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暗戰
第十六章 暗戰
賀老早年闖南走北,去過北京,自然見過皇極門外的九龍壁。
所以當趙高指着前方的巨牆,說是九龍壁時,賀老還以為聽錯了。
被九鼎傳送過來,岩洞走到盡頭,有一扇像是翡翠的牆,沒有雕龍,上面只是凸顯了一些紋路,像是蜿蜒交錯的綠色血管。
“九龍壁?哼,叫得好聽,我看也不過是一道綠門而已。”年輕保镖嗤之以鼻。
“皇帝說是九龍壁就是九龍壁,我們這等普通人又哪敢說三道四?”趙高這次沒有急着操作什麽,只是走到一邊站定。
賀老見趙高不動,也留了個心眼:“這是玉嗎?那麽大一塊,可是價值□□呀。”
趙高笑道:“你去摸摸不就知道啰。”
賀老沒去摸,反而偷偷瞄了保镖一眼。
年輕保镖果然沖動,上前幾步就要摸九龍壁。
趙高在一邊看,賀老也在一邊看,廖先生垂頭一臉謙卑地看着腳尖,也用餘光偷偷地看。
年輕保镖就要摸到九龍壁的那一刻忽然止住了動作,回頭問趙高:“怎麽開?”
趙高往他身後一站:“要推。”回頭朝賀老,“要一左一右同時推。”
賀老走到年輕保镖旁邊:“推吧。”
年輕保镖收回手,反問:“你為什麽不推?”
賀老斜睨他一眼:“翅膀硬了,就不聽老板的話了?”
年輕保镖擡槍指着賀老:“槍杆子出政權,這句話你沒聽過?”
賀老終于放聲大笑起來:“槍杆子出政權?哈哈也對,也對……”話音未落,剎那間,年輕保镖猛地一仰頭,倒下的時候還一臉不可置信。
軀體倒在地上,手裏的槍脫手,年輕保镖額頭上多了個血洞,直穿腦後。
一擊斃命。
他到死都不知道子彈是從哪裏來的,甚至連子彈出膛的聲音都聽不見。
他不知道,但在旁邊的趙高知道。
趙高跟随賀老那麽久,知道他習慣随身帶着一種微型的槍,藏在袖子裏,有機括牽連,舉手投足間殺人于無形。
死在賀老搶下的人無以計數,他的情婦,他的對手,他所有看不順眼的人……
賀老看向趙高。
趙高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微笑道:“賀老板果然身手不凡。”
賀老冷冷道:“推。”
趙高淡定地踱到賀老身邊,看似要推門,手伸到半途,卻動作極快地轉向賀老,把他摁向九龍壁……
虞清和梁濂一臉戒備地走在前面,直到到達八卦墓室也還沒發現半點動靜。
完全封閉的墓室,看起來沒人?
難道說進來的四個人又出去了?不,不可能,一路上就只有往下的足跡,虞清可以肯定他們沒有返程。
那他們去哪了?
虞清打手勢,示意衆人止步,又朝梁濂使了個眼色,倆刑警分散開,以包圍形式逐漸向棺材靠攏,等看清棺材沒藏人後,虞清才徹底松了口氣。
梁濂從地上撿起一張紙。
“走,這裏有水銀,上拐角那看。”虞清一把拽過發愣的梁濂。
梁濂手轉了個方向,巧妙地回握着虞清。
手心的溫度提醒了兩人的暧昧姿勢,虞清瞬間清醒甩開梁濂。
似乎再細小的碰觸,也會燙得虞清滿臉通紅。
梁濂遞過紙的時候,指尖不經意感受到的體溫。并排坐着,梁濂近在咫尺的鼻息……
虞清心裏亂哄哄的,偷偷往旁邊挪了挪。
“過來點,我快看不見字了。”梁濂的身子又傾過了些。
虞清滿臉通紅地遞過紙:“你要看就拿過去看吧。”
梁濂怄氣似的偏偏不接:“你看出什麽?”
“這字體與龍椅旁的完全不同,看來不是出自Aaron之手。”虞清望向蒼,“是他同伴記下的,與龍椅的提示一樣,是某種機關的破解關鍵。”
蒼他們對于解謎破案一竅不通,只得各自牽着戀人眼睜睜地看着對面的刑警們。
賽爾一路奔波有點累了,達克瀚把他摟進懷裏親了口:“睡一下吧。”
賽爾縮在達克瀚懷裏,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梁濂又湊了過來:“你看,這幾個字,巽艮坎……不就是八卦的卦象嗎?”
