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馬威,醉酒夜
禁宮,高大宏偉的紅牆,在外面看來多麽令人驚異啊,可是,站在裏面卻令人感到無盡的悲哀。多少女人的一生就葬送在了這後宮之中,日日夜夜地處在勾心鬥角之中,只為了那麽一個不明心意的男子。
随着車轱辘的咕嚕聲,雲慕終究是一步一步地踏入了禁宮之中,此後,不過是身不由己、水深火熱罷了。或許,她也活不了多久,誰叫她并不通曉那些宮鬥之術呢,不過這樣挺好,因為這樣她就可以早日去見言書了。
宮車一路行着,她一路保持着微笑,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到底是什麽,也不想知道。
車窗外寒風瑟瑟,燈火搖曳,她度過了十七歲的春夏秋,即将迎來無限寒冷的冬。這個冬應該會很冷吧。
行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宮車終是停了下來。在胥闕的攙扶下,雲慕蓮步輕移,步入皇帝賜予她的寝宮,多可笑啊,到了皇宮裏就是連居住的地方都是需要被安排的,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的一生也将被安排着,那麽安排她一生的又是誰呢?是這個所謂的帝王,還是她的……父親?
微微擡眸,她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所居住的宮殿的名目,然後瞬間癡愣在了原處。碧月宮,碧月樓,如此巧合的名目,又或者這并不是巧合?那個年輕的帝王應該什麽都知道吧,卻還裝着一副無知的模樣,真的是讓人萬般憎恨啊。
跟在雲慕身後的胥闕,看看那宮名再看看雲慕的反應,他自然明白了過來,無奈地嘆氣,他說着:“阿慕,此後深宮多多保重。”
雲慕回過神,笑了笑點頭,然後用着依賴的語氣問着胥闕,“胥哥哥應該可以自由進入宮中吧,以後應當還可以再見到你吧?”胥闕,是她的胥哥哥,是她最初的依賴,他和他們是不同的。
胥闕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嘴角卻不緊繃,他轉而看了看宮內,說着:“進去吧,不早了,若是被陛下看見了不好。”
聽了胥闕的話,雲慕卻是微微愣了一會兒,随後她又失笑地搖搖頭。她不知道為什麽她聽胥闕的話第一想到的會是胥闕怕被皇帝看到而影響他的仕途,但是仔細想想,她又覺得自己多心了,她願意相信她的胥哥哥是在為她擔心。
“那我便先進去了。”點了點頭,雲慕忘了胥闕一眼,看着胥闕也是點頭便轉身走了進去。
從此,她便不再自由了。
偌大的宮院,紅燭搖曳,宮燈明亮,來往的宮婢忙忙碌碌的着,有的在經過她的身邊的時候露出戒備和抗拒的目光,卻也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了。淡然地面對這一切,雲慕頂着阿女的模樣,信步地向正屋的屋門靠近着。不出意料的,她被兩個守在宮門口的女子攔了下來,那兩個宮婢氣勢逼人地問着:“哪裏來
的不懂禮數的婢子?”
