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馬爾蒂尼度過了一個非常恬靜、幸福的完美生日, 在加迪爾和他的強烈要求下，大家都沒有喝酒。

他們不再是聚光燈下的球星，而成為了非常平凡的島民。

早上，起來沖着喊醒了自己的小鳥發脾氣、和它吵架“你這聒噪的壞東西, 現在就給我停下！”, 和正在颠球的加迪爾問好：……

好吧, 這個場景不是非常平凡。

接着, 他們出門捕魚, 捕着捕着玩耍了起來，差點在海裏迷路。

“這裏可以跳下去游泳嗎？雖然我不會游泳。”

迷迷瞪瞪的加迪爾和卡卡一起趴在船尾往下看, 像一大一小兩只好奇寶寶, 還都試圖把手探下去摸海水。

“寶貝, 你最好不要在這一天這麽對我！”

船頭傳來馬爾蒂尼撕心裂肺的喊聲。

總之, 不是那麽平凡但總體依然平凡的漁民生活就這麽結束了, 忽略他們差點掉進海裏的毛絨絨小問題，傍晚時分，金燦燦的夕陽和美麗到讓人嘆息的粼粼海色中, 一群難民一般的人灰頭土臉地上了岸。

戰果共計一條沙丁魚。

餐館老板、也是這個的小島經營者和藹又可愛地用肉乎乎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溫和問道：“ops, 你們掉進海裏去了嗎？”

球星們你頓感丢臉極了, 只有渾身是泥巴的小美人高高興興地舉手回答道：“不是的, 我們沖進了海邊的淤泥灘！”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難得的體會啊！”

老板爽朗地笑了起來。

在他的關照下，勞累了一天的男士們吃上了豐盛的晚餐，碩果僅存的這條沙丁魚還被切片、做成了造型非常別致的方塊形小蛋糕。

“好震撼，完全從垃圾變成米其林了！”

大家圍着它啧啧稱奇，都恨不得舉着放大鏡看, 逗得馬爾蒂尼哭笑不得。

在璀璨的星空下，米蘭隊長度過了自己的37歲生日，還相當虔誠溫柔地低下頭許了個願望。

加迪爾好奇地盯着他的睫毛數，差點沒看成鬥雞眼。馬爾蒂尼一睜眼，瞳孔裏就被小美人給塞滿了。

“……離得這麽近幹嘛，寶貝？”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揉了揉加迪爾的頭發，小美人順勢湊過來親吻他的臉頰。

“生日快樂，我愛你，保羅。”

“嗚哦，隊長，生日快樂！！！——————”

隊友們圍在周圍開始鼓掌起哄。

桌子空了一個位置，沒人把那個板凳拖走，神就坐到了上面。

他覺得有點緊張，很不适應，但是又有點隐秘的新奇和歡喜——當他就這麽坐在這裏，看着加迪爾露出那麽幸福的表情，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地說笑。

就好像他也是這些人裏的一個，伸出手就有溫熱鼓動着的脈搏。

但熱烈湧動着的信仰值不斷提醒着他——他是神靈，是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物種。

最後，他們甚至還一起去看了莉莉和薇薇安——那兩只大海龜。

“你怎麽可以把美女的名字給烏龜？”

舍甫琴科滿臉“慘不忍睹”地問，加迪爾隔着玻璃戳了戳海龜美麗的眼睛，蠻不高興地扭過頭來抱怨：

“你在說什麽呀舍瓦？莉莉和薇薇安這種庸俗的名字，一點都配不上它們。”

“它們多漂亮啊！”

所有人一起沉默了。

所以，在小美人的眼裏，這種皮膚皺巴巴、身上背着個殼子，還會吐泡的東西……很漂亮？

卡卡倒是神奇地理解了加迪爾的萌點，溫柔地問：“是因為它們可以活很久嗎？”

“是的，這是我父親傳給我的海龜——它們比我的年紀要大多了。”

