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論事實,言書密
兩個月前,不窮關的越軍駐紮地。一個灰衣老者突破了層層守衛來到了主帥的軍帳,并在主帥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用單手鉗制住主帥。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雲慕的師父,破浮山的荀惑荀大俠。
面對荀惑的鉗制,胥闕極為淡定,他只是随着老者地動作保持自己的穩定性和安全性罷了。
最終,是老者把持不住的率先開口。他把胥闕往前一推,然後用着憤怒的語調說到:“我本以為你會是阿慕的歸宿,可是沒想到最傷她的反而是你。”
“你就是荀惑?”與雲慕相識的,會為雲慕出頭的,而且武功如此之高,可以任意往來他的軍營之中,除了名滿天下的荀惑,他實在想不到別的什麽人。
“沒想到你這毛頭小子也會知道我。”荀惑起先的憤怒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得意洋洋的笑。他變臉的速度遠遠超過他輕功的速度。
荀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他的存在就像是皇帝的存在一般,只要是涉足過武林中的人就沒有不知道他的。
“前輩誇獎了。”對于荀惑,胥闕還是有着幾分敬意的。他恭敬地對他抱拳施禮,謙然風雅。
荀惑卻又是變臉,他擡手就是一張只拍胥闕的肩胛,這一只用了三分的力拍得胥闕吐出一口鮮血來。可是,胥闕受傷,荀惑并不滿足,他還沒好氣地罵道:“要不是看在阿慕的份上,我早殺了你了。”
胥闕對于荀惑的出掌并不意外,或許說對于荀惑會來找他他也不意外。荀惑有着全武林最密集的信息網,天下幾乎沒有什麽事可以逃過他的追查,他所做的一切,只要荀惑一句話便就是清清楚楚了。
“前輩怕是已經知道一切了吧?”胥闕淡然地拭去唇角的雪漬,多少有些明知故問的成分。
荀惑随即挑眉瞪了他一眼,然後他丢了一封信函給胥闕,道:“這裏面是阿慕要知道的一切,我希望你親手交給她。”
說完,荀惑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在,這封信函會出現在胥闕的手中也正是這個原因。
“我想聽你說,胥哥哥。”握着信函,雲慕突然就不想打開它了。因為她可以猜到裏面有的東西是她永遠都無法接受的。
胥闕看着雲慕,依她而言的緩緩開口:“許多年前……”
像是真的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時雲清還是俊逸的青年,卿雲還是天真的少女。兩人整日相處在一起,情好日蜜。後來,先帝,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發兵起義,一路乘風破浪。在逼近都城之時,少年的先帝對傾國傾城的卿雲一見情鐘。而雲清還簡單的以為,他只要在天下安定之時就可以娶得美人歸,遂致力于最後一戰。然而,等到他凱旋而歸之時,卿雲卻已是被召入宮,為先帝寵
幸多次。奪妻之恨迫使着雲清反抗,他企圖舉兵謀反。只是,先帝後言其乃是她自願所為。雲清遂作罷。幾年後,先帝和帝後産下一子取名祁,雲清也和蘇家姑娘産下一女取名挽。本該從此陌路的兩個人卻因為先帝的駕崩再度走到了一起。先帝自認為他禁锢卿雲這麽多年,是時候放開她和雲清自由了。可是,他竟不知道歲月沉洗之間,卿雲芳心暗許的已經不再是雲清而是他了。而雲清這麽多年的情意卻是從來沒有變過,卿雲備受煎熬,于是在誕下一雙兒女後自殺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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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個簡短的故事,雲慕恍然明白了他父親的無奈和悲苦,也恍然明白了這故事裏的不合理性。她吃驚地撫着小腹,詢問:“如果我是那雙兒女中的女孩,那麽我和皇上……”
在故事裏,她和皇上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啊!既然是兄妹,他又怎麽能夠同她極盡肌膚之親,還有了孩子?!
