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0)
,梁有糖的血液還是源源不斷的湧出,透過她的身子滴到男人身上。
梁有糖覺得自己的右手腕很緊很緊,低頭看到黑氣箍在自己的傷口處,雖然涼涼的,但心裏卻覺得很溫暖,自己的血液流過黑氣,似乎黑氣淡了許多,耳邊傳來飄渺的哭啼聲。
“媽,別哭了,我會沒事的!”梁有糖臉色蒼白,她擡起左手想撫摸安慰黑氣,可是手還沒觸到,那黑氣突然松開了她的手沖回男人身上。
梁有糖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強烈的眩暈感向她襲來,她急忙閉上眼穩住自己的身形不讓自己摔倒,再睜開眼時看到自己的媽媽正瘋狂的沖撞拉扯着男人身上的黑氣,一些黑氣被扯出來,形成人形,各種各樣的人,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雖然樣貌形态不同,但每一個人形身上都籠罩着厚厚的怨氣。梁有糖震驚了,他到底做了什麽,能讓這麽多人帶着仇恨纏到他身上。
那些人形被媽媽拉出來後,非常不甘心的又纏回到男人身上,媽媽繼續拉,幾次三番下來那些冤鬼怒了,集中起來厮打她,媽媽的魂魄被打得很慘,可是她無心理會那些毆打,在幾次被打得倒下後又爬起來,繼續去扯還纏在男人身上的黑氣。
梁有糖在一旁看得焦急,她不忍心自己的媽媽受苦,一咬牙擡起右手用內力逼出大量的鮮血噴到那些冤魂中,冤魂們直接接觸到了血,雙目泛紅,認為梁有糖就是自己的仇人,集體調轉槍頭向梁有糖撲來,就連男人身上的殘餘的黑氣也跟着過來,媽媽驚呼一聲奔到梁有糖身前護住她。
梁有糖見男人身上已經沒有黑氣了,急忙用治愈術止了自己的血,為了不浪費靈力血止住了她就停止治愈,開始默默念起往生咒,看着自己的媽媽在眼前為自己受盡折磨,梁有糖很心痛,她很想叫她走開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她但她又不能分心,只能全力默念着往生咒并催出自己的靈力護在媽媽身前。
眼看那些冤鬼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淡,也不再那麽暴戾了,梁有糖稍微松了口氣,突然幾聲凄厲的尖叫,圍在梁有糖身邊的那些冤魂們開始騷動起來。
梁有糖擡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淮珂大師拿着噴過白酒和黑狗血的銅錢劍在鬼魂圈裏亂砍亂殺,那些被劍砍到的冤魂們紛紛重傷倒地哀嚎不止,不一會就灰飛煙滅了。
“你幹什麽!”梁有糖傻眼的看着他的行為,半天才回過神朝他怒吼。
“梁大小姐,不必擔心!老夫答應了要救你自然是說到做到的,那麽多冤鬼恐怕是必須吸完你的血才能消了他們的怨氣的,既然這樣老夫只好全除了它們以保大小姐的命!”淮珂大師舞着劍說。
“滾開!我不需要你來保命!”梁有糖沖過去擋住淮珂大師,“你不能這麽做,他們還要投胎的!”
淮珂大師推開她,邊砍邊說:“冤鬼作惡人間,害人性命,我修道之人慈悲為懷必要除之!”
“除你妹啊!你慈悲,你慈悲個屁!”梁有糖又沖過去擋住他的劍怒罵,“你根本沒資格這樣對它們,它們是被人害死的,它們沒錯,你這樣做是在殺人!”
“梁大小姐塵根未盡,善惡不分,我不怪你!待你拜入我門中,習得我道義,便可明辨是非,知我今日所為是為善也!”淮珂大師偏頭對旁邊人吩咐:“來人!把她帶走!”
