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第十六章現影
【魔界皇城】
院長感到很頭疼。
三皇子回城後,不僅去城主大廳上班,連聖殿偏房也成了他值班的地方。他好像鐵了心要把那床邊的凳子坐成自己的屁股,除了工作就是守在偏房,要麽就是回寝室睡覺,第二天重複第一天,第三天重複第二天……
生命水晶已經合成到最後幾步了,院長每天來回跑,監督水晶之餘還要去給王調配續命露。就如一根緊繃的橡皮筋,持續壓力下會疲勞繃斷,這種高強度的工作來來回回又折騰幾天後,他頂着個黑眼圈,開始覺得力不從心。
Aaron如同救星一樣,在院長力不從心的時候,回來報到了。
門被敲響的那一刻,院長還滿肚子怨氣,等見到Aaron,院長仿佛見到了烏雲背後那燦爛的陽光。
Aaron在院長眼中一直閃閃發光地走進來。
“送過去了?”院長故意問。
“是。”Aaron留意到院長那個‘送’字,卻也沒争辯什麽。
“辛苦了.。”院長說。
“不辛苦。”
“你知道複制魔法麽?”院長觀察Aaron的表情。
Aaron一臉淡定地回答:“不知道。”
“哦。”心想果然難翹,繼續眼鈎鈎地盯着Aaron。
Aaron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覺得自己快被滾燙的鐳射光射成了篩子,他告辭道:“院長,我還有報告沒完成,沒什麽事的話,我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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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院長說,“別急着走嘛,過來,過來。”從桌子上拿起兩個試管把藥倒進一個小瓶子裏,擰好蓋子塞給Aaron,院長笑道,“生命水晶最後幾步,我得守着,吶,藥,這幾天代替我去送給王,小勺子在這,去吧。”
Aaron把瓶子放進兜裏,又望向院長。
“沒事,去吧,去。”院長揮手,“一會兒我給你補個證明交給長老就是了。”
“好。”Aaron行禮告辭。
院長望着Aaron遠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Aaron,你背負的秘密實在太多了,你不想說就算了。
但我會一直相信你的。
Aaron來到聖殿偏房的時候,三皇子也在。
“皇後,城主。”Aaron恭恭敬敬道。
“哎?哎哎?院長呢?”皇後伸長脖子眺望房門,企圖尋找院長的身影。
“回陛下,院長正在監督生命水晶的合成。”
“快弄好了嗎?”
“是的,快好了。”
“啊,太好了!”皇後高興。
“Aaron,辛苦你們啰!”三皇子說。
Aaron垂着眼看地面,他能感覺到三皇子那道詭異的視線。
——小心三皇子!斯利亞在傳送之前喊了出來。
Aaron又把自己放空,什麽都不想,從魔界醫師那修煉來的空殼神技讓他再次變成一個看不出情緒的殼。
三皇子一直盯着他,皇後也一直盯着他。
Aaron像院長那樣,用勺子給魔界之王喂藥。
“父皇好點了嗎?”三皇子故意問。
“回城主,病情穩定,沒有惡化。”Aaron答。
“父皇一直醒不來,是什麽原因呢?”三皇子盯着Aaron。
“抱歉,我無法判斷。”
“真的嗎?”
“真的。”
某種熟悉的氣息在王的身上缭繞,三皇子看上去安安靜靜,卻也在微微散發那種氣息。
Aaron認出,這些氣息,是屬于某個可怕的家夥的。
難道那家夥複活了?不可能啊,要是他的話這兒早成廢墟了,可是這氣息……真是太奇怪了,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不像他啊……
等Aaron喂完藥,三皇子揮揮手,說:“你退下吧。”
“是。”Aaron收拾東西恭恭敬敬地離開偏房,順手輕輕帶上門。
三皇子眯起眼盯着關閉的門。
Aaron拿着空藥瓶走在過道裏,路過花園的時候,阿紫故意從巨大的雕塑後站出來給他看。Aaron假裝沒有注意到那紫色的身影,繼續目不斜視地前行。
阿紫冷冷地目送Aaron消失在過道的另一邊。
Aaron握緊了瓶子,阿紫握緊了拳頭。
【人類世界游輪】
斯利亞扶着欄杆,吐得稀裏嘩啦。
旁邊有好幾個暈船的游客陪着他一起吐。
蒼聽着那些嘔來嘔去的音效,覺得自己也快要吐了。
斯利亞渾身抽搐,幹嘔着再也吐不出什麽。
“回去休息吧。”蒼扶着癱軟的天使往客房走。
他們訂的是一間普通套房,斯利亞鐵青着臉,任由蒼把他放躺在床上。
“好難受。”斯利亞嗚咽。
“你……”蒼有點想笑,“你一個天上飛的将軍居然暈船?這真是……”
“嗚嗚……咕……”
“吃點暈船藥,睡一下。”
“蒼,還沒到嗎?裂縫會不會在海上啊?”
