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與錯-06

下午15:50,時停春趕到了會議室的門口。他不是最早到的,甚至是最後幾個進來的警察。找到他位于邊角的座位,剛坐下不久,一場會議就将開啓。會議的流程時停春依然從身份說明中熟悉,主要是對已知的案情進行整理,對新的發現進行彙報,再有一段自由發言的時間,試圖将案件的解決進一步推進。

坐在牆角的位置,時停春倒是不打算參與什麽發言的事情,他的目的明确,對于這場會議,一方面是找到更多的玩家,另一方面,是獲取更多的信息。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位所謂的議員。時停春有所感覺,那個人會是解決游戲的關鍵。

會議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時停春完全沒有參與的情況下,警方和請來的專家也已經清楚地将一切梳理。四位嫌疑人的動機被進一步挖掘,對現場和屍體有了新的鑒定結果和發現,兇器得到了确認,死因同樣被确定。除此以外,四位嫌疑人中,也有一位被基本洗清了嫌疑。

四位嫌疑人,三位嫌疑人的動機其實都和同樣一個事件有着聯系,那起牽涉了兩位死者和一位嫌疑人的醜聞,暗地裏的權色交易,甚至牽扯到了毒品控制和稅務問題。

首富千金Anna的動機其實較為簡單,男性死者Tom是她的前男友,在出軌女性死者Sophia後和她分手,同時在分手之後,又借着手上的私密照片,開始對她進行騷擾和勒索。到目前為止,Tom已經從她手上拿走了近千萬元,Anna實在不堪其擾,也動過要借其私下勢力将Tom滅口的沖動。“我的雇主确實對人承認過她的沖動,但不能忽視的一點,即使她要對死者幹什麽,她也不會親自動手,并且,她更沒有親自動手的可能。”在死因和兇器都得到确認後,Anna雇傭的偵探——其實應該是某位玩家這麽為她辯解,“既然兇器已經确證是這把砍骨刀,由于我的雇主右手曾在早年受傷,憑她現在的身體,即使是面對兩位服用藥物而缺乏反抗能力的人,也做不到拿着它砍下人頭顱的事情。”

而如果是雇傭殺人,Anna完全沒有出現在現場的必要,或者至少會将她留下的痕跡清理,否則這顯然會加重她身上的嫌疑。雇傭的事更是沒有證據,不論是資金往來還是通話記錄都顯示她不可能在在短時間內籌劃這件事情。至于她的動機,倒是和那起醜聞有所牽連——經過調查确認,從Anna手中勒索的錢財,主要是花費于賭博和毒品交易。

雖然還有個問題,就是Anna雖然無法使用那把殺死Tom的兇器,但殺死另一位死者Sophia的兇器卻是一把尚在她能力範圍內的彈簧刀具。也不排除Tom是被Sophia殺死的可能,而Anna是在此之後再因為沖動而對Sophia下手——雖然從感性角度來講,Anna并沒有那麽大的對于Sophia的殺機。

兩把兇器都是通過合法的鑒定程序最終得到了确定,而殺死Tom的那把砍骨刀是随着他的頭顱一起被打撈起的東西。上面的痕跡基本已經被清理,但是通過屍檢,最終能夠确定Tom就是因為身上一道和砍骨刀特征相符合的傷口導致最後的死亡,而此外溺水或者中毒都不是他的死因。也因為這把砍骨刀的出現,嫌疑人中,有一位的嫌疑瞬間上升——那把砍骨刀是來自于酒店後廚的東西。而酒店服務員John是最有可能接觸到它的一位。

不止如此,既然最終導致Tom死亡的并不是斬首的緣故,那麽為何頭顱會被砍下就更像是某種情感的原因。恰好,John的殺機也和此有所關系。

通過偵探的審問和警方的調查,最終找出了John和兩位死者真正的關聯。John和Tom不僅是中學同學,同時,John也在中學曾經遭遇過校園暴力。在那段時間裏,Tom也參與了對他的霸淩,并且多次做出把他的腦袋摁進水池中甚至是抽水馬桶中的事情。以他的窒息的疼痛和被羞辱的痛苦取樂,甚至在那起校園槍擊案件中毫不猶豫地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将他推了出去——John最終是活下來了,但他也在那個過程中受了傷,并且影響了他之後參與升學考試,最終治療花費的大量錢財更拖垮了他的家庭,讓他不得不放棄了上大學的事情,現在也只能來酒店當一個服務員,甚至是好不容易才獲得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而幾年後重新見到Tom和他的女友,John聲稱自己沒想到會再一次被人羞辱取樂。“但我也沒辦法拒絕。”他是這麽說的,“我害怕他——所以我也不可能殺了他,對嗎?”

