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話可說。
這時，遠處傳來紅光，一群人吹吹打打，護送着一頂紅轎，穿越過樹林。
我道：“白夜哥哥，那是什麽？”
白夜疑惑道：“是有人出嫁。奇怪，怎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娶親。”
我仔細看了會：“好象不對啊，那些護轎的人走路都是用飄的，看起來不像人類。”
伊耆炎和洪虎此時從屋內走了出來：“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有人娶親。”我一指。
兩人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剛好刮起一陣風，掀起了一半的轎簾。轎中女子鳳冠霞披，正襟端坐，神聖清雅。那容貌甚是眼熟。伊耆炎和洪虎臉色同時一變。
洪虎忽然想了什麽，震驚道：“有沒有人看見惜雲？”
我和白夜一怔，衆人齊沖進屋子，找遍裏裏外外，沒有看見楚惜雲的影子。
伊耆炎說：“是她，快追！”
幾人沖出屋子，那吹吹打打的一行早已不見。一直順着小路向上，沿路出現兩條岔道。白夜建議道：“兵分兩路吧。”
洪虎頭一點，邀了伊耆炎往左邊岔道追去。白夜帶着我沿路向右，直追了半個時辰，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看見。
我氣噓喘喘：“白夜哥哥，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白夜面無表情腳步不停：“沒有錯，就是這個方向。”
我四處遙望：“可是這四周并沒有看到剛才送親的轎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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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淡淡道：“不管轎子不轎子，只要是和那群人不同路，就是正确的方向。”
我這才真正驚訝起來，頓時扯住白夜的腳步：“白夜哥哥你說什麽，難道你不是想把惜雲姐姐救回來？”
“人類的事情和我們何幹？”白夜唇角一抿：“花宣，你莫忘了你的使命是追尋九尾妖狐。飛星湖日益幹涸，我們時間不多，再和人類糾纏無益。”
我嗫嚅不舍：“可、可是惜雲姐姐在妖怪手裏，總要救了人才好離開啊。”
白夜摸了摸我的頭發：“有伊耆炎在，不必擔心。救出人後，有他們陪楚惜雲上路去江南，你就更不必擔心。”
我還是擔心：“若是對手比較厲害，沒有救出惜雲姐姐怎麽辦？”
白夜冷然一笑：“那就怪楚惜雲的命不好吧。”
我急得跺腳：“白夜哥哥！”
白夜一拉我往更遠的地方走：“就這樣，不必多說。”
我萬般不甘願，好不容易才交上的一個朋友，她還說前世就認識我……
白夜拉着我順着小道走，一直走到天微朦亮，出現一個小鎮。
白夜看我精神不振，嘆了一口氣：“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趕路。”
我低着頭，任憑白夜拉着我走進鎮裏，天微蒙蒙亮，客棧正好打開門做生意，我們随意走進其中一家。
白夜道：“掌櫃，請給我們兩個房間。”
掌櫃笑道：“真是不巧，客官你來晚了，這裏已經住滿了。”
白夜雙眉一凝表示疑問：“這天才剛亮，你們這麽快就全部住滿了嗎？”
掌櫃賠笑：“客官有所不知，朝廷一年一度的科舉就要開始了，本鎮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各地的考生應屆而來。所以小店一早就已經被包滿了，真是不好意思。”
一句話引起我的好奇心，我上前問道：“科舉是什麽？”
掌櫃眼神略為驚訝看我一眼，仍是笑道：“客官一定是遠道而來。科舉就是文人比試相争，朝廷從中提拔官員的儀式。”
我聽不明白，還想問話，被白夜一個冰冷眼神制止了。
