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随緣(1) (1)
第十一章随緣
【北部冰原】
賽爾又縮在壁爐前烤火。
他的身上繃帶已經拆了,那些外翻的傷口開始長出新肉,裂開的皮膚慢慢愈合。雖然還在發燒,但身體很明顯地好轉起來。
達克瀚帶着柴火回來,打開門的時候風雪卷進小房間,賽爾冷得縮緊了身子。
他們都沉默着,互不搭理。
達克瀚剛把柴火堆在角落的時候,門又不甘寂寞地乒乒乓乓響起來。賽爾慌張地挪到床角躲好。
門打開,黑龍王陌克瀚又一臉黑氣地站在門外。
“他媽的!”一個袋子又被狠狠砸在地上,“臭婆娘把老子當搬運工了!我操的!”
賽爾躲着身子,心謊得直發抖。
啪嗒一聲,門關上。很明顯,黑龍王陌克瀚回去了,妹妹沒有來。
一袋酒丢到賽爾身邊。
“還有些食物,要吃就自己拿。”達克瀚把袋子放在桌上,過去整理雜亂的木柴。
賽爾解開酒袋,喝了一口,是他最喜歡的紅漿果酒。
“她好像覺察到是我。”
達克瀚冷冷道:“那你去找她吧,有什麽好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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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爾裹着毯子回到壁爐前,一口一口地喝酒。
“我冷,你還有其它被子嗎?”酒精壯膽,皇子脾氣又恢複一點。
“沒有。”撿起幾根細柴,往壁爐裏丢去。
壁爐的火又旺起來,加熱了一些溫度。
“你不好奇嗎?”賽爾盯着柴火,柴火燃燒騰起的火星飛散開,有一顆特別亮,被熱氣流托上升,飄飄搖搖地晃動,它努力地掙紮,黯淡一點點又馬上亮起來,它急切地超越所有的小火光。賽爾望着它,一心祈禱它能一直亮着到達那片屬于它的夜空。
“你的事我為什麽要關心?”達克瀚也在壁爐前坐下。
兩人間隔開着寬寬的距離。
那顆好不容易亮起的火星終于熄滅了消失在空氣中,連曾經努力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賽爾圈起膝蓋埋着臉,心裏空空的。
有個重大的秘密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想找個人傾訴分享。
三皇子的變化,假賽爾,不知哪裏來的紫發男人,皇城裏似乎蔓延開一種危機,強烈的不安積累成巨浪席一遍一遍席卷過來,但地牢裏的恥辱經歷,卻讓他放不下面子去找妹妹。
但在荒涼的北部冰原,妹妹是唯一的親人。
賽爾偷偷瞄了達克瀚一眼,賭氣地試探:“我要去找莉比娅!”
“好。”達克瀚很爽快,“這裏往南過幾個山就是他們的領地。”
“哦……”有點失落。
“你要滾就滾吧,別指望我會送你。”
賽爾盯着柴火,火星消散的時候,在空氣裏還殘留了一絲燃燒的味道,即使一點點也好……
“你不是說要玩我嗎?那麽簡單就放我走?”
