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将軍,遺孤存
聽到雲清的名字那一刻,卿雲回想起了很多兒時的事情。
她記得兒時父親和他們一起做游戲,即使沒有母親,她和兄長還有長姊也都是十分歡樂的,很少會想到要和父親讨要母親,更沒有人會嘲笑他們是沒有娘的孩子。
只有一次,是上元節的時候,父親帶着他們去集市上,她無意中瞧見了一個婦人在給自己的孩子買糖葫蘆,還給那個孩子唱歌,于是就紅着眼睛問父親她的娘親呢,說出這話後這是卿雲第一次在父親和兄長以及長姊的臉上看見悲痛的神情,也是第一次父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父親只是答非所問地說沒有娘親,還有爹爹呢。
可是,她根本不滿足于父親的答案,只是一個勁地哭鬧着她要娘親,娘親。
最後,不知是父親聽煩了,還是父親當日的心情不好,竟然擡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并且兇狠地說道:“那你就跟你的娘親一起去死。”
卿雲顯然被父親的話吓到了,她哭得更是厲害起來,但是決口不敢再提母親。
翌日,父親就後悔起來,因為從記事起父親從來都沒有打過她,罵過她,甚至是從來不舍得讓她有任何的委屈。
父親來致歉時,給她帶了一串冰糖葫蘆,還為她唱了一支歌,耐心地哄她笑。
如此寵溺疼愛自己的父親,卿雲自是沒有真正地同他生過氣,很快,她就忘了上元節的那個小意外,繼續活得無憂無慮。
然而,她美好的那一切都摧毀在了她七歲那年。
至今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年是安平十七年,新帝登基後的第七年,蘇彼老賊挾着幾十兵士突然闖入了雲府之中,說父親是叛國的逆賊,要将父親發配邊疆,同時沒收雲府以及雲府所有家財。
她也就這樣突然的失去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親。
到後來再和長兄以及長姊走散,她就已經徹底是個孤苦無依的人了。
沒有人依靠,沒有人關懷的感覺大概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那是怎樣的煎熬和痛苦。她想,也許沒有救父的那個念頭揪着她,她早就死在了十年前。
“誰是雲清雲大将軍?”座中也有不少人發出陣陣疑惑的聲音,自然發出這樣聲音的都是些青年才子,是皇帝想要培養為心腹的新人。因為只有新人才沒有被蘇彼的勢力滲透,沒有被權勢腐蝕忠君的那顆心。
卿雲回憶完,聽到便就是這樣的問句,她突然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若是當年有誰會不知道她的父親雲清,那個為先帝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将軍。
“我想沒有人會比胡大人更清楚雲老将軍的了,更沒有人會比雲老将軍更清楚老賊是
如何陷害雲老将軍的吧。”随之起聲的是言書。
“這……”胡大人被言書說得有些為難起來,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的樣子。
這時,那些年輕的大人就又跟着說了起來,“你胡大人你就直言吧。”
可是胡大人還是有些猶豫,他來回審視了所有人好久後,才終是無奈地開口說起雲清來,那個神話一般的人物。
雲清,二十五年前乃是前朝最厲害的骠騎大将軍,更被奉為初華大陸上的唯一戰神,因為只要是有他參與的戰争就沒有敗的結果,而且雲清不僅僅是一個武将,他還有一般人所不能及的智謀。
後來,先帝起義,在岑州敗在了雲清的手中,先帝遂立志要将雲清收為己用。經過了長久的說服,雲清最後終是決定歸降先帝,幫先帝推翻那個慘無人道的乾朝。
有了雲清的幫助,先帝一口氣逼近前朝的帝都,吓得狗皇帝自動投降,讓出帝位。
越國建國後,先帝封雲清為第一任大将軍賜府邸于京槿城東。直到先帝駕崩之前雲清一直都是整個越國最有權勢的官吏,可是不知為何在先帝駕崩之時,先帝突托孤年幼的皇帝于老賊蘇彼。
但是畢竟蘇彼勢力雄厚,再加上他有一顆忠君愛國之心,他的地位在短時間內并未被動搖分毫。
老賊自是不滿這樣的局勢,于是私下結黨營私,甚是是勾結外族共同陷害雲大将軍,害其被發配邊疆,其後更是被趕盡殺絕。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聽到這裏,卿雲再也忍不住了,她直勾勾地注視着胡大人,詢問到。
她不明白為何這些關于父親的過往胡大人會知道的這麽清楚,甚至連父親是如何被老賊陷害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這些恰是她尋訪查問許久都沒有收獲到的重要證據。
她敢肯定,這個胡大人和當年父親的冤屈一定有莫大的關聯。
“這……”胡大人被問得又是一陣為難,他看着卿雲注視的眼神目光微微有些閃爍起來,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胡大人這樣的表現更是堅定了卿雲的想法。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地逼近着,道:“是不是當年雲家的事,你也有所參與?”
