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靈“啊”了一聲, 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麽後,開口,“你說這個牛排啊, 這是葉老師給我的。”

旁邊,葉星瀾微微側眸, 朝人笑了下, “江總,今天我只準備了一份。”

畢竟演員要保持身材,他特別注重這方面,所以慣來不會吃太多,“不過您下次來之前可以提前說一聲,我連您那份也一起備着。”

江雲暮骨節分明的長指微動,微擡下颌, 淡淡瞧了他一眼,嗓音沉沉, “不必了,謝謝。”

初靈偏頭朝他望過來, 小聲提了一嘴, 算是給他科普,“江總, 您可能不太了解,劇組的盒飯一般是達不到這個标準的。”

江雲暮眼皮微耷, 視線對上她的,但不過半秒又挪開。緊跟着, 喉間溢出一道再清冷不過的單音節。

初靈見狀, 直接扭過頭, 不再同他說話了。

江雲暮和他的第二人格薄禦, 性情差距還真是大呢。

吃完午餐後,寧助理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俯身靠近江雲暮,也不知跟他說了些什麽。

在初靈的角度,只能看到江雲暮聽到寧助理的話後,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沉了沉。

原本清隽得沒什麽情緒的面色也比方才顯得更加冷戾。

初靈心下驀地一跳。

該不會是他們初氏集團又出了什麽問題吧……

這會兒是休息時間,距離下午開拍還有半個多小時,現在她也不着急做別的事。

初靈抽出包裏的手機,打開新聞app搜索關于集團的最新消息。

她浏覽了一遍,發現除了那件醫療事故外,再沒有其他的事情被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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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是初氏集團的事。

所以……

未等她想明白,江雲暮就走了過來,微垂着眼望向她,嗓音清淡卻有條不紊,“晚上我來接你。”

初靈眨眨眼,一臉疑惑的樣子,“啊?”

“怎麽?”

她想起來昨天晚上那個電話,以及和他的約定,或者說是口頭交易。

他是答應了會幫她,但她清楚,他絕對不會白白幫忙。

事實上也是如此,江雲暮的想法沒有改變,與最先找到她時目的一樣,他想讓她來他身邊,做他的全職秘書。

這一點她是清楚的。

不過,這麽快嗎?

初靈抿了下唇,收起手機,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這部劇剛開機半個月,最快也得一個多月以後才能殺青。”

江雲暮的目光落在她漂亮的眉眼處,瞧見她眼底透出的疑惑,沉聲開口,“初小姐,哪怕是口頭約定,也不可以違約。”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他身旁的總助寧維朝初靈微微鞠了一躬,也跟着他疾步離開。

葉星瀾手裏握着一個深灰色的保溫杯,盯着往外走的那兩人,努努下巴,“被纏上了?”

初靈擡手拍了下他保溫杯的杯壁,瞪大眼睛,“怎麽可能,偶像劇拍多了吧你。”

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江雲暮想讓她留在他身邊不過是為了治療自己的“精神疾病”。

倘若這話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會相信,不過初靈也搞不明白,她又不是心理醫生,她何德何能可以幫他治病。

“沒,就……看着挺像的。”

初靈淡淡瞧他一眼,聲音沉了幾分,“別瞎猜,葉老師。”

葉星瀾抿了口保溫杯裏的養生茶,壓低聲,“真沒感覺?”

初靈一時出神,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葉星瀾笑了笑,“沒什麽,當我沒問。”

初靈沒再說話,落在江雲暮背影上的視線也一點點收回。

劇組幾位愛八卦的工作人員聚在一起聊天。

“你們剛才聽到江總跟初老師說什麽了嗎?”

“好像說晚上來接她吧。”

“他們倆不會真的……”

“先說好,要是真的我支持啊,說實話,這兩個人顏值還真挺配的,站一起多養眼啊。”

有個短發女人低笑一聲,“初靈一個新人演員何德何能配得上江總?你們知道這位江總什麽背景嗎?”

