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不予回答,一個只是笑,一個一臉倨傲,又見楊珊的濕衣擺妥貼着腰際,在白色的棉料上襯出肉色來,一時也猜不準修沒修好,幹脆自己跑進後廚驗收。小蘭但想,要麽修好了,要麽沒修好,只這兩種情況。當她看見突突往外噴水的水管和滿地擴散的水流,竟是她意料之外的第三種情況:修壞了。瞬間呆滞。眉間揪成縱橫的壕溝,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回到吧臺,李艾雲正挂了座機,瞅見愁眉苦臉的小蘭,不由好笑。

“雲姐,那冰塊是來搞破壞的吧?”小蘭瞥了眼端坐吧臺前的楊珊,附在李艾雲耳邊發問,聲音卻刻意保持能讓楊珊聽到的音量,似在嗔怪,表達不滿。

“我也這麽覺得。”李艾雲看了看小蘭,又看着楊珊,眼睛笑成一輪新月。拿起楊珊的外衣,為她披上,說:“還是回去換件衣服吧。”

“我不曾修理過水喉。”楊珊搖搖頭,淡淡解釋,對小蘭的不滿絲毫不以為意。

“虧你之前還敢自信滿滿地博人信任,誰給你的勇氣?”小蘭見冰塊應話,膽兒也肥了些。這段時間接觸楊珊,知她并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只是惜字如金罷。

“自信是我的事,信任是你的事。”楊珊淡然自若。

“讓雷劈死我吧,我就是信中國足球也不該信你呀。我千錯萬錯啊,讓你搗鼓了一廚房的水,還要我來收拾殘局。”小蘭捶胸頓足,作痛心疾首狀。

“別捶了,快沒了。”楊珊難得開個玩笑。對李艾雲身邊的人都願意接近,小蘭也好,曹碧芬也罷,除了程立。或是出于情敵的立場,或是着實讨厭程立的為人。總之,氣場不合。

“喂,睜大你那憂郁的眼睛好好瞧清楚了,我是很有料的。”小蘭悄悄挺起胸反駁。

“噗嗤……”李艾雲見小蘭一副投身壯義的樣子,只覺好笑。

“雲姐,你以後別要相信她,破壞狂,才不信她修過什麽。”

“我修理過人。”楊珊慢悠悠說道。

“……”小蘭噎住,看這冰塊平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要論口舌之争,便是自己滔滔不絕也敵不過她三言兩語。

“好啦,去給客人添水。”李艾雲幫小蘭解圍。對于楊珊在言辭上捉弄人的本領,她可是資深受害者。等小蘭颠颠端着水壺出去了,李艾雲方問:“你真修理過人?”

“談不上,敬了他兩杯酒而已。”

“敬?”李艾雲狐疑,既是敬,何來修理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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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潑。”楊珊思忖片刻,調整動詞。

“為什麽?”

“他花大價錢要我陪酒。”

“客人嗎?”

“算是朋友的朋友。”是客人的話,楊珊斷然不會見,當時若非因着他是李艾雲的男朋友,又怎能請動楊珊這座冰山。

“你還有別的朋友?”李艾雲自認識楊珊以來,可不曾見過她有朋友。

“沒有,就你。”

“我?我的朋友?誰啊?”李艾雲震驚,自己就曹碧芬一個朋友,難不成是何凡?可何凡和楊珊并不認識啊。

“你……男朋友。”楊珊淡淡答話。

“……”李艾雲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卻并不懷疑楊珊說的話。想起程立曾說在酒吧看見楊珊跳鋼管,想起程立出言诋毀楊珊,想起程立對楊珊厭惡的态度,心下已了然。“楊珊,等過完春節,我會和程立結束。”

女人要移情別戀了,比男人還狠心決絕。男人還想着兩處周,旋,女人則不。聽到楊珊說“男朋友”三字,心裏不爽的幾乎想瞬間抹去程立的存在。

“無礙。”

“你不介意?”

“不。”楊珊把外衣套上,方才幽幽說:“我很介意。”

被李艾雲拉回家換衣服,恰好碰上房東腆着大肚腩挨家挨戶收房租,見兩個穿短裙的美女進了302,謝頂的腦門下,一對三角眼瞬間閃過一道猥瑣的精光。楊珊也不關門,備好錢等着房東過來。

“楊小姐嗎?”房東站在門關,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間,朝着李艾雲和楊珊問。他不确定哪個是楊小姐,以往都是房東太太收租。

“嗯。”楊珊應,走到房東面前,問:“多少?”

