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林藻接過班長遞來的報名表, 側眸看向閨蜜,小聲問,“靈靈, 你确定要參加?”
初靈點點頭,“嗯。”
她也沒什麽特殊想法, 就是單純地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林藻抿了下唇, 正欲再問些什麽的時候,祁老師來了。
祁老師是教授他們專業課的老師裏面,最嚴格的一位,林藻有點兒怵她。
她壓低聲音,小聲對初靈說,“這事兒我們下課再讨論。”
初靈微微颔首,輕輕應了聲好。
***
下課後, 兩人又針對此事聊了一下。
林藻明白初靈的意思之後,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兩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飯的時候, 她突然問,“靈靈, 最近薄禦他是不是沒怎麽聯系過你啊?”
初靈咬着筷子尖兒, 眉心微蹙了下,“嗯, 他比較忙。”
“他是做什麽的呀?”
“也是娛樂行業。”
林藻好奇地眨眨眼,“幕後嗎?”
他顏值這麽出衆, 若是居于臺前她不會沒見過,可靈靈又這麽講, 那就只能代表, 他做的是幕後工作了。
初靈點點頭, “算是吧。”
“他該不會是導演吧?”
“不是。”
林藻笑起來, “我就是猜猜,其實不管他做什麽,只要真心喜歡你,對你好就可以啦。”
初靈也跟着扯了扯唇,黑白分明的眼底蕩出笑意,“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
隔天上完課,她們表演系的五個女生就去了啦啦隊報道。
初靈跟着原來的啦啦隊隊友們一起排練了幾天,連回複江雲暮消息的速度都變得慢了許多。
就這樣把自己的空閑時間填滿,好像也還不錯,至少她不會再胡思亂想些一堆有的沒的。
可初靈不滿意江雲暮現在的态度也是真的。
他忙,可她就不忙麽。
嘴上說是在追她,可他連回她消息的時間都有限,現在這樣算什麽嘛。
直到有一天,發生了一件初靈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那是周六的晚上,她與藻藻趁着沒課,按照與大家約定的時間去啦啦隊排練。
初靈本質上是個要強的女孩子,哪怕只是跳一個啦啦隊操,她也要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
排練的時候,她對着鏡子,發覺自己跳得并不是那麽标準,于是決定等大家走了之後再練習一會兒。
因為要給大家分發新的啦啦隊服,她們今天的排練時間比以往縮短了些。
發到初靈這裏的時候,隊服突然就沒有了。
負責分發衣服的副隊長側眸看向隊長,問,“隊長,我們的衣服數量好像是正好的吧?”
隊長心裏有數,之前分發服裝的時候她就是按照人數來的,這個不可能錯。
停頓半秒,她對副隊長說,“你去我們的器材室看一下有沒有忘記拿的衣服,可能是剛才抱衣服的人漏掉了。”
不過,每件衣服的外包裝袋上都寫了尺碼和名字,大家領完衣服之後,就走得差不多了。
現在除了隊長與副隊長之外,就只剩下初靈和林藻兩個人。
初靈上前一步,同隊長說,“時間不早了,隊長你們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器材室找一下。”
副隊長瞧見隊長遞來的眼色,輕輕應了聲,看着初靈道,“器材室門沒鎖,你直接去就可以。”
隊長又說,“衣服找到了你就把它拿走,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就算了,我再找老師訂做一套。”
反正距離校籃球賽還有一段時間,不着急。
初靈笑了下,微微颔首,“好,謝謝隊長,謝謝副隊長。”
隊長莞爾,“我們是一個團隊,不用客氣。”
初靈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就先回去吧。”
“好。”副隊長應聲。
林藻也跟她們兩人道了別,而後對初靈道,“靈靈,我陪你一起去器材室吧。”
初靈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
“沒什麽可是,藻藻,我想吃草莓了,你待會兒去趟超市幫我買一點好不好,我轉錢給你。”
林藻輕輕搗了下她的手肘,“不用轉,我有錢,之前你不是請我吃烤肉了麽。”
“那明天我請你喝你最喜歡的奶茶。”
“嗯,靈靈最好了。”
藻藻轉身離開之前,初靈又忍不住囑咐道,“別忘了我的草莓。”
“知道啦,忘不了。”林藻朝她揮揮手,離開排練室,朝學校超市的方向走過去。
這邊,初靈站在排練室的鏡子前,練了一會兒今天學的動作。
大概二十多分鐘後,她低頭看了眼手機,發現距離排練室的熄燈時間只剩下兩分鐘了。
初靈沒再多做停留,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進器材室。
啦啦隊的器材室就在她們排練室的後面,面積不大,但裏面什麽東西都有,顯然已經成為了一個雜物間。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零二分了,初靈打着手電筒轉悠了一會兒,終于在放着一只藍色壞板凳的角落裏,找到了寫着她名字的啦啦隊服。
正當初靈彎下腰,長指即将觸碰到隊服的包裝袋時,門外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
器材室的門被人從外面關上了。
初靈扯住隊服的衣角将它撿起,然而還未等她上前一步離開器材室,就聽到“咔噠”一聲響。
門被人從外面拴上了。
這間器材室的門比較老舊,是那種可以從外面上門闩的門。
初靈把衣服放下,小跑到門前,一只手拿着手機,另只手重重地拍門,“開門,門外有人嗎,麻煩給我開一下門!”