江雲暮的背景麽,圈內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

他祖父那輩就已經去國外發展了,不過,HS娛樂集團的股份占比最大的那頭一直都是江家。

但因為江家在德國本身就有産業,且集團業務繁多,所以江雲暮的父親才一直都沒讓他回國接手集團。

而這次不一樣,誰讓那位封總這麽不争氣,違法的事兒也敢做,害得集團白白損失了幾個億。

有句話說得好,“欲使其滅亡,先使其瘋狂”。

若不是封總來這麽一出,HS集團也就不會那麽順理成章地被江雲暮接管。

那位造型老師輕嗤了下,淡聲回怼,“這年頭,真愛連性別都不分了,何況背景呢。”

“……”

***

轉眼到了晚上,現場導演剛說完那句“今天的拍攝結束,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初靈身旁那位小助理就開始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助理兩三下就裝完了。

收拾完後,小助理像是看到了什麽,一瞬間面露驚恐,連忙側身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初靈的小臂,“姐,江總來了。”

江雲暮今天換了輛車,黑色的勞斯萊斯庫裏南。

看上去倒是比那輛柯尼塞格更端莊更大氣。

初靈聞言,往助理指的方向看過去,率先入目的是一雙純黑色的高定皮鞋,鞋面幹淨整潔,不染絲毫塵埃;而後便是筆挺西褲下包裹的筆直長腿。

她清清嗓,對助理道,“走吧。”

江雲暮下了車,左手抄進西褲口袋,朝她走過來,步伐穩健,不疾不徐。

初靈走到他對面,停住,笑着道,“江總來得還真巧呢,我剛下戲。”

江雲暮垂眸瞧她一眼,“不巧,我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初靈:“……”

是嗎?

寧維輕輕扯了下唇,微笑着問:“初小姐吃晚飯了嗎?”

初靈也朝他笑了下,“我晚上基本不吃東西的。”

江雲暮眉梢微挑,“是麽?”

初靈淡淡嗯了一聲,“怎麽了?”

江雲暮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瞧着她,唇畔幾乎要貼上她耳廓,低沉冷冽的聲音裹着層微不可察的薄笑,“不吃東西?”

“那你和薄禦一起吃的那幾頓晚餐,算什麽?”

初靈:“……”

“你怎麽知道的?”

“我想知道,自然有我的辦法。”他說。

他并不是與薄禦共享了記憶,而是通過其他渠道得知的。

譬如監控,譬如他的手機訂單和消費信息。

她咬了下唇內軟肉,低聲說,“那不一樣,那時候我又沒進組,現在進組拍戲了,當然要保持好身材。”

江雲暮注意到她的細微動作,聲線微沉,“別咬唇。”

因為他這三個字,初靈心下微微一動。

這位江總還會關心人呢,倒是讓她點兒意外。

誰知她這念頭剛一出來,就又聽見他低沉幹淨的嗓音——

“難看。”

初靈自然沒想到他會這麽講,睜大眼睛,恨不得直接往他鞋上踩一腳,可她慫,她不敢。

薄禦也許不會對他怎麽樣,可他現在是江雲暮,這幾日接觸下來,她發現他這人頗有些陰晴不定。

最終也只是拔高聲音直呼了一聲他名字,“江雲暮!”

“跟我上車。”說完,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直接攥住了她手腕。

“你別碰我,”劇組那麽多工作人員都還在呢,初靈不想造成什麽不必要的誤會,“我、我自己能走。”

江雲暮動作微微凝滞住,松開她手腕,淡淡應了聲好。

初靈沒多想,劇組的燈光老師已經在撤設備了,該關的燈也早就關掉了。外頭這地方街燈昏暗,除非距離近,否則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助理把東西遞給初靈,寧助理側身接過,放到後備箱裏。

跟小助理道別後,初靈上了車。

江雲暮在她旁邊坐下,出聲提醒,“安全帶。”

初靈撇撇唇,扯下安全帶扣好,“我知道。”

言外之意,用不着他提醒。

江雲暮正襟危坐,微微阖上眼。

初靈忍不住側眸看他——

男人狹長眼尾微微翹起,根根分明的眼睫毛濃密而纖長。

初靈抿了下唇,他現在這個樣子,倒像是顯出了幾分薄禦的性情。

可江雲暮之前說,薄禦是個暴力型人格,他之前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那副乖巧模樣,極大可能是他的僞裝。

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江雲暮像是累極了,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沒跟她說一句話。

大約半個小時後,黑色庫裏南駛入一座大型獨棟別墅的地下車庫。

坐在後排的男人緩緩睜開眼,“下車。”

初靈哦了一聲,解開安全帶,伸手去推車門,腳卻沒動,“我的生活用品都還在酒店。”

“給你準備了。”

初靈眼神微動,“什麽?”

