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謂伊人

張小齊在大二轉學。

并且轉系。從醫學系轉到國際金融管理。

一頭短發。一個黑框眼鏡。穿了一身CHANEL秋季少女淡粉裙裝。靜靜的站在講臺上。淩輝就站在她身後。

教室第一次出現空曠的寂靜。

沒有人會怪罪這種寂靜。即使張小齊自己。

他們只是第一次見證什麽叫做穿上龍袍不像太子。

也第一次見到那麽美麗的陪讀生。

小齊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原諒他們,也原諒自己。

形容一個男生,用美麗自然不恰當。但僅僅用英俊卻不足以表達。

這也是小齊第一次見到淩輝的感覺。即使他站立的姿勢顯得畢恭畢敬,身上也依舊散發優雅高貴的氣質。

小齊瞬間被秒殺。但是她也很自然的原諒了自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淩輝這樣的美人。你不多看他幾眼,反而顯得你不正常。

只是如果你和他站在一起的話……

如果兩個人的身份倒過來,看上去才像樣。

小齊抿着嘴笑了笑。

然而,那些衣着光鮮,神情高貴的孩子們很快收起目光。他們習慣只關注自己的事。也許,在他們的世界裏,這樣的事再平常不過。

你只需要高貴的血統,和一個高貴的姓氏。那麽你整個人也就變得高貴起來。

她始終靜靜站着。

并不覺得難堪。也許,只是有些不安吧。畢竟她還沒有完全習慣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下午好。”淩輝微微彎身,鞠一個十五度的躬。

十五度。自然。并且精準。

然後張小齊發現,那些目光第二次聚集到她身上。她依舊安靜的站着。盡量掩藏不安。

她的視線很單薄。

“下午好。”她對那些美麗的眼睛們說。聲音并不顫抖。然後走去最後面的空座位。

淩輝跟在她身後。

視線跟在淩輝身後。

********** **********

藍家的孩子在上學期間都會跟一個伴讀。當然是最被看好的那個孩子才可擁有此等特權。

被照顧。或是說被服侍。

雖然有點奇怪,但也不必格外驚訝。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癖好。

伴讀通常從孤兒院選擇,也等于順便做了慈善事業。畢竟藍家孩子就讀的都是名校,而陪讀生享受的待遇幾乎跟主人差不多。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藍家培養繼承人的方式。因為那些伴讀通常成績更為優秀。

而藍家人相信,要成功就要跟比自己更優秀的人在一起。

張小齊覺得自己沒有權利發表任何評論。學會接受不可能改變的事情,這并不難。

難的是,她對淩輝的美麗有些吃不消,還要裝着一副不在意的神态。

更難的是,這個王子一樣的人竟然要伺候她。

這簡直要了她的命。

她剛剛坐下,淩輝就把書包打開。

一分鐘後,經濟學教程就擺在她面前,并且翻到了第21頁。

張小齊只是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空間。

不過,她正在努力适應。

她扶了扶眼鏡。手放下來的時候,一只筆放進她手中。筆帽已經取掉了。她看了這只筆一眼,筆杆頂端有一個粉紅色毛茸茸的小公仔。

她望着這個過于可愛的公仔。眼神寧靜。然後把它安放在桌子上。

淩輝就坐在她身旁,他的腿上也攤開一本書。他的手裏,是一支黑色水筆。正常的筆。他在記筆記。

張小齊看了一眼那只正常的筆,然後伸出手。

她的手比較小,略帶一點嬰兒肥。

淩輝擡頭,與她對視。

他們的視線各自平靜。卻都有認真的含義。

事實上,對于淩輝而言,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看着這個空降藍家的繼承人,他未來三年的女主人。

他只能說,她很安靜,像一湖清澈的水。透明,卻很深。

3秒鐘後,他把自己的筆恭恭敬敬的放進她手裏。并且微笑一下。

張小齊看着他的笑,然後轉回頭。

淩輝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只毛茸茸的公仔筆。繼續記筆記。

那只過于可愛的筆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間,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張小齊聽得很認真。雖然,她幾乎一個字也聽不懂。