旁邊那些黑衣大漢哪敢過來,淮珂大師的助理只好跑過來拉扯着梁有糖往陣外走。梁有糖現在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根本就不能反抗這男人,她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已經淡了黑氣的冤魂在陣中被淮珂大師追得四處亂撞,有些撞到鎮魂幡被死死的壓住了,有些則被銅錢劍刺中灰飛煙滅。
梁有糖身體無力,只能死死的抓着助理的手苦苦哀求:“你放我啊!你快放了我啊!那些鬼魂的怨氣已經淡了的,再一會他們就能去投胎的!你讓他別再殺了!”那助理手緊緊的抓着梁有糖,表情木然的注視着淮珂大師的舉動,并不理她。
“淮珂,你沒資格這樣做,它們還能投胎的,你殺了它們一定會受天譴遭報應的!”梁有糖見助理不為所動,只好拼命的掙紮怒吼。
“梁大小姐不必擔心,淮珂大師早年得到高人指點,将自己的命格命脈藏于一個極為隐秘的地方,只要他的命格命脈還藏在那,他就不會遭受天譴。”助理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
淮珂大師在陣中大開殺戒,一只女鬼被刺中,倒在地上慢慢消失,她身邊跪着一只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鬼魂,正抓着她的手不停哭喊,淮珂大師舉劍就要刺向小女孩。可能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像小時候的梁有糖,媽媽的魂魄奮不顧身的沖過去護住她,淮珂大師的那把劍生生刺穿了她們,他毫不猶豫的拔劍繼續去追砍其他鬼魂。
梁有糖眼睜睜的看着淮珂大師拔出劍後媽媽後背的傷口處噴出大量的閃着銀光的灰燼,她看向梁有糖這邊慢慢倒地。
梁有糖一口氣吸進去久久不能吐出,嗓子緊緊的,她想叫叫不出,媽媽倒地的瞬間她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什麽東西裂開了,強烈的灼燒感湧了上來,燒到了嗓子,“媽!”撕心裂肺的一聲吼,她掙脫了助理朝媽媽飛奔過去。
那助理只覺得自己的手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梁有糖跑了也顧不得追,呆呆的看着自己那被燒得碳化的手掌,片刻後不知是疼痛還是驚恐,他暈了過去。
梁有糖撲到陣中跪在媽媽身邊,看着她的身體慢慢變淡,無數銀色的灰燼從她的身體裏飛揚出來,“媽!媽!你別走!”梁有糖緊張的伸手去抱她,可是抱不到,媽媽越來越淡了,“媽~你別走!我帶你回家好嗎!我們回家去看外婆好嗎!”梁有糖的聲音嘶啞哽咽,她很想哭,但奇怪的是此時她流不出半滴眼淚,悲傷的情緒悶在胸口無處發洩,她覺得自己就要被撐爆了。
媽媽完全說不出話,她現在的身體幾近透明,看着梁有糖虛弱的笑笑嘴唇動了動,那樣的口型是在說‘好’。梁有糖看着媽媽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她眼前一黑,暈倒了。
四周漆黑一片,梁有糖像是掉進了冰池中,強烈的寒氣包裹着身體,她覺得自己的骨髓都冰涼了。看不見前路,但她并不在意,她不停的奔跑着,不停的呼喊着:“媽媽!媽媽!”可是永遠也得不到回應了。
疼!真的很疼!不止心疼,胃也疼,就連靈魂也如被撕裂了一般。
“疼嗎?”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
“疼!”梁有糖邊跑邊回答。
“記住這個感覺!”
女聲消失了,梁有糖醒了過來,自己還躺在地板上,耳邊鬧哄哄的,“別管我!快去救她!輸血!快給她輸血!”這是男人的叫喊聲。
幾位醫生打扮的人圍到她身邊,捉住她的手,梁有糖猛的坐起來推開他們,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她這樣的舉動讓幾位醫護人員猝不及防,愣了一會才想到追出去,可門外哪裏還看得到她的身影。
······
95我帶你回家(二)
梁有糖一出門就祭出靈力,撚起指訣,念起了咒語,她要使用縮地術,這個法術池裏田有教過她,但是也嚴肅申明過以她現在的能力是絕對不可以使用的,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答應媽媽要帶她回家看外婆的,她現在就要帶她回家。
“M市鳳山園騰雲區十八排九座!”梁有糖覺得天旋地轉血液倒流,渾身難受得緊,胸腔仿佛被利器撐開,心髒都要掉出來了,她緊緊的按住自己心髒的位置,嘴裏堅定的念着這個地址。
