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應疊也不是說不想告訴北歸有室友會來家裏吃飯的事情,她是考慮到北歸的性子本來就冷冷淡淡的,然後她也不确定具體哪天她們要來。
而且她們來蹭飯的時候,她大概率應該在上晚自習。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應疊本能地覺得她不想知道這些跟她學習沒相關的事情。
但在北歸而言,她覺得應該有必要跟她說一句。
原因并不是因為這房子是她家的,反正就是想她告訴一聲啦。
就,她想要知道。
唉。
叫北歸自己形容她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麽。
就心裏本能的想法是,她又不會做飯,人家到家裏來,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
如果她忙不過來了,說不定自己可以幫點什麽。
……
不知道了。
北歸自己也煩悶得很。
她進了房間了後,應疊還躺在沙發上。
她在看這附近的外賣都有些什麽,來家裏蹭飯還不簡單,反正她又不會做。現在外賣這麽便捷,直接送貨上門。
多簡單。
Advertisement
哪裏需要折騰其他。
但其實家裏什麽做飯的佐料都有。
是之前應疊知道北歸會做飯後,特地去買的。
生怕她那天餓了,或者是不想吃學校的飯菜了,可以回來做。但用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們高三的時間實在是安排得太緊了。
然後應疊又不會做。
有一次試着給她弄晚飯,結果險些把廚房給燒掉了。
一片狼藉不說,整個家都是油煙味。
在那之後,應疊再也不敢嘗試了。
人嘛,還是要趁早認清楚自己到底适合做什麽。
或許跟自己是運動員有關吧,應疊在自我安慰這一方面的能力特別強。
北歸跟她截然相反。
她是一個很容易跟自己較勁的人。
有時候想不通的事情,很容易就陷入了死胡同。
她并不喜歡別人靠近自己,不是因為不喜歡跟別人接觸,而是怕別人影響到她。她不太擅長跟人闡述什麽。
總覺得把自己內心的話給說出來,萬一別人反駁自己一句。
她就會對自己産生否定,或者是質疑自己。
這也是她為什麽一直給人冷冷淡淡的原因之一。
她以躲避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不受到外界的傷害。
這是她在跟應疊相處後,忽然意識到的。
有時候她其實也想回應應疊,可是她一想到,或許她對自己的好,只是因為她暫住在自己家裏。
如果有一天,她不住自己家了。
是不是這樣的一份關系和照顧,就不複存在了。
那到時候的她,應該要如何承受?
她不知道的是,當她開始害怕的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
說明這個人,她已經走進了她的生活。
并且占據一定的影響力。
第二天起來後,應疊照舊給她溫了熱牛奶。
北歸看了一眼小鍋裏的熱牛奶,并沒有去拿。早餐她也沒吃。就直接去了學校。
今天的她,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臉色比尋常更蒼白一些。
同桌忙寫來紙條問她怎麽了。
同桌發現自己有時候跟她說話,她不會搭理自己,但是給她寫紙條,她是一定會回應的。
但這次,似乎她沒有什麽心情。
紙條推在她跟前很久,她都沒有提筆回複。
難道她不舒服了嗎?
同桌想,但也沒有多問。
應疊照舊起來晨跑。
其實以前她也沒有這麽勤快,也不知道是因為上回某人說,不用那麽麻煩每天都早起給她溫水奶的,但她回,這不算上門麻煩啊。本來她也是要早起晨跑的。
也可能是沒有訓練後的她,除去在學校上課的時間,感覺生活一下子空白了。
得找點事情來消磨時間。
才會堅持每天早上早起去晨跑。
每天她晨跑完,回到家的時候,北歸都去學校上早讀了。
但她每次都會帶着應疊溫好的熱牛奶出門。
這已經成為了每天的一個習慣。
可是今天——
她好像沒有拿走。
是忘記了麽?