********** **********

下午的兩堂課都過的很安靜。她聽到教授的提問,也聽到其他同學的回答。她個人認為很精彩。即使她聽不懂。

漸漸變得心不在焉。然後眼皮有點重。她輕輕打了個哈欠。

一只白色的小罐子托在一只漂亮的手上遞過來。并随附一張紙條:塗在太陽穴上,可以提神。

張小齊仰頭,看着淩輝那張漂亮的臉。

應該沒有哪個女孩子在看到這樣一張臉後毫無感覺吧?

張小齊自己也承認,這張臉實在是太好看了。尤其是,他離你這麽近。并且畢恭畢敬,體貼入微。

淩輝自己也知道。他對女孩子的影響力。

只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被藍家挑選出來,成為繼承人之一的伴讀,他有許多的事情要做。

出發去接張小齊之前,他從藍老先生手裏接過一張照片。

藍老只對他說了一句話:所有的事你都要做,只有一件不能做,就是讓她愛上你。

照片上的張小齊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偏頭,微微仰着,不知看向何處。

現在,她摘下眼鏡,然後打開那個小罐子,用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兩個手指對揉,然後把它們塗在太陽穴上。

是一雙丹鳳眼。

并不小。略略狹長,眼角微微上揚。那一點弧度,帶一些绮靡的光澤。

淩輝注視那一點光澤。當她閉上眼睛,他才發覺自己在注視,于是看向別處。

小齊閉上眼睛,輕輕揉了兩下。有些敷衍了事的意味。睜開眼睛,戴上眼鏡,然後淡淡說謝謝。

淩輝微微一笑,不客氣,他回答。

教授突然喊道,藍子棋小姐,請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這句話讓整個教室陷入靜寂的等待中。

很久之後,張小齊終于發現周圍注視的目光。但是她似乎沒有什麽覺悟,重新低下頭,盯着書上那些陌生的名字。

然後她的後背被輕輕敲了一下。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

淩輝微微的訝異,她敏感的反應似乎超出他意料之外。

似乎是幾秒之後她才忽然想起,她已經不是張小齊了。她的名字是藍子棋。

于是她正視那位看似嚴謹的教授。

“對不起,我現在不知道怎麽回答。如果您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的話,請把這個當做是我今晚的家庭作業好嗎?畢竟,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堂經濟學課。”

那些美麗的視線淡淡收回去。似乎預料到沒有什麽好玩的事發生。

教授則點點頭,“我期待你明天給出一個好的答案。”

藍子棋也點點頭。

兩節課之後,今天的課程就全部結束了。

藍子棋坐在座位上,看那些衣着華麗、舉止優雅的上層社會的孩子們袅娜的離開教室。她的眼神帶着毫無掩飾的欣賞,淡定,晴朗。

“淩輝,我覺得他們好像T臺走秀的模特。”她認真的對站在她身後的男孩說。

這大約是她第一次對他說了這麽長一個句子。

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偏了腦袋,并且扶了扶眼鏡,做出一副打量的樣子。事實上,她真的在上下打量。沒有掩飾好奇,雖然那雙眼睛遮掩在黑框後面。

她轉身,往教室外走。

“沒有我的允許,你最好不要碰我。”她淡淡說。

“是。”淩輝淡淡的認真的回答。

他跟在她身後。看她踩在粉紅色高跟鞋裏艱難的步伐。

老實說,這一套衣服穿在她身上,真的有些奇怪。

事實上,是非常奇怪。

他們一前一後走在校園裏,像一首不協調的曲子。引來睥睨的眼神。

淩輝靜靜跟在她身後。

黑色禮服,白色襯衣,包裹修長的身軀。走路的姿勢優雅而克制。

視線跟在前面那顆小腦袋上。

忽然她一個趔趄。淩輝向前邁出一步,一只手托住她的腰。

她的腳扭了。立刻站好之後,迅速推開他的手。

淩輝旋到她面前,像一棵樹,高高矗立。

“你需要幫助。”他說。聲音平淡。

張小齊擡頭,她的臉色就像他的聲音,平淡。籠罩在一層薄霧中。不久之後,她在薄霧後面笑笑,“我習慣一個人走。”