他們順着玉佩指示的方向追到港口,要再往前就只能是搭船了。蒼查了地圖核對方向後就訂票上了游輪。現在,游輪正在往玉佩指示的方向前進,雖然有點點偏差,但是大方向是沒錯的。
“放心吧,裂縫不可能在海上。”蒼解釋,“海上經常有風暴,磁場太混亂,裂縫不可能穩定存在的。”
斯利亞松了口氣,要是裂縫在海上,他這個癱瘓狀态真不知道怎麽去幫蒼處理了。
游輪在海上航行了五天,斯利亞在床上躺了五天。
肚子裏空空的翻江倒海就是什麽都吐不出來。胃酸沖刷空蕩蕩的胃壁,斯利亞難受地皺起眉頭,胃裏像是燒了一把熊熊烈火。
蒼推推那個瀕死的男人,勸道:“你還是吃點什麽吧?”
“嗚嗚……”
“你都躺好幾天了,出去吹吹風,曬曬太陽吧?”
斯利亞抓着蒼的手,牽引他摸上自己的腹部:“我懷上了。”
“啧!你這家夥。”蒼把他扶起來,“走!要生到外面去生!”
蒼圈着他的腰,把他一只手環過自己脖子,拖着他往外挪。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燦爛,藍天白雲,海面上是清澈的藍,有些奇怪的魚會飛出來又落回海裏去。游客們穿着泳裝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有幾對情侶互相抱着在圍欄邊接吻,其樂融融的環境下還有幾個煞風景的趴着欄杆朝海裏吐。
很快,斯利亞也加入了煞風景大軍,跟他們動作一致地趴在欄杆上。
“嗨,真是太痛苦了。”金發女人吐完,擦擦嘴,把酸梅遞給斯利亞,示意他也來一顆。
“Thank you!”斯利亞夾出一顆酸梅,學着她吃起來。
女人離開欄杆,丈夫趕緊過來扶着她。
“你沒事吧?”丈夫挺着個大大的啤酒肚,摸摸老婆微微隆起的腹部。
女人一臉幸福地親了丈夫一口。
兩人遠去。
蒼和斯利亞望着他們。
“你說那男的幾個月了?”斯利亞問。
“噗!”蒼頓時笑噴了。
斯利亞學着婦女,一臉幸福地親了蒼一口。
蒼努力抑制下把他丢進海裏的沖動,問道:“你好點沒啊?”
“唔,好多了。”斯利亞含着酸梅,似乎胃裏的翻湧平靜了些。
蒼把他扶到一張躺椅上,讓他曬曬太陽去去黴氣。
斯利亞躺在椅子裏,那顆酸梅吃剩個核,他吐出來丢進垃圾箱。口裏的甜酸味漸漸淡去,胃裏好像又開始不安分了。
一包新的梅子及時遞過來,蒼又把幾粒酸梅糖塞到斯利亞手裏。
“我覺得我在照顧一個孕婦。”蒼無奈。
“哼哼,要懷也還是不懷你的?”
蒼幽幽瞥了他一眼:“說反了吧?”
斯利亞想了想,點頭:“嗯,對,是反了,被插的應該是……啊呀我的手疼疼疼……”
“哎,天界是什麽樣的地方啊?”蒼躺在旁邊的椅子上,問道。
“很漂亮的地方。”斯利亞指着前面天空上的白雲,“所有的路都是雲層鋪的,就像那個一樣。”“哦。”
“有很多建築,白色的,像許多城堡集合在一起,但是那邊沒有太陽,夜裏也沒有月亮。”
“那不是很暗?”
“不,雲層裏有光,那是個雲海上的空間,夜裏有星星,每天都可以看到銀河。”
“你住那?”
“嗯,住了很久。”
“後來離開了?”
“後來分配去看守水晶。”
“哦。”
“然後的事……我忘了。”斯利亞想不起來。
“為什麽會讓你過去守呢?”蒼不解,“幾年輪一次班?”