過不了多久她的身體狠狠的撞到了一個堅硬冰冷的物體,嘴裏腥甜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只覺得眼冒金星雙腿發軟她摔倒在地上,在地上休息了幾秒她費力的撐起身子擡頭看着眼前的物體。
這是一個非常氣派的墓碑,四周光線昏暗,梁有糖看不清上面的字,墓碑頂上一個白色的物體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
梁有糖扶着墓碑爬起來盯着那塊白色,這是一張鑲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溫和,梁有糖輕輕的撫上照片,指尖接觸到一片冰涼,就是這個笑容,不久前在眼前慢慢消失,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是什麽東西霧住了眼睛,又是什麽東西流過臉龐?梁有糖無力的跪下抱着冰冷的墓碑失聲痛哭,這個晚上她經歷了太多,兩個至親之人,一個無情背叛一個永遠消逝,這樣的痛難以形容,難以承受,之前壓抑在心中的悲憤統統爆發出來,化成淚水。
心情久久不能平複,梁有糖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她擦擦淚站起來,看看能不能把碑上的照片帶走,手撫上墓碑時發現這寬大的墓碑上只有寥寥幾字,她掏出手機照着,只見碑上正中刻着‘亡母***之墓’,右邊用細小的字刻着‘生于某某年,猝于某某年’,左下角刻着‘孝女梁有糖’。
“就算死了也不願給她一個名分嗎!”梁有糖低喃,她真的很恨,眼中泛起紅霧,體內怒火翻騰,她覺得很燙,這種燙從體內向外蔓延就要燒死自己了。
“恨嗎?”腦海中那個好聽的女聲又響起。
“恨!”梁有糖扶着墓碑低吼。
“記住這個感覺!”
梁有糖眼睛已經全紅了,“你們這幫混蛋,”她狠狠的抓着墓碑一角,“我一定會讓你們生不如死!”一用勁墓碑那一角被她捏得粉碎。
四周陰風大作,濃厚的黑氣向她滾滾而來,圍在她身邊屯成四面厚厚的黑牆,在這牆中梁有糖瘋魔般砸碎墓碑,掀翻基座,現在的她已被巨大的仇恨填滿,理智與意識已經無法操控她,她只想破壞這裏,把這裏的一切砸得粉碎。
眼前一片血紅,梁有糖不停的揮動雙手,擊碎了一切來到她眼前的東西,音樂聲響起,響了很久她才回過神來,順着音樂的出處看去,一片廢墟和透過廢墟的一點點光亮,她走過去撥開上面的碎石,發出聲音的是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黎淼的側臉,她伸手去拿,音樂停止黎淼的側臉也消失了,屏幕上顯現未接來電四個字後就暗了。
“師姐!”梁有糖握着手機輕輕嘆息,之前心中的狂暴也消退了。
她回過頭,看到原本豪華莊嚴的墓地已變得一片狼藉,走過去看到墓碑下的基座被自己掀開,露出了黑暗陰深的地宮,那暗黃色的骨灰盒就靜靜的放置在其中。
她跪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它,地宮裏很冷,盒子也很冷,她把盒子緊緊摟在懷中想給她點溫暖,但是她自己的身體也很冰冷,盒子四四方方硬邦邦的,抱在懷中頂着胃難受心也難受,她想哭一哭釋放下情緒,可是不管怎麽使勁卻是再也哭不出了。
四周的黑牆中黑氣湧動,發出低低的哀啼聲,像是在幫她哭泣。淅淅瀝瀝的雨滴了下來,冰冰涼涼的很是應景,梁有糖甩甩頭,抱着盒子起身在廢墟中翻找着墓碑上的照片,找到之後使用縮地術離開了。
她走後那些黑氣逐漸散去,墓園的另一頭站着兩個人,“還沒正式入教就能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召集到那麽多的鬼魂,看來您要加緊行動,盡早把她鏟除了,若等她覺醒了恐怕就沒這麽簡單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哼!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站在一旁的美豔女子冷冷的說。
“屬下只是想提醒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現在除掉她,以免之後突生枝節,壞了我們的大事!”
“閉嘴!”美豔女子大喝一聲瞪着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寒氣,“我要怎麽做不用你教!”。
老人低頭噤聲,女子冷哼一聲消失了。
良久老人才微微擡頭,看着女子之前站的位置手一揮擊碎了那塊地,“哼!等我大勢一成,必定先廢了你這賤婆娘!”
