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皇兄成雙入對的進出,心裏無比嫉恨。自己和沈醉石的事情遙遙無期,全是因為她,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特別是獨孤後對她的婚事當真是态度堅決,寸步不讓,非要讓那沈醉石心甘情願地來求娶才能讓阿九下嫁。這可真是讓阿九束手無策,愁得小臉都尖了。
這時,她便想起了薛佳,自從安夫人被慕沉泓逐出宮去,薛佳便成了她的閨蜜和智囊,深得她的信任。比起安夫人,薛佳更适合給她出謀劃策,不僅是因為她主意多,還因為兩人年紀相仿,很容易便說到一塊兒。
于是,阿九便派人将薛佳叫到宮裏來,閑話了幾句之後,阿九道:“母後還是不肯松口。”
薛佳一聽便知道她說的是沈醉石的事情。
“公主莫急,姨母并非對沈大人有看法,只是想讓公主嫁個一個真心愛慕公主的人。若是沈大人對公主傾慕有加,真心相待,不消公主去求,姨母自然也就肯将沈大人招為驸馬了。”
“如何才能讓他對我愛慕有加?”阿九略感羞澀,又深感頭疼。話說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麽,只要開口就沒有得不到的,從未遇到過這種被人拒絕的情況,真的有些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
薛佳笑着道:“讨其歡心,投其所好。”
“如何讨好他?”
“沈大人喜歡什麽,公主可知曉?”
阿九一怔,她從來只想着自己喜歡他,他喜歡什麽,她可真的沒去關心過,甚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我派人去查便是。”
薛佳又道:“俗話說,日久生情,可是公主身處後宮,沈大人和公主難得見面,如何培養感情?他又如何能發現到公主的好來”
這一句話深深地說到了阿九的心坎上,她從來都覺得自己是舉世無雙的女子,沒人能勝過她,沈醉石沒有對自己動心,并不是因為自己不好,而是沒有機會來發現自己的好。比如他對宮卿如此赤誠,還不是因為當年宮卿的那二十兩銀子救了他。對自己來說,二十兩銀子算什麽,兩萬萬兩都不再話下。可惜的是,自己沒機會給他。
可是她絕不會去想,自己當年碰見一個叫花子般的沈醉石,又怎會多看他一眼。
“那你說怎麽辦才好呢?”
“公主需找個能讓沈大人時常在宮裏進出的職位,這樣才能經常見到他,制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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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托腮想了想,喜道:“他文采斐然,中書舍人一職最是合适,且能經常出入宮闱。”
“公主英明,再沒有比這個職位更合适沈大人的了,只是不知姨丈能否答應。”
“我這就去找父皇去。”
阿九立刻便去宣文帝跟前軟磨硬泡。宣文帝私心裏很是欣賞沈醉石,硬氣傲氣又有才華,既然阿九來求,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多給女兒制造些機會,希望能玉成此事。
沈醉石做了中書舍人之後,便經常出入宮廷。阿九自是想方設法地接近他,不時給他送些宮中的稀罕玩意兒,希望能讨他歡喜。可惜沈醉石卻是樣樣拒而不受。以前人不在跟前倒還好,如今日日見到他,卻日日被他這樣冷面相拒,實在是讓阿九快要瘋了。
她又将薛佳叫來問計。
薛佳看着禦花園裏盛開的菊花,計上心來。
“公主,眼下恰逢金秋時節,菊花怒放,公主不如舉行一場賞菊宴。請沈大人來,屆時公主将那臨江仙滴在沈大人的酒中。等沈大人酒醒,看見公主親自在身邊服侍,豈不感動萬分?”
阿九搖頭:“上一回宮卿等人醉酒,皇兄便起了疑心,前來問我,此次再行此計,豈不露餡?”
薛佳笑道:“公主此次改個方法,等沈大人飲了幾杯之後,公主再将一杯臨江仙給他,他飲了三五杯酒才醉,誰會多想?”
