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冷

唐嶼庭:

真冷。

內蒙的晚上比我想象的還要冷,但中午又是大太陽,之前陳玺跟我說的沒錯,當真是早穿棉襖午穿紗。

好像除了我,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我一個人找了個草坡,站在呼倫貝爾廣闊蒼茫的草原上,遠處成群的牛羊散落在草原上,遠遠地看過去,連接着草原盡頭湛藍的天空,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那些天上的雲朵跟羊群。

草原上的風聲擦過耳朵,我用手捂住耳朵仔細去聽,那些風聲像是天外來音。

很美,真的很美。

我在陳玺的相冊裏看到過這樣的風景,陳玺以前拍照沒少來內蒙,家裏整整有上百本影集。

陳玺以前經常愛幹的事就是坐在書房的地毯上,翻他拍過的照片給我看,這幾年他很少往家帶相冊了,大部分時候我連他拍什麽都不知道。

以前的照片他也很少翻了,都放在書房裏,裝在一個很大的箱子裏,現在都已經落灰了。

陳玺前段時間把自己的東西搬走了,但那些相冊還放在書房裏沒動。

前天晚上我把葉三兒甩進客房,我自己把那些相冊從箱子裏翻出來,坐在地上看了半天,還從裏面找了不少他以前在內蒙拍的照片。

當然相冊裏少不了我倆一起出去玩的照片,但我跟陳玺就在大學的時候一起去的地方多,後來我創業開始就忙了,穩定之後又因為疫情,加上這兩年我工作上的事也越來越多,每次出來都是我公司組織集體旅游,上次陳玺還說,我倆已經很久沒出去過了。

的确很久沒單獨出去過了,我前段時間還經常逛逛旅游網站,國內國外的都在看,本來想提前選個地方,後來一直沒選好,現在也在選,依舊沒選好。

之前是不知道去哪好,現在是不知道哪裏好。

陳玺畢業那年想來一次畢業旅游,他沒跟同學一起,是跟我去的,後來他在內蒙跟西藏之間猶豫了很久,那時候陳玺沒去過西藏,所以最後我建議他選西藏。

我沒想到他的高反會那麽嚴重,下了飛機沒不久就出現了急性的高原反應,頭痛頭暈,心悸,那時候他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當時我們已經上了提前約好的車,陳玺坐在後排,一直捂着自己胸口,靠在我身上說心髒疼,他臉跟嘴唇發白,後來嘴唇都開始發紫了。

我吓得腿發軟,當時我差點以為陳玺要死了,我整個人頭重腳輕,一直催促司機加大油門,趕緊送我們去醫院。

司機可能是見多了這種情況,回過頭來慢悠悠跟我說不用擔心,肯定是高原反應了。

我拿着氧氣瓶一直讓陳玺吸氧,還差點跟司機吵起來,後來司機才加大了油門。

其實我也有點高反,但沒有陳玺那麽嚴重。

陳玺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在睡覺,我就坐在他床頭拿着氧氣瓶吸氧,模樣特別狼狽,但看着他後來醒了,身體裏又一下子迸出來很多能量,比氧氣罐效果都好。

誇張了,後來我也是吸了兩天氧。

陳玺在醫院裏待了兩天,出院的時候臉色還是蠟黃的,出院之後他還想玩兒,我陪着他在拉薩待了一個禮拜,原本的那些計劃全都取消。

陳玺還是不怎麽舒服,我是全程都提心吊膽,他後來說想去雪山,我們來之前已經查過資料,雪山5000米以上,3000多米陳玺的高原反應已經這麽嚴重了,我是不可能讓他去雪山的。

最後我們就在雪山腳下,遠遠拍了很多照片,陳玺白着臉看着遠處的雪山,我白着臉看着陳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雪山像是有種魔力,陳玺站在那裏笑了,我看着他笑了,我也笑了,我很想那一刻的時間就那麽無限地延伸下去,永遠就停在那一刻,多久都好,多久都覺得不夠。

現在再想起來,雪山腳下的那一瞬間,好像真的延伸到了眼前,近在指尖,又遠在天涯。

陳玺依舊不适應高原環境,拍完雪山第二天我就拖着他上了飛機,他上飛機的時候還悶悶不樂的,不搭理我,飛機上就帶着眼罩睡覺,我一直哄了好幾天。

陳玺後來還說過一次,說還想再去一次,但我一直沒同意。

我一直覺得,陳玺一個人是照顧不好自己的,他讓人擔心的事還多着呢,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會讓我提心吊膽的。

心髒好像就吊在半空中,草原上的風一吹過來,就又上上下下浮動幾下,站也站不太穩。

風吹久了大腦都變得遲鈍了,我也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把微信頭像換成了草原上的格桑花。

我才發現陳玺居然發了張朋友圈,是張照片,一碗羊肉湯。

配文:小鎮上的大塊羊肉,好吃,旁邊還豎了幾個大拇指。

下面有不少我們共同的朋友的評論,還有陳玺他們宿舍裏的人。

我也手指一動,在下面給他點了個贊,想了想又想取消那個贊,又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了,顯得太刻意。

來內蒙必玩的幾個項目,騎馬射箭,他們都玩得很嗨。

有人喊我一起去騎馬,我看他們已經玩得差不多了,一個個滿頭大汗又很盡興的樣子。

我收了手機也跟了上去,來都來了,玩玩吧,放松一下,老一直繃着也難受。

我在馬場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挑了一匹紅棕色的馬,馬場裏的工作人員是一對一教學,跟我示範了幾次上馬下馬騎馬的動作,又跟我說了點安全知識。

馬場很大很寬敞,可以容納不少人,四周都用高高的圍欄圍着,我自己上馬試了試,騎着馬在馬場裏慢悠悠走了兩圈,我以前雖然沒騎過,但也很快就找到竅門了。

後來我攥緊了繩子,一點點加快速度,紅馬踮着蹄子慢慢跑了起來,繞着馬場越跑越快。

草原那頭的日頭已經往下落了,夕陽把天邊照得紅了一大片,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快,耳邊的風聲也越來越快。

我騎着馬繞着馬場一圈又一圈地跑,緊繃的身體突然就放松了不少,在風裏像是完全打開了一樣,那些身體裏跟腦子裏的煩悶好像也被風吹走了,只覺得渾身暢快。

晚上是篝火晚會,我喝了不少馬奶酒,桌子上擺着的是手抓羊肉。

一直到睡覺前,我都在想一個問題,不知道陳玺吃的羊肉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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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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