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言琴升,慕欲逃
近來,雲慕尤為小心,她幾乎是只呆在自己的院落裏,為的就是不讓晏祁有任何的理由去扼殺她的孩子。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是的,她很不喜歡。可是,時光久了,看着他漸漸長大,感覺他在她腹中的呼吸,她就再也不能舍棄這個孩子了。她也想開了,或許這個孩子的到來,就是上天為她找到的另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讓她有了看着他長大,看着他有個好的歸宿的渴望。
最近,她睡得也是尤為不好。不僅是因為時常要擔心這個孩子的生死,還是因為她最近腿總是容易抽筋,疼得她難以入睡。醫女也說了,她胎位不正,若是抽筋再嚴重下去,生産之時只怕是有死無生。其實,經歷了這麽多她早就不怕死了,她怕的只是她腹中的胎兒會來不及看這個天下一眼就永遠地消逝了。
不!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會!
“賢妃娘娘到。”
有些時候,人不去招惹禍亂,卻不代表禍亂不會找上門來。
此時的賢妃娘娘早已不是那個趨炎附勢的蘇溱了,而是一個原本受盡後宮屈辱的苦命女子,也是她雲慕虧欠一生的女子。
“阿琴……”許久不見,言琴已不再是當初那副卑微的模樣。現在的她,雍容華貴,姿态萬千,俨然有四妃之首的威嚴與端莊。
她不再卑微,也意味着她不再懼怕雲慕的身份,縱然現在的她,身後仍舊是沒有雄厚的家族勢力。但是,她有的那個勢力才是真正的天下最大,不容小觑。
“淑妃妹妹,貌似不該這般稱呼我吧。”晲視了雲慕一眼,現在的她就像是一直驕傲的孔雀,看着比她弱小的物種露出鄙陋的神情。
在一旁随侍的小婢哪裏會看得下去,她沖動地來到言琴的面前,指責道:“言琴,你沒有良心!”
“哪來的野丫頭?!”對付小婢自然不用言琴說話,言琴身邊的一個婢女就足以心高氣傲了。
“言琴,你真沒良心!我們小姐待你如親妹,為你挨庭杖,為你受苦,你竟然拿身份壓她,你,沒良心!”小婢才不會因為那個心高氣傲的婢女就縮回去。言琴欠她家小姐的,憑什麽那麽趾高氣昂?!
言琴蔑視地看着小婢,然後對着她身邊的丫鬟說到:“你,去替淑妃娘娘教訓教訓婢女。”
得到言琴的指示,她身邊的丫鬟目中無人地走到小婢的面前給了她一個巴掌。
雲慕看着小婢被打腫的臉,忽地笑起來,傾國傾城,她好笑地看着言琴,道:“賢妃娘娘覺不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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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前,她也曾遇到這樣的情景,只是被打得人換做了言琴而不是小婢。
“不記得。”言琴不會不記得,可是她不會承認她記得。那時,她以為雲慕
的到來就像是個救星,對她充滿感激。而後來,她明白了,雲慕的到來不過是為了彌補虧欠罷了。是雲慕,陷她于那般境地的,她就不會再感激她了,絕對不會!
“既然不記得也挺好。”這個答案在雲慕的意料之中,她不意外,也不奇怪。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忍耐的,“那我想問你,你恨我是因為我害死了你的兄長,還是因為我間接讓你過上被人瞧不起的生活?”
言琴自是沒有想到雲慕會說出這番話來,她難免對此思慮了片刻。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恨雲慕是因為哪一點。
“這與你無關。”撇過臉,言琴有些心虛。她不想面對雲慕的質問,她怕她真實的答案是自私的那一個。
“怎麽會與我無關呢?”雲慕笑起來,挪了挪步子,再次直面着言琴,“如果是因為你兄長我可以任你踐踏,可是如果不是,我絕對會把你踐踏我的全都還回去。”
“你……”言琴被說得一時氣結。遂瞪了雲慕一眼,就領着身後一幹人等離開了。
可是,事情往往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被解決了。
夜晚,雲慕正收拾好準備就寝之時,一個消息如雷貫耳地傳了過來——賢妃自離開回到自己的宮殿後,肚子疼得厲害,腹中胎兒險些不保。
顯而易見,這個消息地矛頭直指雲慕,若是不出意外,今夜應當是個不眠之夜了吧。
重新穿戴好衣物,雲慕抱着自己的小腹坐在床沿上,她目光溫暖憐惜,像是在和腹中的孩子進行交流。
就這樣靜默了許久,她的笑容突然斂了起來,目光也變得果斷和堅定了。
她要逃!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可笑,可是即便可笑她也要嘗試,她不要讓自己的孩子有事,就算孩子的父親要殺他,她也不會讓他有事。而且,現在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父親和家族了,因為他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和那個皇帝對抗了。
如此決定着,她換掉身上華貴的衣衫,只選了件暗色的外衣,企圖以漫漫地黑夜為庇護。
推開屋室的門,外面還有零星的幾個宮女以及來回巡視的侍衛。她要想走的話就必須避過這些人。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雖然她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足夠防身的女俠,但是對付些宮女還是可以的。至于那些侍衛,只有等待時機了。
冷靜地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便是到了侍衛換班的時間了。雲慕趕緊出了房門,盡量繞開那些宮女,企圖不動手就可以出去。
所幸,那些宮女并未經過訓練,對于她的腳步也不會敏銳地察覺,讓她順利地來到了碧月宮外。
碧月宮外,月色皎潔。似乎是在指引着她向有光亮的地方前進,可是驟然想起的絮絮說話聲打亂了雲
慕的步伐。是什麽人會在碧月宮的門前私語?