阿九蹙了蹙眉:“可是我不想讓他酒醉出醜?”
“所以此次賞菊不宜宴請外人,只請睿王兄妹,我二哥二嫂即可。一來大家都是年輕人,氣氛活躍。二來這些都是自家人,即便沈大人醉了,也不會看笑話。”
阿九一聽便道:“我不喜歡你那二嫂。”
“請他們來不過是個陪襯。若是單請沈大人,傳出去恐不利公主清譽,再者也會讓沈大人拘謹,他若是找了托詞不來,豈不是白費心機?”
“便是請了別人,他也不來呢?”
薛佳嫣然一笑:“所以此事讓太子妃來張羅最好,由她出面邀請,沈大人必定會來。”
阿九一聽,心裏便很不舒服。
薛佳正是想要這個效果,這次賞菊會,她要讓每個人都不舒服,尤其要讓慕沉泓不舒服。
阿九不悅歸不悅,但也覺得薛佳的話很在理。自己邀請沈醉石,他未必肯來。宮卿出面,他必定不會拂了恩人的面子。
于是,阿九便去椒房殿将舉辦賞菊會的打算告訴獨孤後。
獨孤後并不反對,但聽說讓宮卿出面舉辦此次宴會,她便有些意外。
阿九道:“母後正好趁此機會,看看她的能耐,別只是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的花架子。若是她能耐尚可,以後宮裏的許多事情,母後都讓她去操勞,也可省省心享享清福。”
這倒也是,獨孤後嗯了一聲,道:“你去叫她準備吧。”
于是,阿九便去東宮,将獨孤後三日後要在禦花園舉辦賞菊宴的意思告訴了宮卿,讓她安排。
宮卿問道:“不知母後要請那幾位貴賓?”
阿九冷冷道:“你只給沈大人發份請帖即可,其他人,你不要管了。”
宮卿在娘家每年都和母親舉行牡丹會,對舉辦賞花會手到擒來,兩日內便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而邀請沈醉石的事情,她想了想,覺得自己出面甚是不妥,便交給了慕沉泓。
慕沉泓心知自己妹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也樂于成全,而且宮卿将此事交給自己去辦,顯然也有避嫌的意思,他心裏甚是熨帖。
第三日,天公做美,秋陽高照,氣溫比平素格外的煦暖。
這是宮卿第一次在宮裏主事,她也知道獨孤後這是在考驗自己的能力,于是這場賞菊宴自然要辦的別出心裁,格外用心。
園中的數千盆秋菊,紅、紫、白、黃、綠,各色都有,光那“滿園花菊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的白菊,就有雪獅子,白松針,白玉珠簾,雪漫金山等數十種。
綠菊俏麗,白菊清雅,紫菊雍容,各領風騷,滿園璀璨。最最奇妙之處是各色菊花被首尾相連,擺成了一個“福”字陣,第一筆起勢的菊花,用的是一盆金龍團日,那金黃色的花瓣如同龍爪,開得氣勢磅礴。接下來,便用平瓣、匙瓣、管瓣、桂瓣、畸瓣的各色菊花,順着那福字的筆劃一盆盆的接下來,人在菊花陣中行,便如同染了一身福氣。
沈醉石,獨孤铎,睿王,慕靈莊,向婉玉都如約到了禦花園。宮卿除了沈醉石,并不知道來客都有誰,等她看到獨孤铎,再見到睿王的時候,尴尬之情油然而生。再等她看見薛佳跟在阿九身後姍姍而來時,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慕沉泓對妻子第一次在宮中主事自然也很關注,特意從勤政殿趕過來捧場。聰敏睿智如他,自然也看出了幾個男人臉上的不同表情。
睿王還倒好,見到宮卿,眼中閃過一絲的波動之後,便神色如常,一如往日端莊清雅,而獨孤铎屬于藏不住心思的人,眼睛便不時得看着宮卿,露出癡迷傾慕的神色。新婚的美嬌娘,比那閨中女兒時更添了風情和豔光,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的撩人心魄。讓他忍不住目光流連不舍。
