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十七年前，我的母親，同伊耆炎以及十八，去招搖山尋找神露。十七年後，伊耆炎說我就是神露。難道說，我真的不是妖龍？這其中究竟
隐藏了什麽秘密？
游了許久，穿越大大小小的地下岩道，從湖的另一邊上岸，很快看到一個小城鎮，有很熱鬧的集市，小販在熱鬧的叫賣，行人悠閑走過。
剛才十八告訴我，這裏就是招搖山，可是招搖山是不會有普通人類存在的。難道十八騙我？
想了大半天，什麽也想不出來，肚子卻咕嚕咕嚕叫起來。
我餓了。
我記得，人類裏吃飯的地方，叫做客棧。
我記得，客棧裏有很多很多的桌子，往空桌子上一坐，就會有人端上來很多好吃的。
正好走到一家客棧，于是走了進去。
正好看到一張空桌子，于是坐了上去。
“姑娘，想吃什麽？”一個人類熱情地跑過來問我。
我一愣。“可以點菜？”
那人類似乎比我要驚訝，頓了一頓，笑道：“當然了，當然可以點菜！”同時一指大堂上，上面挂滿了寫滿了菜名的牌子。
我大為驚喜，不管是什麽菜，總之帶個魚字的我都點了。
人類真是熱情，立刻滿滿地給我上了一大桌魚。
手藝也非常好，比上次在柳春閣裏吃過的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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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我吃的非常高興，吃完了，那個人類又跑過來，笑眯眯伸手：“姑娘，一共是五十兩。”
“五十兩什麽？”我愣愣看他。
“銀子。”他收回手，笑容漸漸消失。“姑娘，你不是沒錢付賬吧？”
完了，忘記人類付賬是要銀子的了！
以前和白夜一起上路，和人類打交道的事情都是他在管，我根本沒操心過這個事情，早就把銀子的概念忘光了。我們妖龍一直是用貝殼或
者珊瑚來付賬，此時找遍了全身，只有一只小巧的紅玉珊瑚。
“這個，這個……”我很沮喪地拿出珊瑚：“我只有這個……”
人類眼睛一亮，立刻伸手就把珊瑚接了過去。“有這個也行，看你是個姑娘家，勉勉強強放過你。”
我的沮喪一掃而光，正要道謝，冷不防一個聲音道：“這只珊瑚最少值十萬兩，而你這頓飯，再怎樣算也不值五十兩。”
不是陌生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十八，還有伊耆炎，他們竟然追到這裏來了。
十八快步走到我身旁，将那只紅玉珊瑚抽回來，順手敲了我一記。“你竟然将我送你的東西拿去付賬？你真是氣死我了！”轉身又對那人
類道：“這頓飯再怎樣算也只值十兩，你要是覺得不夠，”他溫和地取下佩劍放在桌上：“就拿這個抵。”
那人類一見到劍出鞘立刻吓白了臉，接過十兩銀子連聲道：“夠了夠了。”
十八不再看他，轉而看我。“玩夠了嗎？”
我沉默了幾秒，道：“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十八好氣又好笑：“小樓是修道者，我是淺星閣閣主，我們兩要找個人還不容易？”
我奇怪道：“淺星閣閣主，那是什麽？”
十八神色一僵，伊耆炎走上前來，聲音冷冽：“小儀，你不是開玩笑，你真的失去記憶了？”
我垂着腦袋，不做聲，過了一會，小小的點頭。
十八一見我點頭，竟然失去沉穩，抓住我的肩頭激動搖晃：“你竟然忘記了！你連我們的事情也忘記了？”
“我們的事情？”我疑惑看他，這才發現這個叫做十八的男人，是多麽的清修俊美。“你是我的情人嗎？”
十八簡直是在吼。“當然是！我們是情人！”
這樣大聲的宣告，令整個客棧的人都在朝我們側目。
如此說來，這個叫做十八的男人，極有可能是我傳說中的父親？可是母親為什麽提到父親就會哭泣？我想起夢中有個人怒聲指責我背叛了
他，是不是母親曾經背叛了這個叫做十八的男人？
想了很久，又想得頭疼，于是道：“對不起，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伊耆炎再次搭上了我的手腕，這次依然是搖頭。“我們去找大夫吧。”
