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睡夢醒,訪昭儀
頭痛非常地醒來,雲慕看着周身的的景致怔愣了許久。清煙袅袅的屋室,緋色的錦帳,畫着美人圖的衣屏全都不是她熟悉的物件。努力思考着她為何會置身在此,她終是憶起了昨日悲涼的一切,以及醉酒之事。如此說來,昨夜那個男子并不是言書了,除了言書能夠碰她的也就只有那個天下之主了吧。
“你醒了?”不等她多想,阿女的聲音随着敲門的聲響闖入了雲慕的耳中。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忘掉憶起的一切。然後,才慵懶地對着門外說了聲,“進來吧。”
有了雲慕的同意,阿女便光明正大地進來了,本來雲慕不應聲,她也敢光明正大地進來,但是奈何身後的幾個宮婢唯唯諾諾的,膽小如鼠。
領着擡着浴桶的宮婢,阿女婀娜地走近,她揮手讓宮婢們将浴桶放下,然後出去。
“沐浴吧。”阿女不多說什麽,她直接指着浴桶對雲慕道。
雲慕看着她,微笑點頭。她知道阿女雖不曾說過什麽體貼她的話,但是阿女比任何人都體貼她。她讨厭那個男人的體味留在她的身上,憎惡被那個男人碰過的自己的身體。
“你沐浴,我同你說些宮中的事。”阿女随即轉身坐到桌案旁邊,背對着雲慕。她知曉雲慕并不希望她多知曉,她被皇上寵幸的事情,就如她自己在初伺候那些客人的時候一樣。
雲慕兀自點頭,也不顧阿女沒有看到。然後,她掀開錦被緩緩地起了榻,只是在看到床榻上的那抹腥紅時,她的神情變得嫌惡起來了,她嫌惡自己,唾棄自己,這麽一個不幹淨的女子。
迅速地避過眼,她坦然地起了榻,沒入溫熱的浴桶之中,讓清澈的水洗淡她身體的污濁。
聽到水聲,阿女就知道雲慕已經開始沐浴了,遂款款地說出她調查來的宮中的事情。阿女的聲音嬌柔卻又帶着淡淡的詫異,她道:“此今,這後宮之中竟只有後妃七人,且多是是大官之女。”
“七人?”雲慕有些吃驚,在她看來自古皇帝皆是好色之徒,即使不是好色,那後宮也絕對是有成百上千的佳麗,而這個皇帝竟然就只有七個後妃?!
“多月前,皇帝最寵愛的妃子被貶入冷宮,然後失蹤,據說多半是被敵對的妃子給殺了,皇帝便下令将那些和妃子有怨的女子全都或殺或貶,一時間整個後宮杳無幾人。”面對着雲慕的吃驚,她解釋道,起初她聽見皇帝的後宮只有七人的時候也是萬分驚訝,但是聽了這個解釋後,她多半有些理解了,思慕這種東西足夠可以讓皇帝毀了天下,何況只是一個後宮,而且是一個本不如他意的後宮。
“哪個女子竟可以讓皇帝這般?”雲慕還是吃驚。根據歷史來說自古皇帝不該有情愛,
即使有情愛,那情愛那也該只是被壓抑着,否則他就會面對宮內和朝堂上的各種诘難。而大越如今的皇帝竟是敢這般。
“戚芷,你的堂妹。”阿女解答雲慕的驚訝,“據說你堂妹以另一個身份進入後宮,獲得了皇帝的喜愛,可是不久後有人調查出戚芷乃是你父親放到皇帝身邊的。蘇彼因此說你父親是對皇上使了美人計,想要借故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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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芷……雲慕品味着這個名字,她恍然明白了過來。多年前,她還以為戚芷早已死在了蘇彼的刀下,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戚芷竟然好好的活着還當了後妃,但是當了後妃的結果與死了也沒什麽區別,後宮果然是個吃人的地方。
“那麽後宮中現在還有哪幾位娘娘?”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雲慕不住好奇起那其他的六個女子的身份以及故事來了。她想這場賭局應當會很有趣吧。
“第一位是婉貴妃,慕清莞,一介平民卻品階最高,也是暫時的後宮之主,負責處理後宮所有的事情。她還是數月前那些後妃中活下來的唯三中的一個。第二位是賢妃,蘇溱,四妃之首,她是蘇彼同族兄弟的女兒,但是其父一直在暗中支持着皇上,也是活下來的另一個後妃。第三個是德妃胥薏,胥大将軍的長姊,最後一個活下來的後妃,但是胥薏一直很淡泊,和皇帝之間一直以禮相待,從不争搶什麽也不要求什麽。第四個,第五個是同你一般初來不久的後妃,一個是言昭儀,一個是莫淑儀,莫淑儀莫華是大儒莫玉的外孫女,年僅十六,極為知書達理。而言昭儀……她是公子的幺妹,也是雙八年華,名喚言琴,因是毫無背景,常招人欺辱。”說到言昭儀的時候,阿女的神情明顯黯淡了許多,沾染上無盡的哀傷和悲哀來。
雲慕也是苦笑,她把臉埋進了水裏,默然地流出淚來,她記得自己昨日才許諾再也不哭了,如今在提到言書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言書,言書,你的妹妹,我以雲家為她的後盾可好?這樣決定着,她又鑽出水面,堅定地問阿女:“阿女,我們一起保護言昭儀可好?”