這也說不定。甚至在Tom死後還要将他的頭顱砍下,這一點如果放在他身上,顯然更為合理。

并且他還是男性的身份,相較于女性而言對于砍骨刀這樣的兇器顯然使用得會更順手一些。這一點同樣适用于唐豫進現在持有的那個身份,應召男妓Michael,同樣是青年男性,殺機也和侮辱性的性行為有關。但又考慮到Michael的身份,他是否為因為這樣的侮辱就導向殺人,這一點倒該存疑。

但警方現在懷疑,Michael在進入房間的那段時間內還被注射了毒品。這一點也許會從根本上影響案情。不過時停春發現,會議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人唐豫進聲稱的房間內還有第四人的事情。

也許這是唐豫進的謊話,也許是唐豫進為了自己的安全沒有和他人提及,又或許,是那個人确實有能力将自己的存在抹去。

時停春記下了這點,同時也有些擔心,會是最後一種情形。

但目前Michael的嫌疑還不算最大,甚至連Jessica的嫌疑都比他更大一點。畢竟,她和死者直接有過肢體沖突,在死者指甲中也提取出和她符合的皮膚組織,在産生沖突的情況下激情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在兩位死者的體內都檢測出一定含量的致幻劑和安眠藥,如果是在被下藥的情況下,Jessica雖然是個女性,但也不是沒有一個人解決兩個人的可能性。并且,通過她,現在還有一個新的人物進入了警方的視野。Sophia的助理Judy,同時,那位高中生偵探調查發現,她是Jessica的繼妹。

Jessica的殺機先前是因為被Sophia和Tom聯合構陷,扯入醜聞之中,甚至,警方懷疑她可能也已經被扯入實在的交易,查到她已然參與過幾次地下的賭局。除此之外,Judy的出現又為她帶來的新的殺機。經調查,Sophia是在知道Judy和Jessica的關系後對其進行了雇傭,與其簽訂了長期合同,并由于和Jessica的競争關系,對Judy實施了一定的暴力和辱罵行徑。然而,在這個過程中,Judy又由于Sophia偶爾對她的關照甚至是施舍,對其産生了某種畸形的感情。導致同樣在意她這位繼妹的Jessica對Sophia更是懷恨在心。

殺機都已找到,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證據。雖然能從殺機和邏輯上推斷到底誰最有可能犯下罪行,但最終定罪還是需要切實且合法的證據——或者,和現場情形能夠吻合的認罪書也行。這也是時停春想着唐豫進和他提到的那個解題思路,在開會的中途詢問了一下他的實習老師。那位警官倒是樂意給他解惑,不過由此他也注意到他的存在,讓他等下和他一起回警局去開個檢驗證明。“……好的,老師。”到底沒直接把不情願寫在臉上,時停春只能認下。在會議結束後,乖乖跟着警方出去。

但也是走出大門的瞬間,眼前的場景突然就發生了一瞬的扭曲。他仿佛踏入一個黑洞,失去所有知覺的能力,也失去面前的所有實體。黏膩的陰冷在短暫的幾分鐘裏将他包裹,又在幾分鐘後,一切恢複正常,他手上多了一張字條——他以為的幾分鐘,實際上已經是快一個小時過去——字條上闡述了這半小時發生的事情,“他”跟警方一起回了警局,開了檢驗證明,又領了盒飯,便坐車重新回到酒店,并被安排了去看管嫌疑人Michael的任務。

一切可能是由于游戲只構建了酒店這個場景的緣故,于是才抹去了這一段時間的痕跡。時停春是這麽想的,但這一點到底是得不到什麽答案,他只是重新站在了酒店門口,并且即将跟着他的老師重新回到酒店。他不動聲色地收好紙條,想邁步跟上其他人的腳步,卻是猝不及防地被什麽東西突然地砸上額頭。是石塊,時停春第一反應這是一個惡作劇。

這樣的念頭很快又發生了轉變。先前剛剛從哪種粘膩的黑暗中脫離,時停春才沒能注意到他真正所處的環境。在酒店的門口,警戒線外正圍着一圈民衆,舉着鮮紅的大字,要求他們警方盡快給一個交代,洗脫某人的清白,甚至歸還那兩條隕落性命。這樣的示威還不夠,他們甚至在吶喊着警方的無能,開始用手頭能找到的武器進行攻擊。

酒店的保安和警方人員已經上前試圖阻止和疏散,但不知道說了什麽,反而讓群衆的情緒更為激烈和高漲。他們罵着警方無能,罵他們試圖包庇,也有對驗屍解剖不滿的人對此進行責罵,砸向警方的很快從石塊變成更多更有威脅的東西。躲閃不及。時停春身上已經被砸了好幾個石塊和垃圾,額頭甚至被不知道那裏飛來的手機砸出了血,差點還有燃燒着的打火機直接燒上他的身體。如果不是有同事拉他一把,事後時停春想,他也許都可能直接葬身在了那裏。

等他終于從群衆的包圍下逃脫,甚至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受。

太糟糕了。進入酒店的時候時停春在想,他還是不習慣面對這樣的場景,那樣多的人,那樣嘈雜的聲音,那樣直接的暴力,壓迫着他只有一條道路前行。

但也是在這時,時停春還有心思去想唐豫進提出來的事情。不得不承認,沒有哪一瞬間,比他在被額頭被砸中的時候更希望游戲能盡快的結束,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在想唐豫進提出來的解法,也許才是最适合這個游戲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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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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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我要躺平游戲要唐豫進包養

實際:認真分析記錄我要找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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