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晏祁事，雲清謀
絮苒聞聲走了進來，她的手裏還攥着一個火折子，她拿着那火折子點亮了起先昏暗着的燭火。看着雲慕臉頰的紅腫以及言琴身上黑色的腳印，她微微嘆了口氣，“這是我第二次見他發這麽大的火。”
而雲慕并不管絮苒此時說得話，她注意的就只是起先她說得話罷了，“為何我們不能現在去看婉貴妃？”
“她對陛下來說很重要，很重要。她生病時除了陛下和醫女外的人都是不給去清荷殿的。”絮苒一本正經地解釋着，“清荷殿也就是婉貴妃居住的地方。”
說完，絮苒就轉身去找了些常備的傷藥來。她纖細的雙手緊握着那藥瓶，随後又是一嘆。
“絮苒。”雲慕忽地認真地喚起她的名字來，她想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的宮闱密事。她想着問出口來。
聽了她的問題，絮苒先是一怔，然後她看了看言琴的反應，只見言琴也很是好奇地看着自己。她是什麽身份？雖然她的身份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可是她還是不能說，為了她的未來，也為了越國她一個字都不能說。她只是笑起來，“我不過是個宮婢罷了，只是事情見得多了。”
“皇帝不會那麽寵一個宮婢的。”幾乎是同時，雲慕開口戳破絮苒的謊言，她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難道你是皇上的心上人？”
又看了看言琴的神情，絮苒甜美地笑起來，問雲慕：“娘娘可曾有過心上人？”
心上人……她怎麽可能沒有呢？只是那個人早已不在了，不在了……
微微點頭，雲慕算是回答。其實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突然之間她就覺得自己的喉頭像是有千萬斤重，讓她支配不了。
“那麽娘娘不會覺得陛下看我的眼神并不是思慕嗎？”思慕一個人的眼神該是欣喜該是炙熱的，也更該是期盼的，可是皇帝看她的時候并沒有這三者中的任一。與其說她是他的心上人，倒不如說她是他的妹妹更好。
思慮了片刻，雲慕自是同意了絮苒的說法。因為她深刻地記得那個人看她時的眼神，那時她真的就覺得也許他将是她見過眸光最為情深的。
“那麽婉貴妃才是他的心上人？”既然不是絮苒了，那麽還有可能的就是婉貴妃了，那個可以讓他着急，讓他覺得重要的女子。
絮苒緩緩搖頭，她道：“我不信你們會不知陛下的心上人？”
“難道是戚芷？”猜測到這個人的是言琴。因為幾乎她們所有後妃都知道的就是戚芷了，那個傳聞中為皇帝又愛又恨的女子。
颔首，絮苒是認同這個答案的。在這後宮之中有太多的虛假，可是這一件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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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阿芷不是皇上用來清理後宮的借口？”起先
，雲慕也相信這這個結果，可是越看她越覺得不像。如果皇帝真的喜歡她又怎麽會如此無憂地活在沒有她的日子裏。
“是。”無可否認，晏祁利用過戚芷，他利用戚芷的身份和戚芷的背叛，“可是陛下的情意也是真的，他思慕戚芷，一直就只是戚芷。”說着，雲慕竟是可以在絮苒地語氣中聽出些無奈和悲涼的味道。
“他若是真的喜愛她還會将她打入冷宮？”言琴也是不解。在她看來一個男人愛着一個女人，他就該全心全意地對那個女人好，不論她做了什麽。
“那是戚芷自己要求的。”絮苒像是陷入了那段回憶，她目光悠長卻在不斷地訴說着：“其實後宮這麽多後妃，我最喜歡的就是戚芷了。她待我極好，極好。待陛下她也是極好，在她的身份還沒有被揭穿的時候，他們就像是一對神仙眷侶。戚芷更是溫柔端莊，就是在身份被拆穿之後，她還是體諒陛下地要求陛下将她打入冷宮。”闡述着當初，絮苒的眼角有些濕潤起來了。
也還不等雲慕和言琴對于她說的這些話發問，她又是繼續說到，“他們的感情那麽悲涼，我有時真的很希望如果戚芷不是戚芷，帝王不是帝王便好了。”
“可是這根本不可能。”雲慕慘笑。她不是沒有這般期待過，可是結果真的是讓人生不如死，因為如果終究只是如果。
“娘娘一定很喜歡言副将吧。”絮苒笑着看雲慕。不過她這一語驚人驚得雲慕和言琴雙雙呆愣。雲慕呆愣是因為她不明白為何絮苒會知道這些事；至于言琴，她自然是沒有想到雲慕和自己兄長的瓜葛是在兒女之情方面。
“你為什麽會知道？是皇上告訴你的？”雲慕臉色突變，她震驚地盯着絮苒。也就是在這一瞬她突然覺得絮苒遠比她想得厲害很多，她猜絮苒知道的其實遠不止這些。
“其實，我還知曉你們如何相識，如何相知又是如何相愛的。”絮苒說出更多讓雲慕吃驚的話，同時，她也解答了雲慕的疑問，“有一個人他很清楚你和言副将的一切，他親眼看着你從他身邊離開，投入了言副将的懷中。”
