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早啊小向……你這兩天是怎麽了？氣色好差。”
“早啊英英姐。”向萊對成英揮揮手, 然後打了個哈欠，“也沒怎麽，就是晚上睡不着, 精神不太行。”
成英搖頭笑了笑，“你們年輕人現在喜歡熬夜也正常, 等再過幾年到了我這個年齡就真的熬不動了。”
向萊淡淡笑了笑，沒有怎麽争辯。
昨天從梨梨的車上落荒而逃後，她回到家也沒胃口吃飯，晚上更是睡不着。
後悔嗎？其實沒有。
上一次她後悔，是因為覺得自己太急了，什麽狀況都沒搞清楚就說了有的沒的。
所以把梨梨吓到緊急出差。
可這次不一樣啊, 她現在知道了，梨梨也是喜歡女生的，梨梨之前還有一個喜歡的人。
那她在梨梨心裏算什麽呢？朋友, 暧昧對象, 喜歡的人……
向萊心裏沒底。
她那個Y的微博, 她已經不敢再去看了，多看一分鐘心裏就越亂。
見向萊還是有些悶悶的, 成英主動跟她分享小零食，“給你吃這個餅幹, 我朋友從國外旅游帶回來的，你試試，可好吃了。”
向萊昨晚沒吃，早餐也沒吃, 現在正有些餓呢, 于是跟成英一起吃了起來。
剛咬了兩口，還沒咽下去, 讨人厭的蔣骅就來了。
就算心底不喜歡，但表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她扯了扯嘴角，“蔣總早上好。”
蔣骅看了一眼向萊，皺着眉沒好氣地開口道：“上班時間吃東西，這是公司允許的嗎？”
向萊把手邊的手機點亮屏幕，放在蔣骅面前，“八點五十，還沒到上班時間。”
蔣骅：“……那也不應該在辦公室裏吃東西！”
向萊點點頭：“哦，知道了，那我去陽臺吃。也好，那邊空氣新鮮許多，不像這裏，總有一種難聞的味。”
她說着捂捂鼻子，接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成英張了張嘴，心裏直呼向萊太大膽了吧！表面上還是對蔣骅笑着問好，然後溜進了行政的辦公室。
向萊真去了陽臺，一是不想見到蔣骅覺得煩人，二是馬上就到了工作時間，很有可能會見到梨梨。她還不知道如果和梨梨碰見了，要怎麽辦？
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和她打一聲招呼嗎？好難。
梨梨說會好好想想，那她是不是對自己也有那麽一點喜歡，所以沒有直接拒絕？
如果說不喜歡，應該會像拒絕那個學妹一樣吧？細細回顧了之前和梨梨的相處，向萊心底有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那就給梨梨時間好好想想吧，一天兩天什麽的，都可以。就算最後的結果是不如人意的，那她也沒什麽抱怨的，至少有了一個答案。
沒多久成英發了一條微信來：“你是真的勇啊！居然敢這麽怼蔣總，佩服佩服。”
向萊發了個笑笑的表情，然後又見成英說：“趕緊回來上班了，讓領導看見你不在位置上不太好。”
“好。”向萊收起手機，深呼吸一口氣後才回到辦公室。
一個上午向萊都沒有和梨梨碰上面，不是幫項目組的同事把資料運到樓下的印刷店，就是公司的周年慶禮品到了，得清點數量。
忙完的時候，也差不多要到中午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盡頭，梨梨怎麽一上午都沒出來呢？
“小向，待會吃完飯喝奶茶不？樓下新開了一家，買一送一。”成英歡快地走了過來。
“好……都可以啊。”向萊急忙把視線轉移回來，繼續忙工作。
和成英吃了午飯後，就被拉着去樓下買奶茶。
“我跟你說啊，你上班還是精神點，別把高興不高興都擺在臉上，小心蔣總借題發揮。”
兩人買了奶茶在樓下轉悠曬太陽，成英提醒她。
向萊不以為然：“随便他借題發揮好了，我見着他就煩。而且我該做的工作都做了，見到他也禮貌問好了，他有什麽好說的？”
成英說不過她搖搖頭，看了看四周沒人說道：“我不小心聽到的啊，你來的時候，咱們不是還有一個前臺嘛，王娟，記得不？”
向萊點頭：“記得啊。她辭職好像是因為媽媽生病了要回老家照顧。”
成英點頭：“對對對，她媽媽的病在老家那邊的醫院不好治，說還是要來林市治療。我聽人事那邊說，她想回來繼續工作，然後下班就照顧母親。”
向萊眨眨眼，“啊這……”
