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十二章：成王敗寇

當伏地魔脫身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凜冽的寒冬都已經到了。他脫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霍格沃茨找湯姆，幻影移行到霍格沃茨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了，月下寒霜的冷意直透進長袍裏。

伏地魔駕輕就熟地摸到了湯姆一年級的宿舍，然後發現躺在湯姆床上的是另一個孩子。他忽然想起來湯姆曾在信裏跟他說過，他換寝室了，和馬爾福家的阿布萊科薩斯還有那個皮埃爾住在一起。這麽多寝室，還都關着門，伏地魔總不能挨個找吧。只好蛇身團成一團窩在斯萊特林共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輕輕打個盹。

雖說最近他很累，也很乏困，但他不想去有求必應屋睡覺。如果他真的是想好好睡一覺，那麽他就回家去了。他認為自己得見見湯姆。

最近幾日偶爾對鏡照面總是會想起這個小家夥。明明知道他在學校不會出任何的問題，但他卻不能做到完全放心，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不放心，湯姆明明是最可以信賴的人，可是就是惦記着。

感覺就是，湯姆在哪裏，想法就在哪裏，落定的窩就在哪裏。

盤在這裏，湯姆一出來就會看到自己。伏地魔有些後悔，他應該在來之前告訴湯姆一聲，讓這個小鬼等着他的到來，也不枉費他的一番匆匆趕來。他想拿鏡子喊湯姆兩聲讓他出來，不過看看時間，終究是沒喊，哼了兩聲就窩下了。

湯姆的日子過得這麽自在，肯定不會想他的。喊他做什麽呢，他明天還要上課，天很快就要亮了。

=3=

湯姆又被做夢了，和以前一樣，是伏地魔的記憶。自從他跟着伏地魔學了大腦封閉術之後，他的夢少了很多。不過這次做夢，他沒有被吓出一身冷汗。

當對伏地魔的記憶熟悉了之後，湯姆就不像以前那麽恐懼這些慘痛的經歷了。他開始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審視着這些記憶。

一個人對命運不反抗多半是因滿意現狀或無可奈何，看到未來一片黑暗的人，總是會或多或少掙紮。尤其是湯姆這種自律又自強的性格，是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無論是湯姆，還是伏地魔，都總是同命運做着掙紮。

湯姆夢到年輕的伏地魔坐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裏，幽暗的壁火顫顫抖落一地的昏黃。

湯姆醒了，就幹脆坐了起來，他在想伏地魔的一生，在想伏地魔。

一個思想，如果稱不上危險，就算不上思想。伏地魔的天才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被生生推到了“魔”的道路。什麽才是正義？什麽又是正确的？誠然，失敗的伏地魔沒有享受榮耀的權利，但是如果，他成功了，他将會是純血巫師心中的偉人。

成王敗寇。

Advertisement

人們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測踩踏失敗的天才，無一例外。天才的心智，庸人永遠都不會懂。

一個人，到底是要多孤獨才會做出伏地魔那些事情，湯姆自認為現在的自己不會選擇與伏地魔相同的道路，因為那些如同行走在刀刃上的舉動，絕對不是一個心有牽挂的人可做出的。

而湯姆，心裏有一個家。

湯姆看了看，阿布拉克薩斯和皮埃爾都睡得非常香甜，他不困，就趿了鞋去公共休息室裏坐坐。伏地魔以前經常在那裏想自己的事情。

走到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湯姆愣住了，正對着他的那張軟沙發窩着一盤再熟悉不過的蛇。伏地魔！他甚麽時候來的！

湯姆大步走過去，走到伏地魔面前停下腳步。他坐在旁邊，把蛇形的伏地魔抱在自己腿上。

伏地魔一動就醒了，蛇頭警惕地揚了起來，看到是湯姆後松懈下來，懶懶散散把頭舒服地挂在湯姆的肩膀上：“你怎麽過來了。”

“不知道。”湯姆說，“睡不着就過來了，沒想到你在。來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以為你在睡覺。我剛睡着。”伏地魔打了個呵欠，慢慢變回去人形，坐在湯姆旁邊閉目養神。

他的臉很蒼白，看樣子很疲憊。比起上次見面，似乎又帶着一些冷厲地氣質。看着他總像在看着理想态的自己。或許在別人眼裏，湯姆已經很不錯了，可是每次見到伏地魔，湯姆還是覺得自己差了很多。

湯姆随口問：“你最近在做什麽？”

伏地魔閉着眼睛回答說：“我在生活。活着是珍貴的，我不想只是‘存在’。”

湯姆問得很随意，伏地魔回答得很正經。

湯姆就愣了，一瞬間又被拽回方才夢醒時的狀态裏。他說：“伏地魔，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哪樣的生活？”

湯姆很像在自言自語：“那麽拼命的同命運抗争，最後也沒有逃出一個預言。再多的努力在命運的面前都是徒勞。我不懂，你的很多舉動，我都不懂。”

伏地魔說：“你當然不會懂，因為你有我在，你不會像我那時那樣孤立無援。那時的生活無趣到了極點，別無他法，唯有一戰能讓我找到一些生活的意義。”

湯姆說：“你做了很多危險的事，你什麽都不怕。”

伏地魔說：“那樣才有趣。這世上，最危險的事其實就是做魂器了。我做了那麽多，連我都覺得自己瘋了。”

他停了一下，輕輕笑了：“說起來，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告訴我魂器的，你看，他知道卻不敢做，并不是因為他有多麽偉大，不忍殘害生命，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膽量。我不一樣，我什麽都不在乎。”

湯姆半晌沒有說話，他和伏地魔不同，他做不到什麽都不在乎。

再看伏地魔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睡着了。湯姆看着陷入深眠的伏地魔的側臉。

照鏡子只能看到正面，他很少這樣看着自己的側臉。

睡着的側臉比任何人的都美，原來自己閉着眼睛的時候，長睫毛下有淺淺陰影，原來自己下颚側面，并不像正面看起來那麽冷厲，原來皮埃爾說的沒錯，他的側臉當真無可挑剔。

如果不是伏地魔，也許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這樣看着自己的側臉。

如果不是伏地魔，自己一輩子都只會正視自己。

湯姆看了很久，輕輕變成蛇身，窩在伏地魔身邊，蛇頭枕在他的腿上，安安心心睡了。

餘下的一個黎明，伏地魔睡得很深，湯姆也沒再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