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沒有什麽僥幸的可能, 北歸撿回了壞習慣。

她耳朵的毛病,也因此複發了。

和之前嚴重的時候那樣,耳朵時常會出現嗡嗡嗡的聲音。偶爾還會牽扯着痛。

吃飯都沒有什麽食欲。

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麽, 她也不是聽得太清楚。

以前, 她還會努力去辨別唇語。

但現在,她并沒有什麽心情。

別人說什麽,她已經不在意了。

她也沒有什麽想要跟別人說的話。

當然,除了應疊以外。

她有超多的話, 想要跟她說。

但就是一直忍住。

這樣糟糕的自己,怎麽去跟她說話呢。

但她并不知道, 其實她擔心的那些事情, 一件都沒有發生。而應疊并不介意現在的她, 是什麽樣子的。

她只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顧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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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大姐姐一樣, 給她安全感。

快到北歸生日的前夕,那時她耳朵的毛病已經很嚴重了。

時常晚上折磨她根本沒辦法入睡,白天在教室也是沒精打采的。她原本在班裏就跟同學保持一定的距離,即便有同學感覺她不對勁,也不會自讨沒趣去詢問她什麽情況。

除了她的同桌。

她有一個男同桌, 應疊是知道的, 之前看監控的時候, 有注意到。

但應疊沒有跟他接觸過。

男同桌也知道應疊的, 雖然沒有跟她說過話。

只不過, 他知道應疊不是因為之前的跑圍牆事件。而是因為北歸。

他見到過北歸跟她一塊在校外吃飯,從來臉上神色淡然的北歸,跟她在一塊的時候,明顯變得柔和了。

偶爾還會露出讓人難以察覺的笑容。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也是,他發現她的餘光, 總會不經意間的瞥向應疊。

男同桌在她身邊這麽久,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後來有次去辦公室拿作業本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有老師說,應疊好像是北歸的鄰家大姐姐。

這就對得上了。

之前北歸同學跟她說,是她的大姐姐給她送的保溫杯和早餐,他還覺得奇怪。

她不是獨生女麽。

哪裏來的大姐姐,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隔壁家的。

北歸的異常,男同桌最先發現。

從高一剛進入到這個學校的時候,男同桌一眼就喜歡上在人群中冷冷淡淡的北歸了。當時他們倆還不在一個班上。

後來分班。

原本他也是文科稍微偏好一些,但聽說她選的理科。

硬是逼了自己一把,跟她進了同一個班。

當時班裏的同學都聽說過北歸,沒有人願意跟她做同桌。

男同桌沒有絲毫猶豫,坐在了她的身旁。

從剛開始高二分班,一直到現在高三。

都是他坐在她的邊上。

班上的人也沒有起疑去猜測他們兩個是什麽關系,畢竟他們倆的脾性都差不多。

不怎麽愛理人。

可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也是不怎麽愛說話的男同桌,卻應下了語文課代表的職責。

雖然他不愛說話。

但是他模樣生得好啊,班裏的女同學都很配合他。再加上他,只是不愛說話,并不會對人置之不理。給人的感覺,也不像是故意裝-逼。所以班裏的男生,也還蠻配合他的。

除了沒有什麽情緒的北歸。

有時候他跟她說話,能回半句就不錯了。

大多數都是沒有回應的。

催她教作業本了,她就直接遞給他,也沒什麽話。要抽背語文課本,最先選的也是她,但她不會跟其他人一樣,開口去背。她是直接默寫。

……

總之,兩個人就是這麽不溫不火地相處着。

他不會對北歸多說什麽,北歸自然也不會主動找他。

直到高三,他有試着給她寫紙條,沒想到,他得到了她的回複。但通常都是他問,然後她回答。

盡管如此。

男同桌也很開心了。

但是最近。

他感覺她真的太不對勁了。

整個人放佛提線的木偶一樣,失去了靈魂。

以前她再怎麽沉默,但不會讓人有那樣昏暗的感覺。她雖然不說話,但是她整個人的重心很穩。

即便落了單。

她也可以獨自遨游。

但這段時間不是這樣的。

她好像放棄了往前游的那種感覺。

男同桌試着問過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之前聽說過她,好像是耳朵出了問題,但具體是什麽,不清楚。男同學想要知道,但北歸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那瞬間,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腦海裏出現了應疊的畫面。

男同桌來找應疊的時候,她剛好把所有關于實習的所有事情都弄好。她在收拾桌子,準備把自己的東西搬走。

其實也沒有什麽東西。

就是幾本書,還有一副乒乓球拍跟一些雜七雜八的日常用的瑣碎用品。

見到他,應疊吓了一跳。

她在想現在的消息傳得這麽快的嗎,她前腳剛結束了實習,後腳就有學生知道來送別了。

但應疊細看了他一眼,他的模樣已經有棱有角。

怎麽看,都不像是她高一的學生。

“同學,有事情嗎?”應疊問他。

男同學的觀察能力非常強,他看應疊在收拾東西,試探性地問:“老師您這是實習結束了?”

