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帝王意,雲慕惡

層層燭火之下,兩個男人的身影顯得格外明顯。一個尊貴異常,一個貴氣不凡。許是因為年齡的差異,貴氣不凡的中年人的身子要單薄許多,時不時的,從他口中傳來幾聲咳嗽。

聽着難忍的咳嗽聲,尊貴異常的男子關懷道:“丞相可要保重好身體,日後越國還要多多勞煩丞相。”

已是接任丞相的雲清,看着面前的年輕人,恭敬着,“微臣多謝陛下關懷。”

晏祈,年二十七,越國的皇帝,曾經看似是蘇彼的傀儡,卻在背後一手主導了誅殺蘇彼的計劃,如今正式掌握大權。

“關懷臣下自是朕該做的。”年輕的帝王笑笑,那笑背後到底會是怎樣的情緒并不好猜測。随後帝王的微笑就凝固了,他把玩着手上的美玉扳指,冷冷地問,“不知丞相可還記得戚芷這個人?”

聽到戚芷的名諱,雲清不顧自己年老地立刻跪倒在了晏祈的面前,低頭高呼,“微臣知罪,還請陛下諒解。”

無所謂地揮揮手,晏祈扶起了雲清,他又是笑,“朕明白,雲相并不是想要監視朕,你只是想要通過朕了解蘇老賊的一舉一動罷了。”

“微臣多謝皇上諒解。”對待君王,從來都是拘禮比放縱的好,何況還是晏祈這麽一個深不可測的帝王。

其實,雲清足夠相信晏祈是一個絕佳的帝王,因為晏祈有着一個帝王該有的一切,比如智謀,比如深思。

“好了,雲相,你該回答朕的問題了。”只是還差一點,還差對女人足夠狠心的一點,但是一個情深意重的帝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雲清無奈地點點頭,話語中頗帶不舍,“自是記得,阿芷到底是我的侄女。”

“那雲相可找到她了?”如果說當今帝王唯一的軟肋是什麽,那就是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如今失蹤不見的女子。

雲清感慨地搖搖頭,凄哀道,“微臣無能,蘇彼死後,再未有任何關于阿芷的下落了。”

“這也不能怪丞相。”晏祈了然的說着,似是滿不在乎的模樣,可他越是刻意裝作不在乎,雲清越是可以看見他手上因為憤怒和無奈而爆起的青筋。

由此來說,他的侄女也算是幸運的了,她得到了一個帝王的情意,即便她背叛了那個帝王,那個帝王的心裏還是有着她的。

那麽他的女兒呢?那個言書,真的會一直護着她嗎?縱使他萬般反對也不放棄嗎?可是,只怕最後摧毀雲慕這般幸運的人就是他自己了,這一生,他終是踏上了枉為人夫,枉為人父的路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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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陛□諒。”雲清仍是不忘虛禮。

然後就是許久的默然,君臣相顧無言。

直到室外傳來男子和女子談論的聲音。只聽,女子溫綿的嗓音,發出驚訝的音調

,“你說那個宮中的貴人就是當今皇上?”

男子的聲音卻是淡淡,輕聲應,“嗯。”

“雲相,想必說話的那個姑娘就是你的千金了吧。”聽到這裏,晏祈勾唇一笑,他掀開簾幕,悄悄地看了出去,只見一個一身布衣的女子步履大咧的前進,看到了女子的裝扮,皇帝又回頭看向雲清,“朕給你的奉祿很少嗎?”少到連貴千金都穿着布衣,少到連一個教授禮儀步伐的先生都請不起?

“沒有。”雲清明白皇帝問這些話的原因,他誠實地解釋着,“是小女怪異,不喜錦衣華服,不喜碎步拘禮。”

“是因為在民間養了十年吧?”在民間呆了十年的女子和那些一直就是嬌貴小姐的女子還真是大不同,“蘇相,朕欠令愛一個尊貴的身份。”

“微臣惶恐。”皇帝的言外之意,他不是沒聽出來,他只是突然有點猶豫了,利用雲慕,他未必不傷心,“或許小女已經習慣粗鄙了,不适合尊貴。”

“什麽都會習慣的。”晏祈看着女子單薄的身影,笑語,她長得和她還真像啊,她一定是雲清的寶吧。

随後,簾外的聲音又陸陸續續地傳了進來,女子俏皮地放低聲音,“哥,你說皇帝是不是長得很羸弱?”

男子的目光快速掃過低垂的簾幕,然後悶悶地問,“怎麽說?”