江雲暮上下打量她一眼,淡聲解釋,“衣服,還有其他你能想到的生活用品。”

因他這句話,初靈瞳孔驀地放大了一瞬,“你怎麽知道我的尺寸?”

江雲暮:“目測。”

初靈:“……”

不是吧?

她瞪他一眼,針織衫長袖下面的手指捏得緊緊的。

江雲暮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兒的東西,唇角不露聲色地勾出淺弧。

她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針織衫,墨綠色長袖上帶着一朵朵白色小花,下面則是一條白色的百褶裙。

不過大概她也怕冷,下身是穿了打底褲的,但盡管如此,雙腿仍纖細,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

車上開了空調,她不知何時已經将身上那件純白色的羊絨外套脫了下來。

墨綠色的衣服将她那張巴掌大的臉襯得很白,很精致。

江雲暮的視線在她身上駐足幾秒,而後又不動聲色地收回。

寧維已經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後排的位置,擡手為她打開車門,畢恭畢敬地開口解釋,“初小姐,您別誤會,您的尺碼江總特意讓我問過您的經紀人。”

初靈看他一眼,微微颔首,“哦,原來是這樣。”

也得虧寧助理的提醒,她現在得将這件事跟藺姐報備一下。

江雲暮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邁腿下車,“來我身邊工作的事不必跟你那位經紀人說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

初靈淡淡應了聲好,說自己知道了。

她的确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麽跟藺姐講的,但也沒打算直接問。

她在微信上給藺姐發了條消息,大意就是讓她不要擔心自己,她最近先去朋友家住段時間。

藺燦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你那個朋友,就是江總吧?】

想必江雲暮就是這樣跟藺姐說的,初靈也沒反駁,敲出一行字:【嗯,你怎麽知道的?】

藺燦:【你們集團的新聞我也看到了,你先別太擔心,這段時間在朋友家好好住着,事情總會解決的。】

初靈回了她一個可愛貓貓點頭的表情包,按滅手機。

寧助理得到江雲暮的示意後就下班了。

初靈跟着江雲暮走進他的家。

他這套別墅面積很大,大得有些空曠,就連說話都有回音。裝修風格是那種性冷淡工業風,幹淨整潔得很,但說實話,初靈感覺有點兒壓抑。

江雲暮在沙發上坐下,“确定不吃東西?”

初靈點點頭,“不吃了,我一點都不餓。”

她這話是真的。

江雲暮站起身,拿起茶幾上兩只玻璃杯,準備倒水。

他從不會安排阿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原因無他。

他的病,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但初靈不一樣。

至少,對于薄禦而言,她很特別。

這棟房子是父親和母親以前在國內生活時曾住過的別墅,不過他早就在回國前幾個月找人重新裝修了一遍。

別墅也會定期有人過來打掃清理,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都是寧維找來的,定期更換。

初靈在他倒水的間隙,看到茶幾上的那支黑色錄音筆。

她好奇得很,拿起那支筆仔細瞧了瞧,沒瞧出什麽,但在準備放下的瞬間,不小心按到了上頭的播放鍵。

前後不過一瞬,一道帶着明顯怒意的低沉男聲從錄音筆裏傳出來——

“江雲暮,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那晚初靈喝醉之後想吻的人本來就是我,她只是把你當成了我,才會吻上去的。”

“你千萬別他媽的自作多情。”

薄禦……

她确定,這是薄禦說的話。

不過他為什麽要錄這個?

低沉清冽的嗓音太有穿透力,這棟別墅又太過空曠,她這播放鍵一按,這聲音就響徹了整個客廳。

初靈攥緊手指,心髒怦怦直跳,看向正在一旁倒水的江雲暮,“對、對不起江總,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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