十八一怔，嘆氣，面色逐漸平靜下來，握住我的手卻越來越力。“放心，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我還是不說話。
他的眼眸，似乎盈韻着蔚藍的憂傷。
他是真的很關心……關心我的母親。
可在這之前，我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
當天我們就住在這家客棧裏。
令我驚異的是，十八和我竟然住同一間房！這個叫做十八的男人竟和母親有這麽親密麽！望着我的滿眼戒備，十八無奈一笑：“不要害怕
，你這個樣子，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我道：“你不用怕我再跑。我已經嘗到苦頭了，只憑我一個人沒有辦法在外面闖蕩，我連銀子都沒有。”
十八只是笑，緊緊握住我不放。
大夫很快就被請來了，據說是個世外高人，皇帝請他去做禦醫他都不肯。我問十八為什麽這個人肯來幫我看病，十八溫和地笑說：“我是
他的主人。”
皇帝都請不動的人，十八竟然是他的主人？這個十八究竟什麽來頭？
大夫看完我的脈，依然還是同一個結果。“主人，這位姑娘的身體無恙，不過，有孕在身。”
一語驚四座！
十八先是驚怔，後是狂喜，緊緊拽住我的手，眼裏的神情滿溢。
伊耆炎倒是皺着眉頭若有所思。“原來那種我沒見過的脈象就是人類的喜脈……”
我呆了好一會，母親腹中的孩子……當然就是我！
現在我的身體裏，孕育着另一個我自己，這種感覺好神奇。
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始終不太确定：“這個孩子，是誰的？”
十八溫和的面容也顯出惱火：“當然是我！”
那麽這麽說，我的父親果然是十八？
“你，你是什麽人？”我看着這個極有可能是我父親的人：“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在我的記憶裏完全是空白。你是誰，告訴我好不好？”
十八看着我，一聲喟嘆，溫聲道：“我的身份很複雜。表面上，我是淺星閣閣主。”
我又問：“淺星閣是什麽？”
十八似是不知道怎麽跟我解釋。“淺星閣是一個江湖組織。”
我不滿意，還想再問，究竟是怎樣的江湖組織
但是，意識漸漸迷離，身體不受控制開始疲倦。仿佛靈魂從身體抽離般，我看見自己昏昏沉沉像是要倒下去。
“小儀？怎麽了？”十八有些驚慌。
但是腦袋裏還有另一個聲音在呼喚我。“花宣，快醒來！花宣……”非常非常遙遠的聲音。那聲音逐漸接近，而十八的聲音确是在遠離。
☆、1616.最終BOSS
我終于完全昏迷，陷入無邊的黑暗，在虛無的空間奔跑，白晝再次亮起，這次我看到的人是李青譽。
看到我睜開眼，他舒展一口氣。“還好你醒來了，你剛才突然昏過去，吓死我！”
“剛才？”我注意到他抱着我，于是起身：“我昏迷了多久？”
李青譽臉色微紅：“大約一炷香。”
只是一炷香時間？剛才看到的那些，究竟是夢，還是現實？看看周圍，仍然是一大片的金色花海。暈眩感并沒有散去，但比先前好上許多了。
伊耆炎說我是露珠，我已經漸漸開始相信。可若我不是妖龍，又怎會被火焰花困住？
“李青譽……”我猶豫着道：“你說你去過很多地方，那你知道不知道淺星閣是什麽地方？
李青譽聞言大驚，立時跳起來反問我：“你怎麽知道淺星閣？！”
我很奇怪：“我為什麽不能知道淺星閣？”
李青譽反應很激烈：“你絕不可能知道！”
我道：“是有人告訴我的。”
李青譽大聲道。“不可能有人告訴你！”
我更加奇怪了：“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沒有人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呢？”
李青譽的臉色一下變成灰白：“是呀，沒人告訴你，你怎麽可能知道？”
我有點不耐煩了。“你還沒有告訴我，淺星閣是什麽地方？”
李青譽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告訴你的人，沒有跟你說那是一個什麽地方？”
我嘆氣：“沒來得及。”
“那很好，不能讓你知道更多。”李青譽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是秘密。”