薛佳就是知道獨孤铎的品性,所以特意邀請他來,這樣既可以讓向婉玉發現自己丈夫的心之所系,對宮卿産生嫉恨,也可以讓慕沉泓心生芥蒂,能離間向婉玉和宮卿的姐妹之情,和慕沉泓和宮卿的夫妻之情是最好不過。
叫上沈醉石,獨孤铎,睿王同來,薛佳的用意就是想讓慕沉泓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婚前是如何的風流,勾起的一件件的桃花債,明明白白凸顯在他面前,她就不信他心裏沒想法。
這三位男客,個個都與自己的妻子有過淵源,是個男人,心裏都會有點觸動。慕沉泓面上清雅淡然地笑着,和宮卿并肩走過那一個福字形的花圃,不動聲色地回到座上。
阿九故意走在沈醉石的面前,步子很慢。身為臣子,沈醉石當然不能越過她,只能硬着頭皮等着她。阿九故意和薛佳細細的評着菊花,間或回眸嫣然一笑,讓沈醉石賦詩一首。
沈醉石度日如年,心裏很不是滋味。
宮卿遠遠看着,便笑着對慕沉泓道:“怪不得公主讓我來舉辦賞菊宴,原來我們都是陪襯。”
慕沉泓低聲問:“這些客人都是卿卿安排的?”
宮卿瞬時便有些尴尬,道:“阿九讓我請了沈大人,其他幾人是公主請的,我并不知曉。”
慕沉泓看了看阿九,又看了看薛佳,哦了一聲。
宮卿心裏雖然一片坦然,但也擔心慕沉泓多想,便細心觀察他臉上的表情,他臉上淡淡地抿着一絲笑意,好似并沒有吃醋的樣子。但帝王心思素來都是深邃莫測難以捉摸。
宮卿覺得此刻還是避嫌為好,因為獨孤铎那傾慕癡迷的目光太過明顯,只怕一會兒連向婉玉都看出端倪來。
“妾身先行一步。”
慕沉泓柔柔笑道:“這兩日辛苦,你回去躺着歇歇,我一會兒去找你。”最後一句尤其的意味深長,宮卿臉上一熱,便帶着宮女先走了。近日這人越發的過分,連中午也不放過了。
阿九屢次被薛佳利用,宮卿認為倒不是阿九蠢笨,而是為人太過自負驕傲。她認為人人都需仰着鼻息去巴結奉承她,根本就不會想到有人敢利用她。于是薛佳便打着為她出謀劃策的旗號,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今日這份請客名單,她不信是阿九所為,看着薛佳那笑得嬌俏愉悅的模樣,想必是她一手籌劃。她顯然就是想讓慕沉泓心生芥蒂,捎帶着讓向婉玉也恨上自己。
她這麽做,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麽?太子妃之位?還是良娣或者其他?正想着,慕沉泓走了進來。
宮卿沒想到他也回來這麽快,便迎上去,替他拿下身上的外氅,嫣然一笑:“夫君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慕沉泓道:“沈醉石醉了。”
宮卿莞爾一笑:“那豈不很好,公主正好去關心關心沈大人。”
慕沉泓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阿九好心去扶他,他卻喊了一聲宮小姐。”
☆、48
宮卿一聽心裏便噗通一跳,沒想到自己提前離席,也沒擋住這種意外的發生,但越是這樣的情形,越是要顯得坦然無謂,若是露出一絲絲的慌亂和緊張,便會有心虛之嫌。于是,她鎮定如常地嫣然一笑:“沈大人看來是真的醉了,居然認錯了人。”
慕沉泓也越發笑得俊雅迷人:“阿九十分生氣。”
宮卿暗笑:我看是你生氣了吧,生氣了還不好意思說,還要打着別人的旗號委婉地表達,憋得夠嗆吧殿下?
