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年之後

楔子

“清明，以後記得自己照顧自己。”那雙清冷的眸子被溫柔取代，唇邊的鮮血卻讓白清明眼中沁了淚。

看着為護自己受了重傷的師兄，白清明緊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這個人這樣渾身鮮血躺在自己懷裏，已經是第二次了。這一次，還是為了保護自己。他記憶中最深的痛，就是師兄曾經的逝去和将自己忘記。為什麽還讓他再次經歷？

“寒露，我不要！不準你再離開了。”上一次是封魂師的血脈重生，這一次……

緊緊地将人擁在懷中，眸子裏打轉的淚，終究還是落下了。白寒露想擡手拭淚，卻終究還是沒有做到。看到周圍那些人都已經因為這一次的大劫離開了，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護住這個人了。

将骨笛放在白清明的手中，白寒露一邊施展着‘鬥轉星移’，一邊緩慢地說着：“好好活着。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再次找到你的。”白清明搖着頭，卻哽咽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寒露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就咬着他的脖子喝血。而他卻沒有推開。當妖那麽久，那是第一次有一個人那樣對自己好。所以看到他難受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咬開手腕喂血給他喝。那些記憶，曾經忘記過，卻還是讓他想辦法找回來了。

看着白清明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白寒露唇邊帶了一抹溫柔的笑。無論怎樣，他都要護得清明安全，即使代價是他的生命。看着被烏雲籠罩的天空，白寒露那琥珀色的眸子緩緩地閉上了。

鬥轉星移：以魔血為祭，可将至親之人送至任何一個時間點。是只有魔君才知的魔界禁術。他們血脈相連，更甚至親之血。白寒露體內有魔血，此術可施。

“唔！”床上的人額上沁滿冷汗，顯然沒有做什麽好夢。白清明猛地睜開眼睛，那紫晶石的眸子已經帶了淚光。看着房間的布置，白清明以最快的時間恢複平靜。剛剛夢中仍舊是那最後一幕，師兄被血染紅的白衣，自己離他越來越遠，怎麽都觸不到的身影。

此時距離九國時期已經一千年，他不知道師兄是如何将自己送到這裏躲過那場大劫的。但是，他一定會好好地活着。因為這條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是師兄用他自己的命換來的。而且，他一直記得師兄說過的那句話。一定要等到那一天，無論是師兄找到他，還是他找到師兄。不管要多久，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他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一個清明，一個寒露，中間隔着萬水千山。可是，即使是萬水千山，終究有一天也會跨越；即使是千年時光，終究有一天會再相遇。

那場大劫，神魔盡滅，妖也只剩下一些後來修煉而成的了。而冥界，也不再有那些相識的面孔。大劫致使九國百姓驟減，後來又發生總總戰争，九國早已遠去。那些傳說，也在漸漸地淡出百姓的意識。

來到這個時代不久，他就去了一趟冥界，查了千年前的那些人。卻發覺，所有的人都像是沒有存在過一般，都未進入輪回之中。冥界的那些鬼差聽到他是千年前的封魂師，都大為驚訝，因為他是他們僅見到的還活着的九國之人。

起身拿過一旁的白衣穿上，白清明先是洗漱了一番。曾經因為師兄的血将白衣染紅，他索性只穿紅衣。然而，紅衣還是染上了師兄的血。來到這裏後，他卻只穿白衣。與曾經和師兄行走在九國渡魂時所穿的白衣一樣。

此處是鳳城，位于江南地區。他開了一個茶軒，白日裏賣一些茶葉，夜晚仍舊還是做封魂師的事情。他這裏賣的最多，也最好的，是紫星花茶。千年前師兄給他的那個荷包裏，放的就是紫星花的種子。師兄給他的時候說是有益提神的，他也沒有想到這一舉動，會讓這九國最好的茶存在于千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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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在山谷之中将種子種下，并收服了一些山中的精怪幫自己搭了一個莊子。開始的時候并未魯莽地進入城中，而是在山谷之中住了一段日子。讓那些精怪看着紫星樹的成長，他自己則去游歷了各處。本是想看看能否找到熟悉的人，卻完全沒有他們的蹤跡。

