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盛如玥一走,沈星語就進入了睡眠。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睡那麽快的,明明這幾日,她總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也睡不着,總是在心裏反複猜。

她好像能找到很多顧修對她好的理由,比如,他洞房那晚,他面上不顯,但其實很熱衷,還哄她叫“夫君”。

沒有責怪她扭傷腳的事,抱着她去請安,責罰了顧新檸,讓自己留下阿迢,還主動來陪自己吃過一次飯,用她吃了一半的菜。

他好像對她也不錯。

或許自己在他那也有幾分特別。

可心底卻總有另一個聲音,又能找到他更多不重視自己的行為,比如,他只在洞房夜留宿了一晚,寧願頂着深厚的濃露也要去書齋。

比如他已經兩天沒出現在朝輝院了。

比如,他在書齋有個美貌的婢子紅袖添香,給她做注釋,他去辦公務都帶着她呢……

一樁樁都是還算敬重的證據,一件件又是不喜歡的端倪。

她總是糾結,患得患失的。

現在确定了他要納的婢子,她反而不糾結了,睡的很沉。

她入夢了。

夢裏是成婚的場景,蓋頭被挑開,她對上的是一張清潤的臉,暖融融的燈光在他玉質的臉上流淌,他眼皮漫不經心撩上去,對上她眼睛的一瞬間,濃墨似的眼珠子閃過璀璨的光,瞳孔裏映着她的影子。

然後,他的眼睛緩緩彎下來,唇角也翹起來,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來說:“我不去應酬了,在這邊陪你。”

他溫柔的給她取下鳳冠,問她餓不餓,陪她一起看她救回來的晚山茶。

Advertisement

他不曾留宿過書房,每日下了府衙就回來,他們一起用膳,一起看書,一起喝茶,一起看雪,一起看星光……

她夢着夢着,就感覺到眼角一片冰涼,有什麽東西順着眼角滑下來。

枕在瓷枕上的少女,雪膚烏發,巴掌大的圓臉,骨像極佳,這樣躺着,也不有損她的美貌,緞子是的長發規整的壓在額頭下。

沈星語的母親從小對她的教養就很嚴格,連睡覺的姿勢都是刻意規整過的,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身子躺的筆挺。

她臉色很白,泛着一種透明的玉質顏色,唇色也很淡,顧修莫名想到被暴雨打濕了的晚山茶,脆弱的好像再來一根稻草就要折進泥裏飄零。

渾身充斥着脆弱嬌小。

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什麽,忽的,唇角翹上去,肉感恰到好處的唇輕輕開合,好像在呓語。

蚊子是的聲音,發音也模糊,顧修沒興趣聽夢裏的胡話,目光只描摹她的臉。

但她臉上此刻的神情太過舒适,歡喜溢在她眉梢。

忽的,笑容褪去,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子順着眼角滑下去,好像進入噩夢了。

顧修唇瓣珉了珉,鬼使神差的,一只手臂橫過去,五指張開撐在床上,身子俯下去,胸前的黑色裳衣蹭到錦被,耳廓靠近她唇邊。

細碎的聲音,帶着一點哭過的小顫音,伴着呼吸的熱氣噴在耳廓,像仲夏夜的清風拂過荷塘,帶起一陣溫熱的酥癢。

他聽見:“你要是這樣喜歡我就好了……”

張開的五指僵住,顧修一個不查,忽的往下砸了一下。

脖頸轉過來,就看見,床上的人兒眼皮掀起來,對上她清淩淩的眸子,蒙着一層薄透的水霧。

此時夜色籠上來,顧修并未點燈,薄薄的紗帳投下來一層淺薄的黑影,籠在兩人身上,床邊的炭盆裏,銀絲炭燒成猩紅色,映了一點光過來。

借着這點光,兩人能看清楚彼此的眼睛。

一個手臂橫穿過床,指尖張開抵着床,上半身隔着錦被壓下來一點重量。

一個躺在錦被裏,被壓着,兩人的眼睛相互對視,一時之間,誰都忘記了反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修率先直起身子,“醒了?”

他手指伸過來,籠着她鬓邊的發絲勾到耳後。

沈星語的動作超過了腦子。

她還未來得及思考,身子本能側過去,臉朝裏頭移過去,抗拒他的意味明顯,目光硬邦邦的瞪着黑禿禿的牆。

氣氛一下子便僵持起來。

屋子裏太靜了,沈星語心髒一鼓一鼓的跳動,屋子裏很靜,她好像聽見身後男人沉重的呼吸。

她知道,自己不該鬧脾氣,這個時候,應該彰顯自己的賢惠,掀開被子下床,詢問顧修的意見,把沉碧安排在那個院子裏。

可是,她嘴巴像是被針線縫上,腳也像灌了鉛,血液是僵住的,她就是動不了,也說不了話。

只有淚珠子啪嗒無聲滾下來。

她發現,自己做不到不怨。

沉默許久,身後的男人率先發出聲音,“時辰不早了,該起床用晚膳了。”

說着屋子裏響起腳步聲,之後有暖光亮起來。

心髒一下下的發緊,沈星語不懂,他怎麽可以若無其事叫她起來用膳!

