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鐘聲01 “少爺,我幫你們招待客人呢!”

老城牆事件結束後,程武後續又帶着組裏的于 煙事隊員忙碌了兩天。

他們先是給張慶遇害一案做了歸檔總結。

張慶遇害的前因後果,基本跟楊紀清那晚推斷的一致。

張慶是在幫一位老太太的孫子喊魂時,察覺了老城牆底下的異樣,于是第二天夜裏跑去确認,結果被唐民川發現。在原本負責暗殺張慶的韓澤被捕後,唐民川匆忙接手暗殺。

在後續的調查中,程武他們從張慶的友人那裏得知,張慶擅長的是堪輿,即風水之術。尋看龍脈是學風水術的基礎,一個合格的風水師必然對龍脈異常敏感,這也是張慶能在老城牆外,覺察到城牆底下龍脈的原因。

接着他們又确定了斬字令一案今後的調查方向,主要是兩個大方向——唐民川相關的人和事,以及尋找異常的氣運龍脈。

不過,這兩個調查方向,能期待的主要還是唐民川這條線索。

唐民川的相關情況,特殊刑案局是可以立即着手調查,過段時間應該多少能出點結果,但想找到異常的龍脈卻只能看緣分。

被鎮壓的氣運龍脈,并不是那麽容易發現的。老城牆底下那條龍脈被發現,有不少巧合成分在裏面。先是龍脈被鎮壓的地方是客流量不少的風景區內,本身不易設大陣隐藏,再是擅長堪輿之術的張慶機緣巧合去了一趟老城牆,然後是韓澤被捕造成的一系列影響等等。

程武結結實實地忙完兩天後,終于有時間前往楊紀清他們住的小樓,去看楊紀清答應給他看的金絲楠木斬字令,以及跟斬字令受害者張曼曼生前役鬼蔣叢談談。

程武是一個人早飯過後一個人過去的。他沒有久留,看完楊家那枚金絲楠木,又跟蔣叢交流了一番後,便利落地提出了告辭。

程武手裏拿着外套,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開門,又被楊紀清喊住了。

“張慶的遺體,他家人接走沒有?”楊紀清倚在玄關門櫃邊,有些漫不經心地捏着腕間的五帝錢。

“我們是昨天通知張老先生的家人的,他們說今天過來接。”程武推了推眼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間應該還沒接走。”

“他生前跟我也算有過一面之緣,我去送他一程吧。”

