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初靈有那麽一瞬間的出神。

雖說他在車上輕輕吻了下她的唇, 但那也不過是淺嘗辄止。

她沒有想到,江雲暮居然會這麽主動地……

他的吻來得暴烈又溫柔,她的腿逐漸有些發軟。

将近五分鐘後, 她才被江雲暮放開。

初靈微微舔了下唇,笑着問, “好親麽?”

可她瞧着江雲暮的性子, 與薄禦是愈發相像了。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好事兒。

江雲暮低眸望向她,唇角無聲扯了下,眼瞳裏的笑意分明秾麗了些,俯下身,清冽幹淨的聲線落入走廊,“小靈兒, 你知不知羞的?”

初靈撇撇唇,不是特別滿意他現在的态度,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 她踮起腳, 照着這個男人的側臉輕輕啄了一口。

蜻蜓點水一般的,一觸即分。

然而正當江雲暮想要彎腰提起落在地上的禮物盒時, 唇卻又被她堵住。

過了會兒,初靈直接宣布, “江雲暮,從現在開始, 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他微微側首, 藏匿住眼底笑意, 淡聲開口, 用的是陳述語氣,“女朋友。”

初靈點點頭,“請問,江雲暮先生對此有什麽意見嗎?”

江雲暮動了動唇,正欲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被初靈伸出來的手一把捂住了嘴巴。

他不由得抿起唇,眼神微動,目光落在她白淨的手背上,“……”

初靈皺眉瞪了他一眼,“有意見也給我保留,我不聽。”

他就這樣瞧着她,沒說話,喉間卻溢出一聲短促的低笑。

初靈放下手,“你笑什麽?”

“怎麽,我家小靈兒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初靈側眸淡淡打量他一眼,輕哼出聲。

她知道他是在說她之前笑他的事情。

畢竟那個時候,他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與她深究。

不過嘛,他想點燈她也不會攔着的,攔也攔不住呀。

初靈:“那你想怎麽樣?”

“抱你去洗澡?”

初靈瞪大眼睛,“……我才答應做你女朋友你就想占我便宜,江雲暮你混不混啊?”

他伸出長指輕輕點了下她的腦門兒,低笑一聲道,“想什麽呢,我是說把你抱到浴室。”

初靈望向他,注意到他的眼神認真又虔誠,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謊。

難道真是她想太多?

她捂住嘴巴,輕咳一聲以掩飾尴尬,“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江雲暮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前行的動作。

初靈扭過頭,“怎麽了?”

“你今晚,有沒有不舒服?”

她知道江雲暮是在問,她在器材室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麽症狀。

初靈微微搖頭,語氣覆上幾許歡快氣息,“我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有點兒頭痛而已,其他沒什麽事的,你不要擔心啦。”

江雲暮眉眼微垂着,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瞧着她,“沒撒謊?”

初靈揪住他的衣服,伸出三根手指,一副對天發誓的樣子,“絕對沒有,所以雲暮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江雲暮:“你說。”

初靈微微抿了下唇,軟聲軟氣道,“你看,孫曉露這一次其實也算間接幫了我,你就別讓她退學了吧。”

江雲暮眼睫微垂,“你怎麽知道我會讓她退學?”

初靈實話實說,“猜的。”

她就是莫名地感覺,哪怕“紳士”如江雲暮,也絕不會放過對方。

他淡聲開口,“不僅如此,我還要讓她無法跟業內任何一家經紀公司簽約。”

初靈皺起眉,“不行,你不可以這樣做的,”察覺到江雲暮此時晦澀沉冷的眼神,她緩了緩情緒,軟聲道,“雲暮哥哥,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相信我,嗯?”

江雲暮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後,原本蓄滿了陰郁沉冷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的緩和,但也僅僅是一瞬而已,“你怎麽處理?”

“大不了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我覺得她現在就是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彎兒,”初靈指指自己的腦子,微微搖了搖頭,“她太蠢了,我不稀得跟她鬥,更何況也沒什麽必要。”

初靈松開他的衣角,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勾唇笑道,“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什麽事嗎,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呢,這件事你就別出馬了,好不好嘛,雲暮哥哥?”

江雲暮俯身望着她,眸色沉沉,“你确定不讓我插手?”

初靈點點頭。

其實回想起來,除了私自綁她那件事之外,孫曉露之前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只停留在言語上,而且她次次都怼回去了,說不好是誰吃虧。

況且孫曉露被拘留的那段時間裏,陳馳同時聯系了校方,校方得知此事後還給了她處分。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一回,她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好,我答應。”

“但如果再有下次,我絕對不會饒過她。”

初靈微微颔首,“我會跟她講清楚的。”

江雲暮沒再就此多說,只低低道,“禮物自己拿着。”

初靈哦了一聲,彎腰提起地上的禮物盒。

正當她剛剛旋開卧室門的時候,就被江雲暮打橫抱起。

她被他抱進了浴室。

初靈羞得不行,耳根都紅了個透頂。而他之前問她的那個問題也有了答案。

她的确知羞。

等江雲暮離開後,她才躺進放滿水的恒溫浴缸。

這一晚,初靈睡得并不算好。

做的全都是些自己小時候的夢。

她夢到十六歲的江雲暮時常來家裏找她,偶爾會給她帶點吃的喝的。

然而在“母親”被殺害之前的那一個月裏,他卻再也沒來過。

她也沒能從任何人那裏得知他的消息。

他消失得了無蹤跡,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再之後,就是那件事發生,她被鄰居送往了福利院。

