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靈聲音沒什麽變化, 也并未跟她生氣,只是道:“你先把事情說清楚,不然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陳馳學長喝醉了, 我讓他回學校他不回,他說要見你, 見到你之後他才肯走。”

聽完, 初靈猶豫了。

酒吧,孫曉露将電話聽筒舉到陳馳唇邊,壓低聲音,“學長,是初靈。”

“初……初靈……對不起……你、你能不能……”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低啞又沉悶。

陳馳的确是喝了不少酒,桌上擺的全都是空酒瓶。

他點的還全都是那些後勁兒特大的洋酒。

孫曉露在一旁眉心擰作一團, 看着陳馳這副樣子,她眼眶都逐漸泛紅。

“初靈, 你就算不喜歡學長,也沒必要做這麽絕吧。”

“這馬上就要放假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們導演系大三下學期就要去實習。”

孫曉露:“你這次要是不來,興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孫曉露這話是真的, 戲劇學院導演系的确有這個規矩。

更何況,大學同學本就來自于五湖四海, 畢業後天各一方實屬正常。而初靈和陳馳又是不同系的。

即便是未來身處同一個圈子,見面的機會恐怕也會只少不多。

初靈深吸氣, 咬咬牙道, “行, 我這就過去。”

說完, 她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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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T酒吧在大學城的南端,為了避免陳馳發生什麽意外,初靈出了戲劇學院校門後,直接伸手打了輛車。

晚高峰撞上飯點兒,大學城周邊街道行人如織,就連車流量也是白天的三倍。

來到酒吧之後,初靈正要進門,發現孫曉露就在右前方的卡座旁站着。

TNT酒吧的風格跟它的名字一樣,聒噪的重金屬敲擊樂震顫着人的耳膜。初靈不喜歡這種場合,這樣的酒吧,是她19年裏頭一回來。

她偶爾會跟林藻去清野酒吧那樣的清吧,但從未來過這裏。

不知孫曉露跟陳馳說了什麽,總之在初靈的角度看,陳馳那張陰郁冷漠的臉上并未有任何變化。

她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麽的,走到陳馳身旁,直奔主題。

陳馳看到初靈的那一瞬間,眼底的陰郁一掃而空,眸中笑意四散。

初靈不想在這裏多待,開門見山,直接勸他回學校,并建議他以後別再喝那麽多酒了。

陳馳卻會錯了意,“你這麽晚來找我,是不是……”

初靈打斷他的話,聲音帶着明顯的不悅,“學長,請你現在回學校。”

陳馳是醉了可他不傻,自然聽出來她的不開心。

他想得到她的關心,卻并不想惹她生氣,“好,我回,我這就回。”

初靈微微颔首,嗓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孫曉露叫住她。

“還有什麽事?”

孫曉露:“至少等他上車之後你再走。”

她捏緊手指,望向初靈的眼神裏纏繞着陰戾氣息。

酒吧內燈光混亂聲音嘈雜,五顏六色的照射燈弄得初靈有些頭疼,她也沒怎麽注意孫曉露的眼神。

不過,初靈聽從了孫曉露的建議。

将陳馳送上車後,她才走的。

結果剛一出酒吧門,孫曉露就攔住她,“我叫了朋友來接,一起走吧。”

“不用了。”

“你擔心什麽,難不成我會害你?”

初靈眉眼微垂着,沒言語。

她倆向來不對盤,若說不擔心孫曉露有別的心思,那也是不可能。

孫曉露朝她笑,“我自己也要上那輛車,放心好了。”

初靈還未答應下來,就直接被人從後面用黑白條紋手帕捂住了口鼻。

孫曉露對那男人使了個眼神,初靈就直接被他拖上了車。

一輛銀灰色的破舊面包車在寬闊的柏油路面上行駛着,被濃重的夜色逐漸吞沒。

幾分鐘後,面包車拐了個彎,駛入偏僻小道。

孫曉露看着後排已經昏迷不醒的初靈,淡漠的眼神裏忽地扯出一絲笑意。

她側眸,命令身旁的男人,“把她嘴巴用膠帶纏緊。”

“是。”那人應聲照做。

車上誰都沒有注意到,前方岔路口,一輛正紅色的陸地巡洋艦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駛來。

紅色越野車引擎聲轟鳴,車輛沒幾秒直接橫亘在他們面前。

——成功別停那輛面包車。

***

初靈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在病床上。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濃烈。

她的眼尾微微阖了阖,正欲說些什麽時,就聽見姐姐的聲音。

“靈兒,你終于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初靈嗯了聲,頭部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痛感。她咬咬牙忍下不适,問:“姐姐,我這是怎麽了?”

“你被人綁架了,萬幸陸謹修剛好路過那邊,這才把你送來了醫院。”

“陸先生?”