“……”達克瀚垂着眼不動。
賽爾露出一絲苦笑,手腕上最後一根發絲也變成灰色,徹底消散在空氣裏。
算了,就這樣吧,這樣也好,不要再想了……
達克瀚轉過頭,對進賽爾朦胧的淚眼。
“可以啊。”達克瀚狠狠把賽爾掀翻在地,扯開毯子,賽爾修長的身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賽爾不敢去看他,逃避似的扭過頭,心情很複雜。
“我現在就操你。”達克瀚冷冷地把褲子解開,傾身壓上賽爾,一只手夾着賽爾的下巴,湊過去把唇貼好。
賽爾覺得他太重了,內髒被壓得很疼,可還是靜止攤開着身子,贖罪一樣全部承受起這壓力,達克瀚僅僅是貼一下唇,又移開去吻賽爾的脖子。他只是拖延時間等待自己起反應。
賽爾的手動了動,輕輕翻上去想環抱達克瀚,但是才剛碰到他,達克瀚馬上掙脫開,賽爾尴尬地把手放到身側,再也不敢碰觸他……
……
……
(由于審核問題,此段已删……)
……
……
“我們就維持這種關系吧。”達克瀚機械地擺動身子,“一個不錯的洩=欲工具。”
賽爾用手擋着眼,滿了眼眶的淚水頑強地聚集,硬是沒有落下來。
還在裝什麽呢?有些感情根本不屬于自己。
但是賽爾清楚地記得,當時見到達克瀚出現在地牢的時候,他是多麽的開心啊。
【魔界皇城】
蒼盤着腿坐在床上,感到很頭疼。
難道真的要去毒沼參觀那什麽他媽的裂縫嗎?去了又如何?要是真那麽容易跨過空間的話,魔界早成旅游景點了。
算了,先把斯利亞帶出去避避風頭好了,等他們找到穿越的辦法,再出發也不遲。
心裏煩着,抽出根煙。
“喂,你到底洗完沒有啊?”朝浴室喊。
“快好了。”斯利亞的聲音隔着門傳來。
斯利亞從地牢衣冠整潔地帶回來,還沒等蒼開罵,他就沖進了浴室,洗到現在還沒出來。
“一個男人洗澡要那麽久嗎?”蒼叼着根煙,等着他出來點火。
“沒辦法,地牢的氣味太難受了。”斯利亞身上淋着水,搓着滿身的血跡。
就在進地牢的短短一個晚上,在結界裏被三個獸人輪番教訓了,進地牢的犯人不管有沒定罪,獄卒都很樂意給自己找點娛樂項目。還好,天使的體質讓他的傷口很快複原,但沾了血的皮膚,仿佛還能聞到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斯利亞塗抹着漿果榨成的清洗液,祈禱能掩蓋血的味道。
“你快點行嗎?”蒼不耐煩了。
“很快……”
“還要多久啊?”追問。
“快了,再等等。”
蒼在外面等了很久,浴室的門終于開了,斯利亞圍着個浴巾,渾身紅紅地冒着熱氣,濃烈的漿果甜香把蒼刺激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把自己弄得那麽香幹啥啊?”蒼覺得有點好笑,把煙遞過去,意思是讓他點火。
天使接過煙,點火,插進自己嘴裏,抽了幾口,被煙嗆得咳起來。
“不會吸就別吸了。”又一根煙遞過去,斯利亞把它點上了。
兩人吞雲吐霧的時候,門又不甘寂寞地響了。
“蒼大人!蒼大人在嗎?”士兵的聲音。
“在!”蒼應道,下意識地瞄了斯利亞一眼。
斯利亞淡定地吸煙,放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握起拳頭。
“科學院院長邀請您過去一趟。”士兵說。
斯利亞的拳頭松開了。
蒼起身回應,“好,我馬上過去。”走到門邊,猶豫着有點話想說。
“我不出去。”斯利亞回答了他。
【北部冰原】
賽爾又發燒了。
之前的燒沒好,被達克瀚上過後發燒更嚴重了。
“我覺得自己成了保姆。”達克瀚坐在床邊,用勺子給賽爾喂水。
“好冷……”賽爾虛弱地壞笑起來,“你喂我吧?”
“我正在喂。”
“不是這樣……”
“不行!”果斷拒絕。
賽爾噎了噎,尴尬地轉移話題:“呃……你還有被子嗎?”