她嫣然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踮起腳尖在他的喉結上輕輕親了一下。
哼,就不信你不吃這套。
頓時太子殿下便覺得一股子熱流從下而上。
宮卿眯着一雙波光潋滟的明眸看着他,軟軟地嬌嬌地問:“那,夫君生氣了麽?”
這樣一抱一親一愛嬌,他如何氣得起來,便是心裏有點點吃醋卻也斷然不能招認,否則只會顯得自己小氣。
他正色道:“為夫豈是小氣之人。”
她反倒嘟起了嘴:“我倒巴望着夫君生氣吃醋呢。”
“為何?”
“吃醋才說明夫君心裏在意我。譬如,”宮卿眼波流轉,故意酸溜溜道:“我聽說夫君喜歡喬萬方,氣得飯都吃不下了。”
這句話,不僅倒打一耙,而且還委婉地表現出了一種很在意他的意思。這一招簡直就是必殺技,內心悶騷,糾結了許久她到底喜不喜歡自己的太子殿下,當即內心狂喜,卻繼續面癱着俊臉,一本正經地問道:“誰說我喜歡她?”
“薛佳親口所說。”
慕沉泓眸色一沉,正色道:“她的話,你別信。”
宮卿揚着下巴,俏生生地一笑:“我不信外人只信夫君,那夫君你呢?”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殿下?
這般光豔明媚的笑容,動人心魄的話語,溫香潤玉抱滿懷,他心裏軟成一團,忍不住溫柔缱绻地吻着她的唇角,呢喃道:“小狐貍,我自然也只信你。”
這一場薛佳精心設計的挑撥,對宮卿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擡手化于無形之後,她環抱着慕沉泓,這才正色道:“夫君認為阿九與沈大人是否合适?”
慕沉泓笑了笑:“當局者迷。我與母後都不看好,唯獨她癡迷其中。”
“既然我已經嫁給夫君,阿九便是我的小姑。雖然過去她屢次算計于我,但既然已是一家人,我也希望她能覓得如意郎君。沈醉石的性子實在和她不般配,若是勉強成婚,定會是一對怨偶。夫君身為阿九的兄長,難道袖手旁觀?”
慕沉泓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道:“你放心,阿九和他的婚事成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将他外放為官,斷了阿九的念想,也好另尋一份合适的良緣。”
“這個我會和父皇商議。”
“夫君足智多謀,一定能說服父皇。”
他已經心不在焉了,邊親邊道:“那卿卿怎麽謝我呢?”
她俏皮一笑:“就送夫君一壺醋喝吧。”
“那麽多的桃花,你說該怎麽罰你。”
宮卿哼了一聲:“殿下忘了花朝節吧,足足二十四位佳麗,哎呦,好一個花團錦簇,環肥燕瘦,殿下眼都看花了吧。”
和她比桃花,好啊,來吧,看誰多。
慕沉泓幹笑。
“哎呦,某人還選了一位頂頂漂亮的美人做花神,可見,心裏不知道多喜歡人家,”
太子殿下果斷地堵上了那張得理不饒人的櫻桃小口。
那廂阿九一聽沈醉石叫出了宮小姐的名字,頓時一股無名火起,當即便拂袖而去。他口中叫着情敵的名字,她若是還厚顏無恥地貼上去服侍他,這般奇恥大辱,她堂堂公主如何能受得了。自尊受挫加之氣惱異常,她立刻将薛佳和她之前商議好的計謀抛之腦後。
薛佳暗暗搖頭。沉不住氣,那就只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阿九氣沖沖地回到毓秀宮,将殿內的宮女悉數都轟了出去,一擡手便将書桌上的筆架掃落在地上。
薛佳輕步上前,柔聲道:“公主息怒。”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阿九越是恨宮卿,她就越有機會。而沈醉石就是挑起阿九仇恨的最好工具。
阿九惡狠狠道:“怎樣才能讓他忘了那賤人?”