“輪班?不是,不過那時候我……我犯了個錯誤。”
“哦?”
“我的部下去申請軍糧時候,被一個家夥打傷了,那家夥每年私扣不少軍糧,留着賣給小部隊,他的權力很大,我們拿他沒辦法。”斯利亞眼裏空空的。
“聽起來……有點……”蒼想想,“有點不太對啊?”
斯利亞眺望天邊的雲沒有說話。
“你過去跟他吵架了?”
“我打了他。”
蒼明白了:“于是你就被派去看守水晶?”
“嗯,本來是死刑,後來他把我調了過去。”
“服役?”
“不清楚。”
夢中經常會出現一些血紅的場景,但是就是隔了層看不見的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看來他還挺好心的。”蒼說。
斯利亞卻嗤之以鼻:“哼,他會好心就怪了。”
蒼想了想,問道:“看守水晶的地方很危險嗎?”
“記不起來了。”斯利亞黯然。
“哦……”
生命水晶就像個巨大的謎團,蒼看不透,斯利亞見過卻被抹去了記憶。
蒼心裏琢磨着,看守生命水晶居然可以作為一種處罰?是因為環境惡劣?還是那水晶很危險?
但不管如何,水晶是可以救父親的東西。
不知道父親好點沒呢?
蒼出神地望着天邊,思緒穿越了時空,那一抹銀白的身影與潔白的雲重合在一起。
好像飄起了嫩葉,有泥土的清香,Aaron與他一起,坐在草地上讨論那雲像馬還是像羊。
最後那片雲在他們的讨論中慢慢淡化消失在天空上,既不像馬也不像羊,似乎從來就沒有任何形狀,等再看過去的時候,那片雲連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魔界落陽坡】
賽爾一只手挂在達克瀚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腰,兩步一喘地艱難前進。
我他媽的真是……自找苦吃啊……呃疼……
“要休息嗎?”達克瀚關心道。
“不用!”
我這堂堂皇子才沒你想得那麽弱氣!想當年我還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呢!當時受傷我還不怕!還會怕這點點疼?哼!不就是被插一下嘛!呃疼……
腳步每一次移動,踩在地上,某個位置都會傳來一陣脹脹的痛楚。
“你還好吧?”達克瀚用力摟緊賽爾。
“嗚……”
“哈,真嬌氣。”
“才沒有!”
“真的?”
“哼!”
“還有多遠啊?”達克瀚望着前方,估摸着距離,這片領域無法幻形,讓他覺得很無奈。
“當時我們騎龍飛了半天。”
“哎,我的翅膀還沒長好,要不你再加把勁治療我,讓我長好了馱你飛出去?”達克瀚壞笑着。
賽爾的臉紅起來。
“你在想,要是我的尺寸再小點就好了,對不對?”達克瀚問。
“……”扶着腰憋氣中。
“哈!”達克瀚親昵地揉了揉賽爾的頭發。
他們兩人慢慢地挪着。
“那個什麽平原,還有多遠呀?”達克瀚繼續找話題。
“騎龍的話,還有幾天的路程。”
“嗯,還是騎龍好呀。”達克瀚調侃。
“哼!”賽爾扭開頭。
達克瀚走前幾步,在賽爾面前半跪下去。
“上來吧。”達克瀚示意,“這裏有只龍,高級坐騎呢。”
“……”賽爾尴尬中。
“你又不好意思了?”
“沒有!”賽爾趴到達克瀚的背上,達克瀚圈起賽爾的腿,輕松地把他背了起來。
“你真重。”達克瀚故意道。
“那就放下我啊!”
“為什麽?”
“……”賽爾反應過來,達克瀚又在逗他了,于是假裝沒聽到。
達克瀚柔順的長發被自己壓在身前,賽爾輕輕把那些壓住的長發勾了出來。
“嗯?怎麽了?”達克瀚覺得有點癢。
“沒什麽。”賽爾偷偷把那長發放到肩上披下去。
“這毯子不錯吧?”達克瀚輕聲笑。
“嗯。”賽爾把下巴抵在達克瀚的肩上,偷眼觀察達克瀚,達克瀚的睫毛有點長,側臉依舊是清秀的曲線,緊實的線條勾勒出流線型的美。
“你真漂亮。”賽爾忍不住贊道。
“應該說帥。”
“……”
“說啊,說我帥,快點。”達克瀚催促。
賽爾說:“你真帥。”
達克瀚:“哼哼。”
賽爾:“但我更帥。”
達克瀚笑道:“哎喲,我好傷心,怎麽辦?”