都不用言語上安慰一下她嗎?

沈星語這一刻忽然想,哪怕他違心的騙騙自己,她都不會這麽難過。

她腦子裏繃着一根理智的弦,這根弦像是一把刀警醒着她,她牙齒咬着下颚,唇瓣緊緊珉着,不敢回應一個字。

她怕一張口,說出來的是怄氣的話,将人徹底推給沉碧。

同時,她心底有也有一個扭曲的情緒在叫嚣,心不在她這裏,她不稀罕。

她想一通火發出來,叫他去他的沉碧那裏!

理智和情緒激烈交織,吞咽下去的難過像是一把刀一寸寸割着她。

沈星語頭一次知道,原來沉默是一種痛苦。

忍字頭上一把刀,多麽形象。

顧修見床上的人不為所動,俯身将人抱起來。

沈星語掙紮,她現在就是不想他碰自己,或許別的女人能忍,可她忍不了。

她力氣很小,體力懸殊很大,可她憑着一股子韌勁,竟然愣是睜開了顧修的手臂,又往裏頭挪了挪。

她頭發淩亂的貼着面頰披散下來,一雙柔弱漂亮的桃花眼,這會子透着一股子壓也壓不住的兇狠火氣,不屈的瞪着他。

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惹急了亮出爪子,這爪子大半是豐厚的肉墊,只上頭一點尖齒,對一些猛獸刑的動物來說,這點子攻擊力實在太弱。

顧修的眼睛卻因為這點子不屈的野性亮起來,像發現了一批性子野的馬,烈馬降服起來才有意思。

他揉了揉手腕,再次欺身過來,這一次,他力氣沒有刻意收太多,壓住她,摁住她手腕,朝她頭頂扣去。

沈星語身子劇烈的掙紮,左右搖晃,腿勾着他後腰忽然翻了過去,人變成了上位,只是顧修伸手太過敏捷,她在上面只待了非常短暫的一瞬,他長臂一折,扣着她的腰肢往後一壓,她整個人向後倒去,他又翻身到了上面,這回身子跟着往下,筆挺的壓下來,胸膛貼的密不透風。

她是典型的江南嬌小身段,他一身肌肉緊實有力,她試着起來兩次,紋絲不動,重重躺回去還是不屈服,腿纏上來踹,幾個來回,他又以大長腿做鎖鎖住她。

幾個奮力回合的糾纏下來,她額上沁着一層細密的汗,沒進緞子是的黑發裏,呼吸沉重,被鎖的死死的,她還是不屈!

明知道起不來,還是頂着全身的力氣試圖起來。

像海灘上的魚苗奮力跳出幹涸的淺灘。

大概是這股子困獸之鬥取悅了他,男人唇邊呵出玩味的笑,欣賞她因為用力憋紅了的臉。

壓的更用裏了,這種力氣是碾壓性的。

扣着她手腕的手收緊,在她瞪圓的眼睛下,頭緩緩俯下來,吻上她的唇。

即将觸到的一顆,沈星語脖頸往邊上一折,他的唇擦着她的唇邊落在了唇角上。

“你去親你的婢子去!”

男人極輕的“呵”一聲,削薄的唇往她耳廓裏吹了一口熱氣,“我們珍珠是打算永遠都不讓我碰了?”

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小字的?

她兒時,沈祈總是抱着她放在腿上晃着哄,“我們星語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人間就是珍珠,寶貴矜貴着呢。”

一定是阿迢告訴他的。

沈星語想起她爹,她也是她爹的寶貝。

說的很硬氣:“是!”

“你自去碰你的好婢子去,日日去書房陪你的好婢子紅袖添香,又巴巴跑我來這裏做什麽!”

顧修頭亦歪過去吻她的唇瓣,沈星語頭要的像是撥浪鼓,左右躲避着就是不給她親。

顧修被弄出火氣,幹脆用雙手固定住她的頭,見她不能動了這才滿意,霸道的吻下來。

他吻的霸道又溫柔,削薄的嘴唇将她小巧的嘴巴完全包裹住,牙齒啃咬,舌尖揉着撚着吮着,像是要吞進口腔,極用力的吮吸。

憑什麽!

他憑什麽這樣對她!

沈星語腦子裏的那根神經繃到極致,氣惱刺激着她的血液一捧一捧湧向腦門,心髒激烈抽搐,張開嘴,用左邊小虎牙狠狠将他嘴唇的軟肉咬住,齒關死死咬着不動,直到鐵繡腥味在舌尖蔓延才松開,白色的牙齒上沾着血紅,兇狠的瞪着他。

男人忽然說:

“我沒碰沉碧。”

腦子裏的弦轟然斷了!沈星語腦子一片空白,怔楞一瞬,她哇的一聲,轟然哭出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