雲慕淡哂,她明白這些宮婢只是如此和她言語而沒有把她架出去,完全是因為她們知曉她是胥闕帶進來的。她學着阿女妩媚難抑的樣子,說道:“奴婢阿女,乃是娘娘的貼身婢女,也将是碧月宮的大宮女。”
那兩個宮女聽了這話,面面相觑,但她們畢竟是見過宮中百事的人,遂挪了挪身子,一改先前的氣勢逼人,恭敬地喚:“原來是阿女姑娘啊。”她們早在雲慕入宮前就已經打探好了她的脾性,以及她将帶進宮來的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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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下去吧,我同娘娘有些話要說。”雲慕威嚴地說着。她必須充分地幫阿女給她們一個下馬威,不管這裏是什麽龍潭虎穴,她不容許她的人日後被人欺負了去。
兩個宮婢又是相望了一眼,然後應了聲“是”便就退了下去。
雲慕慢步進了屋子,然後緊閉上了大門,她脫下穿着的阿女的衣物,語氣哀傷地說着:“阿女,我回來了。”
坐在桌案旁的阿女,快速地撕掉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也是脫下了一身華服,看着雲慕的樣子,微笑:“出乎我意料,你竟沒有哭。”阿女一身素衣,因是擔心被別人多言,她的素衣上繡了一支玉笛,紅色的流蘇垂延到了衣擺處。
“再不哭了。”雲慕也是微笑,她換上了阿女初穿的華服,撕下人皮面具,悠然地做到菱花鏡前梳妝。
阿女滿意地噗嗤一笑,然後也不和雲慕聊什麽,就抱着雲慕脫下來的衣物準備出去,臨出去時,雲慕又突然說了一句深怨地話,“我羨慕你,至少你還可以為他穿上素服。”
聽罷,阿女抱着衣服的手緊了緊,然後就是門開的聲音,她走了出去。只是她出去不到片刻,門前卻是響起了幾個巴掌的聲音。然後,枯坐着的雲慕聽見阿女用着溫軟的聲音說着陰狠的話,她說:“知道我為何打你們嗎?我不是看你們不悅,也不是你們做了什麽違背宮規的事,我就是告訴你們,我想打你們了,随意就可以打,更別說娘娘了。所以,此後在碧月宮,你們誰若是惹了娘娘不悅,就好好地擔心擔心自己的命,免得死了還不知是何故。”
雲慕忽地又笑了,下馬威,真正的阿女遠比她這個假阿女給得狠得多。她突然很期待所謂的後宮之争,她想她們賭的是命,而她賭的不過是一具軀體,怎麽說也是她比較合算。
想着這些有趣的事情,她看見了桌案上的酒壺和酒杯,然後伸出雙手一把握住了那兩樣東西。
兒時,她不曾喝過酒。長大了她也不曾多喝過,所以酒于她來說,大概是極為易醉的。如此,她就要喝得更多了。因為,如果皇上的臨幸始終躲不掉,她寧願在被臨幸時沒有任何的意識和
知覺。
一杯、兩杯、三杯……
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杯,雲慕覺得自己的思緒開始變得更加清明起來了,她看見了移動的桌案,會跑的酒杯……這些好玩的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跟在桌案和酒杯的後面,她一路跑,一路跌跌撞撞的,只道撞到一個熱熱軟軟的東西。如獲至寶的,雲慕抱着那熱熱軟軟的腰,呓語起來,她的聲音小小的,聽不太清。
抱了好一會兒,她又覺得這寶物太死板,太沒有樂趣了,都不會動,便猛地推了一下寶物,她蹙着眉,罵罵咧咧着道:“不要你了,讨厭!”随後,她聽見類似笑聲的聲音,以及一股力量把她從新拉回到寶物的懷裏。
不滿的擡頭,她看見一個儒雅的男子正對着她輕浮地笑,那個男子輕柔地把手放到她的頰上,溫柔地喚着:“慕兒。”
慕兒……會這麽喚她的只有言書了。原來,她做了一場可笑夢,夢見言書死了,夢見她另嫁他人了,其實她錯了,她是嫁人了,不過是嫁給言書罷了。
“祚映,我們會永遠一起吧,然後生很多娃娃吧。”她興奮地墊腳摟住“言書”,滔滔不絕,“偷偷告訴你哦,我昨日才知曉原來男子和女子要行周公之禮才有娃娃。”
“那你想要娃娃嗎?”她聽見她的“言書”這麽問她。不滿地瞪了“言書”一眼,随後,她又羞澀地低下頭,點了兩下,細語:“祚映,你真沒……”她的“羞”字還沒出口,已是有人用唇将它堵了回去。
一陣天旋地轉,她又感受到了床榻上錦被的柔軟以及寒風掠過身體的感覺。她受寒地瞥了瞥眼,看見她深愛的男子,正目光炙熱的看着她,她甜美地笑起來,迎上男子的吻。
這一夜,碧月宮,簾幕低垂,極盡魚水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