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纭疏?”
孟楚魚正跟人說話呢, 一轉頭發現紀纭疏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樓下,不知道在看什麽。
她叫了這人好幾聲,紀纭疏卻渾然不覺, 以一種晦澀不明的眼神注視着樓下, 孟楚魚無端覺得此刻的紀纭疏有些危險。
她見自己叫不聽紀纭疏,便只好朝着顧依依努了努嘴, 随後也順着紀纭疏的目光向下看去,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之後,很快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孟楚魚的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露出了一點兒疑惑中夾雜着興奮的神情, 她仔細将樓下的那個人打量了一遍之後,嘴裏呢喃道:“她怎麽也在這裏?”
這個世界也太小了吧?
顧依依見這一個二個淨做些自己看不懂的事情,勉強從紀纭疏分化成alpha的事件中清醒過來, 皺着眉頭也跟着看了過去,卻并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也不怪她沒有認出江枝洛來,實在是因為樓下的人太多了,顧依依又只見過江枝洛一面,甚至那一面都只是遠遠地瞧上了一眼。
因此,她根本沒有發現江枝洛的存在。
“你們兩個到底在看什麽?”
顧依依見紀纭疏已經收回了視線,正俯身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随即從旁邊扯了一張紙巾, 慢條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她盯着紀纭疏被酒液染得濕漉的指尖看了一會兒, 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握成了拳頭,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紀纭疏也只在剛才失态了一瞬間,此刻早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背靠在沙發上, 将手指擦幹淨之後, 随手把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裏。
動作從頭到尾都很自然悠閑,仿佛剛才那個緊盯着樓下的omega看的人不是她。
孟楚魚盯着看了一會兒之後,砸吧了一下嘴唇,“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她。”
顧依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将視線從紀纭疏的身上收回來,轉而看向孟楚魚,“你說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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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楚魚這才将自己的目光從omega漂亮的臉蛋上挪開,心中還有些微不可查的遺憾。
“我說的就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從旁邊感受到了一陣極強的壓迫感。
帶着辛辣酒意的桃子香排山倒海般的朝她壓迫而來,像是一座大山緊緊地壓在了孟楚魚的身上,讓她呼吸不過來。
孟楚魚錯愕地看着紀纭疏,這才有了一點兒實感,她的朋友真的分化成alpha了。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紀纭疏居然會用信息素來對付她。
alpha本能地調動自己的信息素來對抗這股壓迫感,卻發現那股呼吸困難的感覺并沒有減輕多少,但也僅止于此。
紀纭疏不是真的想讓她難受,只是想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罷了。
孟楚魚在呆愣了幾秒鐘之後,終于反應了過來,紀纭疏并不想讓顧依依知道這件事情。
就是不知道,她是單純地不想讓顧依依知道,還是不想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顧依依沒有聞到空氣中的甜桃香,alpha在使用信息素攻擊某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做到只讓另一個人聞到自己的信息素,旁人根本無法察覺。
她見孟楚魚說了一半之後便不再開口,反而神色古怪地看着紀纭疏,心中頓時一緊,腦海中閃過了諸多的猜測。
顧依依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故作打趣地說道:“誰啊,怎麽不繼續說了?難不成我還不能知道這個人了?”
“該不會是纭疏的誰吧?”
她的話語裏帶着兩分試探,紀纭疏聞言頓時垂下了眼眸,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忍不住輕點了兩下,指甲上的碎鑽反射着細碎的光芒。
她不說話,孟楚魚則是哈哈大笑,是真的被顧依依的這句話逗笑了:“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纭疏要是真的有暧昧對象就好了,白阿姨也不至于這麽着急。”
顧依依緊握成拳頭的手指頓時放松了,她在心頭無聲地松了一口氣,唇角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這能怪我多想嗎?還不是你們遮遮掩掩的。”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們剛才到底在看誰?”
孟楚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沒誰,看見我的老情人了。”
她的話音剛落,感覺那股逼人的甜桃香又萦繞在鼻尖,身體沉重得好像背了一坨鐵,連心髒跳動的速度都跟着慢了下來,像是被壓迫得無法動彈。
孟楚魚在心頭罵了一句髒話,只怪自己剛才想了個不靠譜的理由。
紀纭疏為什麽會跟周姀解除婚約?
還不是因為周姀移情別戀,喜歡上了江枝洛。
江枝洛是紀纭疏的情敵,更是插足她婚姻的第三者,紀纭疏指不定早就在心頭恨上了江枝洛。
她怎麽能說江枝洛是自己的老情人呢?
她應該說江枝洛是自己的仇人才對!