“你……你……”胡大人不由自主地向向後退着,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然而退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卿雲看到他閉了閉眼,然後聽到他無謂的聲音:“因為當年我幫蘇彼下令誅殺了雲家上下幾十口。”
“那你為什麽還活着?”誰都知道幫蘇彼老賊做事的人最後的下場都只有是被滅口,為什麽他還能活着呢?在殺了雲家那麽多人後好好的活
着?
聽到卿雲如此質問胡大人的言書,注意到了卿雲垂落下的五指因胡大人的話早已緊握在了一起,指節之間還泛着慘淡的白色,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煎熬。
“是陛下救得小人。”胡大人說出了自己的過去也就很坦然地面對了過往的一切。十年前,他在幫蘇彼下令殺了雲家那麽多口人後,蘇彼竟然要将他滅口,無奈他抵不過蘇彼,就只好默默地等死,可是就在他将死之際,一個人救了他,那個人也因為他受了重傷,那個人不是別人,正事當今的皇帝陛下。救命之恩,他自當結草銜環相報,于是從此他已另一個身份幫陛下謀事
“那你有沒有想到終有一日雲家的遺孤會來找你報仇?”卿雲的神情突變,很是猙獰的樣子,她的衣袖也随之閃過了一抹寒光,那抹寒光恰好刺疼了言書的雙眼。
只見言書伸手握住她的雙手,用他的溫暖包裹住了那抹寒光。
有了言書的鉗制,卿雲自是沒能将匕首插進胡大人的身體裏為她雲家報仇,可是她依然感覺到了血的溫熱和粘膩。
所幸,這溫熱粘膩的感覺終是讓卿雲冷靜了下來,她恍然意識到她傷了言書,那個兩次被她無心傷害的男子。
出于歉意,卿雲轉頭看了看言書的神情,可是言書的神情中沒有她想象中的吃疼,也沒有她想象中的責備,他有的就只是安慰,單純的安慰。
也許,言書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卿雲不禁對他淡淡地笑了笑。
“雲家還有遺孤?”胡大人沒有注意到卿雲的神情變化,他注意到的就只有“雲家的遺孤”的這五個字,恍然這五個字是莫大的寶貝,他欣慰地道:“如果雲家還有遺孤,我們大可找到那個遺孤,先将他安插到朝中,再由他一步一步救出雲大将軍。”
“你就那麽确定雲家的遺孤會是男子?”言書看着身邊男扮女裝的卿雲,微微笑着反問胡大人,雖然他知道雲家還有一個男子,可是“光明正大”的畢竟就只有身邊的這個女子了。
“據我所知,雲家共有一子兩女。只期待活下來的會是男子。”胡大人沒有辦法地期待道,他不知道如果活下來的那個事女子,事情到底要怎麽辦。
“難道女子就不能活了?”出人意料的這句話竟是由言書在這種場合說出,可是誰要他一想到只有那個人活下來,而他的卿雲死了,他會有多傷心,他就忍不住地想要駁斥胡大人。
“我不是……”胡大人實在覺得言書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還沒有解釋完,就被一個男子調笑的聲音打斷。
只聽那個聲音由遠及近,道:“言祚映啊言祚映,你就那麽
心疼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