薛佳嘆息:“沈大人之所以對她念念不忘,主要是因為當年她對他的那份救命之恩。公主怎麽對他好,都沒有救命之恩厚重。”
阿九咬牙道:“不錯。除非她死了,不然我永遠也勝不了她。”
薛佳一聽便笑了:“公主說的極是,死人是無論如何也争不過活人的。”
阿九方才只是沖口而出,此刻聽了薛佳的話反倒怔了怔,“她是太子妃,如何能......”
薛佳:“皇上每年秋天都到南華山秋獵,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公主只要安排的好,一切都是場意外。”
早年先帝曾有意傳位于老睿王,後來宣文帝帶着老安國公遠征高昌,戰功卓絕,才讓先帝改了主意立他為太子。登基之後,因朝局穩定百姓安居,宣文帝日漸安逸,喜歡享樂,但依舊很重視武功,秋獵演練騎射是每年必須的節目。南華山下的牧場,林木茂盛,小獸衆多,宣文帝每年到了秋天便要在南華山下舉行秋獵,然後在玥湖邊舉行篝火大會,燒烤獵物,暢飲美酒,君臣同慶,玩得不亦樂乎。
這的确是個絕佳的機會,阿九心裏有些松動。
薛佳又道:“機不可失,她若是不死,即便公主嫁給了沈大人,日後沈大人還會和她經常見面,藕斷絲連。”
不錯,阿九咬牙,心裏已經默默同意了薛佳的話。只是,如何去設計一場意外呢?
翌日,沈醉石從勤政殿出來,李萬福笑着鞠了一禮,“沈大人,娘娘有請。”
沈醉石一怔,還以為是獨孤後,等跟着李萬福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宮卿坐在一處亭子裏,笑容可掬地看着他,身後站着雲葉和雲卉兩位侍女。
沈醉石忙上前見禮。
人已帶到,李萬福便躬身告退了,宮卿特意讓李萬福去請沈醉石,自然是怕慕沉泓吃醋。
“沈大人免禮,請坐。”宮卿輕言細語地笑了笑,開門見山道:“公主對大人有意,但未必是一往情深,只是想要得到大人而已。征服、馴服,而不是愛慕。我對沈大人的為人十分敬仰,沈大人若想避開公主,只要離開京城,讓她鞭長莫及就是了。”
沈醉石絕沒有想到宮卿會和他談論這些,一時間有些窘迫,不知如何回答。
“沈大人這樣高潔耿直心懷坦蕩而又不畏權勢的人,根本就不适合留在這水深浪急的京城。”
沈醉石一怔,頓時有種知音之感。
“沈大人若是想要斷了她的念想,出京之後便立刻成婚。”
沈醉石臉色一紅。
“沈大人若是留在京城,有阿九在,誰又敢嫁給大人呢?”宮卿嘆了口氣,他的這番境遇竟和自己如此之像。
“大人尋個合适的時機向皇上提出來,太子殿下一定會促成此事的。”
沈大人起身謝道:“多謝娘娘費心,微臣定會報答娘娘的恩情。”
“沈大人言重了,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宮卿起身離開了亭子,看着袅袅的佳人背影,沈醉石長吸了口氣,的确,京城并非是他的久居之地,離開才是良策。
慕沉泓負責準備秋獵事宜,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宮卿暗暗松了口氣,夜裏還沒等他回來,便早早躺進被子裏裝睡,以免被他糾纏。
慕沉泓初初兩日還不忍心叫醒她,憋到第三日便有些上火,實在耐不住便去逗弄她。