初靈知道這位陸先生,他是姐姐閨蜜的未婚夫,也是卡爾AI科技集團的總裁。

之前在酒莊,為她解圍的也是他。

初茗宜給她遞來杯水,守在旁邊的護工阿姨非常有眼色地将床搖起來。

“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嗎?”

初靈喝了口水,搖搖頭,“姐姐,送我來醫院的除了那位陸先生,沒有其他人了麽?”

“沒有啊,”至少初茗宜是真的沒見到,“你為什麽這麽問?”

初靈抿起唇,勉強扯出個笑,“沒什麽,”她只是有點想薄禦了,“姐姐,現在幾點了?”

可是,今天他一直都沒有聯系過她。

“八點三十二分。”

這麽久了啊。

初靈眉心微微垂下來,默默地捏緊手指。

初茗宜:“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初靈點點頭,不知為何,心髒驀地湧上來一股子酸澀感。

初茗宜:“我去訂餐,你在這兒休息會。”

說完又看向那位護工,“阿姨,照顧好我妹妹。”

“姐姐。”

“怎麽了?”

“謝謝你。”初靈說。

初茗宜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沒事就好。”

她沒再多說,出門給自己的秘書去了個電話。

初靈撈起自己的手機,撥出薄禦的號碼。

一連撥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無人接聽。

撥到第五次的時候,竟直接關機了。

初靈吃完姐姐訂的晚餐,恨不得立刻辦出院手續。

姐姐告訴她,陸先生辦事很利落,孫曉露他們幾個人目前已經被警方拘留了,讓她不要擔心,并叮囑她以後離這個人遠點。

初靈自然連聲應好。

第二天一早,她纏着姐姐給她辦理出院手續。

初茗宜:“出院可以,你必須搬回家住。”

“我……”初靈有些猶豫。

說實話,她很擔心薄禦現在的狀況。

昨晚她只是閉着眼,一晚上都沒睡着,腦子裏不受控制地閃現出各種意外事故現場的畫面。

再這麽下去,她擔心自己吓都要吓出病來。

初茗宜:“你什麽你,這不都放寒假了嗎,現在就沒必要再住你那小破房子了吧,再說你住那裏不安全不說,爸媽和我也都不放心。”

初靈從沒打算要跟姐姐對着來,點點頭道,“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搬回家住。”

辦好出院手續,初家的司機帶着初靈回了錦春苑。

初茗宜一進1002就開始喊薄禦的名字,可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走到卧室,發現一張寫滿了德文的字條。

字條很小,更像是便利貼被撕下來的一角。上面的字跡也很潦草,不知道是在什麽狀态下寫成的,大多數單詞都歪歪扭扭。

初靈雖認識幾個德語單詞,可這麽字跡模糊的詞語連起來她根本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這應該是薄禦留下來的東西。

她深深吸氣,将手指指緣掐得泛了白。

站了不知多久,初靈才回過神,把字條收進那只棗紅色的檀木盒子裏。

檀木盒子裏除了那件姐姐送給她的翡翠玻璃種吊墜之外,全都是薄禦寫給她的字條,只是,這張不同于其他的罷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初靈忽然發現,她買給薄禦的那些衣服都在。

可是,與他初見的那個暴雪夜,他穿的那身衣服卻沒留在這兒。

也就是說……

初靈心髒沒來由得瑟縮了瞬。

他就這樣,不告而別了?

初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在收拾東西的間隙,時不時給薄禦撥出個電話。

可毫無疑問的,每一次得到的回應都是關機。

一上午過去,初靈的東西才堪堪收拾好大半。

她看着那幾件男款衣服,胸腔裏的酸澀感一刻比一刻強烈。

馬上就要進組了,她不能這樣。

可是,她真的很擔心他出什麽意外。

中午十二點半,初茗宜接到了家裏司機的電話,驅車趕來錦春苑。

她不放心初靈一個人住在這兒,之前跟妹妹要過她這裏的鑰匙。

初茗宜偶爾會來看她,給她帶一些吃的喝的,以及一些她感興趣的書籍。

可這回,她剛一進門,就看見了正蹲在那裏發呆的妹妹。

初茗宜跟着在她對面蹲下身,垂眸望過去的時候才發覺——

初靈那雙慣來神采奕奕的清澈眼眸明顯失了情緒,空空洞洞,細看又覺得帶着一種她說不上來的傷感。

初茗宜伸手幫她整理餘下的東西,“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初靈搖搖頭,淡淡道,“沒,沒有。”

“撒謊,”初茗宜一眼看穿,整理完東西後,把她的行李箱拉鏈拉好,“跟姐姐說實話,到底怎麽了。”

初靈對上她的視線,小聲說,“我朋友丢了。”

初茗宜皺眉,“丢了是什麽意思?”