“不然老賊怎麽會把他當傀儡呢?”女子回答男子,同時也是自言自語,“不過,我猜他一定是個外表羸弱,內心陰險無比的人。”能鬥過蘇彼老賊的人,只能比他更陰險。

“陰險?”簾幕背後的晏祈咀嚼着這兩個字,然後他又看了看雲清,微笑。

雲清卻不認為這笑真的意味着笑,他知道很可能他的女兒再口無遮攔下去會惹怒這個年輕的帝王,便急急地賠禮,“小女冒犯,還請陛下寬恕。微臣一定好好教她。”

“教就不用了。”晏祈搖搖頭,民間的千金也該別有一番風味吧,“不知令愛可許人家了?”

“并未。”雲清如實相高,同時說出言書的存在來,“不過小女與言副将甚為交好。”

“言書言祚映?”晏祈知道的姓言的副将也就只有他了,那個臭小子,“蘇彼死了,他活得也夠久了。”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說完,晏祈就直直地走了出去,他笑意盎然地看着雲慕,說到:“朕很羸弱,很陰險?”

雲慕被突如其來的問句,突然出現的人弄得一驚,她直視着面前的男子許久,然後才俯身恭敬地行禮,“草民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草民?”晏祈唇邊的笑意更甚,他的手慢慢滑到雲慕的腰上,把她半抱半扶地拉起來,“這自稱似乎有些不對。”

不解地看向身邊的雲

樾,雲慕用眼神詢問着,她難道是說錯了不成,不過雲樾并沒有看她,他的目光渙散,像是在想什麽其他的事情。

擡手推開晏祈,雲慕向後退了幾步,她也不顧忌什麽,直直地問道,“難道草民說錯了?”

她厭惡晏祈的舉動,那樣不顧男女之防的舉動,雖然言書也曾這般,但是那個時候,她卻沒有現在這般的厭惡感,是不是,她已經默認了自己是言書的人了?除了他誰也碰不得?

“錯?倒也不是。”晏祈搖搖頭,向退後的雲慕不斷地逼近,絲毫不理雲慕厭惡的神色,“只是朕欠你的,以及你父親的身份,就是封你個公主也不為過。”

說到公主二字的時候,跟着晏祈走出來的雲清和起先思緒不明的雲樾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又搖搖頭地錯開了目光,看向雲慕的反應。

“公主?”雲慕難掩吃驚,可是想到皇帝失禮的舉動,她又冷靜了下來,疏離地說着,“草民不敢,草民粗鄙。”

“呵呵。”看着雲慕的樣子,晏祈不由得又靠近了她幾步,“莫要多想,朕只是說笑罷了,因為朕覺得會有比公主更适合你的身份诶。”

再往後退,雲慕謝絕,“雲慕見識短淺,只願安于現狀。”

晏祈聳肩,他無所謂地笑笑,然後向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臨走,他還留下了一句話,“很多事,你不得不做。”

品味着這句話,雲家老小屈身行禮,口中高呼,“恭送陛下。”

等到晏祈的身影消失了,雲樾倏地問道,“他英氣偉岸,長得是像誰?”轉眸,他落寞地看向雲清。

雲清嘆了一口氣,輕聲回答,“都像吧。”

回答完雲樾的疑問,雲清不打算對于晏祈再多做糾結,他轉向仍舊一臉不悅的雲慕,笑問,“野姑娘,到哪兒瘋去了?”

雲慕的臉色瞬間便就因着這句話由不悅而轉向為喜悅,她笑着,搖頭,道:“現在還不可以告訴爹爹。”

“是和言家小子出去的吧?”雲清點破她,她可是他生的,知女莫若父,可不是說得玩的。

“爹爹你……”雲慕有些被戳破的窘迫,但更多的是高興和害羞。

“傻阿慕。”雲清寵溺而無奈。傻阿慕,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和言書美滿;傻阿慕,你真的以為皇帝會放過你;傻阿慕,以後的你要怎麽辦呢?

雲樾戳了戳雲慕的頭,“阿慕可不傻,她總是會在該聰慧的時候聰慧。”那麽,阿慕,在最後的最後,你也一定可以明白怎樣才是最明智的吧,你一定會聰慧的好好的活下去吧。

“不該聰慧的時候,我也很聰慧。”雲慕不滿地反駁雲樾,不管怎樣,她所求的就是可以和言書白首就好,言書言書,祚映祚映,你的名姓何時變得這

般好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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