賽爾:“……”
達克瀚擠擠眼:“不安慰安慰?”
賽爾臉紅紅地偏過頭,在達克瀚臉側啄了一口。
【人類世界】
棕哥沒日沒夜地前進,過了好幾個城市,來到一處熟悉的地方。
小區占地面積很大,環境優雅,有別墅群,也有高樓住宅群。在樓群之間有個大花園,水池裏美人魚雕塑捧着個嘩啦嘩啦吐水的瓶子。小孩子們在草坪上嬉鬧,幾個家長一邊看守孩子一邊閑聊。
棕哥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了進去,來到一棟獨立的小型別墅門前,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門鈴。
從別墅裏出來一個貴婦人。
“你好,請問你找誰?”貴婦人來到欄杆前,并沒有開門。
“你是誰?”棕哥不解,這個婦人的樣子他完全沒有印象。
“哎?什麽?”貴婦人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棕哥,一表人才,整潔又高挑,視線落到西裝的扣子上,有個GA的環形标志,她認出這套西裝是昂貴的Gio Armani品牌,訂做的起步價都一萬多,一般人根本就穿不起。視線繼續往下,西褲整潔,皮鞋看起來像是鱷魚皮特制的。
這人好像挺有錢,看起來不像是流氓。
“你住這?”棕哥繼續問。
“是啊,請問先生您……”
棕哥腦海深處翻湧出一些身影,他比劃道:“之前這一家……就是那金紅色卷發的女人,黑色辮子的女孩,還有一個禿頭的男人。”
“哦!”貴婦人明白了,“他們早就搬走了,現在這裏是我丈夫買下的。”
“搬走了?去哪了?”
“抱歉,不清楚。”
“噢……”棕哥失望地離開。
他漫無目的地在小花園裏逛,路邊有張長椅,他坐了下來。
棕哥記得這個位置,那時候他經常和一個小女孩一起,有些冰激淩會蹭在自己頭上,涼飕飕的,還沒等滲進皮膚,就很快被她小心地清理幹淨。
棕哥打量着四周,沒錯,一模一樣的景色,周邊那些花叢還是那麽鮮豔,大大的芭蕉葉子旁邊有個挺漂亮的小路燈,還有葉子下面那個熊貓樣的垃圾桶。
——嗨,都破了,丢掉吧,媽媽給你買新的。
——不要!嗚啊啊啊啊!
那垃圾桶的口真大,真黑,裏面堆滿了垃圾,散發濃烈的酸臭,有蒼蠅和蟲子,還有沾了可樂的半塊漢堡包,真髒。那兒幾乎成了他的最後歸屬地,他曾經絕望地以為自己也會成為腐臭一員的時候,有只小手把他搶了回去。
棕哥望着垃圾桶有點走神,一個小皮球滾了過來,撞在腿上,留下個灰撲撲的球印。
哎呀,褲子弄髒了呢……還有泥巴,真髒……
棕哥彎腰撿起球,視線落到不遠處,一個小男孩牽着妹妹,怯生生地望着他。
棕哥也定定地看着小男孩。
這孩子,那清澈的眼神真像她……
小男孩終于下了決心,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棕哥突然站了起來,那高挑的身影在路燈下延伸出一段長長的黑影,棕哥的表情被隐沒在暗處,居高臨下的氣勢,讓小男孩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棕哥盯着小男孩,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每一步像是踩在心裏,小男孩害怕得渾身顫抖,他垂下腦袋,等待一場淋淋盡致的痛罵。
棕哥走到小男孩面前,手忽然動了動。
小男孩猛地一顫,閉上眼,等着即将到來的懲罰。
一個小皮球輕輕塞到小男孩手裏,棕哥又摸摸妹妹毛茸茸的腦袋,留給他們一個沉默的背影。
小男孩望着他,視線落回球上。
那滿是塵埃沾有泥土的皮球不知什麽時候被擦拭得幹幹淨淨。
盲眼老頭守着地攤,等來等去沒有生意,閑着的時間裏他又騰升起占卦的想法。
那次能量波動讓他很在意。
是誰來到這個世界了?幾個人呢?