“我從昨晚開始就聯系不到他了。”初靈說。

“他叫什麽名字?”

“薄禦。”

初茗宜自然瞧出了她有多擔心,于是道,“我聯系一下朋友幫你找找看。”

初靈知道姐姐的人脈廣,聽她這麽說,心下不自覺松了口氣,“謝謝姐姐。”

她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只要讓她知道薄禦現在平平安安的就好。

“你那朋友多大,除了他的名字,你還知道其他關于他的信息嗎?”初茗宜問。

初靈聽到姐姐這麽問的時候,忽然微微怔了下。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飛速眨了眨,而後搖搖頭。

她只知道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清楚。

“你确定自己不是被騙了嗎?”初茗宜眉心微擰,看着她問。

她微微搖頭,聽上去像是在為他說話,“他沒騙我什麽。”

“騙感情也是騙。”初茗宜的聲音冷了幾分。

初靈沒再吭聲,家裏的司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門外等了。

司機叔叔接過她的行李箱,幫忙按開電梯。

初靈被司機叔叔載着回了家,初茗宜則跟着她的秘書回了公司。

在家裏吃完中飯後,初靈回到卧室。

她剛準備點開藺姐給她發來的文件時,藻藻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藻說她昨晚就已經到家了,只不過昨天時間太晚她怕打擾她,就沒給她打電話。

之所以現在才給初靈打電話報平安,完全是因為她剛睡醒沒多久。

初靈想起來那件事,問了句,“你家裏還好吧?”

說到這個林藻就氣不打一處來,“沒多大事,就是我哥要結婚了,我爸媽讓我幫忙給他打掃整理房間。”

初靈也跟着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我未來嫂子挺漂亮的,剛才吃午飯的時候見過了,靈靈你不知道,我一直都以為我哥單身呢,完全沒察覺到他戀愛,誰知道現在都要結婚了,真是……”

林藻這話匣子一打開就合不上,可她說了這麽多,初靈的回應卻有點兒冷淡。

她了解初靈,靈靈平常不這樣的。

林藻不再提家裏的事,轉而問她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

初靈不想瞞她,更何況有些事也的确需要個宣洩口,于是跟她講了實話。

電話那端的林藻倒是有些意外,“所以,他現在就是不辭而別了,電話還關機?”

初靈淡淡嗯了一聲。

林藻擰起眉,直接開罵,“這個薄禦到底是個什麽品種的白眼兒狼啊,真惡心。”

初靈深深吸氣,心髒處傳來的酸澀感抑制不住,她的眼眶幾乎是一瞬間就變得濕濕熱熱。

林藻作為她的閨蜜,對她情緒的敏感度很高,“靈靈,你千萬別哭啊,這種白眼狼丢了就丢了,我們就當沒認識過他。”

“我過幾天就要進組了。”初靈想到藺姐發來的消息,轉移話題。

“那你好好拍戲,別想這些了,他一個成年人居然做出這種事來,這就證明他這個人不值得交往。”

林藻接着道,“做朋友都不行,其他的你就更不許考慮了。”

初靈明白藻藻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并未跟她犟。

她又跟她聊了會兒,最後藺姐的微信消息過來,催她給自己回個消息,初靈才挂斷林藻的電話,準備處理工作上的事。

***

與此同時,南城市區某家高檔私人醫院,馬格利特博士的心理咨詢室。

馬格利特是畢業于德國維爾茨堡大學的心理學博士,之前在柏林,他開了家私人心理咨詢室。

維爾茨堡大學因為他在校時成績優異,曾提出過讓他留校任教,不過被馬格利特博士拒絕了。

在柏林時,盧卡斯就會定期找他治療。

只是近期由于工作的緣故,盧卡斯不得不來到中國生活,而且,他之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待在這裏。

馬格利特自認是個對患者負責的醫生,況且這麽多年過來,他與盧卡斯早就成為了某種意義上的“戰友”。所以,他沒有任何怨言地跟過來了。

剛剛經過了一場催眠治療,盧卡斯終于平靜了些,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他身形颀長挺拔,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馬格利特博士總覺得,這幾天過去,他整個人似乎又清瘦了些。

站在盧卡斯旁邊的那位是個中國人,那是他的總助,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叫寧維。

盧卡斯平時一般會叫他寧助,所以他也就跟着這麽叫了。

其實,盧卡斯對中國人總會抱有特殊的好感并非沒有原因。馬格利特博士認為,這與他的出身有關。

他是中歐混血,就算馬格利特博士一向不喜歡評價別人的長相,可他也不得不承認,盧卡斯那雙湛藍色的深邃眼眸很是漂亮。

他的眼型與他母親很像,可虹膜顏色卻遺傳自父親亦或是他的祖父母。

盧卡斯的外祖母和外祖父都是中國人,母親也自幼生活在中國。不過他的祖父是中國人與奧地利人的混血,祖母則是德國人。

他的中文很流利,因為祖父和母親在他小時候會教他中文。

盧卡斯的祖父姓江,所以他也有一個中文名字——

江雲暮。

馬格利特博士朝寧維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監控錄像都處理好了嗎?”

