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言書讓,雲家陪

“陛下,你小心。”尖細的嗓音伴随着一束燭光慢慢地靠近,借着那束燭光,雲慕看見一個穿着暗紫色錦衣的男子步履悠然地走近,他的身邊還伴着一個提着燈籠,躬着腰的中年人。

不等雲慕徹底看清那兩人的長相,那人的聲音已率先傳入了她的耳中,“雲小姐,倒是巧啊。”

這個聲音是……雲慕愣了愣,然後心有不願地屈身,說着:“參見陛下。”因是剛才一直在哭泣,雲慕的聲音有些嘶啞。

“朕看這胥休予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什麽人都往這死牢裏帶?”晏祈雖是這般說着,語氣中卻是沒有什麽怒氣,反而是有些縱容的意味。

但是,傷心的雲慕早已聽不出晏祈話中的含義,她只是不想要胥闕因為她而受到皇帝的責怪,遂拜着晏祈道:“是草民強求胥将軍的,還請陛下勿要責怪胥将軍。”

走到雲慕面前的晏祈笑着搖了搖頭,像是極為寵溺她的樣子,他把她扶起,大手緊握着她剛才被言書握着的手,流連不走。

雲慕自是想要抽手,可是她也清楚地感覺到了晏祈的不肯放。擔憂言書的反應,她朝着牢中的言書望去,依稀可見言書的手已是緊握成拳。不過,重要的并不是這個而是接着燭光,雲慕終是有些看清言書了。此時的言書一身白色衣衫已被染成了血紅色,衣衫上還交相錯雜着無數條被鞭子鞭破的縫隙,透過縫隙,她看見了言書身上的傷痕,縱橫交錯,血肉模糊。

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她竟從那個帝王的手中抽回了手。再顧不上其他,她沖過去握着言書的手,哭得更是厲害,“你身上的傷……怎麽會這樣?”

言書看着雲慕的手離開了帝王,多了些笑意,他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只是無所謂地道,“無事。”然後,他冷淡地擡首看了看晏祈,沒有行禮,沒有說話。晏祈也不責怪他,只是悠然地說着,“你這是在和朕來說你的不滿?”

言書哼了聲,仍舊是不說話,他已經要死了,冒犯帝王的尊嚴,還能怎樣呢?誅九族?晏祈絕對不會這樣做,他堅信。

“你都是罪人,還敢冒犯皇威?!”晏祈沒說什麽,他身邊的那個中年人卻是搶先說到。尖細的嗓音一聽便輕易可辯他的身份。那太監擡起腳狠絕地往言書被雲慕握住的手上跺去。

按着太監的跺法,雲慕本也是難免被跺到,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疼痛的感受。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是回到了晏祈的手中。再看向言書,他的手被踩在太監的腳下,骨節發出卡擦的聲響。

她知道,在剛才太監下腳的時候全額,晏祈伸出了手要拉她,而言書就此将她的手放開了。可是,言書不知道,她寧願被踩,也不要他放手。

不過,她沒有急着和言書說明這些。她只是再度努力地抽手,此番,她更是執着,即便不過一會兒她的手又紅又疼,她還是堅持着。最後,還是晏祈看不下去,他問着她道:“你就這麽想從朕的手中掙脫?”

“是。”雲慕堅定地回答。然後她就感覺到了晏祈放松的手,遂輕輕一掙,便脫開了晏祈的鉗制。

獲得自由地她,沒有再去握言書的手,她只是咬着唇,罵着:“言祚映,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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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書看了看她嗔怒的樣子,又看了看晏祈,笑道:“慕兒,皇妃身份貴不可言。”他已經要死了,不可能再伴着她,也不可能娶她為妻,那麽他又何必耽誤她的餘生呢?何況帝王之意,誰可反之?帝王之命,誰又可違?也許,她的容貌和她的特別,可以讓帝王對其寵愛有加呢。

“言祚映!”雲慕怒氣隆盛,“我有我的情之所忠,不需要你替我安排!”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出去。

祚映,你何必如此呢?何必把她推到一個安全卻違心之境呢?她走,不是真的和你置氣,而是她再也無法看下去,那樣受傷的你,那樣狼狽的你,讓她感受到了怎麽也無法磨滅的疼痛,如果你真的要死,她寧願視而不見,因為看見了,會很疼很疼,那種疼是疼在心口上的,無法愈合的。

但是,她不會對你置之不理,她要救你,用盡一切去救你,若是不能,那麽就讓她來陪伴你吧。

離開死牢的雲慕并未徹底的離開,她只是默然地等在死牢門前。而帶她來的胥闕竟不知是去了何處了,雲慕想,也許他的胥哥哥有事先行離去了吧。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之久,她等的那個人,那個年輕的帝王才緩緩地走了出來。帝王看見她,深意一笑,走近她,卻不率先說話,他知道她有事求他。

果然,只見她毫不猶豫地跪在他的面前,磕頭道:“求陛下放過言副将,他不可能會假傳聖旨的,他沒有那麽恨蘇彼,恨到看不得他的女兒活下去。”

他卻是冷笑,也不再拉起她,只是看着她傷心的模樣,像是在看一場戲般,刻薄地說着,“雲姑娘,你該認清言書是必死無疑的。”

擡頭看向晏祈,雲慕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她瞠着雙目,說到:“是陛下要讓言書死?”

