第12章 謀害

更新時間2012-11-4 20:14:06 字數:3510

洛瑾瑜卧病在床,每天除了無所事事還是頹廢度日。他本是武夫出身,書未讀幾年,大字不識幾個,唯一的作品便是洛林生日時送他的那首詩。

洛林好久沒來看望自己了。自從和秋兒結婚後他總是感覺得到洛林對自己的态度大不如以前了,“真是個要老婆不要兄弟的人啊!”洛瑾瑜在心裏感嘆道。念及秋兒,洛瑾瑜的面上顯出了不安的神情,自己那日對她那麽狠心,不知她會怨恨自己嗎?可是,他絕對不能讓洛林受到一絲委屈,那是他曾經發過誓的。

于是,即使自己的心裏對那樣溫婉可人的女子有一絲絲的好感,卻也只能深埋心底,不讓別人看出一絲破綻。他故意疏遠秋兒,只是不想将現狀進一步惡化罷了!白淑婉,想及此他的心中動了一下,倦意覆上大腦,睡夢中的蘭草開了花,花蕊上綻放的分明是一位女子的絕代芳容。他好奇的湊上前去嗅了嗅那散發幽香的花株,霎時花瓣迸碎幻化成一襲白衣的女子,那女子正對着自己微笑,洛瑾瑜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追問小姐的芳名。那女子只是笑了笑,繁花盛開,蘭香彌盡。

“妾身是白淑婉啊!夫君。”

白衣女子吐氣如蘭。洛瑾瑜深情的望向她,仿佛她竟是真的白淑婉般撩起她耳邊的秀發,白衣女子本來正在淺笑的臉龐霎時變得猙獰,面上醜陋盡顯,潰爛的灼傷,流膿的傷疤……

洛瑾瑜“啊”的大叫了一聲從睡夢中驚醒,飛快跳動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他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随身攜帶的錦帕,細細品味上面的小詩:衡水莫問蘭有無?奇葩芙蕖相如多,今生往尋來世緣,冰绡花漫知君願?

越讀越覺入神,竟連端着燕窩而來的白淑婉到了也不曾察覺。白淑婉見他正在手中細細婆娑着一塊好用的錦帕,生氣的将它一把奪過。力道鼓起了在空中游動的風,洛瑾瑜迅速将帕子藏置身後,白淑婉撲了個空,身體撲進洛瑾瑜的懷裏,洛瑾瑜只覺松軟之身壓在了自己的身上,想起方才的白衣女子,出于本能的恐懼推開了她。

白淑婉本來就以為他竟然不把自己這個正牌夫人放在眼裏,見他如此這般陌生的對待自己,心下更是氣憤,生氣的叫嚷道:“你在那裏看別的女人的東西,把我放在哪裏?”

洛瑾瑜聽她這麽一說,先是想到她怎麽忘了這是自己的東西,反又一想,或許是她早就已經忘了吧!看白淑婉由于氣憤羞惱而漲紅的臉愈加嬌媚,心中頓覺好笑,計下心來,“衡水莫問蘭有無?奇葩芙蕖相如多。”遂揚了揚手,不再說話,示意白淑婉接對下文。

白淑婉會錯了意,以為洛林是故意念別人的詩作來刺激自己,遂撂下了話:“念哪個女子的詩作啊,這麽有興致?我雖然不會念詩,但我畢竟是你的夫人啊!”

洛瑾瑜呆了,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擾的他心下疑惑,遂反問道:“你不識字?”

假的白淑婉哪裏知道這首情詩啊,堅決地否定自己識字。

洛瑾瑜又忽然間憶起了那個出現在他夢中的白衣女子,眉眼間似乎與她有些許相似,莫非她是假的?疑惑在洛瑾瑜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轉瞬間又無比清晰地回放在腦海之中,心中的懷疑似潮水般襲來,往昔點滴浮于心頭。

回憶往事,白淑婉明明喜愛蘭草,可是為何自從嫁至洛府又偏愛牡丹?為何白淑婉在白府中文采出衆,反而嫁至洛府竟說從未識字?為何從錦帕上的蘭草圖上來看白淑婉本該是慧黠淡雅之人可是嫁至洛府的白淑婉卻多了一絲世故與圓滑……

諸多問題似要在腦海中爆炸,洛瑾瑜痛苦的抱緊了頭,第一次沖着這位美豔的夫人吼道:“你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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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淑婉被這突如其來的橫禍一時吓的呆住了,但是亦不敢造次,滿腹辛酸的退了下去。她不似秋兒那般癡傻,整顆心都系在洛瑾瑜身上,她還有自己所愛之人:洛林。她不會傷悲,亦不會哭泣。因為洛瑾瑜愈是待她如此,她反而會更加心安地去和洛林密謀這接下來的計劃。

25

可是秋兒,白淑婉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無數的光線從瞳孔中露出,似支支利箭直射入心底。她是知道最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自己和洛林的關系。盡管她沒有對別人說過,她很忠心。是的,白淑婉之所以會下要除掉秋兒的主意,最重要的是因為洛林的心中只有她。在白淑婉眼中,這便是十次之死也不能抵償的嫉妒。

白淑婉得意的笑了笑,揚起嘴角以勝利者的姿态碾過掉落在地上的妖冶紅花,花汁浸地,似戀人胸口的朱砂痣,那般迷離、魅惑。

她要趕去倚風亭,那裏,秋兒正在等她。

想起自己即将實行的計謀,白淑婉竊喜不已。

剛至階梯處,便看到秋兒早已不安的坐在那裏等她。

風兒從荷塘吹過,拂起秋兒額前的碎發,揚起秋兒水碧色的衣裾,似一支芙蕖般勾人心神。白淑婉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以高貴者的姿态一步步上了臺階。

秋兒見到她來更加局促不安,驚訝的從石凳上起身,手中的錦帕被風吹滿似蝶兒般落入荷塘與荷葉融為一體。秋兒面色蒼白,眼見四下無人,念自己已知白淑婉身份,以為她早已将自己視為心腹,方才敢來。

秋兒不知白淑婉已經知道了她窺破了秘密正要殺她滅口呢!