反正閑着也閑着,那就問卦吧。
他掏出銅錢,捂在手裏搖晃片刻,松開手,銅錢落到地上,叮叮當當一陣響動後靜止下來。
老頭摸索起來。
一個…正…另一個…正…反…正………
啪,一個大腳踢過來。
盲眼老頭手被踢疼,皺了皺眉。
“這裏不許擺攤!快走!”
“哎,別,別。”盲眼老頭感覺到被幾個人圍了起來,他連忙抓緊地攤布要收回,一手抓着小板凳,這是他的所有財産。
“把這些東西收走!”那人對同伴說。
“哎,別啊……”盲眼老頭急了,用力挽救布和凳子,卻被幾個人攔住硬生生地扳開了手。
那聲音輕笑道:“注意點,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下次就沒那麽好運了。”
攔住盲眼老頭的手松開了,幾個人大步離去,街道口傳來小販收攤奔跑的吵雜聲。
盲眼老頭摸摸地上,地攤布沒了,小板凳沒了,那幾個銅錢也沒了。
他輕嘆一聲,整理被扯亂的馬褂,他的脖子下是一片灰白幹裂的皮膚。盲眼老頭整理領子的時候往那皮膚摸了下。
又擴散了,看來時間不多了。
哈,既然如此,不能再這樣混日子啰,剩下的時間,我也該做點什麽了吧。
盲眼老頭摸摸兜裏僅存的幾枚銅錢,決定再占一卦。
他想知道魔界到底來了幾個人。
銅錢叮叮當當掉在地上,他伸手摸去。
正……反……正……反……
他把銅錢的信息核對進卦象裏,眉毛一挑。
來了八個?怎麽那麽多?
他收好銅錢,又再次占卦。
銅錢掉地後,他繼續摸去。
一滴汗從他額頭落下。
确實是八個,那邊的世界過來了八個家夥!
那他們在哪呢?
【魔界皇城】
院長守着生命水晶連門都不出,配藥和送藥全都交給了Aaron。
Aaron規規矩矩地上班,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多餘的話。
三皇子安靜幾天後終于按捺不住了,他開始說起多餘的話。
“工作忙哦?”三皇子道。
“還好。”
“科學院就是辛苦呢。”
科學院負責皇城裏一切藥劑和發明的工作,零零碎碎大事情有生命水晶和影子的制造,小的事情有吸水力強的毛巾,洗澡用的漿果清洗劑等等等。
“聽說有些實驗還挺危險的,是不是啊?”三皇子繼續廢話。
“感謝城主關心。”Aaron規規矩矩給王喂藥。
“要是一個不小心啊,那就把自己給炸傷了呢!”三皇子眯起眼,視線落到Aaron的白手套上,“弄傷了手就不好了。”
“謝城主關心。”Aaron還是一臉淡定。
“對了,母後,東邊部落進貢了一些不錯的食物,一會讓仆人帶給母後嘗嘗。”
“哈!好啊!”皇後拉着兒子的手,喜上眉梢。
Aaron已經喂完了藥,皇後朝他揮揮手示意可以回去了。
三皇子卻喊住他:“Aaron,你也拿點,帶些給院長嘗嘗吧,院長也辛苦了呢。”
“是啊,院長确實挺辛苦的。”皇後說,“多給他帶點吧。”
“好。”Aaron應着。
三皇子招招手:“走,跟我來。”
Aaron朝皇後行了個禮,跟着三皇子走了出去。
三皇子把他帶進豪華餐廳,就在很多天前,蒼還在這裏與三皇子分享水果。
Aaron站在桌這邊,不坐。
三皇子走到桌那邊,也不坐。
阿紫穿着仆人的衣服,與幾個仆人一起,捧着大籃子過來。
“放那。”三皇子指指桌。
阿紫故意走到Aaron身邊,把大籃子放到他眼前。
Aaron知道他的心思,故意不看他,視線定格在籃子上。
“這些都是分給科學院的,這框是水産,這框是熏肉。”三皇子又指指,“把這,這,和這,集中到一個籃子裏,那一籃給皇後送去。”
等仆人整理好,三皇子揮揮手,示意Aaron拿東西滾蛋。
Aaron捧起一個大籃子,另一個籃子實在沒法搬。
阿紫主動捧起另一個大籃子。
兩人朝三皇子行了禮,退出了餐廳。
阿紫和Aaron走在過道裏,拐了幾個彎,開始下樓梯。
“好久不見。”阿紫說。
“嗯?”Aaron裝傻。
“你不認識我了?”
