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來我們老了,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你死了,我便生無可戀。”
十二
正是用餐高峰期,景區的農家食肆賓朋滿座,兩人進去不見空位。老板見來人,抱歉地建議可否在門外就餐。李艾雲見門外空地支起兩張折疊方桌和幾張紅色塑料板凳,已有食客落座,便同意了。楊珊飲食向來随意,但憑李艾雲作主,李艾雲便在老板推薦下,點了幾道當地菜色。期間,前來覓食的游客越來越多,已然在門前排起了等位的隊伍。衆目睽睽下,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由加快了進食速度。
“我去洗個手。”酒足飯飽後,李艾雲看着悠悠品茶的楊珊說。
“嗯。”
不多時,李艾雲出來,見楊珊還在喝茶,問道:“要走了嗎?”
“走吧。”楊珊放下白瓷杯,走過去拉着李艾雲,邁開步子。
“哎,等等,還沒結賬呢。”李艾雲頓住腳步,提醒楊珊。
“別買了,趁老板沒看見,快走。”楊珊不由分說,硬拉着李艾雲,快步離開。
“……”李艾雲被楊珊拉着,心下卻着難,不認同楊珊的做法。“楊珊,老板小本生意,我們不能吃霸王餐。”
“霸王車你都敢坐,霸王餐不敢吃?”楊珊拉着她繼續走,頭也不回。
“……”李艾雲氣結,回頭看了看餐館,見老板正在收拾她們的餐桌。糾結好一會,掙開楊珊的手,跑回去買單。
“老板,對不起,剛忘了結賬。”李艾雲面有愧色,問:“一共多少錢?”
“啊?買過了呀,和你一起的美女買過單了啊。”老板狐疑,說:“你朋友沒告訴你嗎?”
“……”李艾雲心知又被楊珊捉弄了,暗責自己愚蠢,楊珊怎會是貪小便宜的人,必是趁自己去洗手時結了賬。這女人,簡直太惡劣了。怏怏走回楊珊身邊,她正好整以暇瞧着自己,不用說,肯定在心裏得意地偷笑。李艾雲嘴一撇,嗔:“你簡直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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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的春雨給這座陌生的城市披上一層霧白的輕紗,放眼望去,均是一片朦胧的蒼茫。尾指勾勾,在煙雨中穿行于大街小巷。細密的雨落在發絲上,臉上,身上,如晨露。春寒料峭,盡管在雨下泛起瑟索的寒意,然而冷卻不下楊珊和李艾雲的歡欣。
“好想就這麽和你走下去,直到年華老去。”李艾雲動情說道。
“奉陪到底。”
“不離不棄。”李艾雲補充。
“一言為定。”
衣兜裏,手機有規律地振動着,李艾雲掏出,一見程立的來電,毫不猶豫拒絕接聽,免得煞了風景,折了心情。想了想,為免他繼續打過來,幹脆關了手機。
清晨的陽光,從未拉緊密的黃色窗簾中擠進來,在地毯上投了一道慘白的光影,光影裏漂浮着細微的塵埃,翻滾,流動,猶如看見了時光的腳步。窗外,小鳥歡快地叫着,跳躍在縱橫交錯的電線上,為明媚的春色喝彩,奔走相告。李艾雲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睜開便看到楊珊在枕邊直勾勾地看着她,看樣子似乎早醒了,并且看了她很久。看着楊珊溫柔的眼眸,想起昨晚的瘋狂,李艾雲臉又緋紅,忙拉上被子蒙住臉,躲回楊珊懷裏,不好意思看楊珊。楊珊竊笑,拉上被子跟着躲進去,附在李艾雲耳邊,說:“李艾雲,我餓了。”楊珊的氣息拂在李艾雲耳根,聲音極盡魅惑,李艾雲一時又失了神。
“你再不起來,我只好……吃糖了。”
“……”李艾雲一驚,脫離楊珊的懷抱。掀開被子坐身起來,才想到自己的身體還是赤,裸,裸的,又猛地躺回去。“你先起。”
“還是吃糖吧。”楊珊挑起她的下巴,故作無奈道。
“……”李艾雲想了想,反正自己也被楊珊看光了,還……還吃光抹盡了,她可不想大白日的上演昨夜的香豔。扭扭捏捏掀開被子,起身下床,不想腳一軟,跌坐在床沿。
“怎麽了?”楊珊明知故問。
“……”李艾雲腹诽:還好意思問,昨夜不知道是誰,一次又一次地折騰人家。
這幾天,程立遍尋不着李艾雲,打電話給她也不接,許是在躲着自己。程立暗忖,店裏沒見人,她家沒見人,還能躲哪裏去,必是在她父母家了。伸手,敲響身前的門。