楊紀清話音剛落,任朝瀾就走了過去,楊一樂也出聲表示要一起去。

最後,為了回來方便,由任游開車跟在程武車後,送楊紀清三人去跟張慶的遺體道別,蔣叢留下看家。

張慶的遺體寄放在明霞區的派出所,楊紀清一行人趕到時,張慶的家人正扶着剛擡出來的棺木痛哭。

“要過去嗎?”程武問道。

“不用,我們就在這裏送他。”楊紀清說完,拍了拍身旁的楊一樂,示意他把準備的線香拿出來。

程武和任游也跟楊一樂要了香,五人安靜地站在派出所門口的角落,遠遠地給張慶遺體上了一炷香。張慶的亡魂在他遭遇殺害後,就被唐民川打散了,他們只能跟他的遺體作別。

送行的線香燒到底端,張家人也終于收住了失控的情緒,将裝着張慶遺體的棺木送上車,帶着他離開明霞區的派出所。

楊紀清抿着嘴角,無聲地目送張家人的車隊跟在裝棺車後遠去。

任朝瀾微微偏過頭,目光在楊紀清的眉眼間捕捉到了一絲焦躁。

對于追查斬字會主人,楊紀清總說慢慢來,他可以承受過程中的每一次失望,他沒那麽脆弱。但是,他沒那麽脆弱,卻也沒那麽冷血無情。

他能承受線索中斷的失落,然而看着斬字令下新死的人,觸景生情,新哀又帶出舊傷的痛,對他來說才是最難以忍受的煎熬。

楊紀清表面看着,像是一個萬事不挂心的散漫小少爺,內裏卻是比誰都要溫熱柔軟的——溫熱的是他的血,柔軟的是他的心。

“我們會抓住斬字會背後的主謀的。”任朝瀾上前一步,抵着楊紀清的肩膀,低聲說道。

任朝瀾的語氣極為平淡,也許就是過于平淡,反而透出了一種可信的篤定,讓楊紀清浮躁的情緒慢慢沉澱下來。

“這還用你說?”楊紀清繃緊的肩頭微微放松,虛靠在任朝瀾身側。

楊紀清收回視線,還跟任朝瀾想說些什麽,然而剛張嘴,就被楊一樂手機信息的鈴聲打斷。

楊一樂摸出手機一看,頓時愣住。

“怎麽了?誰的消息?”楊紀清側眸問他。

“是秦總秦江遠……”楊一樂揉了揉眼睛,呆愣愣地說道。

他們與張慶生前有過的一面之緣,便是因為一同受秦江遠委托,為其小兒子秦展楓看中邪一事。事後,他家祖宗爺爺半開玩笑,讓秦江遠以後多幫忙介紹“生意”,他就跟秦江遠加上了微信。

不過,加完微信後,這位秦氏制藥的秦總,似乎把對楊紀清和任朝瀾的敬重,轉到了他的微信號上,會經常給他朋友圈點贊,還會在節假日給他發紅包發祝福,但從來沒給他發過其他內容的信息。

這還是秦江遠第一次給他有內容成分的信息,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生生把“秦二少”三個字的備注看成了“秦總”兩個字的備注——他跟秦二少秦展楓年齡相近,平時沒少在微信上插科打诨。

“發什麽愣呢?秦江遠說什麽了?”楊紀清拍了拍楊一樂的腦袋,把他拍回魂。

“他問你和任先生今天有沒有空?他朋友有事想要委托你們。”楊一樂揉了揉眼睛,确定給他發信息的是秦江遠後,才把消息內容複述給楊紀清。

“我有空。他朋友遇到什麽事了?”

楊一樂又把楊紀清說的話發給秦江遠。

秦江遠秒回。

“秦總說,具體情況他也不是特別清楚。方便的話,他下午帶他朋友上門,當面跟你們說。”楊一樂把秦江遠的回複內容轉達給楊紀清。

“那也成。”

下午秦江遠要帶朋友上門,楊紀清他們也就沒有在外面逗留,給張慶送完行,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然而,楊紀清四人回到小樓,推開玄關大門,就看到說好下午上門的秦江遠和他朋友,已經坐在了他們客廳沙發上。

兩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地并肩坐在長沙發上。蔣叢那個小小的奧特曼,則翹着二郎腿坐在邊上的單人沙發上,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就好似他才是這小樓的一家之主。

楊紀清他們推門進屋的時候,蔣叢正在挑刺秦江遠朋友對他的恭維,那德性怎麽看怎麽欠收拾。

楊紀清繞過玄關的隔斷,敲了敲邊上的櫃門,拖着語調開口,“蔣爺,您這是在忙什麽吶?”

蔣叢聽到楊紀清聲音,瞬間收起他嚣張的氣焰,一骨碌地跳起來,面相楊紀清滑跪在沙發上,谄媚道,“少爺,我幫你們招待客人呢!”

欺軟怕硬、揣奸把猾的無賴德性,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是讓你少出來吓人,你還幫忙接待起客人來了?”楊紀清挑眉。

“我這是迫不得已……”

“楊先生,任先生,這不怪小蔣先生,是我行事唐突了。”秦江遠起身替蔣叢解釋道,“是我朋友等得太焦心,我就提前帶他過來了,打算在門口等你們回來。小蔣先生在院子裏看到我們,就讓我們進來等了。小蔣先生也沒吓到我們,我聽我小兒子提起過他。”

“昂!就是這樣!我可沒打算吓人,當時他們都看到我了,我躲也來不及了。”蔣叢頓時理直氣壯了,指着秦江遠說道,“正好這人我也認識,新聞上有他照片,是秦二少他老子。他說是來找少爺你們幫忙的,我這才好心請他們進來的。”

