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她的衣擺旋舞着。周身的氣息被她淡漠的容顏凝固，款款描畫着她的放dàng不羁與冷豔。楊珊，李艾雲在心裏輕呼，目光怔怔跟随着那抹身影，不覺屏住呼吸，好像呼吸會打破現實，然後發現，只是一場夢而已。直到楊珊的身影走過她的咖啡店，她才晃神，暗自思忖：楊珊有段時間沒有來了。心隐隐覺得空落。
“雲，發什麽呆？”程立狐疑問道。
“沒有啊。”李艾雲回過頭，淺淺笑着，看到程立關心的神色，有些心虛。
入冬了。不久将迎來聖誕節，街上商鋪循環播放着《jinglebell》，不絕于耳，歡快地歌頌着四海升平的喜慶。明亮的櫥窗內挂滿聖誕挂飾，聖誕帽，小雪人，鮮紅的大棉襪子，聖誕樹，和聖誕樹上挂着的小彩盒等，色彩缤紛。咖啡店門口，程立正有條不紊地組裝聖誕裝飾，李艾雲在邊上看着，時而搭把手。
“阿雲。”程立和李艾雲朝聲源看去，曹碧芬挽着何凡款款走來，臉上神采飛揚，似乎剛剛與何凡講完一個有趣的話題，還未收住餘歡。
“你們怎麽來了？”李艾雲淺笑，問道。
“來找你們吃晚飯呀。你們在幹嘛？”
“裝聖誕樹，看不出來啊？”程立丢給曹碧芬一個白眼，調笑道，手上沒停止忙碌。
“我來幫忙。”何凡說着蹲下身，着手撕開氣泡薄膜。李艾雲看到何凡，心裏有些悶悶的，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讓他們忙吧，我們去對面走走。”李艾雲對曹碧芬說。
冬季的天色黑得早，雖是傍晚時分，天邊的視野已朦胧。站在粗鏈石欄旁，隔岸看去，對岸是林立的高樓，被多姿多彩的霓虹燈覆蓋，猶如海市蜃樓，燈光映襯下，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李艾雲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個城市，卻一直覺得這個城市很陌生。生活平靜無波，沒有什麽遺憾，也沒有什麽期待，就好像，什麽都和她無關。
“碧芬，愛情是什麽樣子的？”李艾雲幽幽問道，想以此引開話題從而點醒曹碧芬，又像是自己想要找尋答案。
“你和程立那麽恩愛，還消來問我呀。”
“呵呵。”李艾雲幹笑兩聲，陷入沉思。她覺得愛情應該長着尖利的獠牙，可以一口撕掉自己，被吞掉，或殘缺。而那些獠牙在黑暗裏總能發出美麗的熒光，吸引着自己去追随那道光。對程立，什麽都沒有。
“李艾雲。”楊珊的聲音擾了李艾雲的沉思。李艾雲側頭，越過曹碧芬的身影看去，楊珊就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
“楊珊？”李艾雲輕呼，眼裏滿是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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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曹碧芬一臉疑惑，看看楊珊，轉向李艾雲問道。
“她叫楊珊。”李艾雲想說她是我的朋友，楊珊，又生怕顯得自己自來熟，才這般介紹。
“楊三，你好。”曹碧芬笑得一臉無害，和楊珊打招呼。
“shan。”楊珊糾正曹碧芬的發音。
“san。”曹碧芬重複，引得李艾雲噗嗤笑開，楊珊便也作罷，只定定望着李艾雲，那白玉無瑕的肌膚似乎吹彈可破，語笑嫣然，笑的時候，眼如彎月，舉手投足溫柔婉約，麗質天成。夜色下，她仿若水墨畫裏走出來的仙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最近忙嗎？”感受到楊珊毫不遮掩的目光，李艾雲局促起來，“你有段時間沒來店裏了。”
“那就現在去。”
“……”李艾雲語噎，對楊珊的話有些招架不過來，她這麽一說，反而好像自己巴巴求她去的感覺。看她轉身邁開腳步，趕緊趨步跟上。楊珊步子跨幅大，一會就把李艾雲和曹碧芬甩在後面。看着楊珊的背影，削瘦的身形，筆直的身量，像長着無數根觸角，生生勾住李艾雲的視線，不願移開。
“唉，在高的人面前還真有壓力。”曹碧芬幽幽嘆息。李艾雲莞爾一笑，對曹碧芬的話深有感觸，卻又不盡相同。楊珊比李艾雲高不了多少，因此李艾雲的壓迫感并不來自楊珊的身高，但那種壓迫感卻勝過曹碧芬的感受。想是楊珊的氣場太強大了。