又是一番痛苦的過程,梁有糖渾渾噩噩的來到外婆家,體力不支的她很難受也很想暈倒,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了,她憑着意志使勁的拍着門。
舅舅聽到聲音披上衣服出來了,開門後見是她驚訝的說:“哎!有糖,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随後看到她的樣子,臉色蒼白,渾身髒兮兮的,右邊的衣服褲子和鞋子還濺有大片血跡,他吓得驚呼出來并把她拉進屋裏詢問:“有糖,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梁有糖抱着盒子站在大廳正中,不管舅舅怎麽詢問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牆上外公的遺照不回答,心裏說着:媽媽,當初外公走時你不在,現在好好看看他老人家吧!
“有糖!”舅舅搖晃着她緊張的說,“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跟舅舅說,舅舅幫你出頭!”
梁有糖僵硬的扭頭看着他,動動嘴唇幹澀的說:“沒,我,媽······”
舅舅看着她的表情,再低頭看着她抱着的木盒,又擡頭看着她,僵硬了一會嘴角抖了抖一臉的不可置信說:“你!媽?!”
梁有糖木然的看着他,舅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表情沉重了,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只是低頭看着木盒。
“有糖,你怎麽來了?”聽到聲音,舅娘和外婆都出來了,看到她的樣子同時詢問。
梁有糖擡頭看到滿頭銀發面容慈祥的外婆步履蹒跚的向自己走來,頓時心慌後悔了,她不應該來這,不應該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她,可是已經晚了。
舅娘看到她身上的血跡,以為她受了重傷,擔憂的拉着她東摸西摸,外婆慢慢走到她面前先是盯着她的臉看,随後視線落到她懷中的木盒上久久不願離開。
可能是作為母親的直覺,外婆顫抖的手撫上木盒,擡起眼問梁有糖:“這是誰?”說話時淚水已經溢滿了眼眶,梁有糖心跳得很快,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緊緊的抱着木盒一臉驚恐的退後了一步,舅舅也在一旁打圓場叫外婆先去睡覺,可是外婆不願意,她推開舅舅去搶梁有糖手中的照片,梁有糖沒能護住,照片落到了外婆手中,外婆緊緊的拽着那張照片死死的盯着照片上的那人。
這是自己的小女兒,最得寵的小女兒,十多年沒有消息的小女兒,家裏人從來沒放棄尋找過她,逢年過節的餐桌上都會留有一副她的碗筷,如今她回來了,可是卻只是一把冷灰,白發人送黑發人,外婆一把年紀了又如何能承受,她拽着照片一口氣沒上得來就暈過去了。
舅舅急忙扶住了她,梁有糖見外婆暈了一時心急想看看她,可是終究是體力不支自己也暈倒了。
黎淼在家中格外擔心,此刻她坐立不安的在大廳走來走去,這一個晚上她打了很多次電話,可是梁有糖的手機要麽不接要麽不在服務區,她很後悔讓梁有糖單獨去見父親,她應該和她一起去拜見岳父的。
“小徒兒有麻煩了!”池裏田掐着手指翻着白眼說。
“我當然知道!她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的,現在我想知道她在哪?”黎淼朝她吼,燕喜在一旁揮揮手說淡定。
池裏田又翻着白眼掐算,幽幽的說:“剛才她在M市,不過現在回來了,你再打電話看看!”
“M市!M市!她會飛嗎!”黎淼很想給這個不靠譜的師傅一腳,但還是聽話的又播了梁有糖的號碼。
這回真的接了,不過不是梁有糖而是一個男聲:“你是誰啊?我表姐暈倒住院了!”
聽他這麽一說黎淼吓得跳了起來,焦急的吼道:“怎麽回事?她在哪個醫院?”
對方被她吼得心驚膽顫的,戰戰兢兢的報出了醫院的地址,黎淼挂了電話揪着池裏田就用縮地術趕到了那家醫院,燕喜和小咪為了湊熱鬧也縮了過去。
“啧啧啧!奇怪!真奇怪!”這個小醫院裏的胖大夫盯着梁有糖連連感嘆,“我行醫這麽多年從沒見過這種症狀,她失血過多,身體裏只剩下一半的血,可是身體上又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是手腕上有一個已經愈合了的疤痕,最奇怪的是你們說她之前還抱着個骨灰盒和你們聊了一會,這太不科學了!”