問了半天竟是白問！
我威脅他：“李青譽，這是交換！你告訴我淺星閣是什麽地方，我會幫你打敗妖龍！”
李青譽明顯看不起我：“就憑你？”
我氣呼呼道：“總比你強。”
李青譽蒼白着臉。“我寧願死。”
看不出來，怕死又膽小的人竟然會為了保守秘密而寧願送死！
話不投機，餘下一片沉默。
我想起那個夢，想到大夫說的那個孩子。母親的孩子，當然就是我。
如果那是我，那麽，我就不可能是招搖山的神露，伊耆炎在說謊。
而母親的确去尋找過神露，真正的神露又在哪裏？母親為什麽沒有和十八在一起？十八是不是我的父親？伊耆炎又是怎麽回事？
實在想不通。
難忍的空寂過後，李青譽吶吶：“我們去找白夜吧。”
我想了一下，說：“我會一種尋人的法術，不過還不太熟練，我試試看。”
李青譽眨着眼，看我摘了片葉子折紙鶴，折好後吹口妖氣，喃喃念咒，紙鶴漂浮起來到半空中，拍拍翅膀，探索了一下位置，就往一個方向飛去。
看起來像是成功了，我松口氣，道：“跟着紙鶴走就可以了。”
卻見李青譽一眨不眨稀奇看着我。
我回瞪他：“你看什麽？”
李青譽問我：“你這種尋人的法術，不管什麽人都可以尋到？”
我搖頭：“只能尋找分離不超過一個時辰的人，或者是血親。”
李青譽點頭：“那人是我的血親。”
我譏笑：“太子殿下，你要我幫你找人？”
李青譽眼睛一亮：“可以嗎？”
我笑道：“你忘了先前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李青譽急急道：“事成之後，我給你一萬兩黃金，外加京城豪宅，良田百頃。”
我冷冷道：“你覺得我缺錢？”
李青譽道：“除了那個問題，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我又笑：“除了那個問題，我沒有任何其他要求。”
交易破裂。李青譽眼中的光芒黯淡，化作深邃的失望，真是讨厭的表情。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你要找什麽人？先說好，我不一定成功。”
李青譽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又全部點亮！笑容如漣漪一般瞬間擴散開來。
看到他開心，我又覺得不開心了。
于是口氣變得惡劣。“告訴我你要找什麽人，給我那個人随身佩帶過的一樣物件，還有你的血。”
李青譽立刻掏出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是我的七皇妹平蘭，這是她最喜歡的夜明珠。你需要多少血？”
我笑得幸災樂禍。“不多，把夜明珠浸成血紅色就可以了。”其實只要一滴，但是我忍不住整他。
果然，李青譽臉色刷的變白。
我開始得意，又安慰他。“別擔心，我會幫你止血。有我在，不會讓你死掉。”
李青譽雖然臉色蒼白，仍是沒有放棄決心。“為了平蘭，留一點血沒有關系。”說完，取出短刀，狠狠劃破大半手腕，鮮紅的血如泉湧。
竟然犧牲至此。看來，他要找的這個人真的很重要。
我有點好奇：“太子殿下，既然是你的妹妹，應該是在皇宮裏，又怎麽會找不到呢？如果是她偷偷跑出去，你派大內侍衛去找也可以啊。”
李青譽緩緩搖頭：“平蘭的母妃犯下欺君大罪，被父皇處死，那之後平蘭就流落出宮。皇宮裏的人都隐瞞了此事，我不能大肆張揚地動用宮中侍衛去尋找。這些年，我在宮外流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遇上她。”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言語平和，眉目之間有種溫情，剎時看去竟然是驚心動魄的光華。
他這個樣子，像極了十八！
想起十八眼中的深邃柔情，一瞬間我有些恍然。
“喂，李青譽，”我喃喃道：“你認識一個叫做十八的人嗎？”
李青譽茫然。“沒聽說過，怎麽？”
我仔細端詳他的眉目，除了氣質，确實有八分相似。“我遇見一個叫做十八的人，和你長得十分相似。他自稱是淺星閣閣主。”
李青譽十分震驚：“有這種事！”
我平靜道：“我沒有說謊。”
李青譽道：“你問這個問題究竟想幹什麽？”