“朕?”晏祈反手指向自己,然後笑着搖了搖頭,“未必。雲慕,你有沒有想過言書為什麽一定要死?”

“為什麽?”雲慕不想揣度晏祈的言外之意,她坦白地詢問,“為什麽他不能活着?!”

晏祈又是搖了搖頭,像是一個悟透世事的佛,看着她的樣子包含太多的憐憫,他說:“雲慕,下次再問朕這個問題的時候,朕再回答你。”說罷,晏祈便領着一幹人等離開了。

雲慕愣在原地,惶惶然不知所措,擡頭看看天,淨藍淨藍的,老天,難道你也覺得言書該死嗎?可是他那麽好,他沒有做過任何背棄越國和百姓的事,為什麽他就不能活着?為什麽?

晃悠悠地站起來,雲慕悵惘地離去,她不得不開始計劃如何救言書了。如果真的無計可施,那麽就只有劫獄了,其實這樣也挺好,即使被通緝,她亦可和他一起相濡以沫,執手天涯。

祚映,祚映,她一定不會放棄救你!

回到雲府的時候,不過晌午時分,雲慕失魂般地走進大門,對于家丁和家婢的施禮一概全都不理。而走到前廳的時候,雲清正坐在上座上等她,雲樾随侍在旁,她只是擡眼微微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收回目光,繼續向自己的房裏走去。

“阿慕。”雲清卻是将她喚住,他從上座上站起,然後緩緩地走到雲慕的身邊,語重心長,“爹爹知曉你與言書的情意,但是他要死了,你可以傷心,可是必須照顧好自己。”

聽完,雲慕猛地擡眼看向自己的父親,目光裏帶着從未有過的疏離和冷淡,她想起了晏祈的話,以及昨日偷聽付父親和兄長的話,她質問起雲清來,“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不向皇上求情,難道爹爹也覺得言書該死?!”

“阿慕。”雲樾皺着眉頭喚她,“不準這般和爹爹說話!”

“那要我怎麽說?”雲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擡手指向雲清和雲樾,“言書要是死了,你們都是兇手,殺死言書的幫兇,就是那個皇帝也不例外!”

“阿慕。”雲清喚她的聲音卻是很柔和,像是小時候哄她一樣,他說:“是的,爹爹和哥哥都是兇手,皇帝也是,但是你要知曉言書他不得不死,不然爹爹也不會不同意你和他的親事。”

“爹爹早知道言書會死?”雲慕不明白,她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麽言書一定要死,為什麽她的父親會早就知道言書會死,“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是為何?”

雲清無奈地搖搖頭,不願告訴她真實的原因,他只是抒了一口氣,道:“阿慕,你總會知曉的。”

總會,總會……什麽時候才是那個總會?不管是為了什麽,為何被犧牲的那個要是言書?難道其他人就不可以嗎?

“聖旨到。”

在她還沒有想明白這些緣故的時候,那個皇帝卻是下了命令過來。

愣愣地被雲樾拉跪下來,她默然地聽着太監的宣旨,其實聖旨上具體寫了什麽,她并沒有聽清,她聽見的就只有那麽一句,“雲氏女救父之孝感撼朕心,加之其淑德賢良,今特破格封為淑妃,三日後入宮。”三日後,言書死,那個皇帝卻逼她另嫁他人。

這份聖旨她不接,絕對不會接!

依舊是默

然地跪在地上,她沒有擡手接過太監遞過來的聖旨,盡管她知道,那個太監的雙手伸在那兒很久了。

許久,許久,久到太監的手都酸了,雲慕還是沒有任何要接的動作。雲樾看着雲慕這般漠然的樣子,不禁推了推她,想提醒她去接旨,她卻還是沒有動。

那太監已是不耐煩起來了,要知道他可是跟在皇上身邊随侍的總管,一般人哪敢這般慢待他,再看雲慕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必也是個不讨喜的主,便尖酸刻薄地道:“雲小姐倒是好大的架子,你要知道這可是聖旨,哪裏有你選擇的份?!”話畢,那太監就把聖旨塞到了雲慕的手上,然後輕哼了聲,又道:“陛下讓灑家轉告小姐,從這份聖旨開始,你的身後系的就是整個雲家的興衰,你若是突然死了,不見了,或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那陪上的可就是整個雲氏一族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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