一直默不作聲、微笑着擦拭杯子的老板插了句話進來，贏得了所有人的驚嘆，加迪爾跟着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

“生命多麽神奇和美麗呀——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這真好。”

只有內斯塔在走神，思考海龜能不能吃呢？如果加迪爾都覺得它們漂亮的話，那一定會有什麽很好吃的長處吧？

馬爾蒂尼的生日結束了，加迪爾的假期也就得結束了——他得趕緊坐上直升飛機，回到附近城市的機場，再換上飛機前往倫敦。

小美人抱着監護人黏着得很，怎麽都拉不開。

“小沒良心的，叫你度假你說不要，現在又舍不得了……到底該怪誰？”

馬爾蒂尼哭笑不得地揉他的耳朵，加迪爾悶悶不樂地“哼”了一聲，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裏，就是不擡頭。

“要記得想我，不可以不想我。”

他甕聲甕氣地說，馬爾蒂尼使了點力氣，直接把人給“舉高高”舉了起來。

“我才該怕你不想我。”

他的藍眼睛比旁邊的大海還要深邃寬闊，裏面滿是溫柔笑意。

我非得買個島，然後把保羅藏進去不可——誰都不給看，就讓他只陪着我。

小美人在心裏又模糊、又霸道、又嚴肅地想。

但是等到他被塞進劇組的時候，這種黏着的情感就消失了——他必須把自己變成道林·格雷，也想要把自己變成道林·格雷。

金發打理得更加柔順光亮，已經夠好的肌膚還要無瑕，眉毛修剪整齊，睫毛再拉長。

變成天使般的、惡魔般的、純潔的、邪惡的、正直的、堕落的、愛惜生命的、殺害他人的道林·格雷。

變成青春永駐的老人。

變成無瑕而又處處是裂痕的藝術品。

所有人都簡直有點害怕加迪爾了。害怕他在戲裏戲外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表現，害怕他似笑非笑、寫滿多情的眼眸，害怕他沖着自己親熱地招手、随便說點什麽話——因為他們一定會像個大傻蛋一樣答應的。

“太神奇了，天生的體驗派演員。”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導演呂克·貝松，有時候看到他輕巧地邁着步子踏出攝像機的範圍、卻依然是那麽一副模樣時，都會為這種極致的美麗而感到脊背發涼。

“這不是很好嗎？說實在話，我原本擔心過毫無經驗的年輕演員到底能不能獨挑大梁，但現在實在是太驚喜了。他的确依然有點青澀，但道林·格雷也許就該是這樣的。”

柯林·費爾斯由衷贊嘆道：“我愛這樣的感覺，如果我在和真正的道林·格雷相處，那麽我就會變成真正的亨利勳爵。”

他确實是。這個功力深厚至極的老牌演員和加迪爾的對手戲火花四濺：亨利勳爵在張力十足地掌控，渴望在道林的身上實現自己對青春、永恒的美的欣賞與幻想；而道林則是每天都在變化，越來越享受着用自己的美貌去換取享樂和愛意——他看起來是那麽的純潔和乖順，教堂裏一個笑意滿滿的回眸，會讓貴族公子與小姐一起看掉了手帕；但他又是那麽的邪惡、堕落，蔑視和玩弄着一切。誰看到了都會暗暗心驚，也許他會很快就在亨利勳爵的心口捅上一刀。

有好幾次精彩到導演甚至會忘記喊cut，只因為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在拍戲，只覺得大夥都是透明人，正浮在那個真的擁有道林·格雷的宇宙裏屏住呼吸，看着他們的一言一行。

但并不是所有的演員能很好地handle住這加迪爾這樣的搭檔，最起碼因紮吉的演員女友瑞塔做不到。她沒法感到道林·格雷的魔力，只感到了驚悚和恐懼，覺得加迪爾像是精神出了問題，或者被鬼上身了什麽的——她根本分不清哪個是演員，哪個是角色。