我沉默了一下：“那個十八……淺星閣閣主，可能是我的父親。”
李青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驚跳起來：“那不可能！”
我問他：“為什麽不可能”
李青譽仍是堅持：“這不可能，你遇見的不是淺星閣閣主！”頓了頓，又道：“如果你見到的真是淺星閣閣主，他自然會告訴你一切。無需我多言！”
我神色又冷下去。
看來在他身上是怎麽也撬不開這個問題了。看看那夜明珠已經被血浸染得差不多了，伸手取來，順便施了個法術，頃刻間傷口複合，光滑如初，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
李青譽瞪大了眼啧啧稱奇。
然後道：“既然你是要找父親，何不用你的法術來找？”
我給他白眼。“你以為我沒試過？幾百次了，都是失敗。”
李青譽哦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然後我不理睬他，口中喃喃念動法術。那夜明珠緩緩騰空升起，在空中旋轉，雖不是白晝，卻放出萬丈光華，瞬間隕落成星光，隐入李青譽的額間，消失不見。
“花宣！”李青譽驚叫喊我：“我有了很奇怪的感覺……像是……知道了什麽……”
“那叫做牽引。”我指正他：“你應該感覺到了吧，你妹妹的位置。你可以憑着感覺去找她。這種法術的好處就是，即使對方移動了位置，你也可以感覺的到。”
李青譽道：“這種牽引可以維持多久？”
“根據你的血來決定。”我算了算：“你剛才所付出的，大概可以維持百天。”
“我要想辦法離開這裏！”李青譽很是激動：“我要去找她！她就在附近，離我很近，我感覺的到！”
我攤手。這種狀況，先找到路再說吧。
談話間紙鶴已經帶我們在花海迷宮中左拐右拐不停穿梭，終于找到了白夜。
白夜正在與一條身長百丈的蛟龍搏鬥，指尖星光點點仙法萦繞，星點的仙咒落到蛟龍頭頂，頃刻間化作千萬道雷劫，劈得蛟龍皮開肉綻。白夜仗劍一揮，那巨大的蛟龍被一劍輾成兩截。
“哇，沒想到白公子這麽厲害！”李青譽眼中盡是崇拜：“能使出這樣強大的法術，白夜公子是仙人對吧！”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是凡人……”一瞬間我有點心慌，眼前面無表情斬殺蛟龍的青衣男人，不是我往日熟悉的白夜……
待到妖龍被斬落在地，白夜輕盈收劍，轉頭看向我們淡淡道：“你們來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白夜哥哥，你怎麽會仙法……你是修道者，還是仙人？”
問完以後，才發現自己将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
白夜神情不變，依然淡淡道：“我不是修道者也不是仙人，只不過會一些咒法防身罷了。”
“可是你殺了一條龍！”我語氣有些激動了：“普通人類能斬殺蛟龍嗎？你以前也根本不會什麽仙家咒法。白夜哥哥你是不是……在騙我？”
白夜似乎很是吃驚：“你怎麽會這樣想？”
頓了頓，又道：“我會咒法是最近才想起來的，我的記憶在一點點恢複，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對……”他轉身，指着地上斷成兩截的蛟龍：“至于這條龍，之所以我能斬殺它，因為這不是真正的龍，這是幻像。”
仿佛印證白夜的話，那巨大無比的蛟龍屍身竟然慢慢化作紅煙，随風消散直至不見，而那蛟龍原先躺過的地方變做一大片的火焰花之海。
白夜笑了：“原來這幻像是火焰花所化。”轉頭又問我們：“你們來的時候什麽幻像也沒碰到嗎？”
“我們什麽都沒有碰到。”李青譽很是自感幸運。“大概我有望月在手，他們不敢靠近。”
“望月？”白夜注意到李青譽腰間的弓。“我明白了，這把弓有破除幻象的作用。你們出現以後，那些鏡牆也消失了。”
“所以，”白夜認真看着我：“花宣，我沒有騙你。”
我心中湧上愧疚。“對不起，白夜哥哥，我不該随便懷疑你。”都是那伊耆炎不好，拼命在我耳邊說白夜的壞話，害我誤會了白夜。
李青譽眨眨眼為我解圍：“總之現在我們有了這把弓，要離開這裏簡直輕而易舉。”