“你之前問過一次了。”
賽爾:“……”
達克瀚起身走到衣櫃那,翻出一套魔族軍服,往賽爾身上蓋去。
厚重的軍服覆蓋在薄毯上,增加一點溫度。
賽爾依舊冷得發抖。
“要不你穿上衣服睡吧?反正是你的東西,全都還你。”
“不穿!”倔強地拒絕。
“啧!”達克瀚撇撇嘴,也不理睬他,撿些木材往壁爐裏丢去。
賽爾昏昏沉沉,身體一陣陣發寒。
要是在皇城該多好啊,大被子,暖暖的床,還有……
“喂!”賽爾強打起精神。
達克瀚翻攪着壁爐的柴火,又開始假裝沒聽到。
“達克瀚!”音量大了些。
達克瀚不耐煩地望向他。
被那冰冷的眼神一望,賽爾的皇子脾氣頓時洩光了,語氣軟了下來,商量道:“過來,抱抱我吧?”
賽爾心虛地等着,他很難想象達克瀚發怒是怎麽樣子,有種豁出去的皇子脾氣讓他主動踩到一片尖刺上。即使這個奴隸已經沒有封印束縛,主人已經無可奈何。
“為什麽?”達克瀚依舊冷淡。
我冷。話到嘴邊變成,“你暖。”
“真幼稚。”達克瀚繼續搗騰柴火。
賽爾:“……”
達克瀚把柴火整理好,确認可以持續燃燒後,又來到床邊,坐在地上,靠着床沿休息。
這段時間賽爾占據了他的床,他一直就是這樣的姿勢睡覺。
賽爾的手偷偷挨過去,碰觸着達克瀚的後背,柔順的深藍長發帶着點暖暖的體溫,賽爾冷得很,即使一點點的溫度也珍惜地享受着。
達克瀚明顯感覺到後背的那只冰冷的手。
賽爾推推他:“喂,扶我過去壁爐那吧?我去那邊睡。”
“……”達克瀚假裝睡着了。
賽爾掙紮起身,頓時又天旋地轉地倒下去。
達克瀚繼續假裝睡着了。
賽爾的語氣軟下來,又推了推達克瀚:“達克瀚……可不可以……請……扶我過去?”
達克瀚不耐煩地望向他,終于起身,把賽爾連同毯子一起橫抱起來。
賽爾也是個高大的男人,被他這樣當成女人似地一抱,反而不自在了。
達克瀚很輕松地把他抱到壁爐邊,賽爾挨到地,就往壁爐那挪。
“別過去,會着火的。”達克瀚扯住毯子制止賽爾。
賽爾乖乖地卷在毯子裏不動了。
離火焰的距離近點,雖然是側身背對着,可後背感覺明顯暖多了,要是再靠近點就好了,只要翻個身,再翻個身……
賽爾胡思亂想的時候,達克瀚在他身邊躺下來,伸出手抱着賽爾。
“我還沒操夠,你別燒死了。”達克瀚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賽爾埋在達克瀚懷裏,臉上有點發燙。
兩人的身前暖出一個溫度,賽爾往他的懷裏縮了縮,畫面與那一夜重疊,也許醒來,說不定還是在皇城裏,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太過荒謬的夢……
【魔界皇城】
當Aaron見到蒼的時候,渾身一震。
院長發現了這個細節。
“Aaron。”蒼打招呼。
“嗨。”
“……”院長的視線瞄過Aaron又移到蒼那。
一個想法突然冒出,院長決定順着這個思路去套套話。
“蒼,坐,Aaron,你也坐。”示意桌前的兩把椅子。
兩人聽話地坐好,院長坐在桌子後,目光炯炯地像在審問兩個犯人。
院長組裝好魚竿,把蒼勾起做魚餌,開始準備釣大魚。
“蒼,你什麽時候去毒沼?”問的是蒼,卻是故意說給Aaron聽。
Aaron面無表情。
“明天就走。”蒼一心想帶斯利亞盡快逃離皇城。
“你知道怎麽過去人類世界嗎?”繼續說給Aaron聽。
Aaron的身子微微一震。
“不知道,”蒼老老實實回答,“也許去毒沼那邊就有辦法了。”
“Aaron,你怎麽看?”院長主動把魚餌往大魚嘴邊放。
“嗯,可能過去就有辦法了。”Aaron巧妙地兜了個圈。
大魚繞着魚餌就是不肯吃。
“Aaron,你知道過去的辦法不?”漁夫失去了耐心,親自拿起漁網準備撈。
“不知道。”大魚錯開網,游走了。
“……哦。”院長沒想到這個家夥那麽難撬。
“院長,我想申請幾天假期。”Aaron忽然說。
“怎麽?”
