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反正你倆在家也是閑着,去外頭旅游總比你打麻将,逛街有意思。”李艾雲推辭,縱然有時間也不願和程立去。
“我和你爸老身老骨頭,才不出去折騰。這券我看了,五月份之前有效,你倆整個時間去,不去浪費了。”李母不由分說把券塞到李艾雲手裏。李艾雲見推辭不過,敷衍收下,回頭置之不理便是。
一整排樓道,家家戶戶門口都貼上了喜慶的對聯,或在門面貼着大大的倒金福字,獨獨302光溜溜的門面,顯得突兀,在這一派喜色中格格不入,甚為凄涼。
“楊珊,家裏有膠水嗎?”李艾雲環顧楊珊家,問。
“何用?”
“貼對聯,你看別個家門口都貼滿滿當當的,就你搞特殊。”
“不貼,有何意義。”楊珊漫不經心說道。
“我特地寫給你的。”李艾雲聽到楊珊否定自己的建議,用幽怨的眼眸看着楊珊,極是委屈。
“那便有意義了。”楊珊說:“拿來我瞧。”
李艾雲從紙袋裏抽出卷成圓筒的紅對,攤開,放到楊珊面前,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你寫的?”楊珊端看着飄若浮雲卻靈韻豐厚的字體,心中默念她作的對子,自當對李艾雲刮目相看,又感動不已。
“嗯。喜歡嗎?”
“很喜歡。”楊珊點頭,說:“家裏沒膠水,只有雙面膠。”
“也行的,你去拿出來。”李艾雲歡喜着支使楊珊,自己則打開門,搬張半米高的紅色塑料凳放在門前候着。
“往左一點……過了過了……回來一點……回右邊啦……再右一點……高一點……太高了……下來一點點……左邊太低了……楊珊,你左右分得清楚嗎?”李艾雲仰着頭,看着站在板凳上貼橫批的楊珊,脖子都擡酸了,楊珊總貼不到正位上。
“本來分的,你瞎指揮,我就糊塗了。”楊珊倒是很耐心聽李艾雲指揮,卻反而遭李艾雲抱怨,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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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瞎指揮。”李艾雲控訴,“明明是你不聽指揮。”
“我都成提線木偶了,還不聽指揮。”
“噗嗤……”李艾雲樂不可支,看着楊珊現在這個樣子,确實像個面無表情的提線木偶。
“李艾雲。”楊珊僵着雙手把橫批固定在門框上,轉回頭看着自顧笑着的李艾雲,說:“手酸,快看正不正。”
李艾雲收住笑,退開幾步只顧打眼瞧“姍姍來遲”的橫批,一時也不确定正不正,直退到樓階邊緣還不自覺。楊珊等了會不見李艾雲應聲,一回頭,眼看李艾雲又欲擡腳向後退去,心猛地一抖,急忙跳下板凳,一把拉住李艾雲,往自己懷裏帶。跌進楊珊懷裏,李艾雲絲毫不覺剛才的危險,自不會後怕,卻被楊珊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到,下巴抵在楊珊肩頭,有些發懵。等回神過來,卻又留戀起楊珊的懷抱,不舍離開。
“楊珊,你心跳好快。”
“給你吓的。”
年前這段時間,緣于杜麗紅回了陝北老家過年,咪咪假也沒請,不知所蹤,沒來上班。原本跳鋼管的四個人,生生壓縮成兩個。因此,楊珊和另一個同事不得不頂下缺席那兩人的場次,每天跳七八場,累得夠嗆。除夕夜,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阖家歡樂,團聚一堂,在這個隆冬夜裏,如斯溫暖。圍坐着吃年夜飯,看聯歡晚會,約三五好友到郊區放爆竹,燃煙花,或通宵守歲,笑語歡聲陣陣。楊珊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已是寅時,這要是夏天,天就該破曉了。夜深人靜,樓道裏的聲控燈變得異常敏感,一點響動便兢兢業業工作着,為晚歸的人們照亮回家的路。年複一年,楊珊想來,自己還不曾過一個歡樂的春節,父母在的時候,氣氛總是僵硬的,似有一絲風吹草動便能引發一場家庭戰争,于是,小心翼翼。父親死後,緊接着母親生病,氣氛亦是沉重的。最後自己一個人了,孤單成了她的影子,如影随行,久而久之便習慣了。看着自家門外紅豔豔的對聯:除盡浮世廿餘年,迎來人間四月天。楊珊心頭掠起感動,感動李艾雲的出現,令她覺得自己不是生無可戀。若能早些遇見自是極好,然而現在也不算姍姍來遲。是不是注定的?縱是棵無根的浮萍,也終将跌進李艾雲這個漩渦。
無複屠蘇夢,挑燈夜未央。
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楊珊爬下床開門,見李艾雲圍着桃紅色圍巾,婷婷玉立站在門口,笑得明媚,圍巾亦為之失色。
“你今天怎麽還沒起啊?”平日楊珊這個點已經起床了,李艾雲是掐好時間來的。
“累,不想起。”楊珊撈過沙發上的外套穿上。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聽楊珊喊累,不免關切。
“四肢酸痛,這幾天跳太多場了。”拉着李艾雲往沙發坐下。
“別硬撐,請假休息幾天。”
“嗯,等同事回來就休息。”楊珊說着輕挑起李艾雲的下颔,問:“李艾雲,你可有想我?”