成英看着她：“挺尴尬的，是吧？但王娟和人事關系好，所以人事可能會幫忙問問領導的想法。不過你放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的，可能會安排到別的崗位，只是……我怕蔣總知道了故意拿這人惡心你。”
向萊仔細聽着，喝了一大口奶茶，小聲嘟囔着：“其實回來也好，反正我估計也幹不長了。”
成英：“你說什麽？”
向萊笑了笑，“我說……果然職場好複雜啊，想想腦袋都疼。”
成英嘆氣：“是啊，還是讀書的時候好，每天笑嘻嘻的，上完課就奔食堂，吃完飯就奔宿舍看電視，多快樂。”
兩人聊起讀書時候的趣事，倒是開心了許多，也懶得午睡了，在外面溜達到将近兩點才回公司。
下午向萊倒是要清閑些，不過有個工作倒是有些煩人。
公司的周年禮品，是一人一個空氣炸鍋，她已經在群裏通知大家到前臺領取，不過那幾個領導，就得親自送過去。
成英下午跟着去采購了，這活也只能讓她來。
向萊看了看名單，重點就是給魏珺和蔣骅兩個總送去。猶豫了半天，決定先給讨人厭的蔣骅送過去。
她抱着空氣炸鍋，敲了敲副總裁辦公室，聽到聲“請進”後，就走了進去，沒關門。
“蔣總，公司的周年禮品，我給您放在這了。”
蔣骅看了她一眼，有意無意地笑笑，“哪有放在辦公室的，你直接給我送到家。”
送到家？向萊皺皺眉，“可是大家都是自己領取帶走的啊，蔣總您不方便帶回家嗎？還是這麽輕的空氣炸鍋，您搬不動啊？”
蔣骅：“……向萊，你工作态度怎麽這麽差，我是領導，有你對領導這麽說話的麽？”
向萊一臉懵：“我态度哪差了？禮品給您送到辦公室了，你說讓我送到家，我關心您的身體，是不是搬不動，我哪态度差了？”
蔣骅：“你……”
向萊甜甜一笑：“蔣總，您不能揪着上次我不喝酒那件事，就總是故意針對我吧。大人有大量，您自己都說了您是領導，怎麽還要和我這個小姑娘過不去呢？傳出去，對您多不好。”
蔣骅被她的話堵得死死的，氣得站了起來。
“我說一句，你頂十句是吧？”
向萊：“我沒有啊！算了算了，我聽您的，給您送到家，地址麻煩給一下。哦……我問別人也行，就不打擾您了。”
說完，向萊忍笑抱着禮品迅速出了辦公室。這一天帶着的郁悶和不愉快，都沒了。
一想到這個人對梨梨之前的騷擾，她就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呢。
回到前臺，向萊聯系快遞上門，打算到付把這鍋送到蔣骅家去。
接着，就是去找梨梨了。
她剛走到梨梨的辦公室門口，路過的一個同事看了一眼，然後提醒了句：“魏總出差了，不在。”
出差了？！
向萊愣住看着他：“什麽時候的事？”
同事：“就是今天，我正好找魏總簽字呢，結果她不在，打電話才知道出差去了。”
向萊呆呆地點頭：“哦……”
出差，怎麽出差了呢？怪不得一天都沒見到她。
向萊的心情一落千丈，整個人都恍惚了。就連真真打電話來，也是問東答西的，真真擔心向萊的情況，就約了她晚上燒肉店見。
“你怎麽不吃啊，最喜歡的烤牛舌，不要了？”
向萊嘆氣：“不想吃，沒胃口。我現在郁悶死了。她又去出差了！上次我口出狂言，說想要的不止是姐姐，然後她出差了。這次她說她會好好想想，然後又出差了！”
真真吃着肉，思索：“難道她需要靠出差來緩解思維？”
向萊：“誰知道呢？”
她拿出手機：“不行，我受不了了，還不如給我一個痛快呢！我這就打電話問她，出差是假的，故意躲我才是真的吧！不喜歡就不喜歡，說清楚我也不會糾纏，這樣折磨難受死了。”
眼見她真的要撥通語音電話過去，真真連忙給她搶了過來。
“你這是幹嘛呀，萬一她真的因為工作忙出差呢？再說了，她不是說了會好好想想嗎？那你幹嘛這麽心急，就等幾天啊。”
向萊：“我也想等啊，可是她居然出差去了！我覺得……她就是故意躲我。”
真真：“冷靜，就算是你想的那樣，那你也要和她面對面說清楚。我作為一個旁觀者，那天看下來我真的覺得她喜歡你。或許她也需要整理自己的感情啊，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也先別急。”
向萊：“……”
剛說完，還在真真手上的手機響了，吓了兩人一跳，一個綠色荷花頭像的人打來微信語音。
真真連忙遞過去，小聲問：“你媽媽？”
向萊看了一眼，搖頭：“房東。”
她接過手機，接通了電話：“喂，王阿姨？”
魏珺這一出差，就出差了一周多，向萊也從最開始的焦躁到後面的認清現實。