特別當她要扮演的是一個被道林·格雷抛棄後、為愛絕望自|殺的女孩，就讓這一切更難了。

當劇裏的道林·格雷譏諷地挑起眉頭、責怪着自己的戀人西碧兒給自己丢臉時，她忍不住驚恐到渾身發抖，搞得呂克·貝松不耐煩地NG了很多次，最後終于爆發，沖着她大喊大叫了起來。

“該死的！瑞塔，我選擇了你，就是因為你是一個那麽會表演迷戀的女孩，現在把這長處給我發揮出來！你是在為了愛而痛苦，不是為了恐懼！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天使，你的上帝，你全心全意愛慕的人，而不是揮着鐮刀要割你腦袋的死神！專心點，女孩！”

按照道理來說，此時的加迪爾可以溫和地離開，給自己的搭檔一點休息與緩和的機會，或者表現點那麽更像他自己、輕松而甜蜜的他自己——但他卻依然是道林·格雷，只是坐在沙發上，微笑着看這一切，像是在看別人給他表演似的。

他甚至撚起了一顆葡萄咬了下去，清甜的汁水在舌尖蹦開，他舒舒服服地仰倒在沙發上，脖頸劃出迷人的曲線。

那麽青春，自在，鮮活與生機勃勃。

瑞塔瞥了他一眼，感覺自己徹底演不下去了。

呂克·貝松大動肝火，無法接受今天的進度白走的事實。瑞塔也很抱歉，但她實在是找不到狀态，即使站到攝影機下面也只是在浪費膠卷。

對于這個女郎來說，這真是足夠灰暗的一天，但傍晚時分她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明天是劇組早就定好的休息日，今晚，許多人都選擇了離開他們位于倫敦郊區的拍攝場地，進城裏去閑逛。

而因紮吉不遠千裏、坐着四個小時的飛機，從意大利飛過來探班了。

雖然說她一開始和因紮吉睡上，只是野心勃勃，想要借着球星上位，就像因紮吉以前的那些女友一樣。但當戀愛的時間越來越長，而傳說中的浪子皮波對她禮貌又克制，并且似乎真的再沒有偷吃之後，她也無法避免地越來越真的動心起來。

人人都有征服欲，瑞塔也不例外。

光是想象一下征服因紮吉這樣的男人，讓自己成為“因紮吉夫人”，她就已經開始激動到顫栗了。

而在這樣情感脆弱的時刻，看着發絲飛揚、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穿過璀璨的閃光燈和亂七八糟偷拍手機向她走來的因紮吉，她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甚至在這一瞬間已經幻想出了明天的頭條新聞照片：她滿臉幸福和驚喜地擁抱着因紮吉，兩人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但偏偏是這樣的因紮吉，給了她異常沉重、異常致命的一擊。

“瑞塔——加迪爾在哪？我想見他。”

在懶得演戲的時候，菲利普·因紮吉可以變得比道林·格雷還要殘忍和冷漠百倍，因為他甚至不屑于扯出像道林那樣溫柔而真摯的假笑來——很不幸的是，瑞塔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認識到了這個事實。

并不知道因紮吉來了個surprise的加迪爾完美錯過了對方，他已經搭上工作人員的車，跑到市中心的酒吧裏去了。

“呃，我記得你還是個球員，所以不能喝酒對吧，加迪爾？”

臨下車的時候，好心的司機提醒道。

“放心吧，親愛的先生——”加迪爾乖乖地用法語回答，臉上的表情可愛得像天使，眼睛裏卻閃爍着冰冷、又充滿野望的光芒。

“我只是簡單地……找點樂子。”

連神待在他身邊，都不由得覺得有點冷——

他現在也有點分不清，加迪爾到底是為了更像原著角色一點，才故意要去模拟對方的行為和心境；

還是說每個人的心底都早就已經有一個道林·格雷，而加迪爾只是在叫他：

嘿，快點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加（道林版）：出門造作（邪惡微笑）

仙女們來猜猜倫敦地圖上的受害者（劃掉）幸運蛾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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