對了,福利院裏那個遞給她巧克力的哥哥,也是江雲暮。

而她好像知道怎麽區別年少時的薄禦和江雲暮了。

薄禦給她巧克力的時候,會把包裝紙全都撕開,修長手指直接捏着巧克力塊遞過來。

江雲暮卻不同。

他會遞給她一支包裝完好的,沒有被任何人拆封過的巧克力。

***

第二天一早,初靈吃完早飯,就纏着江雲暮帶她去見了馬格利特博士。

她跟博士說了自己小時候的事。

江雲暮在一旁聽着,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

這段時間裏,薄禦所有關于她的記憶,包括他占領自己身體之後所做的那些事。

——他全都一一地記起來了。

可記憶越是清晰,就越發覺得她對薄禦太好,他們擁有的共同回憶也太多。

他承認,自己在吃醋。

他又覺得自己的确像薄禦所說,是個“懦弱蟲”,所以才連面對那些事的勇氣都沒有,還要扯出來另外一個人格幫他承擔這些。

初靈沒忘記今天的主角是他,所以,那些關于他的事情說完之後,她就看向江雲暮,問,“那些事情,你也記起來了,對嗎?”

他不想瞞着她,于是垂下眼眸,誠懇地點點頭。

初靈微微抿起唇,小聲道,“你跟博士好好聊聊吧。”

“你要去哪兒?”

“我在外面等你。”

江雲暮直接拒絕,聲線冷硬,“不行。”

他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起身,沉着嗓音道,“你就在這兒待着,哪也不能去。”

可話一出口,他方覺得有些不妥。

他現在這樣強迫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跟那個被母親厭惡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又有什麽不同?

他待人接物都克己守禮,對每個人都能夠保持相似的态度,不過分疏離也不會太過親密;

他被那些媒體寫“HS娛樂集團空降總裁斯文紳士,對于各大投資者而言是個難能可貴的合作方”;

他彬彬有禮,

他端方斯文,

可他做努力地去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讓旁人不再說自己“像他”。

他要證明自己雖與他有血濃于水的關系,他們依舊是不同的。

初靈望着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怎麽了,我不在這裏,你沒有安全感嗎?”

江雲暮緩緩松開她的手腕,聲音相較方才又低沉了許多,“抱歉。”

“你想出去的話就出去吧。”他說。

馬格利特博士給初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留下。

初靈看懂了,朝江雲暮搖頭,“我陪着你。”

她輕聲解釋着,“雲暮哥哥,你可不要誤會哦,我本來是覺得自己會耽誤博士給你治療……”

畢竟之前她陪着江雲暮來這裏的時候,都是這麽做的,她以為這次也一樣,但沒想到他會拒絕。

初靈歪着腦袋望向他,聲音清清甜甜的,“但如果你想讓我留下,我就留在這兒,哪也不去了。”

江雲暮什麽都沒有說,只擡手揉了下她的軟發,而後遞給博士一只小U盤。

他看了眼博士,有條不紊的聲音淡淡陳述,“上面有我總結的,這段時間以來的記憶變化。”

初靈:“……”

好家夥。

原來江雲暮并不只是說說而已,他說了就會做到。

“好,我看一下。”馬格利特博士用德語回應他。

接下來他們一人一句,用的都是德語。

初靈在一旁坐着,什麽都聽不懂,不禁皺起了眉。

江雲暮是不是生她氣了啊……

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生氣。

但現在,他要她留下,又跟博士講她完全聽不懂的德語。

嗚嗚嗚,這明明就是一種現代酷刑!

初靈只能配合着他們兩個人的神态與動作,猜測着他們的意思。

馬格利特博士認真翻看着江雲暮U盤裏的文件,擡手摸了下自己的絡腮胡,低聲開口,“盧卡斯,無論如何,我都要先對你道一聲恭喜,你能回憶起來所有事情,是很不容易的,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江雲暮眸色微沉了下,用無比流利的德語問,“我現在應該做什麽,才能讓薄禦徹底消失?”

馬格利特博士道,“我建議你近期回一趟德國,去見一下你的父親。”

博士看着他,又用餘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他旁邊的小姑娘,“無論如何,事情因他而起,不是嗎?”

“您知道的,我不想回去。”江雲暮聲線又沉了幾分。

他不動聲色地側眸,朝初靈看了眼,低低淡淡道,“最近我已經在辦新的國籍了。”

馬格利特博士眉梢微挑了下,似是對此并不意外,“你想好了?”

江雲暮扯唇低笑一聲,“否則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她,放棄你在德國的一切?”

江雲暮:“有些東西本就不屬于我,強求不得。”

“盧卡斯,你好像越來越通透了。”

“還是要感謝您,博士。”

“我的努力固然重要,但這個姑娘,也功不可沒啊。”

江雲暮眼底笑意未散,“我明白您的意思。”

說罷,他稍稍頓了頓。

初靈忽然在這時開口,“江雲暮,之前薄禦跟我說過,他要教我德語的。”

她眨眨眼睛,“可他現在一直不出現,不如你幫他兌現一下這個承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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