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跟應疊一塊參加皮艇雙人比賽的師妹, 家在本地。她跟應疊一樣,都是一眼就被劉導看中,然後進入到莫大皮劃艇隊的。之前也是參加單人的比賽更多一些。

她跟應疊雖然都是參加單人比賽, 但項目不一樣。

她更擅長靜水單人皮艇, 應疊更喜歡激流回旋皮艇。

兩人在一開始磨合的時候,還是有難度的。

畢竟一個喜歡在靜水上前進,但一個人喜歡有難度的沖刺。

為了讓兩個人磨合好,劉導經常讓兩個人加訓。加訓結束後, 其他人早就吃過晚飯了。

她們倆只能湊在一塊去吃飯。

剛開始還有點不習慣。

應疊的師妹有一個跟她外形無法聯系在一起的名字,叫洛歡。她在外人看來, 是冷冷酷酷的人設。

但在應疊的面前, 她像個小女孩。

動不動還會臉紅。

只要一跟應疊對視, 她就會不好意思。

有時候訓練, 兩人有身體接觸時,她都會渾身僵硬。

好像應疊身上有什麽她不能碰的東西,可讓應疊郁悶了。就這事,應疊還跟北歸說起過。

北歸還跟她開玩笑說,你那師妹, 該不會是崇拜你吧。

說是崇拜, 其實北歸想說的是, 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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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不好确切這麽說。

反正應疊也不會往那塊想。

她應疊可是個感情非常遲鈍的人啊。

就連表現的這麽明顯的北歸, 她都沒什麽反應, 何況是其他人。

應疊在隊裏的事情,得空了都會跟北歸說。

但說的最多的就是跟她那個師妹。

沒辦法,兩個人是搭檔。

而且劉導還指明,說應疊是師姐,得多跟師妹接觸看看, 兩人的問題出在哪裏。應疊也是為了找出兩個剛開始磨合的問題所在,就會主動一些。

但聊的都是一些關于訓練上的問題。

或者吃飯去哪裏吃。

一起訓練的隊裏,也還有其他男隊友。

應疊跟他們的關系都很好,平常聊天也都聊訓練上的事情。

她只有在跟北歸相處的時候,才會聊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剛開始師妹還不太敢跟應疊對視,跟她說話的。

應疊盯着她的眼睛看,跟她說,從現在開始,你說話必須要看着我的眼睛。

然後訓練的時候,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時候,也要看着我的眼睛,試着相信我。

在訓練這件事情上,應疊有不容反抗的氣場。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師妹點點頭說好。

應疊說,我不要你口頭回我,而是看着我的眼睛。

應疊雖然皮膚不白,但也沒到黑的不像話的樣子。只是有點泛黃,而且她的五官特別端正。不是唇紅齒白,但眼睛非常柔和,下颚的線條分明。

眉毛沒怎麽修過,但根根成型。

總之就是一個如果稍加修飾一下,不論是長發還是短發,都很耐看的美女。只是她自己從來都不知道。

本來師妹就對她有些害怕,讓她直勾勾去看她的眼睛,更讓她緊張。

應疊看着她的眼睛說,如果你不看着我,你不會知道此刻的我,在想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是什麽。你看着我,給我眼神,我就會知道,你想要去哪裏。我們在什麽時候一起發力,什麽時候沖刺,什麽時候調轉方向,什麽時候可以停下來。

我讓你看我,不是說我好看,要你看我。

而是我們要從眼神開始相信對方。

我們坐在一起,就是一體的。

明白了嗎?