“我跟他……蒼……過去看看。”Aaron匆匆忙忙把一個粗糙的理由搬上來,“我作為科學院的人,也許可以幫上點什麽,嗯,順便考察下毒沼。”
蒼有點擔心:“Aaron,你別去,那地方太危險了。”
Aaron笑笑道:“沒事。”
院長仔細觀察Aaron的表情,企圖讀取語句背後的情緒。
Aaron又把自己放空,什麽都不去想,專心觀察桌面上禿了毛的筆,開始一片一片地數那分岔的羽毛。
“好。”院長終于答應了。
“我給你開個外出證明。”有種感覺,這條大魚是知道方向的。
院長再一次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是毫無依據。
蒼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插不上話,估摸着話題結束了,在院子下逐客令之前,連忙把心裏的另一個牽挂說了出來。
“院長,賽爾那把續命草是給了誰?”
“你問這個幹什麽?”院子盯着蒼。
“我想跟他問問父親的情況。”
“我。”院長很爽快。
“那父親醒了嗎?”
“放心,有我在。”院長繞開話題,“王會好起來的。”
“哦……”
“不用擔心。”院長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蒼回到房間後,開始收拾東西。
他把衣櫃的衣服全掏出來,也不疊,卷成一團就塞進次元口袋裏,把櫃子裏的藥一個個拿起就往口袋裏丢,小口袋幹巴巴地軟着,怎麽裝都填不滿。
斯利亞好奇道:“蒼,外出嗎?”
“嗯,明天就走。”
“我要跟你一起去。”斯利亞掙紮着要下床。
“嗯,你也去。”蒼繼續忙碌着,“你別起來,困了就睡吧。”
“你該不會想半夜偷偷自己走吧?”
“一早走,會帶上你的。”蒼瞄了斯利亞一眼,又別過頭,“把衣服褲子穿好再睡吧。”
斯裏亞往下看,浴巾被蹭開,半遮半擋地露出胯間春光。
“好看不?”天使挑起軟軟的那根東西。
“你有的我也有。”
天使嘿嘿笑道:“也對,我們早就互相看過了。”
一套睡衣卷着飛過來打在了天使臉上。
Aaron回到房間後,并沒有急着收拾東西。
他把衣服解開,仔仔細細地給手臂塗藥,清涼的膏藥塗抹到焦黑的肉上,劇烈的疼痛讓Aaron皺緊了眉。這是一場每天都必須接受的酷刑,他強迫自己必須盡快習慣這種痛苦,接下來路上與蒼一起的日子,好平淡得若無其事地度過。
把你送去那邊的世界,我就回來。
魔界這昏暗的世界并不适合你,你應該生活在陽光裏,那邊有你喜歡的一切,你過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關閉裂縫什麽的,就等我來想辦法吧。我不會再思念你,也不會再有什麽牽挂,剩下的日子就讓我一個人走下去吧。
手碰觸到肩膀那個灰色幹裂的皮膚,那兒硬了一塊,有一道小裂縫,還是老樣子,沒有見愈合。
Aaron想,算了,應該不是什麽大毛病,不疼也不癢,可能是皮膚病,回來再去資料室查查書吧。
他在櫃子裏翻出個次元口袋,那口袋他也有一個,但是沒什麽機會外出,一直被放在櫃子裏。口袋裏空空的,他往裏面裝了些藥物和衣服,然後去到書櫃那,掏出最底層那本黑皮書。
這一次,他把雙魚玉佩拿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預覽君:到二更了,快發出去啊!