“你別忘了，這弓是用來做什麽的。”白夜指了指這片金色花海的盡頭：“這裏種植着這麽多對付妖龍的火焰之花，如果我沒猜錯，那條妖龍就被封印在這花海的中間。”
聞言大家都是精神一震，一齊向那遙遠花海的盡頭望去。
妖龍的始祖，不知道是什麽樣……
半天，李青譽忽然說：“既然這裏種植了這麽多的火焰之花，村長還多此一舉給我那袋幹花幹什麽！”
我心頭一凜，像是抓住了什麽重要線索，卻又像是什麽也沒抓住……
不管怎樣，花海的盡頭像是唯一的出口，我們只能向那盡頭走去。
出了金色海洋，無邊無盡的幻象驟然消失，壓抑的黑暗襲來，竟然是一個巨大潮濕的山洞。
一個寬厚溫和甚至還有幾分悅耳的聲音，在我們踏入山洞的同時，禮貌地同我們打招呼。
“我的食物啊，歡迎你們的到來。”
我就知道！傳說中的妖龍老大餓了非常之久，見什麽都吃的消息是真的！
只聽白夜朗聲道：“閣下為何要裝神弄鬼？難道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麽？”
“哈哈哈哈，”那聲音大笑起來：“你一個修行不過千年的天将，竟敢如此同我說話！”
笑聲還在洞中回蕩，一束銀色光華如星光墜落在洞中央的銀白祭壇上，幻化成一道人影。那人一頭直發如墨狂舞散在身後，眼眸深邃眉間挺毅，竟然是個極其潇灑俊秀的美男子。
李青譽道：“你就是妖龍？”
美男子溫和微笑：“我名為應龍。”
☆、1717.卷一結束
李青譽可愛地瞪大了眼：“我聽說你已經活了近萬年……竟然還是如此年輕美麗，只是可惜啊可惜，卿本佳人，何必做妖呢！”
聞言衆人額頭均有幾條黑線。
我心中腹诽，這個老頭是愛美要面子好不好，就和我家的幾個妖龍長老一樣，明明都已經是活了千歲的老人，偏偏要裝嫩。
應龍不愧是妖龍始祖，笑容更溫和。“你很會說話，作為獎賞，我決定最後一個吃你。”
李青譽道：“你不過是肚子餓，何必吃人呢？人又臭又難吃，還不如蜜餞。我這裏有花粉蜜餞，你要不要？”
他說着果然拿出一個蜜餞，剛要遞出去，那蜜餞就悠悠地騰空而起，自動飛到應龍手中。
應龍接到蜜餞并沒有吃，而是輕揚了一下，微笑。“昔日炎帝就是讓我吃下火焰之花才趁機打敗我，你覺得，同樣的當，我會上第二次？”
李青譽頓時僵住，嬉笑的臉色開始發白。
應龍不再追究他，溫和的目光轉向白夜變成疑惑：“這位小哥好生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白夜面無表情：“我想你認錯人了。”
必定是認錯人了吧，應龍被封印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和白夜認識，那白夜多少歲了？
“算了。”應龍搖搖頭，又看向我：“上次我聽幾個妖龍說他們要去招搖山尋找神露，竟然真的成功了。小珠，你還記得我麽？”
他提到神露，他叫我小珠。為什麽他說的話和伊耆炎一樣？我一陣茫然。
李青譽嘴巴大的能塞一個雞蛋。“花宣，你和妖龍認識？”
我搖頭道：“當然不認識。”
應龍大笑：“好一個不認識！”他溫和的目光猛然變得刺毒陰狠。“昔日你幫助炎帝來對付我，如今我被困于此，你也轉世投胎化作卑賤的妖！天道循環，你說對不對？”
難道神露與這妖龍有過節？我退後一步躲在白夜的身後：“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本來很平淡的一句話，竟然讓應龍開始發狂。“你竟然說不記得！好！我今天第一個就吃了你！有神露之力，區區一個封印能奈我何！”
和應龍的一戰，我們全軍覆沒。對方畢竟是萬年大妖，實力懸殊相差太大。
“神露啊神露，你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應龍痛快大笑，似乎要笑盡這千萬年被關壓的孤獨與滄桑。
“這妖怪太強悍了，怎麽打也打不死。”李青譽抹去一臉狼狽，擡手舉起“望月”弓對準應龍的心髒。
“區區蝼蟻也敢與我作對。”應龍冷哼一聲，一個擺尾向李青譽掃去，我連忙化作原型使出妖力擋在李青譽面前，生生受下這一擊。
“李青譽，小心！”
李青譽愣愣看着我，半響怔怔吐出幾個字：“花宣你也是……妖龍？”
那樣陌生驚異的眼光微刺到我，我怔了一下，重新變作人形降落到他面前，勉強笑道：“我是妖龍沒錯，可我們還是朋友啊！”