阿女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同意地點了點頭。公子的妹妹,她絕不會讓她受到別人的欺負!
“如此,等我沐浴完,我們便去拜訪言昭儀吧。”言書的妹妹是不是和他有些像呢,或許是相似的眼眸,或許是相似的鼻子,又或許是相似的眉梢。
“嗯。”阿女同意着,只是一提起言書來,兩個女子都失掉了本該有的謹慎,尤其是心思缜密的阿女,這一疏忽也将讓雲慕嘗到來自後宮的苦頭。
言昭儀所居住的宮殿名喚善言宮,偏向碧月宮的東南隅,是個不比碧月宮奢華的宮殿,宮婢太監也不多,顯得有
些冷清和孤寂。反倒是那園中的樹和花開得更熱鬧些。只是那些花和樹雲慕多半叫不上名字,只能察覺出它們旺盛的生命力以及朝氣。
“這些花和樹也不知是什麽品種?”提出這個問題既不是雲慕也不是阿女,而是另一個陪雲慕禁宮的女婢——小婢。也只有小婢才可以如此單純随性地感嘆提問了。
“這些是邊疆的樹和花,比較好養,生命力也強。”回答小婢的是一個略帶膽怯的聲音,那聲音輕飄飄的,棉軟而無力。
聽着這聲音,雲慕便領着阿女和小婢尋到了說話者的身邊。那個說話者是個女子,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頭黑發梳成了後妃的模樣,身子單薄。
看着她的發樣,雲慕等人已猜出了她的身份,但為了完全地确定,雲慕還是問了句:“你是言昭儀?”
女子回過頭來,打量了一番雲慕,然後極為膽怯地施了禮,聲音還微微打着顫,她恭敬地說着:“言琴參見娘娘。”她雖然不得寵,但是宮中的諸事她還是知道些的。昨日陛下新納了一位後妃,那後妃乃是雲家的女兒,貴不可言。
雲慕卻是疑惑于言琴對她的稱呼,在她知曉來看,這後宮中的諸嫔妃不是該以姐妹相稱嗎?怎麽言琴的稱呼會如此奇怪,想着她也就問了出來。
言琴起先不敢回答,随後看着雲慕面目和善的樣子,也就支支吾吾地說了出來:“言琴家世淺薄,長兄早逝,自是只有被欺負的份,哪裏還有什麽娘娘身份可言?”
注視着言琴和言書極為相似的眉眼,雲慕心下一陣心疼和難過,她上前拉住言琴的雙手,真誠地說着:“那你以後就拿我當姊姊吧,如此你也算是有了一個較好的家世。”
聽了雲慕的話,言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要知道她言琴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女子,更和雲慕沒有半分關系,她很難理解雲慕為何會突然和她說這般話。想想,她又覺得或許雲慕是被其他的嫔妃孤立了,想找個伴所以才來找她的。不過不管怎麽樣,她願意相信雲慕一次,她可不想一輩子孤獨老死在後宮之中。
“那妹妹多謝姊姊。”言琴剎時笑了起來,彎彎的唇角極似言書笑起來的樣子,雲慕和阿女也不禁笑了起來。
随後,言琴又同雲慕寒暄了一番,兩人的情感似是在突然間好了起來,有說有笑。善言宮也變得熱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