存稿箱:還沒到時間。
預覽君:你快點高興地洩一下!咦你生氣了?不要生氣啦,快高興起來,再不洩,我要親你了!
存稿箱:媽的我洩了我洩了啊啊啊!!二更來了!
☆、随緣(2)
【北部冰原】
賽爾慘叫着從噩夢中驚醒。
達克瀚被他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達克瀚支起身子,扳過賽爾的肩膀。
賽爾朦胧的眼裏沒了聚焦,臉上濕濕的全是淚。
達克瀚用力搖晃:“喂!喂!賽爾!”
“……呃?”賽爾回過神,“沒……沒什麽……”慌張地低下頭,扯住毯子把臉藏進去。
他們睡在壁爐邊,賽爾在達克瀚溫暖的懷裏,那麽多天來第一次睡得那麽沉,睡沉了的結果就是做起了噩夢。
那些地牢裏經歷的痛苦日子全部緊緊壓縮到一個夢裏,一個又一個的獸人拿着皮鞭走過來,接着是三皇子的笑聲……一個個片段被掰碎了又拼湊起來,毫無順序地一遍遍重演。
他就在夢裏一遍一遍掙紮,嘶啞地呼喊,夢和現實混亂地交替,擰成的繩索終于纏出了個解不開的結,那些絕望的情緒讓他分不清哪些是夢境哪些是現實。
夢境就是那麽簡單,睜開眼或者閉上眼,薄薄的一層界限格擋出兩個世界。也許冰原裏的一切僅僅是地牢裏的一場夢,那些出現的人,那些熟悉的聲音都是自己虛假的期盼,也許醒來,還是自己一個。
賽爾閉着眼拒絕清醒,薄毯帶來的溫度和觸感是與現實的唯一牽連,他緊緊抓着就是不肯放開。
達克瀚把手臂挪到賽爾頭下讓他枕着,另一只手圈過去把賽爾緊緊摟在懷裏。
“沒事了。”達克瀚輕聲道,“沒事了,別想了。”
賽爾逃避在毯子裏,把所有的嗚咽全都頑強地憋着。
“哭出來會好點。這裏沒有其他人。”達克瀚輕輕撫摸着賽爾的後背,留下一片溫柔的熱度。
賽爾賭氣似的抓着薄毯,聽着自己的心跳,就是不肯哼一聲。
【魔界皇城】
清晨,當Aaron站到面前的時候,斯利亞移開視線望着地面。
蒼把去毒沼的路線地圖确認一番,塞進小口袋裏。
房間裏已經被清空,連牆上的挂鐘,和床上的枕頭被子床單都全都收拾好放進了口袋裏。蒼有種感覺,這一次出去後可能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回來。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也許是永遠。
他的所有東西都保存得很好,他守着一段回憶,舍不得丢棄。
有些事情就是那麽簡單,簡單得如同門打開後圈出的那片扇形範圍,一個範圍圈出兩個空間,有些人走了出去,有些人依舊固執地停留在原地。
“走吧。”蒼說。他打開了門。
Aaron走進扇形範圍又走出去,他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還會回來,一定要回來,即使他喜歡的人已不在。
蒼和斯利亞走出扇形範圍,一條很熟悉的路,少了燈,變得陌生起來。他們不知道前方等着的是什麽,不知道這條路通去哪,走出去了是不是還能再回來。
三個人沉默地走出房間。
一聲脆弱的關門聲,徹底在一個生活軌跡裏畫上一段分割線。
【北部冰原】
這幾天,白天賽爾枯坐在壁爐前,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一心一意守着柴火。
達克瀚這兒沒有任何加熱的東西,也沒有任何煮食的餐具,喝的水依舊是冰冷的雪水。還好氣溫太低,妹妹送來的食物保存得很好,賽爾珍惜地吃着幹面包和烤肉,果酒還有一點,他舍不得喝。