“你別管她科不科學,她現在是怎樣啊?要怎麽治啊?”舅舅着急的揪着胖大夫問。
“啧啧啧~她很危險,要輸血!”胖大夫淡定的說。
“那你就給她輸啊!”舅舅真想給他一腳。
“輸是會輸的,可是我們院裏鬧血荒,她這個血型的血不夠啊!”胖大夫繼續淡定。
“那就抽我的!”“抽我的!”舅舅、舅母和表弟同時說。
“請問你們是O型血嗎?”
“······”三位安靜了。
“抽我的吧!我和她同個血型!”
······
96隔閡
外婆只是受到了刺激,留院觀察一晚就沒事了,梁有糖重度失血昏迷,醫生擔心給她大量輸血會産生并發症,建議轉到大醫院去接受治療,池裏田用靈力給她修複了一遍,發現她只是失血過多,身體的髒腑機能并沒有受到影響,便示意黎淼讓她在這裏好好休息一晚便可。期間燕喜和小咪回到家裏給她帶來了換洗的衣物,她那觸目驚心的血衣血褲肯定是不要了的。
黎淼給她獻完血後就一直坐在病床旁陪着她,撫摸着她手上的疤痕緊緊的蹙眉,她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不是去和自己的親生父親見面嗎,怎麽會弄成這樣!所以說師姐還是太單純了~
表弟讓舅舅和舅娘回家休息,他留在醫院守着外婆,黎淼和他打聽過,可是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知道梁有糖半夜三更的抱着她媽媽的骨灰盒回來了,在大廳裏說了幾句話,後來外婆暈了她也暈了。聽他說完黎淼沉默了,兩人都不再說話,表弟趴在外婆病床邊很快就睡着了,黎淼則緊緊的拉着梁有糖的手半刻都不敢松開,深怕下一秒這人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消息的姨媽和另幾位舅舅也匆匆來到醫院,關心家人的同時也不忘了對黎淼表示感謝,舅舅和舅娘也起了個大早做好早餐送到醫院,熱情的招呼黎淼一起來吃,說擔心外面的食物不幹淨,還是吃家裏做的好!
黎淼微微笑着,感覺很溫馨,梁有糖的家人很親切樸實看來以後會很好相處的。池裏田和燕喜也帶着小咪來了,醫院裏是不能帶寵物的,所以小咪就變成了一只小狗型的鑰匙扣,被燕喜拿在手上甩來甩去。
這一老一少兩人發揮出不說話會死星人的最基本特質---話痨型精神病,紮進人堆裏不停的說說說,終于這家人的沉重心情被驅散,只剩下淡淡的擔憂,擔憂梁有糖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又擔憂梁有糖會不會被這兩個人煩得不願意醒。
本以為這個早晨将在這種熱熱鬧鬧的氣氛下平靜的渡過,可是兩位不速之客不請自來打破了這裏的平靜。先是六個黑衣大漢走進了病房,板着個臉一句話也不說,在病房門口分開站着自覺的擺出一個隊形,然後就見梁瑞傑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後面還跟着淮珂大師。
淮珂大師昨晚發現梁有糖不僅有陰陽眼,還有可以操縱鬼魂的能力,而且看她的樣子懵懵懂懂的對自己擁有的能力不自知,認為她是一顆無主的野草,心中高興得不得了,以為自己撿到寶了,當場就想把她收下來為自己賺錢,可是救下梁董後梁有糖就不見了,派人在那附近四處尋找都找不到,于是他刮了一點梁有糖的血起壇作法,尋了好久才發現她在這,便立刻告訴梁董讓他叫人把梁有糖接回來,其實其他人并不想找回梁有糖,不過梁董良心發現迫切的想找回愛女,于是便派了梁瑞傑來。
外婆家的人不認識這些人,看到這陣勢吓了一跳,不知這幫人想幹什麽,只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他們,梁瑞傑拽拽的來到梁有糖病床前瞟了一眼,揮手吩咐黑衣大漢:“把她帶走!”
他話一說完,外婆家的人被驚到了,眼看着兩個黑衣大漢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幾位舅舅立馬擋住他們問:“你們是誰?想幹什麽?大白天的難道想搶人不成!”