他也去過瑤仙島。那裏已經與大陸隔絕，若非有瞬移，他也找不到那個島嶼了。只是，瑤仙島沒有了醉夢軒，連海族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些世代在這裏的漁民而已。不過，他還是不後悔去了一趟。通過一些小妖的話，他找到了師兄曾經寫下的一些東西。

因為用特殊的筆所寫的，那些字跡還看得清楚。那些師兄所經歷的事情，都被一一記錄了下來。曾經的那些傳說，似乎只存在于師兄所寫的書卷之中了。最後一頁，他一直都沒有看。因為那是師兄留下的最後的文字。

将書帶在身上，他便回到了初醒時所在的鳳城。當時他躺在青草之中，手中拿着的是師兄的七音階鶴骨笛，手腕上挂着的是平日裏拿着的金色蜜蠟串珠。那骨笛是除了血液以外，僅剩地與師兄相聯系着的東西了。從那以後，他一直将骨笛帶在身上，希望有一天它能感應到師兄的存在。

茶軒的名字叫醉夢軒，他希望師兄有一天能看到或聽到。醉夢，或許也有沉醉夢中之意。白清明不知道自己這樣等着，是否等來的只是一場夢醒。但是，即使是夢，他也沉醉其中。

他本是天界白鶴仙洲的靈芝草，早就修煉了萬年。那九國之行，或許也算是一場夢。只是，從那次冬天裏的相遇開始，他就已經有了牽挂，不可能只當那一株靈芝草了。當他忘記自己時，本想放下。卻發覺，終究還是做不到。白日和那些人吵吵鬧鬧的，夜晚的夢中卻總是出現那人被血染紅的白衣。

拿起枕邊的骨笛，白清明推門走了出去。

“公子，早。”看到白清明從樓上下來，一襲紫裙的少女帶着笑容問好。

“早！”該少女名叫小紫，本是山谷中的一株桃樹所修成的妖。只是在剛修成人形的時候差點被惡虎所食，他正好路過救了她，之後一直跟着他，成了醉夢軒的夥計。小紫天性爛漫，卻又跟人間的少女不一樣，畢竟看多了人間之事。

“公子，請用早膳。”從外面進來的女子身着一件杏黃裙，手中提着的正是李記的包子。李記的包子是鳳城最有名的，因為老板和白清明交好，又極其喜歡醉夢軒的紫星花茶，因而每日都會特意為白清明留下一份。

白清明微微點頭，接過女子所提的食盒。此女子名為翠微，本是瑤仙島的一株紫竹，找他做了一回生意，後來就成了醉夢軒的另一位夥計。跟小紫的純真不同，翠微更加鎮靜。不過，偶爾也有火氣大的時候。

見自家公子用早餐，兩位也就去開門準備做生意了。前臺賣的茶葉是較為常喝的，而最名貴的紫星花茶，是需要提前預定的。而且，兩位很想吐槽的是，晚上用來招待客人的，都是紫星花茶。

當初她們聽到那紫星花茶是千年前紫國所産的，都大為驚訝。她們也是聽過一些九國時期的事情的，對于那個時候的事情也非常的好奇。

曾問起公子為何會在這鳳城，他也只說是等人。對于她們這些後來修成的妖，能遇到封魂師已是極為驚訝的事情了，更何況是九國時期的封魂師。她們并不知道白清明要等的是誰，也沒有多問。如果是九國時期的人，或許會失望的吧！

白清明有很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用早膳，因為那兩個夥計一般都會先用好早膳再幫他将早膳帶回來。不過，這樣的事情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他雖然很愛錢，但給夥計用的錢還是有的。記得綠意曾經說過他摳門，他也就像其他的老板那樣按月給工錢，到是把那丫頭吓的跳了起來。

店裏的錢一般都放在櫃上，她們要怎麽用，他也不是很在意。那兩位雖然是妖，但還不至于在所有的錢都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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