他光着身子卷在毯子裏,任性地堅持着一種信念,死活不肯穿回他給達克瀚的衣服,鐵了心要把毯子融合成自己的皮毛。
那套衣服是主人給奴隸的唯一東西,即使現在這個主人已經奈何不了那個奴隸。而這個細微的方向繞出一個意外的單程軌跡,記錄着一個脆弱的溫柔。
每天夜裏,達克瀚總會摟着他在壁爐前睡下,可賽爾不敢睡熟,每次迷迷糊糊要堕入夢鄉的時候他強迫自己及時醒來,那噩夢占據的範圍太廣闊,他害怕一不小心陷了進去。
于是賽爾在幾天內漸漸憔悴起來。
他俊俏的臉開始枯槁,眼裏黯淡着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達克瀚在他旁邊坐下,兩人一起看着燃燒的柴火。
賽爾覺得達克瀚好像有什麽要說,他已經準備好答複,但是等來等去卻沒有任何的詞句遞給他。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賽爾望着柴火,開始漸漸走神,忽然感到有只手摸上自己的臉,他轉過頭,對上達克瀚清澈的眼。
達克瀚回過神,想要收回手。
賽爾的手及時覆蓋上去,制止了那熱度流失。
即使是一點點也好,一點點的可能性也好,他寧願相信這片刻的溫柔。
賽爾手裏用着力,把達克瀚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側。
手掌下是一段消瘦的曲線,冰冷的,帶點顴骨的硬。
那冰冷的皮膚貪婪地吸收手掌的熱,漸漸開始染上淡淡的紅。
“我,我不是的……我只是……”賽爾尴尬地想挽回面子。
達克瀚沉默着。
“我,我我不是……”
達克瀚還是沒反應。
賽爾用力抓着達克瀚的手,心裏亂得找不到完整的借口。
達克瀚終于動了動唇,輕聲道:“賽爾……”
賽爾閉上眼,溫熱的淚水流了下來,他不知道達克瀚會怎麽拒絕他,但此時此刻,他只想靜靜感受達克瀚的溫度,再也不想分心去思索什麽理由。
唇上傳來輕輕的碰觸,賽爾感覺到了,他追逐着達克瀚的氣息,抱緊了,再也不想放手。
這不是夢……
達克瀚……
火光的背景上,兩人男人緊緊貼在一起,忘情地吻着。
賽爾的淚水流進唇間,與他一起分享着這微鹹的味道。
兩個人距離太近,身體間蒸發的溫度讓賽爾覺得自己臉上燙了起來。
達克瀚吻着賽爾憔悴的臉側,舔着他滿是水汽的睫毛,然後一路往下吻到賽爾的脖子上。
賽爾的身子有點抖,那些記憶帶來的種恐懼感讓他想要逃避,但他還是把卷在身上的薄毯褪=去,露出白=嫩的身=子,順着達克瀚的力道躺在地上。
達克瀚輕輕摸着賽爾身上的曲線,從腰側摸到腹部,賽爾配合地分開雙=腿……
(……………已删,請解鎖…………)
在達克瀚的努力下,賽爾又成功地起了反應,達克瀚漸漸加快了速度,拍得賽爾屁=股啪啪直響,兩人正幹=柴=烈=火,門又被敲響了。
來的人也不說話,乒乒乓乓地一個勁砸門。把在房間裏的兩人吓了一跳。
“噓,別出聲,是哥哥,他很快走的。”達克瀚輕輕說道,他被賽爾的身體緊緊吮=吸,達克瀚抖着身子覺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
兩人詭異地固定了姿勢,等着門外人離去。
門乒乒乓乓響了會,停了。
房間裏兩人還沒來得及緩一口氣,黑龍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好像沒人哎?”
“呼,外面真冷。”四皇女的聲音。
“夫人別急!老子這就把門砸了!咱們進去等!”