回來時，門口的聖誕樹已組裝好，何凡正往上系裝飾小彩盒，程立則往上繞彩燈。李艾雲看到程立忙碌卻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突然不想楊珊進去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剛蹦出來，楊珊已然推門入內。軒窗旁的桌臺空着，楊珊卻坐到吧臺前的高腳椅上，修長的腿交疊而放，篤篤等着李艾雲。
“還是拿鐵嗎？”李艾雲走入吧臺，下意識摩挲着大理石臺面，似乎這樣的摩挲能安撫她沒來由的緊張。
“你決定。”楊珊回答。
“……”李艾雲的心思微妙起來，為楊珊這句“你決定”而有些欣喜。她略想了下，轉身倒了杯溫水，切了兩片檸檬泡在水中，遞給楊珊。楊珊看着杯裏的兩片檸檬在水裏舒展，像冬眠的金魚。“給我菜單。”
“……”李艾雲不解，把菜單遞給她，輕聲問：“不喝水嗎？”
“喝。”幹脆利落的回答，手卻翻開菜單，在上面浏覽着。
“還是要點別的？”
“不。”
“那你在看什麽？”
“菜單。”
“……”李艾雲分明覺得自己的問題沒什麽不妥，可在楊珊的回答裏，卻顯得這個問題很白癡。
“這杯水收錢嗎？”楊珊眼裏閃過不易察覺的玩味，越發喜歡李艾雲無言以對的樣子。
“不收，我請，呵呵。”李艾雲笑裔如花。見她笑，楊珊一貫的冷漠神色稍稍放柔和，端起水杯慢慢喝着。
“雲，搞定了。”程立帶着明朗的笑容走進吧臺，看到吧臺前坐的楊珊，眼裏閃過一抹驚豔，随即消散，換上如炬的目光看着李艾雲說：“看這東西簡單，做起來可是個細致活。”
“辛苦了，去陪陪何凡他們，我這裏有朋友。”李艾雲說着，意在支開程立。
“好。”
“男朋友？”見程立走開，楊珊雙手捧着水杯，直視李艾雲，悠悠吐出三個字，似問句似肯定句。
“……”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偏生楊珊的眼神像在固執地等待回答。“嗯。”只是簡短的一個字，嘴巴都不需要張，卻那般難以啓齒。聽到李艾雲的答案，楊珊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黯然神傷。趕緊喝一口水，想沖去心裏滋生的莫名其妙的感覺，心想：她那般美好的女子怎會沒男朋友呢。又想：有沒有男朋友又與我何幹呢。“李艾雲。”楊珊喚她。
“嗯？”
“加水。”楊珊把手裏的杯子移過去。李艾雲接過，轉身，加水。
“李艾雲。”
“嗯？”
“你說……我是你朋友。”楊珊看着李艾雲的背影，問道。李艾雲擰過出水開關，頓了頓，才回過頭看着楊珊，認真地說：“是我朋友。”
“好。”
“楊珊，你有男朋友嗎？”李艾雲思忖片刻，自知問題唐突，卻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不曾有。”好個不曾有，三個字道出了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的狀況。
“你家是在這裏的嗎？”李艾雲繼續追問，關于楊珊，她想知道更多。
“沒。”
“那在哪？”
“沒家。”
“……”突然有些心疼楊珊，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阿雲，他們說晚上吃火鍋，贊成不？”曹碧芬揚起聲音，自門口桌臺方向傳來。
“行。”李艾雲随意應道。
“李艾雲。”楊珊輕喚，想着該走了。
“嗯？”
“檸檬水，好喝。”楊珊起身。
“要走啦？”
“嗯。”
“那有空再來。”
“我不想做顧客。”楊珊并不是節省，只是消費和不消費，在概念上有顧客和朋友的區別，她不想做李艾雲的顧客，她想做李艾雲的朋友。頓住，半晌，才問：“水還免費嗎？”
“嗯，免費。楊珊，你是朋友。”李艾雲了然。
三
寒冷的冬日和戀人，朋友一起吃火鍋，無疑是至上的享受。食物粗糙，并不精致，也不是很美味，但那種暖融融的氣氛卻是不可多得的。曹碧芬與何凡計劃着怎麽度過今年的聖誕節，說的興起，像是對待一個多麽隆重而特別的節日。李艾雲是從不在意節日之類的，對她來說，節假日只是用來提醒她不是周末也要回家而已。
“阿雲，你們打算怎麽過啊？”曹碧芬問。
“回家。”話一出口，突地想起楊珊，她說，她沒家。
“雲，你又要丢下我一個人。”程立聽到李艾雲的安排，似有不滿，抱怨道：“每次都要回家，你和伯母說一聲，伯母會同意你不回去的。”
“平日陪你也是一樣的。”李艾雲笑，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