白夜道：“掌櫃，請行個方便。”說着推了一大錠金元寶到櫃臺上。
掌櫃還沒表态，突然又一錠金元寶越過白夜重重放到櫃臺上，啪的一聲發出好大一聲響。只聽一個少年清亮的嗓音。“有錢又怎麽樣，本少爺也有錢，而且不是一般有錢，而是很有錢。掌櫃，給我一間房！”
我被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撞了一下，差點站不穩摔跤，于是生氣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沒禮貌，是我們先來的。”
那少年只是微微回頭，又轉回頭去。只來得及讓我看到他有一張漂亮的臉，以及不屑的神情。
“哼。”少年輕輕地哼一聲，連看我都懶。
我、我想抓人。
掌櫃還是笑眯眯：“幾位，實在抱歉，不要說空房，連柴房也住滿了。”
白夜沉默。他少年老成，人生經驗卻尚為薄淺，短短一生幾乎沒有被人拒絕得這麽徹底過，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怎麽辦。
掌櫃望了望我，對白夜和那少年道：“我有個提議，就是不知道幾位覺得如何。”
白夜簡潔道：“說。”
掌櫃道：“出了小店的門，向左拐，對面三條街，有家柳春閣，是家妓院，平時沒什麽生意。只要有錢就可以住進去。”
白夜頓時眼神閃爍，古怪至極。
我好奇極了，拉扯白夜的衣袖。“白夜哥哥，妓院是什麽，也是客棧嗎？”
白夜語氣有顫音：“唔，和客棧差不多。”
旁邊的少年嗤笑了一聲：“本少爺決定就去住那柳春閣，小丫頭還是乖乖回家待着，牙沒長齊就別學人家跑出來玩。”
我一定要抓人！
白夜走到我身邊：“我們也去那柳春閣吧。”
我怨氣驟然消散。“哦。”
白夜和我與那少年幾乎是同時到達柳春閣門口。
少年揪起好看的眉，惡聲惡氣道：“你們跟着我想做什麽！”
我道：“誰跟着你了！”
少年譏笑：“誰回答我我就說誰！”
“你！！！”我終于暴怒。
柳春閣內走出來一個人。
纖影飄飄，搖曳生姿，額心有一顆朱砂的美人。
美人姐姐盈盈行禮：“妾身名為柳姬，是這柳春閣的主人。諸位既然已經來到大門口，為何還不進來？”
聲音輕軟，聽者無不一陣酥麻。
少年退了一步，慌張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們不是要來找姑娘，我們只是想在你這裏借住一宿。”
我奇道：“你慌什麽？”
美人姐姐掩袖輕笑：“這位小哥好生可愛。”
少年站在那裏，臉色緋紅一句話說不出來。
美人姐姐道：“妾身明白，請不必驚慌。除了各位之外，閣內已經住有不少趕考的文生。”
白夜前行一步，道：“請問可有空房間？”
美人姐姐輕盈轉身而去：“各位請随我來。”
我拉扯白夜的衣袖：“看到沒有，她走路都是用飄的哇。”
少年斜我一眼，嗤笑道：“少見多怪，你這個野丫頭，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麽叫做搖曳生姿。”
“你！”我揮舞着手，那少年卻已經跟着美人進去了。
白夜也走了進去，我跟在後面進了門。
進了門才發現，柳春閣不是一般的奢華富貴，绫羅滿地，到處閃爍着珠寶的光澤，連燭臺的的雕花都是金子做的。
我贊嘆：“哇，你們都不怕有人來偷的啊。”
美人姐姐只是溫婉一笑。
直上二樓。
美人姐姐把三人到房間。“你們就住這三間吧。”
我和少年同時指向對方：“我住在他（她）對面？！”
頓一下，又同時大聲道：“我要換房間！”
美人姐姐笑。她笑的時候，眉心微微上揚，額頭上的朱砂尤其明顯，有種哀怨眷美的風情。“抱歉，只有這三間還空着。”
“可是……”我單手握拳表達自己的不甘心不滿意。
白夜的手放在我肩上：“我就住你隔壁，有什麽事叫我。”
我放下手不鬧了。
進了自己的房間，站在門口發呆。
不知道楚惜雲怎麽樣，到底洪虎他們把人救出來了沒有。
感覺還是很不安，很是擔心楚惜雲的安全。我對楚惜雲一直有種牽挂，懷念而依依不舍，而且是絕對的信任。這大概就是楚惜雲說的……仿佛前世就認識吧。
挂着一件沒完成的事情在心上，總是覺得好生不自在。如果還有下一次，不管白夜說什麽，我都一定要把事情了解了才離開。