“等等——!!!”達克瀚緊張地大叫出聲,從賽爾身上爬起,來不及擦拭自己,直接把褲子套上,賽爾也慌起來,緊張地擦着臉上的淚痕,四下尋找東西遮擋自己,一擡頭,一套軍服迎面飛來。
黑龍王又乒乒乓乓砸起門:“原來你在啊,他媽的冷死老子和夫人了!快開門!”
達克瀚太了解這個哥哥了,黑龍王陌克瀚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說砸就肯定會砸得不留一片門板。
達克瀚慌慌張張要去開門,突然又想起什麽,連忙抓着布把地面的液體擦拭幹淨,又從桌面上撈起一個雪原果,用力一捏,把果子的汁液噴灑在空氣中,仔細呼吸幾下确認味道沒那麽明顯後,把果子一丢,才一臉淡定地打開門。
外面的狂風暴雪卷着寒氣沖撞進小房間裏。
黑龍王陌克瀚一臉黑氣地堵在門邊,沒有進來的意思,莉比娅倒是不見外,直接頂着一頭一肩的積雪,走了進來。
賽爾穿着漆黑的軍服坐在床沿,假裝驚訝地朝妹妹打招呼。
“這地方真冷。”莉比娅把食物放到桌上,走到壁爐前席地一坐。
賽爾臉上微微發燙,就在剛才,那個位置還有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
莉比娅往空氣裏聞了聞:“奇怪,好像有什麽味道?”
“剛吃了雪原果。”賽爾心裏發虛,怕她問起眼圈的紅,特地補充一句,“那果子水分太多,我還被嗆了一下。”
“哦,你的……?”想問賽爾的短發。
“沒什麽,有點熱而已。”賽爾以為問的是臉上的紅。
莉比娅:“……”
達克瀚走出去,關好門,把空間留給他們兄妹,自己與哥哥一起,在外面一人站一邊地享受着風雪。
【魔界皇城外圍迷霧森林】
三人一路沉默地幻形踏風,漸漸接近迷霧森林。
穿越森林後,再過一個懸崖,翻過幾座山,繞開獸人部落,跨越幾條河流,沿途會有一片湖泊,再過一片森林,然後就會進入毒沼的範圍了。
連日奔波,一直沒有休息,蒼實在累了,提議道:“我們休息下吧?”
“再往前走吧。”Aaron道,“森林裏面相對安全些。”
Aaron率先進入了森林濃濃的霧氣裏,接着蒼和斯利亞也跟了上去。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有幾片樹葉飄落。這裏沒有任何生物,無論是白天黑夜,森林裏彌漫的都是濃濃的白霧,樹木刺在霧氣裏,往上就潛入了一片白,連高度都無法看清。
迷霧森林有着結界,他們無法幻形或者踏風。只得在濃霧中摸索,還好,蒼和Aaron都識路,斯利亞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
Aaron偷偷朝他做了個手勢,跟緊點,別走丢了。
Aaron帶着他們走出一段路,找到個巨大的樹洞,樹洞是由周邊幾棵樹的根糾纏編織成,像是一個天然的小房間。
蒼好奇地摸着巨大的樹根,問他:“不錯的地方啊,你怎麽發現的?”
Aaron在洞口坐下,笑道:“那時候啊,第一次來,迷路瞎逛發現的,最後還是院長把我找了出來。”
“哈哈!我以為你只是在那邊會迷路,沒想到……哈!”
“多走幾趟就不迷路了。”Aaron也笑了,“比起迷霧森林,人類世界的路才叫難認呢。”
“是啊,有幾次還是我給你帶路的呢。”
“哈哈哈!”