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那雙鞋并不适合她。不過,她盡力走的像樣一些。

直到走出校門。看到那臺香槟色的車。

淩輝彎身三十度打開車門。

她鑽了進去,卻不小心碰到了頭。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靜坐在後座上。

淩輝繞過車尾,從另一側上車。

她看上去很累。

她應該很累。這一個星期的變化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很容易就承受得了的。但是她盡量保持安靜。

車子開出二十米之後,她開始打瞌睡。

小腦袋一點一點。然後慢慢側向車窗。

有時候,淩輝覺得自己應該同情她。畢竟,把她牽扯進這個陌生世界裏的人,他也算一個。

他偏頭。看着她。似乎真的睡着了。

忽然伸出一只手,墊在她的臉龐,在那張臉迅速貼向車窗玻璃之前。

那張臉,輕輕落在他掌心。

他的動作很快。快過了意識。以至于完成之後,他開始有點迷茫。

他側着身體,彎曲手臂,用一只手充當她的靠枕。這個動作把她圈了起來。

掌心是一種軟軟的肉嘟嘟的感覺。

他靜靜移開視線。然後保持這個姿勢。

兩個星期前,在那個靠近海邊的小小的四合院裏,他第一次見到張小齊。

她穿了一身舊的藍色運動衣,往家跑。臉上帶一種沒有含義的笑容。那種笑容非常真切,似乎是不需要來由的快樂。

如果不是在照片上看過她的樣子,他一定會以為剛剛越過自己身邊的是一個尚未發育成熟的少年。

一頭短發,映襯一張青澀稚氣的臉。像男孩子一樣奔跑。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至少是有點猶豫。

不過不久之後,他還是走進了那個四合院。

并且帶走了張小齊。

那個養育了她二十年的女人平靜的對她說,小齊,藍家派人接你來了。

小齊站在陰暗裏。一聲不吭。似乎意識到自己是非走不可的。

她走去女人身邊,笑一下,那好,媽媽,我走了。

這一切都過于順利,也過于平靜。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和詭異,卻又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對。

他靜靜看着這一幕。并且終于發現,那個女人始終平靜的臉,和始終黯淡的眼神。

是個很美的女人。即使身無華服,即使她已經老了。

********** **********

車子轉向環形道飛馳。這種突然改變的慣性,使她忽然醒過來。

然後發現玻璃和自己臉之間的那只手。

她很自然的坐起來。

淩輝的整條手臂都有些麻。他坐正。把手放回膝蓋上。

“藍小姐,老先生吩咐晚飯前,去他書房一趟。”聲音靜谧自然。

小齊剛醒過來,有些懵懂。不過眼神清涼。她住進藍湖別墅已經一個星期。還沒有見過她的爺爺。

她漸漸清醒,不過始終沒有做出回答。

車子在藍湖別墅停下。

她伸手去推車門。淩輝按住了她的手。“淑女是不能這樣下車的。”

他先行下車,步伐從容淡定,優雅的繞過車身,一只手背在身後,彎身三十度,另一只手輕輕拉開車門。

張小齊一只腳落地,半個身子旋出來,然後準備拖出另一只腳。

淩輝那只漂亮的手卻落在她的小腦袋上。她很容易就感受到那只手傳過來的力量。

“淑女是不能這樣下車的。我想我已經糾正你很多次。”聲音始終溫和有禮。她的腦袋被輕輕的、有力的按了回去。

有一瞬間,她簡直想要咬他一口。

不過她忍住了。比起其他人,在藍湖別墅,淩輝算是唯一和她關系密切的人。

至少這一點她看得很清楚。也無力做任何反抗。

于是她乖乖的順從這份力量。

坐回去。

然後雙腳并攏,輕輕挪出去,落地。一只手擡起,輕輕落在淩輝等候的手裏。身體借助他的力量,優雅的旋出來。然後靜靜微笑,“謝謝。”她說。

淩輝微微颔首,“做得很好。”