嘆氣，脫了衣衫準備睡覺。此時本就是日上枝頭，再睡醒已是白日正午。
鳥兒在枝桠上快樂地唱歌，窗臺的蘭花飄來陣陣清香。
我在美好的心情中悠悠轉醒，洗漱完畢就去隔壁找白夜。剛拉開門還沒跨步，就見我門口地上坐着個人，門一開他身體一歪，筆直倒在我身上。我吓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看是昨天那與我們争房間的少年，此刻他靠坐在門口，抱着枕頭斜着身體閉着眼睛，呼呼睡得正香。
奇怪了，他不是應該睡在我對面的麽？
我上前搖醒他：“喂，你怎麽睡這裏，怎麽不回你的房間去睡？”
少年動了動身體，意識尚未清醒，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說：“是要上早課了麽？”
我道：“什麽早課不早課，你這人好生奇怪，不到自己房間裏睡覺，偏愛蹲牆角。”
少年完全清醒過來，見是我，立刻豎起滿身的刺：“少爺我愛怎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這小丫頭多事！”
我氣悶：“我見你睡在門口，怕你着涼才好心提醒你，可是你……”算了，人類的想法真難理解，“我不管你的事情了！”
白夜從屋內走出來：“什麽事？”
我回身：“沒什麽，白夜哥哥，我們下去用早膳吧。”
白夜點頭，二人一齊下樓，那少爺同時起身丢了玉枕也跟在後面，神秘兮兮道：“你們昨晚可有聽到？”
白夜仿佛沒有聽見，表情冷淡地繼續下了樓。我比較好奇：“聽到什麽？”
少年神秘兮兮仿佛做賊般：“女人的哭泣聲。”
我道：“女人的哭聲有什麽好聽的？”
少年道：“那聲音哀戚慘然，嗚咽不絕。就像這樣。”他瞪眼睛吐舌頭做出個可怕的表情，喉間發出怪異的聲音。
我道：“那就是鬼怪了。”
少年道：“你一點也不害怕麽？”
我認真地睜大眼睛：“我為什麽要害怕。”
那少年嗤了一聲，擺擺袖子，道：“你這丫頭，好生無趣！”
我道：“你難道是怕鬼，才不敢睡在房裏？”
少年被人說中心事，臉色微紅神情惱怒：“誰怕鬼了！我喜歡樓道涼快不行麽！”
我無法理解：“你們凡人鬥不過鬼怪，怕鬼很正常，為什麽不承認？”
少年臉色半紅半白，白夜呵斥道：“花宣！”
我郁悶，縮到白夜身後不說話。
真是的，每次白夜都只知道幫外人。
☆、06 女鬼出沒
這時，柳春閣的女主人出現，輕盈挽袖，美麗臉頰宛若桃花：“幾位睡的可好？”
白夜淡淡點頭，沒有什麽好臉色。
看到這柳姬我就想起了母親，于是心情變得很愉快起來，笑道：“我睡得很好，謝謝你。”
卻見旁邊少年突然臉色緋紅起來，手指絞着衣襟，很不好意思的開口：“可否幫我換一間房……我的房間裏有跳蚤，夜裏難以入睡。”
奇怪了，他不是非常蠻橫麽，怎麽到柳姬面前就像只小貓？這難道就是母後所說的凡人的思春？
柳姬好看的眉頭微微輕蹙，憂傷凄婉的模樣能讓人心碎。“不好意思，這裏的房間都住滿了……”
這句話一出，那個少年啊，絕望得好像生無可戀一般，臉色蒼白如紙。
我見狀不忍，于是：“我跟你換吧，我不怕跳蚤，也不怕夜裏女人的哭聲。”反正睡哪裏對我來說都一樣。
少年聽到前面半句還略微有感激之色，聽到後半句忽然臉色一黑像是要殺了我，目光頻頻往柳姬瞟去，然後惡狠狠對我道。“不用你裝好心！”
怪了，我又哪裏得罪他了。
白夜道：“花宣你是女子，凡事多有不變。”又對那少年道：“還是我跟你換罷。”
那少年立即高興地說：“多謝。”
奇怪了，我說的話和白夜說的話沒差啊，他為什麽只生我的氣？真是奇怪。
我帶着滿心的疑惑，同衆人到大堂處用早膳。大堂裏坐滿了入住的考生，熱鬧非凡。只有一桌有空位，我拉着白夜先坐了下來，看那愛生氣的少年還在四處尋找座位，擺擺手：“這裏還有空位。”
少年看到我招手，哼了一聲，繼續左顧右盼。
這這這，真是不識好歹！
啪，一雙筷子在我手裏折斷。
白夜淡淡看了我一眼，拿了雙新筷子給我。“先用早膳。”
“哦。”我接過筷子，忽然意識到這是白夜給我的--
愣愣看着他，滿心的喜悅之情忽然爆發。“白夜哥哥，你對我真好！我好喜歡你！”
白夜面色一沉，眼若寒霜。