還是……
應疊想了想,那一會給她送去好了。
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應疊路過一家包子店。
不知怎地,她突然頓住了步子。
有點想吃包子了。
但是在買包子的時候,她多買了一份。
就是鬼使神差的。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反正就是買了兩人份的。
還是大課間的時間地點。
應疊走到七班的教室的時候,看到教室課桌上趴着一個身影。
不難認出那就是北歸。
其他女同學在學校總喜歡披頭散發,唯獨她,喜歡用一根黑色的頭繩,把頭發綁在後腦勺的位置。
露出她細白的脖子。
應疊走了進去。
沒敢太大聲。
生怕她睡着了,驚着了她。
北歸趴在桌子上,頭埋得很深。
應疊從兜裏掏出了牛奶和剛才買的包子。
牛奶和包子都還熱乎着,應疊在猶豫要不要叫醒她,怕一會涼了不好吃。
幾秒鐘之後,她選擇讓她再睡一會。
可就在她要走的時候,北歸突然擡起了腦袋。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像是生病了一樣。
她看着她,甚是可憐。
應疊有些擔心。
這樣子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應疊忙問:“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北歸搖搖頭。
“就是覺得有些頭暈……”
應疊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一下。
沒發燒。
看神态像是有點低血糖。
應疊問:“你是不是沒吃早餐啊。”
北歸嗯了句。
她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應疊把包子和牛奶推在她的跟前,說:“你早上牛奶也忘記拿了。”
北歸知道。
她就是故意不拿的。
她知道,她一定會給她送來。
應疊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她吃早餐,但她也沒有急着走,“我給你買了包子,還是熱的。現在班裏沒人,你先吃了。別等涼了再吃。”
應疊也沒有問她為什麽不吃早餐。
每天都記着拿的牛奶,今天怎麽就忘記了。
她總是有很強的包容性。
也不會見她有什麽情緒上的起伏。
有時候北歸覺得,自己是面上清冷,但內心卻是熱的。很容易因為一點小事,就被打動了。
但她——
好像确實面上熱情,內心深處說不定,挺冷淡的。
北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就是這麽覺着。
北歸點點頭:“嗯,知道了。”
應疊有些擔心她:“你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雖然平常她也是這麽平平淡淡的回答自己,但感覺今天有點不太對勁。總覺得她心裏有事。
“難道是誰欺負你了?”
北歸:“……”
這學校怎麽可能有誰欺負得了她。
她都不搭理人家的。
應疊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她得馬上下去了。
走之前她交代:“要是誰惹你了,你得跟我說哈。別的地方我罩不了你,在這,我還是可以顧你周全的。”
明明聽起來挺中二的話,但是北歸真的又被感動到。
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麽直接地跟她說,我可以顧你周全。
北歸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吃東西都十分有動力。
她走後,北歸還拿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這是剛才,她伸手摸過的地方。
不燙。
很尋常的體溫。
但臉頰卻紅得發燙。
大課間結束,北歸的同桌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氣色恢複了些,又寫來紙條問:
[你沒什麽事情吧?]
[沒事啊。]
這次她很快就回了。
好吧。
同桌雖然沒有多問什麽,但心裏卻留了一個心眼。
總覺得這大課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大課間結束後,應疊開始上課。
她跟着的實習導師,是體育組唯一一個女老師。
課排的比較多,帶高一又帶高二。
唯獨沒帶高三。
其實高三的體育課會比較容易上一些。
大家都忙着學業,下來跑兩圈做個熱身操,然後就讓大家自由活動。
教高一高二,還是要讓她們學些運動項目。
同時他們也比較皮。
尤其是高一剛進來的同學。
還是比較活躍的。
應疊上他們班的課最累。
總要扯着嗓子去下指令。
但好在已經磨合了一個多月,比最開始好很多了。
他們也願意配合應疊上課,沒出什麽大亂子。
見應疊能力還行,女體育老師就把所有她的課,就給應疊上了。
美其名曰鍛煉。
其實就是她不想上課。
直接扔給實習生多舒服。
她其實也沒教應疊什麽,除了第一堂課,帶着應疊介紹了一下她上的幾個班。
然後跟同學們簡單說了幾句。
這是新來的體育老師,未來三個月,大家要好好相處。
之後就跟應疊說了一下上課的流程。
剛開始會來十分鐘觀摩。
然後五分鐘。
到最後,好家夥,直接不來了。
全部都交給應疊自己安排。
剛開始的應疊也實誠。
每天上課都寫教案。
高一跟高二寫的還不一樣。
她以為年紀不一樣,學的東西也不一樣。
結果發現,其實都一樣。
那些文化班的學生,不會在意他們體育課上學了什麽。
他們只在意,什麽時候課上完,可以自由活動。
有的學生一上體育課就肚子痛。
還有的點完名人就不見了。
……
諸如此類的事情好多。
後來應疊跟北歸吐槽的時候,滿臉絕望。
尤其聽到她說,其實,她就是屬于一上體育課就逃的那一類人。
而且還不是逃一節兩節,而是節節課都逃……
應疊嘆氣。
但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眼下,應疊還是非常認真上課的。
盡管聽的同學不多。
實習老師要做的事情也特別多,有時候是真的累。
不僅要上課,還要幫實習導師和學校幹雜活。
但好在她現在住的地方離得近。
忙完一整天後,她就趕緊回家躺着。
北歸通常回來的比她晚。
高三要上四節晚自習,回家的時候,推開家門,看到她疲倦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心裏那一股氣,突然就消散了。
嗯。
她想要主動,去問一問。
關于有人來家裏吃飯的事情。
只是她話還沒有來得及問,就發生了另外一個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