“你是說……”在雲慕的腦海中驟然出現了一個剛毅的男子，那個男子一身铠甲，臉部的線條緊繃，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突然他又笑了起來，對着她擠眉弄眼，像是回到了兒時。搖搖頭，雲慕逼迫那個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她追問絮苒：“即便是他又是如何知曉我和言書的一切的？”
“娘娘，其實你也不夠喜愛言副将。”絮苒聽了她的問話，遂答非所問地說了這麽一句，“如果你足夠喜愛言副将，你也不會不知道言副将和阿闕情同兄弟，兩人無話不談。若不是言副将
，我猜阿闕也不會輕易地讓出你。”
“阿闕？絮苒，其實我突然更好奇你和胥闕的關系了。”是啊，她不夠愛言書。她對言書的愛是直到言書死後才加深到難以忘懷的地步的，可是不管怎麽樣，她的心裏一直是有着言書的，只是起先他所占的位置并不大。
“娘娘是在吃醋？”絮苒俏皮一笑，她詢問雲慕，“那我偏不告知你我和他的關系。”
“你……”雲慕羞憤地想要罵她，可是她又不知該如何罵她，遂轉而換言，“早就不可能了，胥闕适合更好的女子，現在我的身心都已經不是自由的了。”
“若是萬一你可以自由呢？”絮苒似乎不想她如此簡單地撇清和胥闕的關系，遂勸說道：“我想阿闕不會在乎你做過陛下的後妃也不會在乎你的心裏還有着別人。”
“他不在乎，我在乎。”她配不上胥闕，早就配不上了。可是，如果真的如絮苒所說的那樣，她還有自由的那一天的話該多好。
“我怕陛下不會放過姐姐。”一直傾聽的言琴，終于插了一句進來，她的聲音小小的，似乎還有些怕被聽見。
然而，就是她這一句話吸引走了雲慕和絮苒的目光。言琴說得沒錯，縱使皇上不喜歡雲慕，可是沒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妾被別人搶去，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個帝王。
絮苒思慮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不會，皇上絕對不會留下你，他比我更恨你和雲氏一族。”
“恨？”雲慕被絮苒說得很是迷惑。她沒有料到皇帝會是恨她和雲氏一族的，她更沒有料到絮苒也會恨她，明明她沒有任何地方開罪他們。
“以後你就明白了。”絮苒不說理由，在沒有到最後之前不該說的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至于皇上恨雲氏一族，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為什麽。十年前，所有人都以為你父親是被蘇彼陷害流放，可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他雖是被蘇彼陷害了，但是他是自己願意被流放的，他想借皇上的手替他除去蘇彼罷了。同時，他在邊疆集結當地流寇以及異族居民，私下建立了一支軍隊，為的就是有一日他可以取代皇帝的位置。”
“你有什麽證據嗎？難保不是皇上想兔死狗烹？他恨雲家也許只是覺得我父親會成為另一個蘇彼罷了。”雲慕不相信絮苒的話。因為，她從小就知道父親有多愛越國，他會日日夜夜地操勞只為了救越國一隅土地。
“你何故不信，其實你也不過是你父親的一枚棋子。”絮苒冷笑，這一刻她高貴逼人得像是一個公主。
“我為何要信？我父親這些年來為越國做的都是假的嗎？他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嗎？”雖然她曾真的我懷疑過自己的父親，但是她還是告訴自己父親
絕不會是別人說得那樣。
“那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父親所有的忠君愛國，所有的廉政清明不過是為了獲得民心。他待你好不過是因為你長得像先帝後，可以成為他的利器罷了。他從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不安好心了，甚至是更早！現在，朝堂上被他收買的人更是越來越多了。他不過在等一個篡位的理由而已。”說着這些，絮苒的雙眸以變得鮮紅起來，她憤慨難當，因為越國只能是晏氏的！
“還是那話，你沒有證據，我無法信你。”雲慕淡然地看着絮苒慷慨激昂的樣子，縱使她的心下已是有些懷疑起來了。
“那麽我說你的父親和兄長害死了言副将，你還是不信嗎？”像是要逼着雲慕相信她所說的一切，絮苒直接說了一件對她如晴天霹靂般的事情。
下一瞬，言琴和雲慕異口同聲：“你說什麽？”
“言書會死只因為他喜歡你，你這個酷似先帝後的女子。他喜歡你，卻擋了你父親的路。”絮苒語氣冷酷殘忍，她絲毫不理會雲慕的神情突變。
“滾，你給我滾！”再聽不下去，雲慕失了儀态地對着絮苒喊道。
“其實，你心裏也很清楚是不是。”微笑着，絮苒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她又順利完成了一件晏祁交待她的事情了。
而在她出去的時候，阿女的身影出現在了雲慕的視線之中。
“對了。”絮苒突然又轉過身，“你最好趁陛下上朝的時候去看婉貴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