門外的女人雙手抱臂,朝門上啐了一口,面色陰冷到極點,“初靈,該說你太蠢了,還是防範意識太差了呢。”
初靈遲疑了下,道:“……孫曉露?”
“對啊,除了我還會有誰,不過啊,我覺得你該感謝我,在這裏住一晚,讓你體驗體驗生活也挺不錯的,你這個初家二小姐,沒受過苦吧。”
初靈與她僅有一牆之隔,此時孫曉露刻薄的話語盡數落入她耳中,“好,你走吧。”
“你說什麽?”
“我讓你走,如果對我做這些就能讓你開心,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可她不得不承認,方才孫曉露的話,的确讓她有所觸動。
爸爸媽媽和姐姐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在她六歲那年,他們把她從福利院帶回家的時候就是秘密帶回的。
再之後,他們為了不讓外界有什麽閑言碎語找上她,特意找了個機會開了場發布會,對外宣布她這個“二小姐”自小體弱多病,宜熱不宜冷,打她出生開始便養在了海南的姑姑家。
姑姑與姑丈是異地戀,姑丈家的産業都在海南,兩人結婚後,她便跟随姑丈從南城搬至海南了。
每逢過年過節,或是爺爺奶奶生日,姑姑肯定是要與姑丈一起回來的。
“初靈,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大度到放你一馬?告訴你,不可能。”
“嗯。”初靈靠在門邊上,默默應了聲。
“你嗯是什麽意思?”
“沒事,你走吧。”
孫曉露沒再搭理她,擰着眉,從器材室門前離開。
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麽陳馳學長會喜歡初靈這樣的小白蓮。
她剛才那副樣子,分明就是故作大度,讓她難堪。
如果她肯跟自己服個軟,說不定她就給她開門了,可是看看她那樣,明知道自己的處境還那麽大言不慚。
呵,既然她不需要,也不打算開口求自己,那她走便是了。
孫曉露邊走邊想,最好今天一整晚都沒人來找她,活該她在那兒挨餓受凍。
初靈低頭看了眼微信——
她與江雲暮的聊天界面,停留在他那句【等我】上面。
等他?
她一直在等。
可是,他連個期限也沒講。
當初靈看到自己手機電量的那一剎,直接怔住。
她的手機現在只剩下2%的電了。
正當她發愁要不要給藻藻打電話的時候,微信裏突然彈出來一條來自江雲暮的視頻通話邀請。
初靈:“……”
這個時候,他給她打視頻……
若是讓他看到這黑乎乎的一片,必然要問她在什麽地方,可他現在又不能平白趕過來。
今天一早寧助理又告訴她,他昨晚就出發去了江城。
之前他在帝都待了五天,這回出差必然也是短時間內回不來的。
初靈微垂着眉眼,幹淨的指甲将指腹掐得逐漸泛了白。
算了,還是別讓他白白擔心為好。
她點了下切換語音通話,接起。
“江雲暮——”不知為何,初靈開口的時候,嗓音微微泛啞,尾音也跟着拖長了些。
“我在,靈兒,怎麽不接視頻?”
“我在洗臉呢,醜。”
“又亂說了,你和這個字從來都不沾邊。”
江雲暮把車停在她們宿舍樓下,長腿一邁,從駕駛座上下來,往後走了幾步。
他半倚着車窗,擡眸往上看,不動聲色地扯了下唇,“再說了,你什麽樣兒我沒見過。”
初靈撇撇唇,“……你現在才是亂說。”
她用食指把玩着衣角,将衣服上的系帶繞着手指纏了好幾圈兒又緩緩松開,“搞得我們多熟悉一樣。”
江雲暮低聲反問了句,“我們,不熟麽?”
“你最近忙得都顧不上理我了,熟什麽。”
“原來吃醋了啊。”
“我吃什麽醋?”
他掀了下唇,湛藍色的眼瞳裏漾起淺淡笑意,“工作的醋?”
初靈正想開口解釋什麽,手機屏幕卻忽地滅了下來。
手電筒的光在那一剎也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初靈:“……”
手機的電量耗完了。
可她卻還沒跟江雲暮說自己被鎖在這裏的事情。
初靈深深吸氣,放下手機,抱着自己的雙腿蜷縮成一團,輕輕靠在破爛的椅子旁。
江雲暮正要給初靈回撥過去時候,卻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初靈蹲在逼仄狹小的器材室內,腦海裏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以前的事。
那個時候,她被“父親”關在地下室責打。
地下室的環境,比她現在待的地方要惡劣得多,與之相同的是,兩處空間都暗得緊,透不進一絲光亮。
即便是現在,她身上也有當時留下來的,祛不掉的兩道疤痕。
以前的事情她不想去想,可稍微一阖眼,那些畫面就像是洪水猛獸一般朝她湧過來,仿佛不把她吞沒絕不罷休。
可是,可是……
這一回,她的記憶和之前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地下室裏突然多了個少年。
他打開地下室的門,逆着光奔她而來,像極了堕入凡間的天使。
“餓不餓,給你這個。”
他遞來一塊黑色的巧克力,那是一塊沒有任何包裝,已經被他拆開的巧克力。
她卻沒接,“你是誰?”
少年看着她的臉,眉頭都皺成了一團,溫聲問,“是不是很疼?”
小姑娘搖搖頭,頂着亂蓬蓬的頭發擡眸,望着他道,“我不餓。”
少年聲線清潤無虞,“抱歉,我來晚了。”
小姑娘指指地下室的門,小聲問,“那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