我剛湧上來的喜悅之情忽然淡去，餘下的，是苦澀。
白夜，你就這麽讨厭我，連聽我說一句喜歡都會生氣？
低下頭，戳着碗裏的菜，色香滿溢的食物怎麽也無法引起我的食欲了。
這種感覺，曾經也有過，在我第一次向白夜告白被拒絕的時候，向來喜愛美食的我，無論怎樣的食物也吃不下去……
眼前黑影一閃，一個人拉了我面前的位置，很不客氣地坐下了。
擡頭，卻見是剛才那少年，看來他是沒找到位置。
少年見我看他，眼睛一橫，态度倨傲非常。“看什麽看，要不是沒有座位，我會和你們同坐麽！”看那架勢像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一直到柳春閣裏的姑娘來上酒菜，他才顯出一副世家公子的良好禮儀。
我此刻沒有心情與他鬥嘴，試圖轉移與白夜之間的氣氛。“白夜哥哥，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白夜沉吟道：“我聽聞鎮上有個半仙，眼窺三世，神通六界，過會我們可以向他打聽一下情況，也許那九尾妖狐的下落會有收獲。”
我驚嘆：“竟然能有通六界的本領，此人一定法力高強。”
旁邊的少年哈哈大笑起來：“你們究竟是哪個鄉下地方出來的，這樣不入流的把戲也會相信。”
我道：“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
少年道：“意思就是你們口中的半仙是個騙子。”
我道：“你怎麽知道他是騙子？你見過他？”
少年道：“這還需要見？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了。啧啧，像你們這個樣子，不出三天就被騙光了。”
這個人……難道就是傳說中我最崇拜的偶像？！就是那種走遍江湖無數，見多識廣，不需要見面，就能夠知道人家是不是騙子的強悍人！我最佩服這樣經驗老道的人了！
我真心實意的欽佩：“你好厲害！什麽都懂！”雖然比較驕橫了一點，但不影響我對他的崇拜。
少年看了我一眼，耳根竟然微微發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也不是什麽都懂，我只是剛好知道有這種騙子而已。”
白夜道：“不管是不是騙子，都要等見過了再說。現在我們沒有別的線索，還是先去找那個半仙看看情況。”
我點頭。反正我也沒有見過專業的騙子，正好長長見識。
少年蹙眉：“都跟你們說了是騙子，你們還要送上門去被騙，真是不識好歹!”
白夜起身：“多謝你的忠告，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他拉着我站起來，那少年也站起來：“本少爺跟你們一塊去，等你們被賣了的時候，我還可以站在旁邊幫人數錢。”
白夜神色冷淡，我已對那少年有了好感，連忙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們被騙。謝謝你。”
少年嗤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別處。
白夜淡然作揖：“在下白夜，這是我師妹花宣。還沒請教高姓大名。”
少年皺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我叫做李……譽。”
用過早膳，白夜向柳姬打聽那位半仙。
柳姬淡然輕笑，如水的大眼睛盈滿深情：“你們說的半仙，經常出沒于城西破廟。出了柳春閣，向北直走就是。他愛喝酒，只要給他酒，他什麽都會說。只是……他說出來的，從來沒有人信，鎮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瘋子。”
少年李譽得意洋洋：“瘋子一般來說就等于騙子。”
白夜道：“多謝。”然後同我一道出了柳春閣。
李譽跟在後面。“喂，你們等等我。”
一路打聽，來到一處破廟。廟中果然有個乞丐，穿得破破爛爛，一手拿酒壺，一手用石子在地上劃什麽，口裏又哭又笑。“天将亡我，天将亡我！哼，天要亡我，我不由天。終于出現，終于出現！我終于等到這天了，哈哈哈哈！”
