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 請問您哪位?”

那人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非常有禮貌地詢問:“給您寄過去的東西,請問您現在收到了嗎?”

這個男人的音色, 初靈很确定,她沒有在其他地方聽到過。

“你送的禮物太貴重, ”她無比清楚, 實際上邀請函比那條奢侈品手鏈更為難得,“我不能收。”

“初小姐,這是您應得的。”

應得的?

什麽意思?

初靈不太明白。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印有小豬佩奇的淺紫色睡褲,“要不,我按原地址——”

“給你退回去吧”這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她的話就被對面那人打斷。

男人的嗓音聽起來畢恭畢敬, 但細聽卻覺得他這不像是請求而更像是命令,“初小姐, 請您在明晚八點準時出席酒會,謝謝您的配合。”

他自顧自地說完, 根本不給初靈質疑反駁的機會, 直接就挂了電話。

眼睜睜看着通話被掐斷的初靈:“……”

她給藺姐打了個語音,簡單同她講了下這件事。

說完後, 初靈問:“藺姐,明晚那場酒會我到底要不要去啊?”

“去, 當然要去。”藺燦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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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靈應聲,又問, “那你陪我一起過去嗎?”

“你先看一下邀請函是不是單獨給你的。”

初靈拿起那張邀請函, 低頭看了眼, 發現上面只有她的名字。

燙金的秀楷體, 很是漂亮。

她如實回複藺姐。

“那你就自己過去吧。”沒有邀請函注定沒有辦法進場,但是這于初靈而言,無疑是個機會。

藺燦不想讓她錯過,只道,“到時候你見機行事,我們随時電聯。”

“劇組那邊呢?”

“明天我找導演說一下,把你的夜戲換一下時間,其他戲先全都調到白天來拍。”

“謝謝藺姐。”初靈笑了下,開始發揮她嘴甜的本能。

藺燦又囑咐了她幾句,這才挂斷電話。

第二天一早,初靈六點鐘就起來了。

她吃了點酒店的自助早餐,接着就直接趕去劇組。

最近初靈挨訓挨得厲害,可挨過訓之後,她總會抽出時間自己複盤,所以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好在今天初靈的狀态不錯,一個上午過去,現場導演就只朝她發了一次火。

片場休息的間隙初靈也沒閑着,不是跟葉星瀾對戲,就是與劇中其他角色對戲。

忙碌的時間總會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晚上。

一直到六點二十一分的時候,現場導演在藺燦這個經紀人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對大家喊了聲“收工”。

初靈沒在劇組多逗留。她被藺姐帶去換了身黑色絲絨質感的露肩小禮服和銀色水晶亮片的高跟鞋,擔心她冷,藺燦特意給她配了件純黑色的秋冬款西裝外套。

最後,初靈又被經紀人帶去HS娛樂集團的造型工作室做造型。

保姆車上,初靈裹緊了羽絨服,“我不會遲到吧?”

她沒忘記,電話裏的那個男人讓她準點到現場。

藺燦:“不會的,放心。”

HS娛樂集團是全國娛樂産業的龍頭企業之一,這麽多年來,集團主營業務除了影視投資與制作,簽約發展藝人,為品牌藝人投資籌辦獨立工作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衍生出來的項目。

比如游戲,比如動漫,比如配音。

目前在華語樂壇上正活躍的那兩位、初出茅廬但火得一塌糊塗的歌手,也都是HS旗下的藝人。

初靈一到造型工作室,就聽見幾位造型師與化妝師熱絡地讨論——

“聽說了沒,我們集團管理層這次要大換血了。”

“什麽時候的事?”

“你還不知道吶,”那人壓低聲,“德國集團那邊已經安排人過來了,估計要接替封總的位置。”

“封總?不會吧?”

“怎麽不會,你沒見這些天與封總交好的那幾位高管個個都愁眉苦臉的嗎?”

封總究竟犯了什麽事兒他們這些小員工誰也不清楚,上面的人嘴很嚴。但無法否認的是,他這個總裁注定是得退位讓賢了。

“我聽說新來的那位可有背景了,如果說我們是含着土湯匙出生的人,那他就是含着三四個金湯匙出生的。”

也不怨他們會這樣講,但凡知道江雲暮一點點背景和履歷的人,都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麽說倒是一點兒不誇張。

初靈沒把這些話當回事,旁人如何如何,HS娛樂集團管理層如何如何,跟她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這種事情,聽完也就罷了。

造型師為她做好造型後,初靈被保姆車送到南川酒店門口。

距離八點整還有十二分鐘,初靈想到那人的要求,懸着的心放松下來。

這一次她總歸是沒遲到。

藺燦明顯不放心她單獨出席這種場合,叮囑了句,“你在酒會上吃東西是沒問題,但也要注意點形象。”

初靈莞爾,順着她話茬兒應聲,“知道了藺姐。”

這一路上,藺姐都叮囑她好幾回了,她怎麽可能記不住。

初靈跟藺燦道別後,擡手整理了下披在肩上的西裝外套,走進酒店大廳。

酒店內部富麗堂皇,水晶吊燈折射下來的光打在人身上,仿佛給人身上平添了一層濾鏡,夢幻又朦胧。地板也幹淨整潔得不像話,人的倒影清晰可見。

說到底,初靈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她環視一圈,發現這個酒會上,自己認識的人并不多。

不過幸運的是,葉星瀾也來了現場。

她跟葉老師聊了會兒天,他帶着她認識了不少投資人和制片人,初靈很感激,眼底和唇角的笑意就沒斷過。

葉星瀾輕笑了下,“真想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飯吧。”

“這有什麽難的,只要你有時間,我随時都可以請。”

葉星瀾端起一杯香槟酒遞過去,下巴微努,“喝麽?”