“原來你也是妖龍……”李青譽神情黯淡頓顯躊躇，目光閃爍看着我欲言又止，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厲喝：“花宣小心！”
我轉頭，妖龍始祖那巨大的龍尾劈天蓋地向我甩來。
忘記了還在打架，不能分心啊……這下完蛋了。
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痛楚。
千鈞一發之極，有人擋在了我面前，下一秒，是轟天的巨響。
一秒，兩秒，三秒，待我再睜開眼，身前的人回過頭來，素來平靜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慌張：“花宣，你可有受傷？”
是白夜。
分明是熟悉的聲音，但這卻不是我熟悉的白夜。此時筆直擋在我面前的男人有着尖而柔軟的豎耳，墨玉般的長發也變作了白色。即使不刻意去看，身後搖曳的火紅狐尾依然觸目驚心。
這是一只……狐妖？
“白夜哥哥，你……你是妖？”我聽見自己怔怔的聲音。“這次不是幻像了……對吧？”
“我本來想瞞到底的。”白夜苦笑，漆黑的眼睛看着我，眼裏有着抱歉。“其實我就是……”
就是什麽？是狐妖嗎？
“我才說在哪見過你，終于想起來了，”應龍仰天長嘯，凝視白夜的目光蘊染上深深的仇恨：“你就是當年跟在神露身邊的那只小狐妖！哼，一起受死吧！”
長嘯間，烏雲滾滾雷聲大震，千萬道銀色電光霹靂閃爍直墜而下。
“花宣，退後。”白夜冷冷注視天上盤旋的巨大妖龍，雙手合十掐出一個好看的姿勢，瞬間一道紅光破天而出，化作屏障承接落下的天雷。
巨大龍身在天空盤旋翻轉。“我看你們能撐多久！”随着話音又是無數天雷！
只承受了幾十道雷劫，那凝出的紅光屏障已有碎裂痕跡。白夜臉色發青，額上滾落豆大的汗珠，終于吐出鮮血倒落在地。
“白夜哥哥！”
我擔心着白夜的傷勢，卻已經自顧不暇。萬千道天雷無情地劈落而下——
就在絕望之際。一道紅光落入洞中，一個嬌俏女聲道：“臭白夜，你好久沒有聯系我了，你到哪裏去了……呀，好大一只妖龍！”
預期的雷劫并沒有降落在頭頂，循聲望去，平地出現一只漂亮的雌性狐妖，随手一揮盡數将天雷散去。
應龍在天空盤旋一圈，沒有再發出攻擊，疑惑道：“你是青丘之國的狐妖？青丘之國的法術果然不同凡響。”
那雌性不理會應龍說了什麽，只是看到跪倒在地狼狽不堪的白夜，美麗的眼瞳劃過一絲冰寒，轉頭伸出一指指向天空的巨龍。
“喂，臭妖龍，是你把白夜打傷的嗎？”
應龍冷哼一聲：“妖龍族與妖狐族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只是個人私怨，你還是趕快離去地好。”
美麗的狐妖微微一笑，卻是冷到極點。“是你自己找死。”
十招，只用了十招，那上古妖龍在狐妖的法術下灰飛煙滅。沒想到妖狐的法術能厲害到如此程度，恐怕天帝在此也未必能輕易将她擊敗……
正想着，那只美麗的雌性狐妖将目光移向了我。“咦，這裏還有只小妖龍，難道是剛才大妖怪的同夥？”
白夜撐着內傷擋在我面前：“別傷害她。”
狐妖不怒反笑。“我倒是第一次見到白夜這麽緊張，這只小妖龍是你什麽人？”
與語氣中的輕松截然相反的是她眼中透出的殺意，我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白夜不贊同地皺起眉。“風歌，別欺負她。”
那雌性狐妖微微一怔，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收斂殺意笑了笑。
白夜頓了一下，向我們做介紹。
“花宣，這是鳳歌。”
“鳳歌，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她現在是妖龍族的公主，叫做花宣。”
“啧啧啧，真看不出來。”那被稱為鳳歌的美麗妖狐妖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我：“這樣一只小妖竟然會是炎帝身邊的心腹神将。如今連一只小小的妖龍都殺不死，呵，昔日她的雙手可是沾滿神将的血……”
“鳳歌！”白夜再次不悅地呵斥。
鳳歌微笑不再說話。
