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就是……你知道的那樣。”李艾雲底氣不足,垂頭低聲應和。
“雲兒,你這是要氣死爸媽嗎?”李母得到證實,心一酸,須臾間,老淚縱橫,指着李艾雲的手不住顫抖,聲音跟着哽咽。“爸媽生你養你,對你疼愛有加,你這是怎麽了?啊?好好的男人你不愛,你要愛女人。好好的女人你不做,你要做變态。”
“媽……我不是變态。”李艾雲見母親濁淚兩行,愧疚難安,跟着也掉下淚來,“我只是……愛她。”
“還說不是變态,她是個女人,你也是個女人。”李母喝斥道:“以後不許再去見那個楊珊。”
“不。”李艾雲淚水連連,低吼,“我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啪”一聲,李父一巴掌甩在李艾雲臉頰。李艾雲一向乖巧懂事溫順,父母向來對她捧若明珠,從未挨過打。而剛剛那個實實在在的耳光,打懵了李艾雲。李父亦怔住,看着李艾雲白瓷細嫩的臉上浮起紅腫,內心又失望又心疼。
“您們總說要我幸福的話,都是騙人的嗎?”李艾雲捂住臉頰,沉聲問道。臉上清淚不可遏制地流淌,顧不上擦,抽噎着跑回房間。
曹碧芬紅腫着雙眼,去了安然咖啡店,不見李艾雲,打了兩通電話也沒人接聽,失戀的心情更加悲涼。春天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蕩着步進ru巷子,看到前面的豔後酒吧,腳步便穩實了。買醉,是她失戀的必經程序。今天的酒吧有些冷清,整個大廳到處是空空的卡座。曹碧芬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撥通程立的電話。她想,能陪她喝酒,聽她倒苦水的,只有他了,因為,他也失戀了。
先前兩場跳下來,楊珊只覺得四肢酸痛,想是休息了好幾天,缺乏運動的關系。只剩最後一場,想着跳完這場便可以回家休息了,于是稍稍理了理頭發,方才跨上鋼管舞臺。臺下賓客稀落,只有舞池裏聚着一群放làng形骸的紅男綠女。放眼一瞥,角落卡座裏兩抹身影有些眼熟,不由多瞧了幾眼。橫七豎八的空啤酒瓶,堆放在桌臺,沙發裏兩個失意男女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已是七分醉意。程立許是知道楊珊在豔後跳鋼管,許是對敵人的氣息特別敏感,發覺楊珊投過來的冷漠眼光,狠狠瞪了回去。楊珊絲毫不以為意,見是程立和曹碧芬,便不再打眼瞧了,自顧跳舞。程立當楊珊是懼了他的眼刀,不由得意起來。
楊珊十幾分鐘跳下來,曹碧芬已然酩酊大醉,倒在沙發上口齒不清,喃喃自語。她目的明确,就是要灌醉自己,這下是達到目的了。程立見楊珊下了舞臺,拎起兩瓶酒,晃悠悠朝楊珊走去,堵在她面前。滿臉紅光,酒氣熏天,程立遞過一瓶酒,送到楊珊面前。楊珊不接,筆直而立,淡漠的眼神沒有焦點,看似平視程立,卻如視無物,只當程立是空氣,直接越過他看向遠處。
“你到底有什麽了不起?”對楊珊的傲然,程立怒火中燒。他以為楊珊會覺得對他愧疚,會一改往日高傲的态度,這才拿了酒過來,就想她服軟。
“我的确了不起。”楊珊淡淡開口,說:“我有李艾雲。”
“你別得意,她遲早會回到我身邊。”程立壓着嗓子,惡狠狠道,“看誰笑到最後。”
“你不僅可笑。”楊珊冷冷說:“還可憐。”
程立聽到楊珊的話,怒不可遏,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他最是受不了楊珊對他不屑的态度,而今竟說他可憐,火氣一上來,猛地抄起手中的酒瓶狠狠砸上楊珊的腦部。楊珊猝不及防,一陣刺痛席卷而至。酒瓶碎裂,瓶中的酒順着程立手臂流出,随之,鮮紅的血被酒稀釋,浸透楊珊的秀發,劃過她光潔的額頭,劃過她濃密的睫毛。雪白的臉染上一抹刺眼的粉紅色,她依舊美得妖嬈,如冰寒山巅懸崖絕壁上綻放的地獄之花,攝人心魄。楊珊冷冷的眼眸,終于正視了程立,直至血色越來越猩紅,濃稠,模糊了視線,眼簾才慢慢翕合,韌如竹的身量化作一片羽毛,緩緩向後倒去。看着地上的酒瓶碎屑和面容沉靜的臉,程立呆滞着,直到酒吧內一陣嘩然,才喚醒了程立。