“陛下知我心喜你,讓我以易容術替之。”握住雲慕撫着小腹的手,胥闕解釋她的疑問。其實,那無數個夜晚之中他多想告訴她,他是她的胥哥哥,不是她讨厭的人。
“你?”對于這樣的答案,雲慕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才好了,她的孩子不是那個皇帝的而是她的胥哥哥的。孩子的父親,是她曾期盼過的胥哥哥啊,她多想永遠不要拖累胥闕,最後卻還是拖累了。
“慕兒,我們成親吧。”他胥闕想娶雲慕早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或許說從他兒時欺負雲慕的那一日開始,他就期盼着可以娶她為妻。雖然,這句話他現在說得有些晚,但是,那是他真切的心意。
雲慕卻是撇過頭去,不看胥闕。她也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來躲避掉胥闕的言語,“其實,我不明白先帝後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一切絕對沒有一個故事那麽簡單,這個故事頂多就是一個緣由,是一切的開始罷了。
胥闕自然知道雲慕的意圖,可是他也不介意她的回避,他滿足她的繼續說了下去,“皇上恨雲家,因為是雲家奪走了他的母親。你父親也極為憎惡晏氏,因為晏氏奪去了他最心愛的女子。”
“所以我作為和先帝後如此相像的女子,就不得不成為你們利用的棋子了?”聽到這裏,她已是可以猜出些什麽,“我一直以為皇上和我父親之間不過是權勢的争奪,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言書也就是因為這樣死在了他們的手上!”她明白了,言書的死根本就是必然的事情,只因為他思慕她。他死了,她就可以絕望地進入後宮了。
“其實,你父親所做的那些皇帝都知道。他之所以促成你進宮就是因為你不僅是你父親放入皇宮的棋子還是你父親最心愛的女兒,通過傷害
你來報複你的父親也是在皇帝的計劃之中。”胥闕替她将一切分析的更明白,這場帝相之争雲清幾乎沒有勝算的可能,因為晏祁的智謀和謀略都是極佳的,他幾乎是在将雲氏一族一步一步帶進自己的陷阱裏。
“可是他錯了,我的父親根本不在乎我。”雲慕好笑,他們全都高看她了。她的父親若是真的疼愛她又怎麽會把她送入這深宮之中呢?
“沒有,你父親的确是心疼你的,這場戰事演變的這麽快就是因為你在宮中受盡了委屈。”她是雲家被保護的那一個,只是即使是被保護也需要經受無盡地折磨罷了。
呵呵,她的父親居然還是疼愛她的,她的父親這麽快的發動戰争還是因為她在後宮受盡委屈?多可笑,她寧願相信他不過是她父親反叛的借口罷了。看皇帝違背綱常,娶妹有子,多麽好的借口啊!而皇帝也可以借由她為理由,說她父親将自己送進宮來,圖謀不軌。
“胥哥哥,我想離開,我想離開你們所有人。”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對這一切做出反應來了,現在她什麽都不管了不在乎了,她要的就只是一個安靜的生活罷了。
胥闕聽到她說這樣的話,緊緊地拉住她,“你的心裏還有言書是不是?那如果我告訴你言書思慕你也是皇上的計謀呢?”
“什麽?!”雲慕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她竟然聽見言書思慕她也是皇上的計謀,怎麽可能呢?如果言書思慕她真的是計謀,言書怎麽會那麽情意深深的對待她呢。
似乎是為了向雲慕證實,胥闕将自己的面巾拉了下來,一張熟悉的臉就那樣出現在了雲慕的面前,白白淨淨的,溫潤而儒雅。
“祚映……”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夢中她看到了自己心愛的男子,看到他沒有死,還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輕浮地笑。
擡手撫了雲慕的臉一下,胥闕輕浮的笑,道:“在下言書言祚映,不知道姑娘芳名?”
這句話是他們初遇時言書對她說得話,她還記得她那時恨不得把言書給殺了,可是現在她只是想哭,哭她的言書還活着。
撲到言書的懷裏,雲慕早已成了一個淚人,她一邊抽泣一邊說,“祚映,你回來了,你回來了……胥哥哥說你不思慕我,這是假的對不對?”
“言書言祚映是我帳下的副将,死于兩年前的一場戰役,他思慕你只因為那個人根本就是我。”他是言書,也是胥闕,是思慕她的言書也是思慕她的胥闕。而真正的言書早就死在了兩年前的戰場上了。因此,他用易容術以言書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虛拟了所有的身份。
“我不信!”雲慕猛然推開胥闕。她不會相信她深深的情感就只是被利用罷了。她不信那麽
唯一一個單純地愛着她的男子不過是虛幻的,虛幻的。
“我不信——不信——不信——”雲慕像是失了控制的小狼,在深夜裏高吼着自己的悲哀,一聲比一聲哀恸,一聲比一聲凄婉。
“慕兒。”胥闕知道此時怎麽安慰她都沒有用,他就只是喚了她一聲就把她擁入了懷中感受她的悲痛欲絕。而她早已在絕望之中忘記了反抗。
回想過去的一幕幕,雲慕只覺得歡愉。雖然最後言書死了,可是她還是可以活在言書為她編織的快樂中。然而,此時此刻,一切都分崩離析了,像是碎裂的鏡子,告訴她一切不過是水月鏡花罷了,假的全都是假的!她身邊的人竟然都是在利用她,難道她存在的意義就只是被利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