悄然地走近,只見一棵高大的樹下站着一對璧人,兩人擁在一起,難舍難分。而雲慕輕易地可以認出那個女子就是絮苒,只是那個男子又會是誰呢?
“放開!透不過氣了!”忽然間,被抱得緊緊得絮苒發出一聲命令來。不過就算是命令,語氣中也帶上了無盡的喜悅。
男子随即呵呵笑起來,伸手揉了揉絮苒地長發,然後放開她,獨自靠在樹幹上,道:“許久不見,我都不見你思念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男子竟将語氣調得萬般委屈,活似個怨婦。
絮苒卻是不被他的抱怨所引誘,她只是沒好氣地回答:“明明前幾日才見的。”
“那不算,你兄長在,游離在,不算。”男子果斷地搖頭,然後趁絮苒不備又将她擁入了懷中,笑聲也随之四溢開來。
絮苒也不推拒,她乖順地躺在男子的懷裏,聽着男子的笑聲,問:“是發生了什麽好事,讓你這麽不開心?”
“嗬,讓我不開心還是好事?秦夫人,你真毒。”男子調笑地扯了扯絮苒的耳朵,扯到絮苒叫起來他才放手。
絮苒卻不惱他扯她的耳朵,她只是關懷地拉着男子的手,道:“發生什麽了?”
“其實也沒什麽。”男子擺擺手,無所謂地說,“只是我和休予畢竟有些交情,看着他心愛的女人死,難免有些難過。”
“你是說?”絮苒顯然很是吃驚,她的語氣急促,不可置信的樣子。
而偷聽的雲慕卻是微微一笑,如果他們言談中要死的那個人就是她自己的話,她倒是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她也沒有什麽利用的價值了。
“可是,他答應過不會殺她的。”絮苒着急地糾住男子的衣角,說到。至于雲慕她根本不在乎那個皇帝為何不殺她,她只是覺得好笑絮苒竟會不希望她死。
男子看着絮苒搖了搖頭,道:“帝王本就是陰晴不定的,何況雲慕的存在對于他不過是羞辱。”
“羞辱?我不信!那是他母妃的過錯,不能怪雲慕。”絮苒強調。雖然她和皇帝的交情最好,甚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可是她也很清楚皇帝的恨也不過是源于對他母妃的恨罷了。
“他母妃早就死了,唯一能緩解他的恨的也就只有雲氏一族了,何況雲慕還是……”男子向絮苒解釋,可是說到一半,他似乎發現了雲慕的存在,遂趕忙将絮苒護到懷裏,喊了聲:“誰?”目光犀利地朝雲慕所藏匿的草叢中看去。
可是,他看過來的時候,雲慕早已被一個黑衣人拉走了。那個黑衣人捂着她的嘴,拉着她,不言不語地帶着她離得碧月宮遠遠的。
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宮殿,黑衣人才放開她。可是就算是
黑衣人放開了她,他的目光也還是緊緊地粘在她的身上。
“你是誰?”雲慕抱着自己的小腹,警惕性地盯着那個黑衣人,怕他會做出什麽對于自己孩子不利的事情。
黑衣人并不說話,他只是看着她,情深款款。
“我想知道為什麽你不讓我聽那些話?”雲慕也不追問他,她只是問他另一個問題。她知道本來那個男人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步伐,可是他的刻意加重步伐卻被那個男子發現了。而且,她可以察覺這個黑衣人的功夫很高。
黑衣人聞言眯了眯眼,然後背過身去,他沉吟了一番,終是開口說道:“我說過有些事我會回來告訴你。”
“胥哥哥?”她恍然大悟。胥闕離開了四個月,回來了。
“你父親已經發兵,大軍逼近都城了,若是快明日就會攻城。”不回答雲慕,黑衣人說着別的話。
“那你回來是為了衛國嗎?”就算他不回答她,她還是知道他就是她的胥哥哥,她不會認錯他的聲音的。
“不僅。”是的,他是越國的大将軍有保家衛國的指責。保家衛國,他回來不僅為衛國,也為保家。
“還有什麽?”雲慕不解。
聽到雲慕這樣問,他從袖口拿出了一封信函遞給雲慕,道:“你師父讓我給你的。他說這裏面是你想要的東西。”
接過信函,雲慕更是不解,“為什麽信函會在你的手裏?”
黑衣人不答,只是突然擁住了她,把她抱得緊緊,然後才緩緩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胥……胥哥哥……”雲慕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