貌似，似乎，這真是個瘋子。
李譽在旁邊道：“騙子和瘋子的區別就在于，你以為你聽懂了騙子的話，回家後你發現其實你沒聽懂。你無法聽懂瘋子說的話，回了家之後你還是聽不懂。”
我若有所悟：“我好像聽不懂你的話，仔細想了想還是聽不懂。難道你是……”
李譽怒道：“我怎麽會是瘋子！本少爺是全天下最好的好人！”
白夜不理會我們的胡鬧，上前對那乞丐微微行禮：“前輩。”
乞丐叨叨不停：“誰叫我前輩，誰叫我前輩？”渾濁的眼睛四處瞟，看到白夜一行人，搖頭道：“我不是你前輩，你才是我前輩……”
白夜好似沒聽到他的瘋癫之語，道：“聽聞前輩有觀世神通，不知前輩可知曉那天地無極的九尾狐？”
“九尾狐？”那渾濁的雙眼散發出一抹精光，一瞬間乞丐神智仿佛恢複清明，但立即又變得渾濁不堪。“什麽九尾狐，我不知道！”
李譽在一旁嘲笑：“我都說了這人不可信。這人分明是個瘋子，聽他講話只是浪費時間。”
白夜淡淡道：“既然前輩不知道，那麽晚輩告辭。”
他要走，乞丐那如枯樹皮一般髒污粗糙的手拉扯住了白夜的衣袖：“我知道九尾狐，我知道九尾狐！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李譽又是嘲笑：“一會兒說不知道一會又說知道，改口得好快，這人真是瘋子。”
白夜不理李譽的叽叽喳喳，又轉向老乞丐求教：“若是前輩清楚九尾妖狐的下落，還請前輩告知。”
李譽氣恨道：“我都說了他是瘋子，不是瘋子也是騙子。”
乞丐聽到騙子兩個字，頓時發狂，痛苦大叫：“我不是騙子，我不是騙子！柳兒，我沒有騙你，我以為我是為你好，我不知道會這樣子的，我不想騙你的……”又緊緊拽住白夜，看不清面容的臉孔猙獰非常。“我知道九尾狐在哪，你把我要的東西帶來，我就告訴你九尾狐的去向。”
白夜淡淡問：“你要酒嗎？”
乞丐大吼：“我不要酒！我要龍鱗鳳血，給我龍鱗鳳血！”
白夜和我對看一眼，白夜掙開那乞丐，有禮貌地告辭。“多謝前輩，在下若得到龍鱗鳳血，必當為前輩奉上。”
乞丐大笑：“好，好！我等你！”
白夜三人走出破廟，李譽道：“喂，你們不會真信了那個瘋子的話，去尋找龍鱗鳳血吧”
我道：“龍鱗也許我還有辦法，可是拿到鳳血很困難。鳳和龍一樣，避世而居，要找到鳳凰，并不容易。”
白夜道：“龍鱗和鳳血都太難取得，而且我們也不能相信這個人說的話就是真實，還是找尋下別的線索。”
李譽嘲笑道：“喂，難道你們還真相信龍鳳的存在。我活了這麽久，一條龍也沒見過。那些東西只是傳說，根本不可信！”
我撇撇嘴沒說話。暗自裏卻嘀咕，你那樣子能算活了很久？龍不存在？我不就在這裏嗎？
李譽道：“你們若真的想尋找，本少爺就好心告訴你們。那瘋子說的龍鳳，不是指傳說虛無缥缈不存在的龍和鳳，而是指當今聖上和皇後。龍鱗鳳血，是指聖上的發，以及皇後的血。”
他這句話點醒了我。我想起母後說的，世人把天子天後比喻為龍鳳，原來真有其事。如果他不提醒，我就真的要去找只鳳凰，和它打一架，再割自己的鱗片了。
白夜道：“先回柳春閣，然後再去皇宮。”
李譽簡直不敢相信：“你們還真想去做那大逆不道之事？！你們到底是從什麽鄉野地方出來的？知不知道那是殺頭大罪！”
白夜和我都沒理他。
他就跟在兩人身後碎碎念：“你們要尋找的九尾狐是什麽寶貝東西，值得你們這樣冒險？！我們總算相識一場，你們要送死，我不能看着不管。”一直念到回柳春閣。
柳姬在門口輕笑迎上去。“公子，你們回來了，可有探到想要的消息？”
李譽一見柳姬美人的笑容，身體先軟了三分，臉色緋紅。“我，我什麽都沒打聽到，就看到個胡說八道的瘋子。”
白夜道：“多謝姑娘。我們今晚再住一晚，明日就離開。”
柳姬笑道：“看來是尋到了你們想要的東西了。”
李譽在旁邊沒好氣說了一句：“哼，你們自尋死路，我管不着。等你們掉了腦袋，別指望我幫你們收屍。”說着賭氣沖進了閣內。我們三人本就是同一個方向，李譽搶先進了白夜的房間，白夜有些錯愕，李譽說：“你進錯房間了，現在這房間是我的，你去對面。”
白夜可能想起來了自己答應和李譽換房間，默默一點頭，拿起随身的包袱進了對面的屋子。
我一個人在門口傻站了幾秒，也進到自己屋內。