“阿珊?”準備上臺的杜麗紅見大家圍成一圈,好奇走過來。當見到手裏握着半截酒瓶的程立和倒地鮮血直流的楊珊,杜麗紅大驚失色。“阿珊……阿珊……”杜麗紅蹲下,輕輕推了推楊珊,生怕用力重了,會直接将她推向死亡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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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酒醒了大半,對着周身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圍觀的人,驚惶失措,踉跄奔逃。
十三
哭累了,昏昏沉沉睡過去。夢裏,蔚藍蔚藍的大海,海浪席卷上沙灘,一波一波,把一片青蔥的鳳凰樹枝帶上了岸。李艾雲揀起枝葉,枝葉在她手中幻作銀燦燦的羽翼,在陽光下,華麗而聖潔。羽翼翩翩起舞,燦然生華,李艾雲想抓住它,它卻飄然而去,在視線裏漸漸模糊。
“你要飛去哪?”李艾雲問逐漸縮小的光點。
“我要回海上去,我本是無根的浮萍。”天邊傳來楊珊的聲音,輕輕柔柔,散在風裏。
李艾雲猛然而醒,方知是場詭谲的夢,不由籲了一口氣。窗外已然夜幕低垂,對面的高樓密密麻麻亮着燈的窗口,直讓人升騰出凄怆的況味。李艾雲為剛才的夢心有餘悸,爬起來,拿過電話,想給楊珊打電話,卻見兩個未接,均來自曹碧芬。看了看時間,已12點,想着曹碧芬必然尚未入睡,回撥過去。無人接聽。
客廳只留着一盞壁燈,餐桌上父母給她留的飯菜,用保鮮膜覆着,只需拿到微波爐轉一轉便可食用。李艾雲毫無食欲,關了壁燈,進了浴室。許是今天與父母發生争執的關系,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溫熱的水沖刷在身上,并未舒緩身心的疲累。想起淚流滿面的母親,想起剛剛那個詭谲的夢,突然有些茫然,總覺自己的愛情橫着許多桎梏。洗完澡,李艾雲想給楊珊傳簡訊,楊珊就是她滿滿的信心和動力,去面對來自父母的壓力,以及外人的流言蜚語。看到手機上有個楊珊的未接,連忙回撥過去。
慘白的日光燈,慘白的牆面,慘白的白大褂。亮着紅燈的手術室外,青色的塑膠椅,杜麗紅坐立不安。空氣裏彌漫着過氧乙酸的味道,在安靜的通道下,在陰冷的穿堂風裏,只覺刺鼻。杜麗紅手裏攥着楊珊的手機,正猶豫要不要再撥一次通訊錄裏唯一一個署名為“她”的號碼,不料,“她”便打了過來。
“喂。”杜麗紅接起。
“楊……”李艾雲話未說完,一聽不是楊珊的聲音,立馬警覺起來。“請問你是誰?”
“我是楊珊的同事,你是楊珊家裏人嗎?”
“楊珊怎麽了?”上次也是這麽一個來自何凡的電話,也是這般問她是不是楊珊家裏人。李艾雲心一提,發起慌來,下意識直接問起楊珊。
“我們在人民醫院,阿珊現在還在手術。你快趕過來吧。”
如雷開炸,炸的心窩一片坑窪,李艾雲提起的心慢慢下沉,直墜到斑駁的坑窪裏。身子發虛,再拿不住電話,從手中滑下去,地板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一股無邊的恐懼席卷全身,只覺冷得讓人顫抖。
“喂?喂……”杜麗紅聽見電話那端傳來一聲悶響,之後再無回應。暗自發愁,楊珊這女人一定是個怪胎,竟然連我的號碼都不存,通訊錄就一個號碼,名字還奇怪,也不知道是她什麽人。
失魂落魄飛車來到人民醫院,深夜的醫院詭異地安靜,通明的燈火卻讓人感覺到死亡的氣息。長長的通道,猶如一條走向地獄的捷徑,猙獰着召喚脆弱的靈魂。李艾雲向值班護士詢問了急救手術室,在她的指引下,穿過長廊。輕微的腳步聲回蕩在耳邊,滲人的凄涼。杜麗紅聽見腳步聲,擡頭望去,只見一個身形纖弱,娉婷婉約的女子緩緩向她移過來,卻在幾步之遙頓住腳步,神色凄艾。
“你是誰?”杜麗紅直覺眼前的人就是楊珊電話裏的“她”,卻不明是楊珊的什麽人。
“她……情況怎樣?”李艾雲沒勇氣再往前走。面對任何事,她都能很勇敢,唯獨無法面對楊珊的離開。對現在手術室裏的楊珊,雖不明她為何會躺在裏面,仍然害怕到無法承受。
“我也不知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杜麗紅看着門口亮着的紅燈,說:“傷的腦部,很難說。”
“怎麽傷的?”李艾雲聽到杜麗紅不容樂觀的回答,聲音都顫抖了。
“酒瓶子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