孟楚魚說錯了話,卻也不好找補,只能悶不吭聲地喝酒,默默承受着來自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的壓迫感。
她以為自己猜中了紀纭疏的想法,卻沒有細想過紀纭疏這一系列動作背後所蘊含的深刻含義。
紀纭疏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她将自己的指節抵在鼻子下面,借以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态。
不對勁。
她剛才太沖動了。
紀纭疏不去想江枝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翹起二郎腿的腳尖踢了踢身旁的孟楚魚,在alpha看過來之後揚了揚下巴,“倒酒。”
孟楚魚立馬殷勤地給她滿上了,不僅如此,還雙手捧着酒杯遞到了紀纭疏的面前:“您請!”
顧依依看着兩人這一奇怪的舉動,總覺得孟楚魚剛才說的話是騙她的。
如果她剛才看的真是自己的老情人,為什麽紀纭疏也表現得如此激動?
顧依依确定自己沒有看錯,紀纭疏剛才分明有些不悅,尤其是她目不轉睛地看向樓下時,那股從內而外散發的冷意簡直讓顧依依感到害怕。
別說是孟楚魚的老情人了,要是她說剛才她看的是紀纭疏的仇人,顧依依都會相信。
可她沒法解釋紀纭疏為什麽會失态到将酒都晃出來了,到底是誰能讓紀纭疏如此關注?
顧依依眉頭緊皺地将樓下的人重新打量了一遍,依舊沒有什麽發現。
難不成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三個人又繼續坐在一起喝酒,顧依依纏着紀纭疏問了一些關于二次分化的事情。
她其實很想問紀纭疏,在謝老夫人的宴會上,她身上那股omega的信息素到底是怎麽來的。
只是紀纭疏今晚一直表現得興趣缺缺,冷豔的眉眼間甚至夾雜着疏離的寒意,偶爾朝自己瞥來一眼,好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
這樣的紀纭疏讓顧依依不敢多問。
不過她跟紀纭疏到底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顧依依知道,紀纭疏此刻并不是在生她的氣,她只是有些心情不太好。
紀纭疏每回心情不佳或者提不起勁來的時候,連禮貌性的微笑都不想維持。
她的眉眼精致深邃,帶着撲面而來的濃烈豔麗,笑起來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想到富貴華麗的牡丹。
可一旦那雙眼裏收斂了笑意,頓時像是盛開在雪山尖上的花,裹挾着刺骨的寒風,凍的人血液都快僵住了。
顧依依不敢在這個時候惹紀纭疏心煩。
除開以朋友的身份對紀纭疏的關心之外,還因為她不想在喜歡的人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給紀纭疏的印象向來是活潑的,但并不放肆,懂分寸有禮貌。
她絕對不能破壞自己在紀纭疏心中的形象。
也正是因為如此,顧依依錯過了一個發現真相的機會。
紀纭疏沒再關注樓下的omega,孟楚魚卻一直暗戳戳地看着,雖然她再也不敢像剛才那樣貿然提起江枝洛,餘光卻也一直注意着某人的動向。
“咦……”
孟楚魚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嘴裏無意識地發出了一個語氣詞,随後又趕緊閉上了嘴巴。
紀纭疏卻把她那略帶疑惑的聲音聽了個一清二楚,她頓了一下之後,不動聲色地朝着樓下看去。
卻見剛才還坐在吧臺中央喝酒的omega,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
紀纭疏頓時皺起了眉頭。
剛才她似乎沒在江枝洛的附近看見她那個保镖的身影,江枝洛難不成是一個人來的?
雖然現在很多的酒吧都不再像從前那樣混亂,但omega畢竟身份特殊,難保不會有人冒着犯法的風險,用信息素逼迫omega就範。
因此,omega通常是結伴出現在酒吧的。
紀纭疏以為江枝洛起碼會帶上她的保镖。
omega怎麽突然不見了,是離開了嗎?還是去洗手間了?亦或者是……
紀纭疏回過神來,用視線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确認江枝洛的确是不見了之後,才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
沒等她細想,孟楚魚忽然驚呼了一聲:“艹!”
顧依依被她這一驚一乍的動作吓了一跳,氣惱地怼道:“你這又是怎麽了?難不成又看見你的另一個老情人了?”
孟楚魚卻不說話,只是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紀纭疏,仿佛在暗示些什麽。
紀纭疏于是又垂眸看了一眼,果然又在人群中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周姀。
她恍惚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上一次孟楚魚帶她來捉奸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場景。
所以江枝洛騙她說自己睡覺了,卻瞞着她大晚上地一個人來到酒吧,是為了見周姀?
紀纭疏的眼裏閃過了一抹譏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