就像真真說的，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來吧。
這一周，她把下部作品主角的草圖、故事的構思等等發給了金淺。
微博粉絲都說要看貓狗CP的故事，向萊回複暫時沒時間畫，在籌備新作品。其實是她現在的心境，根本畫不出什麽甜甜的可愛的內容了。
再然後，是房東王阿姨打來的電話，增加了她的壓力。
王阿姨說女兒大學畢業了，想要出國去讀研，她想賣掉這套老房子，作為女兒的學費。
原本交了一年的房租，剩下的退給她，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找新房子，期間可能會有買家過來看房。
向萊嘆氣，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真煩人。
就連上班摸魚的時候，向萊也沒空去想別的，都在手機上找房子。
可正是這時候，電梯門開了，接着公司玻璃門自動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向萊下意識地擡眼，接着愣住，這不是……這個消失一周沒有一絲音訊的女人嗎？
她回來了？
呵呵……
向萊對她笑笑：“魏總好，出差回來了？”
魏珺看着向萊愣住，聽見她說的話點點頭，“嗯……回來了。”
“魏總，馬上要到中午了，需要我們給您打飯到辦公室嗎？”身旁的成英沒發現兩人之間的眼神碰撞，開口問道。
“不用了。”魏珺最後看了向萊一眼，然後說：“我待會還要出去辦點事，不用幫我留飯了。”
成英：“好。”
向萊看着梨梨走進辦公室的背影，心裏開始嘀咕：剛剛她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怎麽，她也知道自己離開一周多，內心有愧了？
不對，能有什麽愧，她們互相都不欠對方的。
那梨梨想了嗎？在想嗎？想的結果如何？
她那麽忙，估計沒空想吧。或者，只是騙騙她而已。
午飯，向萊和成英照常，吃完午飯去喝奶茶，她們已經喝了這家新奶茶店一周了。
不過這次向萊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思全部跑到公司裏那個人的身上了。
出差一周，一句話都沒有，也不和她解釋，就……連朋友都不做了呗！壞女人！
下午，向萊見到項目組的同事敲了敲總裁辦公的門，又皺着眉回來，路過時問她：“小向，你知道魏總多久回來嗎？”
向萊搖搖頭，“我中午聽她說要出去辦事，會不會下午不回公司了？”
“不會吧……我兩點的時候打電話給她，她說馬上回來了。哎……我待會再來吧，如果魏總來了你叫我一聲啊。”
向萊點頭答應了，好奇地看了看辦公室，壞女人去哪了？
即将下班的時候，魏珺卻依舊沒回公司。
向萊一邊收拾桌面，一邊四處張望，直到看見那個同事拎着電腦包要走了，連忙叫住她：“魏總下午沒回來呢，你可能要明早找她了。”
“我剛剛打電話給她了，她說出了點急事要處理，明天到公司我再去找她。”
向萊皺眉：“什麽急事啊？”
“這我怎麽敢問，不過當時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喊醫生什麽的，可能在醫院吧。”
醫院？！
向萊震驚，怎麽會在醫院呢？發生什麽了，梨梨人怎麽去醫院了？
向萊來不及多想，等同事離開立刻就給梨梨打電話。
電話那頭過了好久，才被接通。
“喂……”
“你在哪啊？”
向萊問完那頭并沒有回答，反而是問她：“怎麽了？有事嗎？”
向萊着急：“我問你在哪？你是不是在醫院啊？”
那頭的梨梨頓了頓，向萊又補充一句，“不準騙我。”
等了幾秒，魏珺嘆了一口氣：“嗯……出了個小車禍，我在醫院。”
挂了電話，魏珺看着手機發呆，她還以為向萊暫時都不想和她說話了。
回到公司，聽到向萊陰陽怪氣的問候，能感覺到她很生氣。
哎……魏珺覺得自己真的很糟糕，對向萊就沒一件事是處理好了的。
大概等了半小時，向萊才匆匆到了醫院，找到了魏珺。
一進來就急忙地看着她，“沒事吧沒事吧？”
魏珺對她笑笑，“沒事。不是跟你說了嗎？被電瓶車撞到了而已，有些刮擦傷而已。”
向萊緊張地看着她：“真的嗎？刮到哪了？我看看？”
剛說到這，醫生走了進來：“拍的片沒有問題，如果你回去之後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再來醫院複查。”