“嗯,這些字都被圈了出來。”虞清又往旁邊挪遠了些。
梁濂不樂意了:“你能不能坐過來點?”
“已經夠近了。”
“你拿那麽遠我怎麽看?”
“你要看就拿過去看吧。”紙再次遞到梁濂面前。
梁濂接過紙片,看着看着卻幽幽嘆了聲:“你在躲着我。”
虞清不答,埋頭沉思。
斯利亞親了蒼一口:“你不睡一下?”
蒼搖搖頭,這種環境下他可無法安睡。
只要破解了字條,也許就能見到Aaron了吧?
Aaron,你一定要平安啊。
蒼思緒飄忽之際,對面的虞清一下子站了起來,接着梁濂也頓悟般猛地站了起來。
倆刑警目光一碰,梁濂正要下去,虞清一把拽住他:“下面有毒氣,你留下,我去敲。”
梁濂出其不意地在虞清臉上親了一口:“沒事,很快搞掂。”
虞清被親得愣在了原地,梁濂竊笑着,逃似地進了墓室開始敲牆……
俗話說,睡覺也是一種休養。
冥王睡了幾次,卻是越睡越憔悴,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疼欲裂。
想必是在夢裏費了不少腦細胞去記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Aaron遞上一瓶水和一只筆。
冥王喝了水,拿起筆就要繼續工作,嗅嗅空氣,被煙味刺激,猛地打出個噴嚏,眼角瞄到地上的煙屁股,又掃到Aaron上衣口袋裏藏着的煙。
Aaron緊張地捂着口袋。
“白……Aaron,哈嚏!”冥王揉揉鼻子,媚眼一瞪,“你吸完一根了?”
Aaron這時也來了倔勁,冷笑一聲:“我吸煙還要你批準?再說我又沒把煙噴你身上,你緊張什麽?!”
冥王硬着脖子頂回去:“吸煙對身體不好!”說着就要奪口袋的煙。
Aaron一把抓停他:“我身體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我……”
“嗯咳咳!”元鶴子的視線定格在兩人抓着的手上。
Aaron觸電般甩開冥王的手。
在元鶴子炯炯的目光下,冥王乖乖的拿着筆在九鼎上标字。
遠坐角落的子浩忽然一愣,警惕地站起來望向入口的過道。
元鶴子也感覺到什麽,擡手幻化出三尖槍守在入口邊上。
腳步聲漸近,虞清與梁濂宛如幽靈,飄忽地從黑暗中閃身出來,元鶴子剛把三尖槍對準虞清,虞清同時擡槍指向對方。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緊随而來的斯利亞與達克瀚臉色也刷地變了,同時祭起魔法要攻,蒼及時攔住:“等等!不要動手!”
“蒼,就是他們!”斯利亞狠狠盯着子浩,“就是他把我弄暈帶去大廈的!”
有種殺意一觸即發。
“你們都等等!”Aaron橫擋在兩隊人之間,“冷靜點!有什麽等出去再說!”
“Aaron!”蒼滿臉欣喜,輕輕牽着Aaron,“你沒事就好。”
冥王扳着臉,把Aaron拽離蒼的身邊。
元鶴子扳着臉,把Aaron拽離冥王的身邊。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無比。
衆目睽睽下Aaron漲紅着臉,有點不知所措。
最先鎮定下來的還是身經百戰的虞清,他看出這當中肯定有錯綜複雜的關系,只是現在的形勢嚴峻,一團亂麻的事情就先丢一邊,首要任務還是以出去優先,于是收了槍,沉聲道:“你們找到了出去的辦法嗎?”
元鶴子見他收斂了殺氣,也擡手一翻把三尖槍化成青煙收去,坐到牆邊朝冥王努努嘴:“他懂。”
衆人的視線夾雜了各種情緒,如錐子般紮向冥王。
冥王繼續在九鼎上塗鴉,他一個人忙碌的時候,衆人趁機休息保存體力。
見Aaron平安無事,蒼也放下心來,靠着牆閉目養神。
賽爾依舊縮在達克瀚懷裏補眠。
達克瀚和斯利亞兩模範丈夫一臉警惕地護着自己的愛人,生怕子浩又有什麽小動作。
梁濂坐到虞清身邊:“唉,有專業人士出場,看來我們這下子清閑啰。”
虞清尴尬地往旁邊挪了挪。
梁濂擡頭,碰上斯利亞的視線。
斯利亞擠擠眼:加油哦。
梁濂苦笑:有難度啊。
斯利亞歪歪頭:去,親一個。
梁濂疑惑:還親?
戀愛大師撅撅嘴:這。
啊?有效嗎?