初靈沒接,淡聲說,“我沒吃晚飯。”

言外之意就是覺得空腹喝酒不大好,類似婉拒。

葉星瀾自然聽懂了,放下那杯香槟酒,轉身為她取來一只小餐盤,上面放着兩只小蛋糕,“時間還長,吃點東西吧。”

初靈接過,捏起上面的小蛋糕嘗了一口,蛋糕小得很精致,品相很不錯,初看時她都有些不忍下口。

小蛋糕的味道也很好,入口即化,香香甜甜。

很符合她的口味。

可不知道為什麽,初靈忽然就有點想念聖誕節那個夜晚,薄禦為她做的那只醜醜的蛋糕。

那塊被硬質殼包裹起來的蛋糕看上去實在不如這兩塊小蛋糕精致,味道也不如它們,可勝在心意。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過得怎麽樣。

葉星瀾意識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低聲問:“想什麽呢?”

“沒、沒事,”初靈回神,看向他,“不過葉老師,你剛才說時間還長是什麽意思?”

葉星瀾朝門口瞧了眼,壓低嗓,“那兩位壓軸的還沒到。”

初靈微微抿起唇,也随着他的視線望向門口。

酒店門口偶有侍者和與會人員往來,但大多數時候還算平靜。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轉了轉,像是明白了什麽,“你說的是帝都來的那位?”

“嗯,還有一位。”

“還有一位是誰?”

“你不是和HS簽約了嗎,就沒聽到點兒什麽風聲?”葉星瀾笑着問。

初靈朝他笑笑,也不算沒聽見什麽風聲,今天去做造型那些老師談論的就是這事吧。

可她覺得無論管理者怎麽換,都和她關系不大,她還是該拍戲拍戲,該學習學習。

誰知葉星瀾這廂話音還未全落,門口就出現了一陣騷動。

那些原本已經把三腳架在舞臺前方架好的記者們和攝像師們齊刷刷出動,每個人手裏端着長.槍.短.炮亦或是單反、話筒,朝門口那兩位小跑過去。

那位帝都來的賀總跟記者們簡單說了幾句官方話,他身邊的保镖就将那群記者隔離在外,簇擁着他繼續往前走。

記者們沒從他那兒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自然而然就轉移了目标。

一位戴着黑框眼鏡的女記者直接将話筒抵在那位江總下颌處,不管不顧地問:“江總,請問您此次從德國遠道而來,是為了接封總的班嗎?”

旁邊那位稍胖些的男記者說出來的話就很具有指向性了,他問:“封總這個集團元老級別的人物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向來重用‘老人’的HS突然換掉他,您能跟我們解釋一下嗎?”

“江總,請您跟我們透露一點吧!”

其他記者也紛紛附和。

江雲暮微垂下眼,淡淡地掃了圈那群記者,視線清冷,金絲邊框眼鏡兩邊的金屬鏈條随着他的動作前後晃了下。

寧維代表他回複記者,嗓音清潤含笑,“請各位稍安勿躁,事情調查清楚後我們會第一時間向媒體公布。”

說罷,寧助和幾位保镖将記者隔絕在外,江雲暮避開人群,徑直往前走。

他步伐穩健有力,速度也快,記者們散去後,不少影視界的投資人、導演以及其他前輩都朝江雲暮這邊聚集過來。

他們似乎是第一次見這位江總,紛紛跟他客套着打招呼。

HS娛樂集團管理層将要大換血的消息早就在圈子裏傳了個遍,大家都不是吃素的,知道現階段自己該怎麽做。

初靈目睹了整場騷動,吃完兩塊小蛋糕後,她轉身将餐盤放回原位。

帝都來的那位大佬剛才的确是從他們這邊經過,只不過他是被一群人高馬大的保镖和助理簇擁着往前走的。

初靈根本就沒看清那位姓賀的大佬長什麽樣子。

方才被記者攔下的那位“江總”亦然,距離太遠,看不清臉。

葉星瀾沒走,站在原來的位置看戲。

初靈半開玩笑地問,“葉老師,您不過去跟人聊幾句?”

葉星瀾擺手,輕笑了下,“算了,高攀不起。”

兩人正笑着聊天的時候,原本簇擁着江雲暮的那群影視圈前輩們忽然一個接一個地散開,騰出一條明晃晃的道兒來。

寧維跟在江雲暮身邊,兩人一左一右離開。

初靈視線微垂,落在不染纖塵的光潔地板上。

正出神想着什麽的時候,葉星瀾忽地擡手輕拍了下她的肩,努努下巴示意,“快看,那位就是HS的空降總裁,姓江。”

初靈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朝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看清楚那位江總的樣子後,她愣在原地。

——他和薄禦長得一模一樣。

這位江總今天穿了套克萊因藍色的西裝,氣質清逸絕塵,在影視圈一衆前輩們面前也絲毫不顯遜色。

初靈望向他的目光一瞬不瞬。

對方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有那麽一瞬間,竟也朝她這邊看過來,只是,那眼神裏明顯透露着一股淡漠疏離的意味。

——仿佛他們從未見過。

初靈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掐緊,別開眼不再看他,轉而擡眸問葉星瀾:“葉老師,這附近有休息室嗎,我站得有點累了,想去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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