“程立?”李母開門,見到神色憔悴,胡茬滿腮的程立,有些吃驚。
“伯母,雲在嗎?”程立也無心客套。
“你沒和她去桂林?”李母訝異。
“她去桂林了?去桂林幹什麽?”程立也是一臉訝異。
“旅游啊,年前我給她一張旅游券,桂林雙人游的,叫她挑個時間你倆去玩玩,這孩子,怎麽一個人去了。”
“伯母……”程立明白了,在自己遍尋李艾雲,為她傷心痛苦的時候,她正和那個女人游山玩水。“她不是一個人去。”
“那她和誰去?”伯母雖是疑問,心想可能就是和朋友同行了,不作它疑。
“伯母,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并不為難當與不當的問題,只是一句開場白,心下已打定主意要把事情和盤托出。這是他最後的武器了。
“什麽當不當說的,來,進來說。”李母讓進程立,對程立的凝重越發不解。
慢吞吞走進去,李父正在陽臺澆花,見了程立,招呼他坐,随即放下手裏的花灑,在程立旁邊坐下,着手泡茶。
“伯父,快別忙活了,我就說點事。”程立沒有心情喝茶,內心整理着要如何開口。
“那好,我就不泡茶了。”李父也沒和程立客氣,說:“有什麽事就說吧。”
“雲和我分手了。”程立見李母也落座,方才說道。
“啊?為什麽呀?”李母震驚。
“她說,她愛上別人了。”程立黯然道,“那個人叫楊珊……是……是個女人。”
“程立,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們雲兒怎會是那種人。”李母猶如聽見一聲驚雷,難以置信。看着李艾雲長大,一直以來都是個中規中矩的乖乖女。李父神色凝重,不作表态。
“雲親口告訴我的,我也是親眼所見。”程立說:“伯父伯母,只有您們才能讓雲回頭,可別讓她這樣下去啊。”
李母悶不作聲,許久,方才默默拿起電話,摁了一串號碼。拿電話的手微微顫抖,看似氣得不輕。電話撥通,半晌,又重重阖上電話,李艾雲的電話仍處于關機狀态。
“程立,你先回去吧,一切等我女兒回來再說。”李父見李母臉色不好,沉聲道。
“伯父……”程立沒有得到表态,欲言又止,心有不甘。
“先回去吧。”李父打斷程立,心思沉重。
七樓的天臺,冷風撲面。楊珊高舉雙手,抖起風幹的天藍色床單,在風中旋舞,衣袂飄飄。天藍色床單在她身後,猶如一面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李艾雲看着楊珊,失了神,床單是天空的顏色,床單下的楊珊像漫步在雲端的天使,似乎随時都會隐進那一片蔚藍。李艾雲的心又不安起來,奔過去自身後抱住楊珊,生怕她被天藍色的床單帶去了遠方。
“楊珊,你是不是一陣風,在我生命裏翻起巨浪,就要離去?”李艾雲喃喃問道。
“是風才好。”楊珊轉身,望着李艾雲,說:“圍繞着雲,風起雲湧,相伴相生。”
“那你許我終生。”李艾雲患得患失,直想楊珊給出更多承諾。
“以身相許,不是許?”
“……”李艾雲兀自臉紅,把頭埋進楊珊頸窩,躲起來。
“李艾雲。”楊珊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你屬鴕鳥的?”
家裏一片肅殺的氣氛,空氣猶如停止了流動,凝滞在整個空間,似在沉睡,一旦醒來便會掀起躁動。李父李母端坐于沙發上,臉色凝重,見李艾雲回來,亦是不理不睬。李艾雲壓下莫名的心驚,不知道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只覺離開幾天,父母竟似蒼老了許多,憔悴不堪。輕輕開口:“爸,媽,我回來了。”
“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吧?”李母陰陽怪氣問道。
“媽,您怎麽啦?不是你喊我出去旅游的嗎?”
“我叫你和程立去,你和誰去了?”李母質問。
李艾雲心猛地一沉,暗想糟糕了。母親怎會發現自己不是和程立去的?這景況,母親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我……和朋友去的。”
“楊珊是吧?”
“嗯。”果然,果然事跡敗露了。李艾雲忐忑不安,卻又不想否認,遲早要面對,既然號角已經吹響了,那便迎頭沖鋒吧。
“你和這個楊珊什麽關系?”李母要親自求證。李父依舊一言不發。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