九尾狐……究竟在哪裏，究竟我要怎樣才找到你……
想起來遠方母親與族人的守候期盼，有些焦急，也有些煩躁。嘆了口氣，和衣上床睡覺。
迷迷糊糊睡去，大概半夜的時候，我被一陣驚叫吵醒。
只聽隔壁李譽凄慘的叫喊悶悶傳來：“鬼，有鬼！”
鬼？哪裏有鬼？半夜三更不睡覺，我看你才像鬼。
無奈披了件外裳推門而出，正見白夜從對面房間出來。兩人對視一秒，白夜拍李譽的房門，我在外面喊：“李譽，你怎麽了？沒事吧？”
房內李譽大叫：“有鬼！有個女鬼要吃我！”
我道：“李譽，你把門打開！”
房內沒了喊叫，卻聽見噼裏啪啦一陣聲響，不知道是東西被推到了，還是李譽在砸屋子。
我喊：“李譽！”
房內沒有回話。
白夜用力一撞，把門撞開。漆黑的屋內，到處是碎裂的瓷片木塊，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人一閃而過，消失不見。而李譽縮在一個角落，閉上眼睛抓起身邊一切可以抓到的東西亂扔。
我上前去探情況，還差點被李譽扔過來的碎片打到。她避開李譽的攻擊，自他身側搖他肩膀：“喂，你怎麽了，沒事吧？”
李譽睜開眼睛，看見是我，非常用力地抓住我，臉色發青寫滿恐慌，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有鬼，我看見鬼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心想，原來你一開始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白夜上前道：“不要驚慌，将事情的過程慢慢說一遍。”
李譽顫抖了好一陣，逐漸緩和。“我本來在睡覺，睡到一半發現我随身的一塊玉佩不見了，我找了一會，沒有找到，心想可能是掉在對面的房間了。打算去對門找，沒想到房門卻打不開。這個時候我又聽見和昨晚一樣的女人哭聲，當我回過頭來，一個白衣女鬼就站在我面前。她想要吃我！”大概是回憶起了比較可怕的片段，李譽情緒又激動起來。原本抓住我的手，松開，朝白夜撲去。大大的眼睛期待望着白夜：“我、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李譽皮膚很白，眼神靈動。此時他這副需要人保護的脆弱模樣，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看了，都會産生憐愛之情。
白夜卻像木頭人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淡淡掙開李譽的手，看向我：“我們這裏這麽大動靜，竟沒有引起這裏其他人的注意？”
李譽一怔，瞳孔因駭然而漸漸縮緊。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白天見到的那些房客，此刻卻個個失去意識，眼神呆滞，包圍整個房屋，鬼魅般向我們聚集靠攏。
我大驚，這柳春閣何時變成了鬼窟？
最領先的那個鬼怪猙獰大叫着：“讓我挖出你的心髒去獻給鬼王！”
說着堪堪疾撲過來，十指淩厲卻是直撲向李譽心口抓去。李譽大叫一聲閉上眼等死。
說時遲那時快，白夜閃身到李譽身前，身法如電，迅速制住了好幾人。
我沖到白夜身後，拉起賴在地上的李譽，聽見白夜冷喝：“你們快走！”
我頭一點，借着白夜的攻勢，拉這李譽沖出包圍圈，朝樓下飛跑。
那鬼怪還在身後凄慘怪叫：“你們還以為能逃跑掉嗎？進來這柳春閣的，全是鬼王的獵物！”
我全然不理會，拉着李譽只顧奔跑。
樓下一片漆黑，黯淡月光下，一個紅影輕輕自我們面前飄過。
“美人姐姐！”李譽突然甩開我的手，疾步竄到我前面，拉住那人，急切道：“美人姐姐，這裏有鬼，很危險，快跟我們一起離開吧！”
這紅衣女子是柳姬？身形氣息确實是柳姬沒錯，可不知道為什麽，卻不是平時溫暖安心的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有點不安。
我跟着移步過去，聽到那紅衣女子背對着我們，語氣極其鎮定地反問道：“鬼？”
溫和婉柔的聲音，确實是柳姬。