“抱歉,不認識。”
“也差不多有四千年了吧?白龍?”
“白龍的壽命有那麽長嗎?”Aaron巧妙地把魔界醫師的話抛了出去。
“哈,要是受到過輻射就不奇怪哦。”阿紫故意補充,“扭曲磁場産生的輻射呢。”
“輻射?有結界可以擋呀。”Aaron繼續裝傻,“實驗室裏也是這樣做的。”
阿紫觀察他的表情:“要是那次封印戰裏,沒有開結界呢?”
“哦,那真是很危險啊。”
阿紫決定換個話題,他笑道:“我的樣子應該沒變呀?你認不出我嗎?”
“不認識,你認錯人了吧?”
看着Aaron一臉茫然的樣子,阿紫開始被他搞糊塗了。
Aaron心裏暗暗好笑。
“這些食物挺香呢。”Aaron說。
“吃多了容易上火呢。”阿紫學他的語氣。
“是的喲。”
“是的喲。”
“挺重。”
“是的喲。”
又拐了幾個彎,走進一條過道裏,幾個巡邏士兵迎面過來的時候朝Aaron行了個禮,又瞄了眼仆人打扮的阿紫,若無其事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人,他的身體被分成了好幾塊。”阿紫輕聲道。
“哦喲,那真疼。”
“是啊,那幾塊還封着呢。”阿紫觀察着Aaron的表情。
“這故事真恐怖。”
“是啊,你猜,是誰把他分解了?”
“劊子手嗎?”Aaron笑道,“那人肯定犯了很嚴重的罪。”
“是啊。”阿紫說,“其中一個劊子手就是一只白龍。”
“哦,同族啊,你想說我像他?”
“嗯。”
“白龍族都是一頭銀發,遠遠看去确實挺相似的呢。”
“是的喲。”
“哎,到了。”
Aaron推開門,把大籃子放到桌子上。
阿紫也把大籃子放到桌子上。
Aaron朝阿紫伸出手,阿紫也伸手與他握了握。
“謝謝你幫忙。”Aaron笑道。
“不客氣。”
阿紫瞄了Aaron一眼,滿臉疑惑地離開了。
Aaron暗暗松了口氣,王親自給他上的兩道特殊封印抑制着大部分力量和氣息,阿紫感應不到。
記憶中那來自異度空間的惡魔又浮現出來,巨大的體型,畸形的四肢,嶙峋的骨刺,還有背上那三對漆黑的翅膀。
Aaron握起拳。
冥王,你怎麽又回來了?
【人類世界雅典】
游輪在海上飄了好幾天,終于到達了終點站雅典。
斯利亞暈船暈得魂都沒了。
蒼在下船之前,偷偷把玉佩放到桌子上觀察,玉佩轉了幾下,還是指向那個方向。
原來還沒到啊?
蒼收好玉佩,推推天使:“喂,起來,要走了。”
“嗚嗚……好辛苦……”斯利亞鐵青着臉,任由蒼把他扶起,跟着隊伍走下船,踏在陸地上,斯利亞又有點兒犯暈了。
“好嘛,海上暈船,地上暈地?”蒼哭笑不得,把斯利亞放到路邊的長椅上,見到碼頭附近有家銀行,蒼說,“你別走,我去辦張卡順便兌換錢,很快回來。”
“……”斯利亞昏昏欲睡。
“喂!”使勁搖晃。
斯利亞擺擺手:“知道啦……我在這等你……”
“記住別亂走啊!”蒼叮囑了幾句,往銀行走去。
銀行人不多,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蒼出來的時候發現那長椅坐着一對情侶。
蒼慌張地過去打聽,那對情侶卻告訴他,他們過來的時候椅子上就已經沒有人了。
蒼急了,四處眺望,大街上很多游客都有着一頭淡金的秀發,直的卷的,長的短的,男男女女的身形交錯行走,那個熟悉的身影就是蒸發一樣消失了。
斯利亞你這笨蛋跑哪去了?你要我上哪找你啊?!
視線四處搜尋,街道口,路口,小巷子……咦?
斯利亞拐出小巷,舔着雪糕,手裏還拿着一個,正向他走來。
“你去哪了?”蒼冷冷地問,“你哪來的錢?”