小齊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轉身就走。她的步子歪歪扭扭,踩在別墅前大片的鵝卵石上。

藍湖別墅建在近郊。主樓5層。東西副樓各一座,兩層小別墅。建築風格古樸。

整個園子光潔明亮。

花草繞路繞而行,排列有致。錯落高低的灌木,開出一些碩大美麗的花。

她站在門口,等待門衛系統确認身份。面色平靜而凝重。

他覺得她有點擔憂。

傍晚的風漸漸涼下來。落日很平常的消失不見。沒有什麽瑰麗的餘晖。他跟在她身後,靜靜挪動步伐。

她走路的姿勢漸漸好起來。繞過噴水池。

忽然停住腳步。

淩輝也停下來。靜靜看着她轉身,有些蒼冷的笑笑。他覺得那個笑容過于勉強。不過已經足夠自然。

“這裏為什麽叫藍湖別墅?”她認真的問。

“因為這裏有一個湖。叫藍湖。”他回答。

“湖,在哪裏?”

淩輝擡起一根手指,指指她的腳。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腳。2秒鐘後明白過來。

她現在就站在藍湖之上。

藍湖這個名字聽上去不錯。應該也是很美麗一個湖。現在卻被泥土填平,然後在上面用泥土搭建一個家族。

為什麽不直接把別墅建在湖邊。卻要用泥土湮沒一個湖。

湮沒。

她想到這個詞,忽然感到一陣淡淡涼涼的窒息。

她沒有問出口。而是仰頭看着這個貴族氣的男人,“你會陪我一起去嗎?”

淩輝覺得她的聲音裏并沒有任何期待。

也許她只是被巨大的陌生感壓抑。但是在藍湖別墅,他是她唯一可以依賴的人。她表現的很好,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平靜的接受事實,平靜的努力适應。當然也平靜的恐慌。

他看着她,“你有任何需要我都會陪着你。”

張小齊很快的說了聲謝謝。并且微微一笑。

當他們走進藍敬銘的書房時,他并不在那裏。

兩個人站在巨大的書房裏。小齊聽見自己悄悄的松了口氣。她的視線逡巡在巨大的書架和書架上淡淡雕刻的螺旋花紋。

然後落在紅木書桌上,看到一紙短箋。

小齊往前邁出一步。淩輝已經伸出手,取過那片淡黃色的紙:

帶她去見茸兒吧。

淩輝的眼神忽閃一下。

擡頭時,看見小齊等待的目光。

她略略點頭,“說吧。”

“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走吧。”她靜靜回答,并沒有做很多思考。并且微笑一下。

********** **********

住進藍湖別墅只有一個星期。她還沒有在這座大園子裏找到方向。不論走去哪裏,都由淩輝指引。

她盡一切努力配合。

很多事情并不多問。小心翼翼的行走。

走出主樓,她忽然頓住。淩牧遠在她身後停下來。

她轉回身,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水,“對不起,我,可以先回去換雙鞋子嗎?”

淩牧遠點頭。

“謝謝。”她沒有忘記這句話,他很滿意,點頭。

她走了兩步,回頭,“你可以等在這裏。我很快。”

“你确定?”