嗯,去。
梁濂轉頭輕喊了聲:“虞清。”
虞清埋頭想事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梁濂又喚:“虞清。”
“嗯?”虞清轉過頭,梁濂及時湊過去吻上虞清的唇。
虞清思維瞬間短路,快要窒息的時候他一把推開梁濂,惱火道:“梁濂!你這是幹什麽?!”
梁濂硬着脖子嚷道:“為什麽我不行?!”
虞清滿臉通紅,把一肚子氣憋了回去,悶悶地挪遠了些,坐着化身成石像。
梁濂也坐着化身成石像。
兩個石化的刑警似乎鐵了心要坐成兵馬俑。
圍觀的衆人識趣地移開視線,目光幽幽轉了一圈,飄回到冥王那邊,冥王再次成了重點關注的對象。
冥王又開始冒汗了。
Aaron輕聲安慰:“別緊張。”
“嗯……”
“你寫的是順序嗎?”Aaron好奇地打量畫得一塌糊塗的九鼎。
“對。”
“這些圖形是按鍵?”
“對。”
“按了會怎麽樣?”
“不知道呢。”冥王把垂落的發絲勾向耳背,紫色發絲折起個弧度,為清秀的臉蛋平添幾分妩媚。
Aaron忽然發現冥王的睫毛其實挺長,還帶着點翹。一個男人居然能長得如此妖豔也真算得上千古奇葩了。
這朵奇葩感覺到Aaron的視線,不失時機地抛出個媚眼:“應該能啓動什麽機關喲。”
“哦。”Aaron早就對媚眼有了抵抗力。
冥王不高興了,心裏滿滿的都是挫敗感:“我漂亮嗎?”
Aaron扶額:“漂亮,漂亮。”
“應該是帥才對吧?”
“對對,很帥,很帥。”
“喜歡不?”
“……”Aaron努力按捺下把冥王塞進鼎裏的沖動。
元鶴子上前幾步,雙手抱胸,直挺挺杵在旁邊。
冥王老老實實地埋頭苦幹。
最後一個數字标完,冥王如負釋重地松了口氣。
“可以按了?”
“不。”冥王搖頭,“還要血祭。”
聲音不大,密封的墓室中卻如炸雷,炸得圍觀的群衆都是一愣。
虞清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用人血?”
冥王點頭:“對,這個鼎是用血做動力,要用血灌進去。”
衆人臉色一變。
那麽大的鼎,得要多少人的血?起碼幾個大男人的血量才喂得飽這個鼎啊!
冥王皺眉,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Aaron偷偷掏出煙想趁機吸一根,冥王眼尖,伸手拈走煙就往次元口袋裏丢去,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Aaron早憋了一肚子氣,正要發作,就見冥王眼前一亮。
一瓶黑色的礦泉水被掏了出來。
冥王旋開瓶蓋,把魔胎牌墨水倒出。
墨水是魔胎溶解後形成,具有強大魔力,凝固在空中晃晃悠悠如同黑色果凍。
冥王控制着那團果凍落入鼎內,瞬間,鼎身開始流淌起絢麗的輝光。
魔胎牌墨水果然強大,九鼎填充了動力開始運作。
順着按鍵的數字,一路按下來非常順利。
機關啓動,本來以為是哪面牆移開,或者是地面出現個入口,可當九鼎上空出現一道裂縫時,賽爾和Aaron陡地變了臉色。
空間裂縫?!
冥王也啞然地愣在原地。
難道九鼎是打開空間裂縫的一臺機器?
虞清最鎮定:“從這條縫進去?”
冥王猶豫了一下,點頭:“嗯。”
梁濂一把拉住虞清:“小心!”
“沒事。”虞清淡淡道,“你看,裂縫裏有空間,好像是個山洞,這玩意應該是個傳送門。”
咦?傳送門?
Aaron偷偷感應了一會,不錯,這裂縫比較特別,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僅僅是聯通了地底的某一處而已。
蒼與斯利亞牽着手跨前一步:“我們先去看看。”說着就已經接近了裂縫,衆人眼睜睜地看着兩人身體拉伸成一條線吸進了裂縫中。
Aaron吓得臉都白了,直到看到蒼和斯利亞平平安安出現在裂縫那邊時,才如負釋重地松了口氣。
“喂——你們能聽到嗎——?這邊好像是個岩洞——!”斯利亞朝他們嚷嚷。
“岩洞?”賽爾與達克瀚對視一眼,牽着手也雙雙進了裂縫,沒一會同樣出現在對面,裂縫就像一道狹窄的門,兩隊人隔縫相望。
“快進,動力就要沒了!”冥王望着鼎內漸漸減少的墨水。
元鶴子示意:“你們先去,我殿後。”
“好。”Aaron一把拉過冥王躍進了裂縫。
元鶴子最後到達,落地沒多久,九鼎動力消耗完,裂縫逐漸細成一根線,越縮越短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方傳來一些動靜,一個瘦高瘦高的男生走了過來,他推推眼鏡:“噢,來了不少人呢。”
虞清戒備道:“你是誰?”