宮卿一開始強忍着,任他怎麽挑弄就是沉沉入睡的樣子,直到他的手放在她的腋下,她終于忍不住噗的一聲破了功。
“竟然裝睡騙我。”慕沉泓壓了上去,一番心急火燎地熱吻。
“夫君,我不是騙你,怕你累了,想讓你早睡。”宮卿眼波氤氲,嬌喘籲籲,小模樣真是萬分體貼可愛,賢淑可人。
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我不累。”
結果這一夜不僅沒躲過去,還把前兩日欠的債也都一并還了,足足半宿才放了她。翌日起來腰身便跟斷了似的,給帝後請了早安之後她便回房躺着,過了半個時辰,才發現怪不得這麽難受,原來是月信來了。
宮卿暗暗欣喜,本來想着以兩人的頻率,定會懷孕,誰知道上天眷顧,竟沒有中彩。還可歇息好幾天不必讓他欺負了,如此一來,連腰疼腹痛她都覺得是一種享受了,就懶懶地躺在床上,懷裏抱着一個溫熱的小手爐。
慕沉泓今日倒是回來的很早,進了寝殿見裏頭靜悄悄的,便蹑手蹑腳地走到床前,宮卿并沒有睡,睜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心裏一喜,忙碌一天回到寝宮最愉悅的事莫過于溫香軟玉抱在懷。
“夫君你回來了。”宮卿主動地環上他的脖子,送了個香吻。
慕沉泓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強忍着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悶騷了二十年,也不是一兩天的功夫就能改的過來啊。
“卿卿,過幾日便要秋獵,你的衣裝可備好了?”
宮卿點了點頭,又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笑得妩媚勾人。
慕沉泓越發的驚喜,當即便将她壓在了床上,喘着氣道:“卿卿今日這麽好?”
“難道我平時不好麽?”她媚眼如絲,嬌嗔地扭了扭身子。連着幾番撩撥,他頓時便有些失控。
“當然好。”
“我今日特別高興。”
“有什麽喜事麽?”
他已經耐不住,手探進了被子裏。
“今日來了月信。”
手指一僵。
美人笑得天真嬌俏,妩媚可愛,像只小狐貍。
他喘了幾口粗氣,揉了幾下那玉雪的粉團,又捏了一下那紅果兒,咬牙道:“小丫頭,看過幾日我怎麽讨債。”
“我才不怕。”她把被子一拉蓋住臉蛋,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狡黠又俏皮地笑,這小模樣越發的勾人了,他渾身火起,只好去了淨室洗浴一番冷靜。
這一夜,美人睡覺格外的不老實,雪臂橫陳,玉腿斜翹,一雙小手也是分外的調皮,專挑那不能碰的地方碰。
翌日晨起,太子殿下俊美清逸的臉上露出一絲倦色。
裝睡的宮卿悄悄從眼縫裏看着他的困意,心裏笑得打跌:殿下您也有今日啊,平時都是您生龍活虎地折騰我,來而不往非禮也,殿下,這幾日我會好好地回報您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大銀你太不厚道了,我向往已久的馬背野戰什麽的,你居然讓卿卿來月信!
濕巾:咳咳,馬背有人寫過了,下回我們牛背吧。
太子:屌絲才牛背啊,高帥富必須是馬背啊,大銀!
濕巾:......