不會吧。

該不會這男同學真的是來道別的吧?

可我并不認識他啊。

應疊在心裏腹诽。

“算是吧。怎麽了嗎?”

“沒有。”

男同學搖頭。

回答的內容指得是關于實習的。

“老師方便說一些私事嗎?”

???

看男同學迫切的目光,應疊有點慌。

不是吧,不是吧!

該不會這男同學是要在自己離開的時候,說一些什麽感人肺腑的話吧……

老天。

她最怕應付這樣的場面了。

為了避免尴尬。

和不知道應該如何拒絕。

應疊開口:“同學,你有事情在這裏說也是一樣的。”

辦公室還有一個音樂老師,但她專心在做自己的事情。

但只要有老師在,應疊想,那男同學應該也不會說太直接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

每次面對這種事情,應疊想的永遠都是拒絕。

就是不管後面的走向是什麽,反正拒絕就完事了。她有些接受不了,異性對她有什麽想法。更接受不了還是個小孩跟她有點什麽。

但接下來男同學說的話,讓應疊真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他說,是關于北歸同學的。

好吧!

是關于北歸同學的!

她肯定要去聽聽看他說些什麽!

該不會這小子是對北歸同學有什麽吧!

然後找到自己這裏來?!

那她可不認的啊!

北歸同學現在的任務可是好好學習!

其他的,都不能想!

應疊跟着他出去了。

再回去的時候,臉色特別差。

完全沒有收拾東西的心情。

她給應太後打了一個電話,要來了北歸父母的聯系號碼。

但在一開始,沒有打通他們的電話。

直到快中午了,才聯系上。

應疊沒有多廢話什麽,開門見山地問了關于北歸耳朵的病情。

之前她沒有想去了解,是因為覺得,是因為覺得這是別人私事,跟她沒有什麽關系。但現在,她就是很想知道,在北歸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電話挂斷後,應疊上網去搜了北歸所患的咽鼓管開放症到底是什麽。得到确切的答案後,應疊整個人怔在原地良久。

這個病,一個很熱愛唱歌的日本歌手也得過。

很難恢複。

甚至嚴重的時候,會完全聽不見。

說不定北歸同學現在就處于這個階段。

應疊把最近北歸的反常跟這個病情對上,心突然揪地就疼了起來。

她再也沒有什麽心情去收拾東西。

直奔七班。

……

莫大附屬醫院。

應疊從沒有這麽惶恐過,以前她也受過傷,還做過手術,但都覺得沒什麽。可在眼下,她在醫院檢查室的門外等待時,心裏很害怕。

就在剛剛,她将北歸帶到醫院。

本來北歸還不願意跟她走的,她還想躲着她。

應疊從來沒有那麽生氣過,她一直在壓克着自己的情緒,目光直直盯着她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管你現在是不想跟我說話,還是讨厭我,那些都往後推,現在請你立即馬上,跟我去醫院。之後,你不想看到我,我會走的。”

當時她說完這話的時候,北歸整個人都呆住了。

雖然她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麽,但通過唇語辨別和她當時的神态,北歸知道,她在生氣。

是前所未有的。

北歸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她有些害怕。

對應疊不再有任何的抵觸。

很安靜地聽她安排。

應疊幫她跟班主任請好假,然後帶她去了醫院。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沒有說話。

到了醫院的時候,從挂專家號,到跟醫生說明過往病情,還有繳費,所有的事情,都是應疊給弄好了。

北歸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對自己的病情這麽了解,那種感覺,讓人特別想哭。

應疊知道北歸現在的情況,跟她說話的時候,都是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說。不會背對着她。更不會,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有她在她的身邊,好像一切都沒有那麽糟糕。

即便聽不見任何聲音,她也會顧自己周全。

像她這樣好的人,怎麽會不讓人歡喜呢。不讓人産生依賴呢。

在檢查室做耳朵檢查的時候,北歸想到這裏,突然就紅了眼。一旁給她做檢查的醫生吓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給她做檢查弄到哪裏了。

趕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問她說:“同學你沒事吧?弄到哪裏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開口說啊。”

北歸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但是眼睛看到她在說話,就回:“我沒事。就是突然很想我的大姐姐了。”

醫生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沒事的,你的那個大姐姐呢,她現在在外面等你哦。等你做完檢查,就可以見到她啦。”

“你也會沒事的哦。”

北歸沒聽見她在說什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說出了很想大姐姐幾個字後,她忽然感覺到莫名的心安。

前所未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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