或許是死前的預兆吧,秋兒仍舊惴惴不安,胸口發悶,心內七上八下。

“夫人,有禮。”盡管已經極力平複了心緒,但秋兒仍是顫抖着說出了這句話。

“起身吧!”

白淑婉熱情地擁上前去,要拉她起身。

秋兒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又丢了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正逢上白淑婉的近身不覺本能的向後掙紮了一番。

“怎麽了,當我是怪獸呢!”白淑婉玩笑的說道,露出“誠心”的笑容,拉着秋兒的手坐到了涼亭之上。

秋兒看着白淑婉對自己這樣親密,不似要對自己不利,遂以為是自己多疑,放寬了心,收起擔憂,坦誠而感激的望着白淑婉。

“聽小環說是妹妹撿到了我的蘭草翠玉的?”

白淑婉引出了話題。

見是問此,秋兒愣住了,心下思忖了半晌,張口說道:“是的,夫人竟然如此大意,将将軍所贈之物遺失,還好是夫人自有神靈庇佑,方才未曾丢失。”

“哦,是嗎?”白淑婉反問道,挑起了眉梢。

“是的。”秋兒慌亂的答道。見白淑婉正淺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連忙低下了頭。

“可是我從未去過丢失翠玉的那個地方啊!”白淑婉步步緊逼,目光迸射出咄人寒光。

秋兒慌亂的掙紮着,淚水和汗水分別順着臉頰、額頭淌下,她感覺自己像一只離開了水池的魚,周身充斥着危險的氣息,炙熱的太陽毒辣的烘烤着她體內僅存的水分,毫無自己的容身之所,苦惱彷徨,不知所措。

“洛林真的是很溫柔呢,你說是嗎?”白淑婉狠瞪着雙眼,目光似毒辣的利刃一般似要穿透秋兒的心房。

秋兒想要抽離被白淑婉握的太用力以至于紅痕爆滿的手,掙紮着向後退,猛然間聽到白淑婉如此直白坦言的說出她與洛林的秘密,心知大事不妙,卻又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恐懼迫使她不住的搖着頭,痛苦萬分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白淑婉的面容猙獰,容顏扭曲,步步緊逼而來,緊抓着秋兒的雙手青筋突出。“哦,是嗎?那我告訴你,好嗎?你以為你能擁有他嗎?你做夢!他是我的,他的心裏只能有我一個,只能有我一個,只能……”

白淑婉近乎癫狂,她狠狠地推想一直在因害怕而後退的秋兒,“你去死吧!”她狠狠地說。

秋兒似一個重物般墜入荷塘中,可憐不懂水性有沒有心機的她即将逝世于這污濁的荷塘之中。

遠遠的,白淑婉看到洛林正往這邊走來,便佯作傷心狀,扶欄大呼,“秋兒,秋兒,快來人啊,秋兒掉池子裏去了。快來人救命啊……”

洛林聽聞這驚呼忙跑過來看。那一刻,他的腦子裏所能容下的只有秋兒的音容笑貌,他根本不用去考慮自己到底有多麽愛秋兒,明顯的,她早已甚于自己的性命。

白淑婉裝作不經意間發現洛林來了,便埋怨道:“你怎麽才來啊,秋兒,剛剛為了撿帕子,失足跌入水中了!”說完,竟然真的掉下幾滴淚水,用帕子擦了起來。

洛林不理會白淑婉的真情或是假意,他只是徑直走向荷塘,似箭魚一般跳入荷塘抱緊了正在水中拼命掙紮的秋兒,向荷塘邊沿游去。洛林的足踝被水草絆住,試圖掙脫了幾下仍是動彈不得,看着懷中緊擁的已經面無血色的秋兒,更是橫下了心決意與她同生共死。既然今生無緣相愛,那麽來世共結連理。洛林毅然決然的笑着,抱着秋兒向池水中沉去……

耳邊的嘈雜早已紛紛不見,白淑婉那撕心裂肺的呼喚也早已模糊不清,記憶中洛瑾瑜也到了荷塘要下水卻被家丁死死拽住,而早已有家丁拿着竹竿在岸邊伸遞,自己仿佛視而不見,将死之人又何須這般施求呢!

剛觸及水,昏睡的秋兒被嗆醒,睜開雙眼朦胧一片,眸子裏映出男子堅毅的面容,她以為此刻自己正躺在的是和洛林很像的洛瑾瑜的懷中,心中甜蜜泛濫,虛弱的輕喚:“瑾瑜……”

洛林猛地被現實的殘酷擊醒,他有心同死卻怎知芳心并不領情,想到那晚秋兒看着洛瑾瑜的神情,想着洛瑾瑜的心中明明割舍不下秋兒卻仍舊要将秋兒許配給自己,這和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有什麽不同!

都說仇恨是最大的助推劑,一旦燃燒,連太陽的光和熱都無法比拟。

用仇恨來替換了親情,這又是多麽可怕和令人無奈的一幕啊!

宇宙更替變換,河水漲落,黎明晝夜,精衛填海般的恨意情愁浮在洛林心頭。莫名的力量使他掙脫了那如藤蔓般糾纏的藻類,過分的虛脫,沒來由的暈眩,但他終于在意識茫茫一片中抓緊了一根竹竿,一同抓住的還有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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