☆、49
宮卿也參加過秋獵,不過她和各位夫人小姐是以觀戰和吃野味為主。
秋獵是男人們的事情,特別是武官們更是趁此機會大顯身手,希望能博得皇帝的青眼,但誰也不會去搶了宣文帝的風頭。這種場合,務必要凸顯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
宮卿身為太子妃自然也要随同慕沉泓一起前往。慕沉泓知道她身子嬌氣,便特意讓宮人給她加緊趕制了一套馬鞍,襯着厚厚的絲綿,生怕磨了她嬌嫩的肌膚。又因她纖纖玉足十分秀巧,便連那馬镫都特意趕制出一雙嶄新的。
這份體貼自然讓宮卿十分高興。
很快便到了秋獵之日,一大早,浩浩蕩蕩的皇宮儀仗便從午門開拔。禁衛軍左右兩衛全部出動,慕沉泓的秘司營也全部派出。
馬上的宣文帝英姿勃發。人到中年的他,身材還保持的板直挺拔,眉宇間依稀還可見當年的英偉。皇後一身騎裝,和宣文帝并肩騎行。
慕沉泓和宮卿緊随其後。再其次便是阿九。
因為阿九的哀求,宣文帝便破例讓沈醉石也參加了秋獵,并特賜了一匹西域進貢的良駒。有心上人在,阿九打扮的格外用心,描眉畫唇,薄施粉黛,穿着一套明紅色的騎裝,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行進之時,如同一朵紅雲。
她心情十分激動,成敗在此一舉。若是老天幫她,從此之後便再也不會見到那張讓她生厭痛恨的絕色面容。
帝後在先,文武百官各自緊随其後,皆是騎着高頭大馬,一眼看去,氣勢如雲,壯闊恢弘。
大隊人馬到了南華山下的牧場,已是日上三竿。京畿大營的騎兵,早已選好了一片開闊之地合圍攏成一個包圍圈。
宣文帝領着參加秋獵的武官将領整裝待發,獨孤後帶着諸位命婦還有一衆文臣登上了早已架好的高臺上觀戰。
放眼叢林,秋野開闊。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山腳下響起了號角聲。京畿騎兵先将林中野獸驚出,再将那包圍圈漸漸縮小,故意留出一個出口。
宮卿側目看着自家的夫君,那一身緊身箭袖戎裝,勾勒出他英健挺拔的身材,紫金冠下劍眉星目,腰佩彎刀,手持長弓,真是出類拔萃風姿卓然。
慕沉泓早已和她商議好,只讓她觀戰,因為來了月信怕她不舒服。但是真的到了牧場,看着秋高氣爽,風吹草低的牧場,那種馳騁的意願便被勾了起來。
“夫君我也想去。”宮卿小聲道。
“聽話,你身子不爽利,就看着好了,等會兒獵只小狐貍送你最合适。”
她俏臉一紅,嗔了他一眼。
號角聲不絕,那邊京畿大軍構成的包圍圈開始合圍。
這邊,宣文帝帶着秋獵隊伍,舉目遙看,随時準備出發。
慕沉泓緊随在他身側,其次便是武官将軍們。
隊伍中幾乎全是男性,但也有幾位女人,譬如向婉玉的嫂子李力挽,還有右衛将軍張超的夫人以及幾位将軍夫人,都是将門出身的女中豪傑。
原本秋獵只有男人,後來阿九鬧着也要參見,獨孤後想着女兒獨自一人混在男人中不大像話,便讓武官的家眷們也來參與,如此一來,也就不顯得阿九一人突兀。
此次除了幾位已婚的夫人外,未婚的幾位少女便顯得格外的出挑。
除了阿九,還有慕靈莊,薛佳,喬萬方,許錦歌幾位姑娘。
薛佳緋色精裝,長發梳成兩條辮子盤在腦後,系了一條胭脂紅的頭巾,飄在風裏火辣靈動。
慕靈莊一襲白色騎裝,素雅簡潔,能将騎裝也穿出出水芙蓉的味道,着實讓人眼前一亮。
許錦歌一身翠綠色的騎裝,清新欲滴,秀雅明麗。
而最最英美出衆的,今日當屬喬萬方。
烏黑秀發高梳起挽成了一個發髻,上面插着一只靈蛇碧玉簪,顯得幹淨利索,一張白玉無暇的臉色,脂粉不施,尤其的幹淨潔瑩,襯着兩汪秋水輾轉生輝。身上是一件黑色緊身騎裝,窄袖高領,腰間用了一條橘色腰帶将那腰身緊緊束起,如此一來,便顯得胸挺如峰,腰細如蜂。
這種勁裝遠看雌雄莫辯,但那凸凹有致的身材卻是性別立顯,勾人視線。
宮卿便是女人,也忍不住朝那玉峰上多看了兩眼,心裏暗道:好大。
回眸一看太子殿下,眸光悠遠。
這麽大兩塊,殿下您竟然沒看到?您是不敢看?不好意思看?還是留着等會兒我不在的時候仔細地看呢?嗯?