“你呢?想我嗎?”李艾雲羞赧,不知為楊珊的舉動還是言語。
“我先問的。”
“想。”李艾雲對上楊珊的眸子,柔情款款,伸手握住楊珊抵在她下巴的食指,張口輕輕啃咬住,從齒間輕輕迸出兩個字,“你呢?”
“想了,想着。”指尖被李艾雲咬着,若有若無感受到她柔軟的舌尖掠過指尖,溫熱的氣息濕潤了指尖,楊珊深吸一口氣,咽了咽口水,在李艾雲的挑,逗下,很想沖動地迎上去品嘗她的舌頭。“你在挑,逗我嗎?”
“……”明顯是啦,心知肚明卻還要明知故問。李艾雲拿下她的手,說:“快吃飯,再不吃該冷了。”轉移話題是李艾雲的專長。想到大年初一店鋪沒有開門,怕楊珊覓不到食,便從家裏熱好了飯菜,用保溫瓶裝着,帶過來給楊珊。
嚴寒的隆冬,楊珊衣衫單薄,步履生風,疾行在濱海路上。肆虐的海風吹得她睜不開眼,低垂着頭,發絲與風嬉戲,糾纏打結。拐進巷子,風便被兩排高大的建築物擋住,小了下來。眼看要到酒吧門口了,楊珊才擡起頭,見阿咪緊裹着黑色羽絨服先她一步進了酒吧。楊珊心想,阿咪回來上班了,晚上估計可以輕松點。
進ru酒吧,氣溫一下子暖和起來,帶着陳腐的味道,不由讓人倦怠下來。
“憑什麽她就只跳外場,我卻跳了外場還要跳真空。”
“你還好意思說,我都沒說你,無緣無故曠工,這十幾天這麽忙,還不是她在頂着。”
“我不管,我今天不舒服,我不幹。”
“不幹還回來幹什麽。”
還未進化妝間,阿咪和主管的聲音已穿透門板傳到楊珊耳朵裏。楊珊已聽出大概,推門進去,走到自己的化妝臺。
“姓楊的,我要不要給你立個貞節牌坊,歌頌一下你出淤泥而不染?”阿咪見楊珊淡定自若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夠資格。”楊珊瞧也不瞧阿咪,擰開自己的保溫杯到飲水機前裝水。
“你夠資格?你以為自己是處,女嗎?”
“我不是處。”楊珊慢慢抿一口水,這才看向阿咪,接着道:“但我不是妓。”
“你……”阿咪氣急敗壞,起腳就要過去打楊珊。
“好了好了,吵什麽吵,像什麽樣子。”主管見狀忙拉住阿咪,頭都大了,怒斥:“咪咪你給我消停點。”
“你就只護着她,我不來上班你知道說我,她不來上班你還哄着她,你不如把她請回去供着,每天給她上三炷香。”阿咪怨聲載道,積怨已深。
“珊才沒你這麽調皮,她幾時不打招呼就曠工了,你也不想想這段時間多忙,你招呼沒打就不來,我有罰你嗎?你自己說。”主管已然軟下口氣,輕聲開導阿咪。
“哼!”
“行了行了,快把自己拾掇拾掇,一會要忙了。”主管說完朝門口走去,又覺得不放心,回頭交代阿咪不許再鬧情緒,方才離開。
“姓楊的,你別跩,我可不是省油的燈。”阿咪見主管走了,瞪着楊珊,發出警告。
“難道我是軟柿子?”楊珊冷冷扔下話,坐回化妝臺。楊珊這般與世無争的性子,只是寡言獨行,卻總有人覺得她不可一世,為此看不慣她。阿咪是,程立不也是。
穿好衣服,離開包廂,在後臺回廊遇見楊珊朝大廳走去,準備上場。阿咪狠狠丢了一個白眼給楊珊,巴不得眼神能化成鋒利的匕首,将楊珊千刀萬剮。楊珊目不斜視,對待阿咪投過來的眼刀視而不見,更氣得阿咪鼻孔哼氣,卻拿她沒辦法。自己放招過去了,人家不接,再大的力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