“嗯。”她說,皺皺眉頭。“給我吧。”她從他手裏拿過書包,笑笑,“謝謝。”

轉身離開。

淩輝沒有跟上來。

繞過主樓後,是一片竹林,郁郁蔥蔥。

她脫掉鞋子拎在手裏,往西樓跑。

光腳踩在泥土上,然後跑進大廳,停住腳步。穿上鞋,腳踝的傷口碰到皮鞋的邊緣,她咬住唇,眼淚卻流了出來。

放慢腳步走去卧室。她的鞋子在花紋繁複的波斯地毯上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對正在擦青花瓷瓶的盧媽媽笑笑。

踢掉鞋子。

衣櫃的最底層,她來時穿的T恤牛仔。舊板鞋放在陽臺一個空花瓶裏。她換上舊板鞋,然後把衣服塞進書包。

粉紅色裙裝窸窸窣窣。她下樓。

“盧媽媽。”她笑笑。

那個穿着水墨色格子旗袍的女人,望着她也笑了下。

她知道自己要往哪裏走。她已經記住了這些彎曲的路。後花園的竹林。以及竹林後面高高的圍牆。

她知道圍牆外面是一片綠化帶。跳下去不至于摔得很疼。

張小齊很順利的爬上了牆。這對于她來說簡直太簡單了,她從小就喜歡爬牆上樹。

只不過這一面牆,大約是她見過最高的牆了。

她閉上眼,跳了下去。

********** **********

她一點也不恐慌。

她八歲的時候就跳過蹦極。那時候蹦極可不是什麽流行的游戲。她路過的時候,那裏正在拍廣告。是某品牌小學生補品的廣告,廣告內容是,孩子吃了就勇敢的蹦極了。

不過那個替身演員臨時對公園蹦極的安全問題産生懷疑。

導演一着急就吼,有沒有人敢替他跳,給800塊。

張小齊迷迷蒙蒙的,聽到這個聲音,馬上鑽進人群,“我跳我跳!”

繩索綁在腳上,她看着地面和地面上的人。那時候她瘦瘦小小的擠出一個笑。

聽說蹦極的感覺最接近死亡。

她想要嘗試一下那種感覺。因為她忽然改變了想法,自殺之前,人也許應該先嘗試一下死亡的感覺。否則,死到一半後悔了,怎麽辦呢。

八歲的張小齊閉上眼就跳了下去。

瞬間無依無靠的失重感,讓她的心跳的咚咚響,她伸出一只手胡亂的抓向空中,雖然她知道什麽也抓不到。她頭暈目眩,心裏想,原來死亡是這麽蒼茫恐怖。幾秒鐘後,腳上的繩子一下子勒緊,她倏然睜開眼,一個颠倒然而美麗的世界出現在她眼前。

她睜開眼,擡頭仰望那堵高高的牆。

塵埃落定的感覺,就像那根腳上的繩子一下子勒緊,宣布你安全了,你可以繼續活下去。

她笑笑,從地上站起來。

然後就看到淩輝。

他站在那裏,靜靜的,似乎等待了很久。

“你動作可真快。”她說。

“子棋小姐每次都從同一個地方落地,所以我只好站在這裏等。”

張小齊冷冷淡淡的笑,“這都要怪你,這麽長時間也沒有讓我熟悉藍湖別墅的格局。”

淩輝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是走上來,細心摘掉粘在她衣服上的草葉。

“走吧,茸兒小姐還在等你呢。讓別人久等是很不禮貌的事。”淩輝的聲音優雅克制。

張小齊看了看他那張漂亮的臉,轉身就走。

“他們見到我再次從正門回家,會說什麽?”她問,“也許你應該和我一起,爬牆回去。”

淩輝靜靜回答,“他們什麽也不會說,子棋小姐,你是藍湖別墅的主人。”

張小齊回頭對他憨憨一笑,“和你說話好累啊。”

很真誠很可愛很迷糊的表情。

淩輝的表情依舊溫文儒雅,“你有權保持沉默。”

于是張小齊大大咧咧的又一次從正門而入,并且再一次回自己的住處換了衣服。胡媽媽這次在切水果。

張小齊站在更衣室巨大的鏡子面前,擦掉眼角一滴淚。

媽媽說,要忍耐,要等待。

要忍耐。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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