梁瑞傑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不說話,只是示意黑衣大漢快點行動,黑衣大漢領命,動手推開舅舅們,舅舅們也回手,淮珂大師見病房內氣氛緊張便上前打圓場,說是梁董愛女心切,昨晚和梁有糖相見後發現她受了傷,便讓他們來把她接去梁董身邊做最好的治療。
外婆家的人一聽對方是梁有糖那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負心漢老爸,更不願意把梁有糖給他們了,一時間病房裏鬧哄哄的,就差打起來了。
······
梁有糖不知道這是哪裏,這裏一望無際到處都是水,她現在就站在水中,腳下是幹淨清澈的水,淺淺的剛剛沒過腳面,微風吹來水面上蕩起漣漪,水下是銀色的細沙,軟綿綿的很舒服并不硌腳,細沙裏有很多乳白色的小珍珠,圓圓潤潤很可愛。這麽多珍珠啊!自己要發財了!梁有糖興奮的把它撿起來,卻發現這些并不像珍珠那麽堅硬,而是軟趴趴的像是一滴奶,但是它卻能穩穩的在她手心中滾動而不散開。原來不是珍珠,梁有糖并沒有因此失望,因為她覺得這些東西對她而言比珍珠更珍貴。
她彎着腰不停的撿起細沙裏的珍寶,每撿起一顆就能讓她想起一個曾經丢失的記憶碎片,它們只是一個聲音,一個畫面,一個字,一個景或是一朵小花,七零八落亂七八糟,她想起了很多但是卻不能把它們拼到一起,腦袋裏一團亂,越撿越火大,最後那種火成為一種戾氣,她看什麽都不順眼,很想把這個平靜舒适的地方攪爛,看到這裏清澈平靜的水灘便變得渾濁泥濘,水底的泥沙不停的翻騰,髒兮兮亂糟糟她會覺得很爽。呵呵,再加上一些鮮紅的血漿拌一拌就更好了!
血,去哪找血啊?殺人就有了!
梁有糖四處張望,遠處黑影滾滾而來,似乎還夾雜些血腥味,聞到這些味道她很興奮,裏面有人嗎?她想殺人,很想很想,她恨不得殺光這世界上所有的人。梁有糖握握拳,手上出現一根一尺來長的黑棍,棍頭細細尖尖透着紅光,就像剛剛從別人的胸膛中抽出,還帶着人血般。梁有糖緊緊的抓着黑棍,興奮的朝黑影沖去,她很想體驗把手中的黑棍刺入人心的感覺。
正跑着,身體裏蕩起了一種清涼舒心的感覺,心中的戾氣消散,她慢慢平靜下來。跑什麽跑,真無聊,殺人什麽的更無聊!梁有糖不跑了,黑影和黑棍也消失了,遠處有光,還有人在叫她,梁有糖朝着那個方向走過去,離得越近越覺得吵。在亂七八糟的吵鬧聲中,梁有糖醒了。
“那是她爸,怎麽就不能帶她走了,況且你們看她病得要死不活的樣,這種小破醫院怎麽治得好她,要治病肯定要轉去大醫院,就你們這種窮酸樣出得起這個錢嗎!”這是梁瑞傑的聲音。
“不用你們假好心,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救她!”外婆家人的聲音。
“我們醫院雖小,但它不破,我們都是專業的!”胖大夫的聲音。
“有糖所有的治療費我會為她承擔,不必你擔心!”這是黎淼的聲音,梁有糖皺起了眉。
“黎總年輕有為,資金雄厚肯定是不在乎這點小錢的,不過我到為你擔心了,別怪我不提醒你,這些窮人陰險得很,被他們盯上了,你這塊大肥肉可要小心被他們榨幹了!”梁瑞傑讨厭的聲音又響起。
外婆家的人怒火中燒開始罵起來。
“各位稍安勿躁,請聽老夫一言,”淮珂大師的聲音響起,“老夫雖不知兩家的恩怨,但是老夫來這是想帶回自己的愛徒梁有糖的,自己徒弟受傷我這個做師傅的怎麽能不擔心,老夫只想把她帶回去好好療傷,日後将畢生所學傳授與她,待她學成之後算是有一技之長也不會受人擺布,活得自我,這不就是各位對她的期望嗎!”
所有人都被他這仙風道骨的姿态和神叨叨又正氣十足的話給唬住了,全都不做聲。這時池裏田不淡定了,他嗖的沖到淮珂大師面前,叉腰瞪眼吹胡子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抖着腿咧嘴吼道:“你誰啊!幹什麽的啊!憑什麽說她是你徒弟!”遠遠的燕喜向他揮手說淡定。靠!他能淡定嗎!自己的徒弟被人挖牆腳,自己能淡定嗎!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人強行帶上一頂綠帽子,你說他還能淡定嗎!