我安下心來，加快了腳步。
李譽連連點頭：“我沒有騙你，這裏真的有鬼！快跟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
只聽那女子輕輕低笑幾聲，如同對情人的呢喃撒嬌。
然後慢慢轉過身來。
“你說的鬼……是像我這個樣子的嗎？”
李譽大叫一聲，坐倒在地上。
☆、07 道士登場
面前的柳姬輕盈微笑，絕美的容顏慘白，美麗的眼眸幽幽閃着螢光。
……原來鬼就是這個樣子的啊，我第一次見到。和平常人類沒有很大區別呢。
我拉李譽起來，李譽一把反拽住我的手，張大眼睛指着柳姬結結巴巴地說：“鬼鬼鬼鬼……”
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确實是柳姬本人，于是恍然大悟。“柳姬姐姐，原來你是鬼？”
“原來……原來是陷阱……”李譽顫顫地說：“這柳春閣根本就是鬼怪盤集之地。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抓了所有來這裏住宿的考生！”
柳姬倒是供認不諱：“沒錯，我本來就是受了鬼王之命，駐集在此地為鬼王收集魂魄。”
呼了一聲，翻個白眼作勢要昏過去。
柳姬笑了一聲，拿出一塊瑩白色的龍形玉佩，在我們面前晃了晃。“李公子，你可認識這塊玉？”
李譽眨了眨眼，突然撲上前搶那玉佩：“這是我的！”
随着李譽的動作，眼前的紅影逐漸變得透明，慢慢消失，然後出現在離我們三尺遠的地方，幾個變化只花了短短一瞬。
柳姬果然是鬼，這種認知更強烈了。
李譽撲了個空，撞到桌子上。等他站定，轉過身來又朝柳姬撲過去。“還給我！”
那紅影卻又是一閃消失了。
看來那玉佩對李譽很重要，他連害怕都忘記了。
只幾秒，柳姬出現在我們身後的樓梯之上，絕美的容顏只剩冰冷，連聲音都失去了溫度。
“既然這玉佩是你的……”她緩緩說道：“那麽你去死吧。”
沒有風，一片黑暗淩厲平地刮起，強烈的沖擊令我無法睜開眼睛。耳邊呼嘯不斷，身體好像也要被刮走了。
“等等！”我在這一片狂風中說：“你說你在這裏為鬼王收集魂魄，可你從剛才起就一直在針對李譽做攻擊。你和他有冤仇嗎？”
李譽顫顫幽幽地說：“沒有……我和美人姐姐素不相識……”
“素不相識？毫無冤仇？呵呵……”柳姬的笑聲自遙遠的空中傳來。“你既然是這玉佩的主人，就是我的仇人！”
緊接着，李譽的慘叫聲破空響起。
"李譽！"我費盡力氣喊出聲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抓起腰間的軟鞭一揮，長鞭劃破黑暗，狠狠擊打在地面，發出重重的鞭響。
壓迫感消失，睜開眼，黑暗破碎化作漫天的烏鴉，拍打翅膀盤旋向我俯沖而來。
我再也顧不得許多，将妖力彙聚于軟鞭之上，順勢揮去，數十只烏鴉被擊碎，黑色的羽毛自空中淩亂飄落。
“花宣小心！”李譽朝我大喊。
耳邊一冷，我身體一顫，驚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柳姬竟然伏在我身側，靠我那麽近，她柔軟冰冷的唇就貼在我耳邊。她低聲輕笑：“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
“走開！”我反身一鞭揮去，卻擊了個空。下一秒，柳姬在我旁邊不遠的地方出現，冷冷注視着在她腳下瑟瑟發抖的李譽。
只聽李譽顫抖地着說：“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不可能和你有什麽冤什麽仇的……”
我看了一陣生氣。“李譽你這個笨蛋，愣着不動說這些廢話幹什麽！還不快逃！”手揚起軟鞭又要揮過去，卻在半空中停住，動彈不得。
我我我，竟然被定住了……
她看着我溫婉一笑：“我不想為難你，你和那位白公子一起離開這裏吧。”
我看着被她抓在手裏的人。“那麽李譽呢？”
“李譽？”柳姬冷笑，轉頭去看那少年：“你的名字叫做李譽？是叫做李青譽吧？當今太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