寧維點頭,“已經按照江總的吩咐全都處理好了。”

博士問:“監控裏的小姑娘,是盧卡斯的故交?”

寧維表示他沒見過這個女孩子,不清楚。

馬格利特博士卻有自己的想法。

診療床上的江雲暮悠悠醒轉,直起身,慢條斯理地扯下馬格利特博士蓋在他身上的毛毯,用德語問,“我睡了多久?”

馬格利特博士低頭看了眼腕表,朝他笑了下,“沒多久,一小時零四十八分鐘而已。”

江雲暮擡手,長指按了按眉心。

他有些頭疼。

最近這種感覺尤其強烈,馬格利特博士在為他治療時說,他現在的狀态很危險。

他的身體被副人格占據了太久,而且那個人格現在越來越強大了。

其實不用博士說,他自己也能感覺得到。

近三天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幾段殘存的監控錄像,他将對此毫不知情。

他對這段時間的經歷沒有任何記憶。

寧維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地報備,用的是中文,“江總,那個女孩給你打過很多次電話。”

江雲暮起身,将毯子疊整齊放到一邊,掀了掀眼皮,溫淡的嗓音裏帶着濃濃的冷漠與疏離意味。

他回應寧維的也是中文。

江雲暮的中文很流利,聽起來甚至有點兒京腔的味道,“确切地說,是給薄禦。”

馬格利特博士對寧維使了個眼色,寧特助微微颔首,轉身走了出去,輕輕阖上門。

博士努努下巴示意他坐,而後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辦公桌上,“說說吧,你最近的感覺。”

他跟江雲暮交談時,一般都說德語。對方也一樣。

一是為了規避風險,二則是因為馬格利特博士是德國土著,他的中文水平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江雲暮環視四周,用陳述的語氣淡聲回應,“很累,工作的時候偶爾會犯困,但我并不清楚原因。”

頓了頓,他又說,“如您所說,薄禦的人格意識好像越來越強大了,我能感覺到。”

博士與他講過,如果第二人格強大起來,可能會把主人格消滅掉。

“看來還是要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找原因。”馬格利特博士得出結論。

江雲暮喉間溢出一道清泠泠的單音節,事實上,他并不認為這個結論有什麽錯誤的地方。

他微微垂眸,視線落在液晶電腦的背部,嗓音清潤無虞,“不過,近兩三個月以來,我都覺得很疲憊。”

博士像是想到了什麽,放下手,對上他那雙湛藍色眼瞳,“盧卡斯,也許,薄禦想要撕毀和你的君子協議了。”

“你的感覺是正确的,他正在逐漸變得強大,而且,有那麽一種可能,他想要取代你。”

江雲暮的目光一點點沉下去。

他手肘撐在辦公桌上,骨節分明的長指不斷地用力按壓着太陽穴。

博士看着他,如墨色般粗重的眉毛慢慢擰作一團。

他清楚盧卡斯現在的狀态有多危險,也清楚每一次的人格轉換究竟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痛苦。

正因如此,融合治療就顯得至關重要。可這麽多年來,他在盧卡斯身上看到的進展實在太有限了。

但他是他的心理醫生,他不能放棄他的患者。

馬格利特:“盧卡斯,你先回憶一下,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出現過共在意識?”

共在意識算是心理學層面的術語,可以簡單理解為,主人格在清醒的狀态下,出現了其他人格。

也就是說,主人格在某一刻可以感知到副人格的意識與想法。

江雲暮阖上眼眸,纖長而濃密的鴉睫微微顫抖着。

待睜開眼睛後,他說:“有。”

暴雨如注的那晚,他隐隐約約地聽見了薄禦具有濃厚威脅意味的聲音,“我不可能讓你得逞。”

在那個時候,如果副人格沒有如此頑固而強烈的反抗意識,他原本是可以出現的。

可是他沒有,也沒能出現。

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他主人格的意識就被壓制得死死的。

“他之所以會這樣,大概是因為這個女孩。”馬格利特博士遞給他一沓資料。

那是寧維調查到的,關于那個小姑娘的全部資料。

薄禦的确聰明,但他也極其危險。

他們現在拿到的監控只是零零散散的段落,一點都不完整。

況且,總有監控覆蓋不到的地方。

這幾段監控上面,從未出現過那個女孩。

但好在,她是個演員,樣貌并不是秘密。

江雲暮翻看了下她的資料,把文件整理好收起來,嗓音溫溫淡淡卻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我需要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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