“房租1200,水電是108。”把水電單據遞給楊珊。楊珊颀長的身高再穿上十厘米的高跟靴,直挺的,韌如竹的身量,立時顯得房東短小矮胖。不靠近楊珊還不覺得差距大,等楊珊定在他眼前,他頓覺有些壓抑,不得不仰視楊珊。

“點點。”楊珊把錢遞給房東,提醒道。

“不用點了,還能信不過你嘛。”房東嘴角一咧,露出一排參差不齊,凹凸不平的黃牙,說得好似和楊珊很熟絡。邊着手開收據,邊問:“楊小姐,你一個人住嗎?”

“不是,我們住一起的。”李艾雲踱着小步走到楊珊身邊,站在房東面前。早已不爽房東看楊珊的眼色,聽房東這般問,下意識想否定。

“哦,哦,呵呵……”房東讪笑。一個楊珊堵在他面前已經夠壓抑了,又來個需要他仰視的人牆,尴尬地都不知道如何自處了。把收據遞給楊珊,不自覺後退了一步,這才敢肆意打量身前兩位美女。一個清冷出塵,一個溫柔婉約,站在一塊形成強烈的視覺落差,愈顯獨特,沖擊人眼球。李艾雲蹙眉,對房東的打量很不悅,甚至惡心,好像被他意淫了一般,渾身上下不舒服。

“別堵着門。”楊珊冷冷開口,毫不客氣請房東出去。房東嘴巴張了張,似乎還想聊點什麽,欲言又止,見楊珊冷厲的神色,又有些發怵,怏怏退了出去。送走房東,楊珊“砰”一聲帶上門,折身回李艾雲身邊,擡手輕輕撫着她緊蹙的眉心,說:“再皺眉我就拿電熨鬥熨平它。”

“噗嗤……那就破相了,你舍得?”李艾雲被楊珊的話逗笑,眉心随之舒展開來。

“舍得。”楊珊鄭重點頭,說:“我非貪圖你美色。”

“……”

“破相了才好,省得他人惦記。”

“霸道。”李艾雲羞嗔。

厚重古雅的紅木書桌,邊角雕镂绻绻浮雲,淡入淡出,或明或暗,層疊而不規則延伸。刀工精妙,巧奪天工,惟妙惟肖,甚為傳神。案上筆墨紙硯端放,李父正專注揮毫。李艾雲輕步近前,只見父親大筆如椽,龍飛鳳舞,在印着淺淺折痕的長幅紅紙上,幾個墨字鐵劃銀勾,蒼勁有力。擡腕提筆,幹脆利落,離而不絕,整個書房裏充溢着濃重的墨香。

“爸,寫對聯呢?”李艾雲見父親收筆,笑問。

“雲兒,來,你可很久沒練字了,來寫幾個,爸爸看看有沒有退步。”李父興致正高,見李艾雲杵在身側,雙手撐在案臺上,把毛筆遞到她手上。

“好。看您這手筆,我也手癢呢。”李艾雲說着移到案臺中間,放下毛筆,拿下父親的墨寶晾在地毯上,再從旁撚起一席紅紙,平攤于案臺,執筆,卻遲遲未落墨。

“怎麽啦?寫啊,呆愣着幹什麽。”李父見女兒垂首凝思,催促道。

“寫什麽好呢?”在腦海裏狠狠搜索着,各種對子忽閃而過,李艾雲拿捏不定。

“福旺財旺運氣旺,家興人興事業興。”李父張嘴就來。

“爸……俗氣。”李艾雲撇嘴,不滿。

“那就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樓吧。”李父扶了扶鏡框,給出建議。

李艾雲眼裏頓時閃過一抹靈光,嘴角漾起淡笑,并未回應父親。執筆蘸墨,凝神落紙,但見她力道收放有度,運筆秀巧,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須臾,幾個飄逸靈秀的墨字躍然于紅紙上,氣韻生動,和父親完全迥異的風格。李父細端詳,滿眼贊許之色,見紙上的對子陌生,不由輕聲品讀:“除盡浮世廿餘年,迎來人間四月天。雲兒,你這對子,可是你自己所作?”

“嗯。爸,我退步了嗎?”李艾雲分明瞧見父親眼裏的欣賞,偏生還要故意發問。

“哈哈……沒退步,好,很好。”李父爽朗一笑,對女兒的才情好一番得意,注意力依然停留在李艾雲的對子上,問:“雲兒,你這對子,可有橫批?”

“呃……就姍姍來遲吧。”李艾雲稍一思忖,半晌才道。心下已打定主意要把這副對聯送給楊珊,本是為她而寫的對子。不知道楊珊可會喜歡,想起楊珊,臉上笑顏更歡了。

吃罷晚飯,李艾雲抱着靠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李母端出一盤水果,在茶幾下的抽屜裏拿出一張旅游券遞給李艾雲,說:“你方阿姨的兒子從單位拿回來的,桂林四天三夜雙人游,你和程立去走走。”

“媽,我哪有時間。你和爸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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