魏珺對醫生說了謝謝，對向萊揚眉一笑：“看，就說沒事。”
向萊這才放下心來，發現旁邊還站着兩個人，一個高中生男孩，一個女人，看起來是男孩的媽媽。
魏珺今天下午去銀行辦事，剛辦完就在路口被突然出現的電瓶車給撞倒了，胳膊疼得厲害。
撞倒她的是一個高中生男孩，反而被吓到了，但也沒跑，帶她來醫院檢查了。
聽見醫生說沒事，女人松了口氣，“對不起啊小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魏珺淡淡笑笑：“我也沒什麽事，不過交通安全問題還是要好好跟他說說。”
女人：“诶，一定。”
等兩人走了，向萊才湊過去看魏珺的手，發現手臂和手肘的位置，都破皮了，護士做了消毒擦了藥。
“疼不疼啊？”
魏珺搖頭笑着看她，“不疼。”
向萊愣了愣，怎麽會不疼呢？看着都疼，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魏珺側臉看着她，緊張地捏捏手，試探地說：“我以為……你沒那麽關心我。”
向萊坐在她身邊，目光從她的手臂轉移到地板上，小聲道：“那你以為的事情多了。”
魏珺輕輕嗯了一聲，“那你還生我的氣嗎？”
向萊想了想，然後點頭。
魏珺微微皺眉：“為什麽？”
向萊轉頭看着她，等了一周的委屈在這個時候泛濫成災，剛開口聲音就帶着哭腔：“你怎麽這麽過分呢？”
魏珺：“我怎麽過分……你怎麽哭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啊。”
向萊別過臉不看她了，“你莫名其妙出差那麽多天，微信也不告訴我。你回來了對我也冷冰冰的，不理我。”
向萊：“現在還問我是不是還生氣，你怎麽就這麽……理直氣壯呢！”
魏珺找到紙巾幫向萊擦眼淚，聽着她的控訴，立刻解釋：“我出差這件事是之前就定下了的，想告訴你的那天，你腳崴了，我想着第二天告訴你，可你第二天卻不理我，還和我生氣了。所以……我覺得你可能也不想見我，我就沒和你說了。”
向萊大聲地回了一句：“哦！”
魏珺哄她：“是真的！我今天回來也沒有不理你啊，但是我感覺，你看見我不太開心，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向萊看她：“我見到一個出差一周都不給我說一聲的……朋友，我能開心嗎？”
魏珺眨眼，“不能。我錯了……你罵我吧，你打我吧，只要你消氣就好。”
向萊嘴巴扁扁的：“我才不打你，也不想理你。你就是個騙子，你對我不誠實。”
魏珺坐直了身子：“我沒有。”
向萊：“沒有嘛？你是不是本來不想告訴我你在醫院的事來着？我問你疼不疼，你也騙我說不疼。還有那個……”
魏珺認真看着她：“哪個？”
那個接吻沒談戀愛的事情。
向萊：“算了。”
魏珺耐心地解釋：“我跟你說不疼，是我現在不疼了呀，而且你來找我我很高興。也不想讓你擔心。”
“至于不想告訴你我在醫院，是因為我覺得你還在生我的氣，我要是拿這件事來博取你的關心，那豈不是太卑鄙了。”
向萊更氣了：“這種事情我怎麽會覺得你卑鄙呢？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魏珺眼神裏露出一絲茫然，然後笑了笑，“對不起，我是笨蛋。”
向萊哼了一聲：“你就是笨蛋！如果我一直生氣不想理你，你怎麽辦？就一直不告訴我了，一直不主動找我了嗎？”
魏珺：“當然不會，上次你生我的氣，我不就去你家了嗎？”
向萊想了想，說：“哦。”
魏珺看着向萊，她沒哭了，臉頰鼓鼓的，看起來在生氣，但其實這樣才是在消氣。
魏珺鼓起勇氣繼續說：“如果你現在沒來見我，那我明天也會去找你的。”
向萊愣了兩秒，擡眼看她：“找我做什麽？”
魏珺：“嗯……找你聊聊。”
向萊：“你想好了？”
魏珺目光和她對視：“想好了。”
向萊不由自主地感覺心跳加快，她咽了咽：“你想好什麽了？”
魏珺：“我……”
“兩位，傷口處理結束了可以先出去嗎？後面還有病人等着進來。”
護士突然走了進來，敲門打斷了談話。
“抱歉，我們馬上走。”魏珺站了起來，看着向萊笑了笑，“肚子餓不餓？先去吃飯？”
向萊咧嘴笑了笑，“呵呵……沒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