“免費的,剛剛有個雪糕車經過,在那邊停下,你嘗嘗,味道還不錯呢。”把香草味的雪糕遞給蒼,而他自己吃的是巧克力味。
“我喜歡巧克力。”蒼故意說。
“哦,那給你。”那個沾了口水的黑色雪糕遞到面前,不等蒼說話,他又舔起了香草味。
于是兩個雪糕都沾了天使的口水。
蒼一氣打不上來,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
“咦?你不是要巧克力的嗎?巧克力的剩下一半還能吃呀。”
巧克力剩下一半,香草味的也被吃剩一半,蒼扭頭道:“不要了!”“哎,很好吃的啊。”斯利亞不解,“你怎麽生氣了?”
蒼扳着臉朝旅店走去,在船上為了照顧病怏怏的天使,他幾天沒睡好,需要好好補一覺。
接下來一路上不管斯利亞說什麽,蒼都不理睬,登記,拿鑰匙卡,上樓。
房間裝修得很簡單,有點小,卻很整潔,兩個床位中間隔着個床頭櫃。
“蒼,這布置真簡單,跟你的房間差不多呢。”
“……”蒼不理他,坐在床上,整理紙幣。
“這是什麽城市?”
“……”繼續不理睬。整理好後起身就要去洗澡,浴室的位置被斯利亞擋住了,蒼正想繞過他的時候,斯利亞一把拉住他,“你生氣了?”
“沒有。”蒼面無表情。
斯利亞突然發力,把蒼摁在牆上吻了下去。
被舌=頭糾=纏,蒼感覺快要窒111息了。
斯利亞沒完沒了地吮111吸,唇齒間殘留的香草和巧克力的甜香彌=漫在兩人口中。
蒼用力推搡天使,天使扭着身子又很巧妙地化解了他的力道,他無論怎麽推,還是被天使牢牢地固定在牆上。
好不容易,斯利亞舔夠了,松開嘴,笑道:“怎樣?好吃不?”
蒼惱火地擡起膝蓋,頂上斯利亞腿間,斯利亞沒料到蒼居然踢他的命=根=子,那一下疼得他腿都軟了,斯利亞抹了把淚花直哼哼:“嗚嗚嗚!疼死我了!”
“哼!”蒼大步越過他進了浴室,狠狠把門給鎖了。
斯利亞扶着牆,慢慢踱到床邊坐下來,直到蒼洗完出來,他還是維持那樣的姿勢。
“你去洗,洗完早點睡。”蒼見到他那頹=廢的樣子就覺得有點想笑。
“斷了,怎麽辦?”斯利亞幽幽望了蒼一眼,蒼穿着的是旅店配的白色浴袍,洗過熱水澡,皮膚微微發紅,熱乎乎的感覺。
“看什麽,沒見過帥哥?”蒼坐到對面床,掏=出根煙,剛把煙插唇上又猛第想起那打火機早已啞了聲。
迷霧森林中與Aaron一起吸煙的情景又翻上來,與巨石陣那一吻重疊,蒼叼着煙有點失神,連斯利亞走過來也沒發現。
斯利亞把小火苗遞過去,幫他點燃煙,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蒼打算好好跟天使好好談談,在人類世界若是走丢了,要找非常不容易,但他吸完煙,天使還沒出來,于是他摁熄煙頭,想着眯一會,結果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蒼感覺有點熱,他想把被子踢開點,卻意外地踢到一段修長的大腿。
“嗚……好疼……”
“你……你這是幹什麽?!”蒼扯開斯利亞的手,支起身子瞪着他。
“睡覺啊。”斯利亞揉着被踢疼的大腿。
“你給我滾!”
“滾去哪?”
“滾回那邊的床上!”
“別推了,要掉下去了……”
“你怎麽那麽粘人!你上輩子是鼻涕蟲嗎?!”蒼惱火地推斯利亞,但無論怎麽推,斯利亞就是掉不下去,蒼火了,索性用雙手扳着他,要把他丢下去。
兩個男人在窄小的床上扭打起來,論格鬥,蒼當然不是斯利亞的對手,于是蒼在打鬥中漸漸體力不支,被斯利亞穩穩地壓在身下。
“你放手啊!”
“為什麽?”
“你……呼唔唔唔!!”
斯利亞穩穩地壓着他,下半身一頂一頂地蹭着,粗=長的東西從浴袍中伸了出來,蒼慌亂地扭着腰,支起腿要踢開他。
“沒用的。”斯利亞舔舔嘴,“你打不贏我。”
蒼扭動身子要逃離,斯利亞又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