有些路無論走了多少遍,還是會心甘情願地迷失方向。
“你進去休息吧,小心別磕到頭。”Aaron示意。
“你總把我當小孩。”蒼彎腰走進洞裏坐下,“不過那時候磕到樹枝确實挺疼的。”
斯利亞遠遠坐在一邊,他發現自己似乎成了多餘的人,有些話題,他不知該怎麽去參與。
蒼睡下了。
Aaron不累,斯利亞也不累。
兩個男人表情一致地發呆。
等蒼發出輕微的喊聲時,Aaron終于動了,他才輕手輕腳地起身,繞到大樹後面,脫掉衣服,把手臂上的繃帶一圈圈解開,上好藥,他掏出個鏡子對着肩膀照,那個灰色部分的裂縫好像有點兒變大了。
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也不疼。
他拾起繃帶給自己包紮,重傷的手使不上勁,全靠一只手繞來繞去地纏,實在太累人,當時在房間裏,他就費了不少時間去折騰。
必須快點,要不蒼醒來就麻煩了。
心裏亂着,繃帶脫手掉落,在地上滾了幾滾,一個人撿起了它。
Aaron低着頭,一聲不吭,任由斯利亞拿着繃帶幫他包紮起來。
【北部冰原】
黑龍兄弟就要凍成冰棍的時候,四皇女出來了。
“改天再聊。”莉比娅朝房間裏說,關上門,回過頭,發現被冰雪覆蓋的達克瀚,又主動推開門讓他進去。
黑龍王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抖落積雪,與莉比娅一起回去了。
賽爾坐在床沿一動不動。
達克瀚鎖好門,坐到壁爐前,招呼他過來坐。
“我在這裏就好。”賽爾有點窘迫,下半身的脹痛讓他僵着身子不敢亂動。
“哦。”達克瀚把壁爐的柴火翻了翻。
“……”賽爾等着達克瀚問話。
達克瀚專心地搗騰柴火沒有要問的意思。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賽爾主動把話題遞過去,“可能……有追殺我的……”
“我這有結界,他們進不來。”達克瀚很淡定地接過話題擋回去。
“我只跟她說了一些城裏的情況……”眼巴巴望着達克瀚,等着他問。
達克瀚繼續專心搗騰柴火。
賽爾有點憋氣。
達克瀚若無其事地拿過幾個雪原果,坐在壁爐前吃起來。
“喂!你有聽我說嗎?”
“過來吃點吧。”達克瀚繞開話題。
塞爾咬咬牙,艱難地把臀部擡離床沿,扶着牆慢慢挪過來。
“你這……”達克瀚忽然覺得這個情景有點好笑,“你操我的時候,我還沒那麽嬌氣。”
“……”賽爾紅着臉,挪到壁爐前,用手撐着地,慢慢坐到地上。
“來,嘗嘗。”一片潔白的果肉遞到眼前。
雪原果酸酸甜甜,果肉鮮美多汁,賽爾想起了皇城裏的那些漿果,紅的綠的黃的,來自各個地方進貢過來的各種昂貴的水果,唯獨沒有這種潔白的色調。
其實自己一直想要的不是什麽紛雜富貴的色彩,有些東西未必太昂貴,卻因為過于卑微而被埋沒,那些顏色不在皇城的果盤裏,他也被蒙着眼一直不敢确認這種特殊的存在。
賽爾吃完了一片,還想要,達克瀚又給他剝了個。
“挺好吃的。”賽爾說。
“嗯。”
沒了下文。
話題又斷了。
賽爾瞄了瞄達克瀚,決定繼續把話題遞過去:“你……聽說過複制魔法嗎?”
“好像是古代魔法。”
“我……其實城裏……”望着達克瀚,故意沒把話說完。
“喜歡就多吃點。”話題又被轉移。
“你就不能問點什麽嗎?!”賽爾怒道,他覺得自己很沒面子,皇子的任性脾氣又發作了。
“這玩意水分還是挺多的。”達克瀚繼續扯開話題。
賽爾無語望天。
達克瀚又剝開一個吃起來,吃完,瞄了賽爾一眼,見他憋得不行,才終于開口說:“好啊,那我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