楊紀清沒有對蔣叢的“好心”做評價,而是将視線轉向站在秦江遠身旁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中年男人長相英氣,看面相應當比秦江遠要年輕幾歲,但他身上的衣服帶着皺,下巴還有新長出來的胡渣,眼中布着血絲,那憔悴的模樣讓他看起來比秦江遠滄桑許多。他在楊紀清幾人進屋後,就巴巴地望着他們,眼中透着顯而易見的焦急。

“是你有事要委托我們?”楊紀清問道。

“對,是我,我叫周衡。”中年男人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道,“是這樣我,我女兒和她兩個朋友昨晚突然一起昏迷了,到現在還沒醒……”

“行了,你先別說了。”楊紀清擡手打斷周衡的話。

“啊?”

“你先帶我們去看你女兒和她的兩位朋友,具體情況路上再說。”

“好好好……”周衡連聲應道。

周衡是秦江遠親自開車送他過來的,車上正好還留着兩個位置,楊紀清和任朝瀾就沒帶其他人,直接坐秦江遠的車去看出事的三人。

秦江遠開車駛出楊紀清他們住的小區後,周衡的情緒終于鎮定下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給坐在後排的兩人聽。

周衡有個獨生女,名叫周月桐。周月桐去年大學畢業,跟兩個朋友商量決定一起開民宿。三個女孩一起折騰了大半年,今年年初,終于将盤下來的幾間山間舊屋,改建成了理想中的民宿。

那民宿建在山中的半山腰上,還圈了兩處天然溫泉,非常時候度假休閑。民宿建成,尚未開業,周月桐她們想趁着客人還未入住的時間,先請朋友同學來體驗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改進,順道還能做個推廣。

昨天下午,周月桐就帶着一群朋友住進了民宿。一群年輕人一直玩鬧到半夜,突然發現坐在椅子上的周月桐三人沒了動靜。

開始大家以為三人是犯困睡着了,想着夜裏風大,就過去喊她們起來回房睡。誰知一群人喊了半天,都沒能把人叫醒。當時大家就慌了,趕緊打120聯系醫院,又匆忙聯系三人的家人。

周月桐三人連夜被送進醫院,一通檢查之後卻什麽問題都沒查出來。周衡守在醫院一個晚上沒合眼,聽到這個結果懷疑醫院的設備出問題了。他當即聯系了秦江遠,把周月桐三天轉去老友家的醫院檢查。

然而,在秦家醫院檢查之後,結果還是什麽問題都沒有。周衡已經想不通是怎麽回事了,前不久剛經歷過小兒子中邪的秦江遠,卻下意識地想到了撞邪的可能。秦江遠跟周衡提了一下,周衡就立刻托秦江遠聯系楊紀清他們。

“也就是說,三個人什麽都沒做,就這麽無緣無故昏迷了?”電梯抵達周月桐三人所在的病房樓層,楊紀清一邊跟着周衡往外走,一邊再次跟他确認道。

“對,桐桐請去的那些朋友都是這麽說的,确實沒做什麽特別的事,也就在民宿周圍轉了轉,回去泡了個溫泉,然後就一直在觀景臺上聊天吃東西。吃的東西都是民宿阿姨親手做的,醫院檢查也說食物沒問題。”

楊紀清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楊先生,任先生,這三間就是月桐跟她朋友的病房了。”秦江遠指着盡頭挨着的三間病房說道。

“我們先進去看看。”

楊紀清跟任朝瀾先跟着周衡進了周月桐的病房,看完昏迷的周月桐,又轉去周月桐兩位朋友的病房。周月桐兩位朋友的病房內有家屬守着,不過有秦江遠引路,楊紀清和任朝瀾又只是“看看”,家屬倒也沒說什麽。

從病房出來,周衡和秦江遠亦步亦趨地跟着楊紀清和任朝瀾,走到走廊盡頭的僻靜處。

“兩位大師,看出是什麽情況了嗎?”周衡惴惴不安地問道。

“看出來了,這确實是應該找我們處理的情況。”楊紀清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三個人都是丢了魂,也就是生魂離體。”

“這、這好端端的,魂怎麽會丢?”周衡抓了抓自己本就淩亂的頭發,眉心鎖出兩條深深的刻痕,“大師,這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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