應疊本身就有一種說服人的魅力。

尤其是她耐着性子跟旁人說話的時候,更是。

師妹完全被她吸引。

其實師妹在進隊裏之前,就知道應疊的。

應疊可是不少師妹們的榜樣。

激流回旋皮艇的難度系數比較大,她是為數不多參加這個項目,并且成績還不錯的女生。

聽說她中間有一次參加比賽的時候,船只翻掉了,她被卷入激流中。後腦靠近頸間處,還磕上了石頭。留了很大一塊疤。

當時她本來是長發的,後來為了遮掉那塊疤,就一直留着及耳的短發。而且時不時還會犯頭疼。一犯頭疼,就得躺着休息。

這也是為什麽,應疊沒事就躺着睡覺的原因。

累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她需要足夠的睡眠來緩解她的不适。

所以當她知道,北歸承受那些不舒服,卻還在強忍着的時候,是有多心疼。

她太清楚那種病痛留下來的後遺症了。

雖然她沒有北歸那麽嚴重,但在她身上所承受的,永遠比看到的更多。

這些的這些,應疊從來沒有跟人說起。

她自己也沒有表現出來。

都是一個隊裏的隊員,私下看到,才傳出去的。

北歸後來知道的時候,也是非常心疼。

但應疊卻覺得沒什麽啊,對于運動員來說,受傷本來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呀。

榮耀原本就是和病痛一起存在的。

北歸心裏對大姐姐的喜歡,又更近了一層。

應疊的師妹,又何嘗不是。

原本她就對應疊有崇拜的成分在,之前訓練的時候,應疊很少跟她有交談,但現在兩個人是搭檔了。而且有應疊在身邊,她總是把所有都給規劃得很好。

完全不需要操心。

師妹從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她在應疊這裏淪陷了。

也習慣了每天晚上該訓練後,就跟應疊一起吃晚餐。

甚至當她發現兩個人的住所,其實是在同一個方向時,她放棄了自己開車回去,選擇跟她一塊坐公交車。

師妹家裏條件還不錯。

又是本地人,十八歲還沒到的時候,她就去考了駕照。

到她二十歲生日時,家裏直接給她送了一輛車。

方便她休息日來回。

師妹一直很低調,有同學和隊友在的時候,幾乎都不開車。

在他們都看不到的時候,她才會開。

所以應疊不知道她開了車的,在她提議,要跟應疊一塊坐車回家時,應疊說可以啊。

坐車的時候,順帶把她的車費一起付了。

因為師妹沒怎麽坐過公交車,身上沒帶硬幣。

“師姐,明天我就還你。”上了車,師妹不太好意思地說。

應疊擺擺手說:“不用。一塊錢而已。不用計較。”

師妹接過話說:“那我明天請你吃飯。”

應疊用很淡淡的口吻說:“那你還是明天請還我坐公交車吧。”

“為什麽啊。”

“你請了我吃飯,我還得請還你。公交車車費才一塊,請吃飯得翻幾十翻啊。我很窮的,家裏還有一個小孩要養。”

師姐跟一個正在念高中的女孩子住在一起。

她管她叫小孩。

這在隊裏大家都知道。

上一回,大家還一起幫她過了生日。

班裏的同學都以為那是應疊的妹妹。

所以很寵她。

但是師妹知道,那個小姑娘不是應疊的妹妹。

她有些羨慕地說:“師姐,你可真疼那個小姑娘啊。”

應疊理所當然地回:“那是當然啊,小孩正在念高三呢。學習是很辛苦的。”

師妹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應疊還是剛才的語氣:“是啊,難道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明明聽到這話的師妹應該開心的。

但她總覺得,應疊是不自知。

“也許可能是師姐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吧。”

有時候應疊在跟她吃飯的時候,會說起那小姑娘。

眼神都不一樣了。

而且語氣裏滿是寵溺。

絕對不是,因為學習辛苦想要照顧她那麽簡單。

師妹坐在身旁,目光看向車窗外,用不經意的口吻問,“師姐,有女孩喜歡過你嗎?”

應疊一驚:“啊?”

師妹換了一種說法:“那你接受得了,女孩子喜歡你嗎?”

這話……

為什麽覺得……

好像誰問過我啊。

應疊心裏咯噔了一下。

師妹笑了笑:“別誤會什麽,我就是這麽好奇。畢竟師姐身邊一個可以發展的異性都沒有。這都大四了,不說脫單,好歹也應該談過一場戀愛。但師姐,好像什麽都沒有。”

“噢,可能我心思不在這上面吧。”應疊敷衍地回答。

心裏卻在想別的事情。

這話,好像小孩也問過她。

師妹咬了咬嘴唇,繼續說:“師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應疊突然感覺到氛圍有點不太對。

不是吧。

應疊隐隐覺得哪裏不太對。

但是師妹卻大大方方地看向了她,“我……”

她在說話的時候,應疊的身子,慢慢地跟她拉開距離。

她現在特別害怕聽到她跟她說一些,她不太想聽到的話題。

好在她說的秘密,跟她沒有什麽關系。

“其實……”

“我……”

“嗯……”

“那個……”

“喜歡……”

話說到這裏,應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但好在師妹順了口氣,說:“嗯,我是不太喜歡男生的。”

我。

喜歡的是。

女孩子。

嗯。

那個人就是你。

所以我一直都模仿你的風格。

朝着你的方向去努力。

但後面的話,師妹忍住沒有說。

她怕自己一開口,可能以後兩個人都沒辦法繼續訓練和比賽了。

她這麽說,應疊是松了口氣。

呼。

原來是這個啊。

“哎呀,沒事。我也不太喜歡。”

“嗯。”

應疊讪笑着安慰了她幾句。

然後就斷了話題。

有時候,大智若愚的人,向來不會把話說的太明确。

不知道是真的懂,還是假裝不懂。

但在此刻,應疊只想快點下車。

去見她的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大姐姐:我當時是極其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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