“白夜哥哥，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我不解地看看鳳歌，再看看白夜。“哎呀白夜哥哥，你的傷勢好嚴重……快止血！”
“我的傷勢不要緊。”白夜推開我的攙扶，漆黑的雙瞳浸滿歉意，還有一絲悲傷。“對不起，花宣，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正如你現在所見，我就是你要找的九尾妖狐。”
白夜就是九尾妖狐？可剛剛似乎看到白夜的妖身只有一條狐尾……算了，這些小事也忽略不管。“其實你……根本沒有失去記憶對吧，從我撿到你開始，你就在騙我……”
“對不起。”白夜嘆了一口氣，算是承認了我的指責，他——自始自終一直在欺騙我。
“花宣，我之所以會來到你身邊，因為你是我的主人。”
“你其實并不是妖龍，你的元神是一滴露珠，極其天地萬物精華而成。”
“因為某些原因，你借腹轉世成了妖龍族的公主，失去了前世的記憶。”
“我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真相，但你看起來過得很愉快，比你的上一世愉快多了，”白夜深深地凝望我，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溫暖與憐愛的情緒，仿佛驟然消融的冰。“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保持現狀，不讓你恢複記憶比較好。”
我怔怔地望着白夜，他說了很多話，很多我都聽不懂。腦袋太亂，需要時間來整理。
只有一點，我要聽他親口告訴我。說得明明白白，別再讓我随意猜測。
“白夜，你這麽久以來一直守護在我身邊，是喜歡我嗎？還是因為……只是責任？”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白夜為難地望着我，帶着小心翼翼的歉意。“花宣，對不起。”
心，猛然沉了下去。
“你說的那些話，我不是很明白。”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努力維持着笑容。“但有一點我明白了，你是九尾狐，是我要找的九尾狐！”
我忽然高興起來：“那你幫我去拯救飛星湖啊，是你的話一定會願意的吧？哎都怪你不早說，害我繞了這麽大個圈子。雖然要斬斷你一條尾巴是很痛，但我會補償你的！任何事情我都願意為你做，任何代價都行，求求你救救我們妖龍族！”
白夜驚愕地看着我，沉默了幾秒後，慢慢地移開視線。“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喂，你這個人好自私！”鳳歌上前一步拂開我的袖子，将搖搖欲墜的白夜攙扶過去：“你沒看到白夜臉色這麽難看嗎？他為了你受傷，你一句關心的話不說，只想着謀奪他的法力！”
我愣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但還是堅持道：“白夜哥哥受傷，我當然也很擔心。拯救飛星湖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可以等白夜哥哥傷好了以後……”
“傷好了以後也不行。”鳳歌嘲諷似的望向我：“你還真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啊，白夜為了你死過一次，用盡九尾的法力換來了重生的機會。這一世的白夜好不容易才修煉出一尾，若是給了你，白夜就會死，連轉世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我怔怔想起來，難怪剛才看到白夜只有一條狐尾……
鳳歌抿唇冷笑，眸光是如此的犀利冰冷。“白夜一心一意守護你，你卻是這樣回報他的嗎？”
我被真相震得退後了一步。“不，如果早知道白夜哥哥會死，我不會任性地要求他把法力給我！”
“鳳歌，別說了。”白夜擡手似乎要阻止鳳歌說下去。
鳳歌卻忽然伸手，一掌将打暈白夜。
“喂，你要對白夜哥哥做什麽？”我震驚地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