太子殿下越發的目色悠遠,看着遠處的山峰。
就裝吧。回去咱們再談。
薛佳跟在阿九身邊,回身看了一眼宮卿,贊道:“好俊俏的白馬,竟是一根雜毛都沒有,定是表哥千條萬選,才選出來的。”
的确,宮卿所騎的這匹白馬,正是慕沉泓精心挑選送與她的,性子溫順,模樣又及其漂亮神駿,通體上下連一根雜色毛發都沒有。宮卿一見便愛不釋手,特意給它取個名字叫沉雪。剛好慕沉泓□所乘的一匹黑色駿馬,一黑一白,甚是般配。
薛佳一說,頓時慕靈莊,喬萬方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也都由衷地贊了幾句。
薛佳愛惜地摸了摸沉雪。沉雪卻不領情,扭頭打了個噴嚏。
阿九不耐地催了一句:“阿佳,走吧。”
薛佳便催馬到了阿九身邊。
阿九低聲道:“都準備好了?”
“好了,公主放心。”
宣文帝一馬當先,群臣擁在他的身側。阿九緊随其後,帶着一支娘子軍。
也不知是不是宮卿的錯覺,一開始諸位女子都是圍在阿九身側,漸漸馬跑開了,那喬萬方的一騎紅駒四體如飛,越過了諸位女騎手,漸漸得靠近了宣文帝的隊伍,而且,奔到了慕沉泓的身側。
許錦歌也緊跟着超了過去。
宮卿眯起眼眸看着,連秋獵都能招蜂引蝶,殿下您還真是魅力無限啊。不過話說,這喬,許二人找出兩匹千裏馬來,還真是下了血本呢。慕沉泓的那匹黑蛟,可是一匹神駒,能追上也着實不易啊。
在高臺上觀戰的宮夫人心裏有些異樣,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女兒,低聲道:“卿兒你怎麽不去。”
宮夫人不僅不許自己丈夫身邊有別的女人,女婿身邊也不行。
宮卿笑了笑:“母親別急。”
一行人漸漸朝着密林中奔馳而去,阿九萬沒想到,宮卿居然沒有同行。
薛佳也有些意外。
兩人千算萬算都算着宮卿一定是要跟着慕沉泓同來的。她最是容不得慕沉泓身邊有別的女人,今日喬萬方和許錦歌都在,她又怎麽會眼睜睜看着而不來盯着呢。
兩人心裏都很失望。
薛佳想着,看來要另想計策了,阿九心裏卻想過另一句話,淳于天目說過她有母儀天下之相,命格貴不可言,莫非上天冥冥之中罩着她,所以今日的計謀落空?
兩人各懷心思。
宣文帝已經帶着群臣到了牧場的包圍圈外。草叢茂盛之處,衆人勒住缰繩,駐馬埋伏,守株待兔。
不多時,林中響起聲響,最先出現在衆人視野之中的是幾只野鹿。為首的一只雄鹿高大矯捷,四蹄如飛。群臣靜息,雖然卻做出了搭弓射箭的架勢,這秋獵的第一支箭只有宣文帝才可以射。
宣文帝緩緩舉起弓箭,瞄準了當頭的那只雄鹿。
一箭如星,徑直射向那雄鹿的頭。
雄鹿一聲低吟,撲倒在地。緊接着第二只箭射中了那雄鹿的腹部。
群臣喝彩。
那幾只鹿一見頭鹿被射殺,立刻掉頭就跑。宣文帝一聲低喝,率先沖入林中。群臣緊随其後,這時,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