“哼!說出來你也不認識,這位淮珂大師可是風水玄學界的高人,他可靈驗了,有求必應,不過平時只為富豪圈裏的人看風水,你想找他等下輩子吧!”梁瑞傑非常不客氣的說。
“也不盡然,若是有緣老夫亦可相助!”淮珂大師打量着眼前這人,這人很面熟啊,好像在哪見過。
“你說她是你徒弟,那她有拜你為師嗎?”池裏田繼續吹胡子瞪眼。
“那到沒有,老夫昨日與她相見,看出她天資聰穎适合入我門中,雖沒有正式行拜禮,但她家中長輩已是答應的!”淮珂大師邊說邊想,這個人真是越看越眼熟啊,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哼!沒拜就不是!我跟你說,她不會拜你為師的,因為她已經有師傅了,她師傅就是我!”池裏田非常得瑟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一臉的得意。
“哈!哈哈哈!你是她師傅!”梁瑞傑忍不住笑開,“你教她什麽?養豬嗎?”
池裏田臉黑了,氣勢瞬間矮了幾分,咩~銀家的形象真的就這麽差嗎!
燕喜和小咪也笑開了,不過收到池裏田的眼刀後,燕喜非常識趣的收了笑跳到淮珂大師的面前為池裏田拉面子,“你是凡人不認識他我不怪你,不過這位大師,大家既然都是道門中人,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
淮珂大師盯着池裏田猛瞧,但對他的感覺還是停留在眼熟階段,于是老實的搖搖頭說:“不認識!”
燕喜眼睛一眯,湊到淮珂大師耳邊說:“這位就是玄一派現任掌門,池~裏~田!”
淮珂大師一怔,再看向池裏田就覺得是了,真的是他!不過,怎麽長挫了!唉,歲月是飛刀啊!想當初自己多麽的崇拜他,如今偶像變成了糟老頭,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不是連你也不認識池裏田吧!”見到淮珂大師默不作聲,燕喜洩氣的說。
“老夫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池大師見諒!”淮珂大師反應過來急忙向池裏田做了個揖,“這一切都是個誤會,梁大小姐既已拜入池大師門下,老夫唯有恭賀了!老夫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說完,淮珂大師就快速的閃了。靠!那人可是池裏田啊!就算長挫了了也是池裏田啊!自己可惹不起!
梁瑞傑見淮珂大師都走了就更不願意在這裏逗留,吩咐黑衣大漢盡快把梁有糖搬走,病房內的一群人又起了争執。
“幹什麽呢!”梁瑞傑又高聲叫罵起來,“我知道你們想什麽,不就是為了錢嗎!我跟你們說,梁有糖回去後絕對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他從錢包裏掏出一張支票揚了揚說,“這是一千萬的支票,我大伯說了,是送給你們當做養她這些年的謝禮的,等她回去了你們的好處會陸續有來!”
“滾!”表弟推開一個黑衣大漢怒罵道:“有錢了不起啊!我們不稀罕!”
梁瑞傑冷笑道:“你們是不稀罕還是嫌少啊!好日子誰不想過啊!就算你們真的不稀罕,梁有糖她難道也不稀罕嗎?你們又不是她能為她做得了主嗎?”
“我不稀罕!”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衆人愣了,紛紛回頭,只見梁有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了起來。
“昨晚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欠他的已經還清,我和你們梁家已經斷得幹幹淨淨一點關系都沒有了,所以我們只是陌生人,你還是走吧,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了。”梁有糖冷冷的看着梁瑞傑。
梁瑞傑被她看得心中一寒,不自然的咳了兩聲說:“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啊!到時候可別後悔!我們走!”說完帶着黑衣大漢撤了。
那幫人一走病房裏安靜下來,大家看着梁有糖都不敢出聲,深怕刺激到她。梁有糖面無表情的環視了病房一圈,視線沒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就低下了頭。
黎淼的心跟着沉了下來,剛才那淡淡的一眼,她清清楚楚的在梁有糖眼中看到了隔閡。深深的隔閡,能把人推拒到千裏之外,也能把人打入厚實的冷宮中。這樣的感覺,在她們第一次見面還是陌生人時都沒有看到過的,怎麽只這一晚,那人就和自己生分了麽,自己和她建立的深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