“王鋼鋼。”
這誰?
沒有人認識。
子浩疑惑地打量他,記憶中好像在教學樓裏見過一面。
王鋼鋼就像命運産生的一道偏差,突兀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王鋼鋼在法陣發動時正好趕上,被傳送了到地下城,然後一路尾随趙高來到九龍壁前。
他沒有繼續跟下去,因為他必須有一件事要完成。
挂在脖子上的佛珠有點發燙,像是在提示什麽,梁濂偷偷摸了摸,心裏暗暗奇怪。
冥王秀眉一皺:“你不是人?”
虞清一愣:“不是人?那他是什麽?”
冥王盯着王鋼鋼:“他早就死了!”
這話說得詭異,要是人死了,那為什麽又活生生地出現?
虞清摸上王鋼鋼的脖子。
有脈搏,有體溫,與活人無異。
王鋼鋼撈起袖子,手臂上有一片斑痕。
屍斑!
虞清的臉刷地白了。
梁濂走近,看到屍斑,臉也一下白了。
活死人!
兩人腦中同時閃過這個詞。
“不止手臂。”王鋼鋼笑笑,“身上也有,要看看不?”
虞清後退一步,嗅嗅空氣,奇怪的是,有屍斑,卻沒有屍臭。
冥王道:“好一個借屍還魂,可惜這個身體不認你,你無法與這個身體融合。”
王鋼鋼笑了:“是啊,所以我就快爛了。”
“你有什麽目的?”梁濂緊緊盯着他。
詭異的環境下出現了詭異的活死人。
難道這一切又是什麽陰謀在醞釀?
“跟我來。”王鋼鋼朝他們招招手。
走過一段路後,眼前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綠牆,牆上粘着一團血衣,遠遠看去,仿佛有個透明的人趴在了綠牆上。
賀老臉色蒼白地癱在地上,見有人來,再也顧不上什麽身份,吐着血沫哀求:“救我……”
子浩與元鶴子大驚失色,就要奔過去,卻被虞清一下攔住:“等等,別沖動。”
“賀……賀老板?!”賽爾認出這個老人就是那個揮金如土的大客戶,也失聲喊了出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切發生的事情遠遠超出了常理,更別說一行人之間糾葛成一團亂麻的關系。
這邊的事情沒解決,那邊又新生出另一種狀況。
一團比一團亂,紛雜得讓人措手不及。
刑警不愧是刑警,善于在一團亂麻中理清頭緒,虞清示意衆人站在原地不要動,自己過去檢查賀老的傷勢,梁濂則盯着王鋼鋼:“你弄傷了他?”
“趙高弄的。”王鋼鋼說。
幾人一聽這名字差點跳了起來。
趙高,現任子浩與元鶴子的上司,賽爾的客戶,秦朝時虞清和梁濂的上司。
所有線索都指向了這個人。
“那趙高呢?”子浩問。
“進去九龍壁裏了。”王鋼鋼指指綠牆,“這牆吃人,吃飽了才會開門。”
吃人的牆?
難道那件粘在牆上的衣服實際上是……
虞清臉色鐵青地後退一步,賀老早就徘徊在生死邊緣,因為他的半邊身子不見了,衣服塌陷了一大片,若不是親自檢查,虞清還不能接受如此詭異的事情。
賀老已經沒救了。
當時,趙高推他和保镖的時候,賀老早就留了個心眼,躲開的同時朝趙高連開幾槍,可惜身子由于慣性,還是撞在了九龍壁上,短短的幾秒就被吸走了半邊身子。
子彈打穿了趙高的心髒,又有幾發打穿了趙高的頭。
趙高跟沒事一樣,賀老眼睜睜地看着對方的傷口迅速複原卻無能為力。
身上的劇痛抽走了所有力氣,賀老拼命掙脫開九龍壁倒在地上,趙高正要抓起賀老往牆上按的時候,九龍壁打開了……
“趙高他……他不是人……”賀老拽着虞清不放,“他是妖怪!你救我……救我出去……我給你錢……”
說話間又咳出幾口血,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賀老就快不行了。
虞清心裏一動:“你叫賀長青?”
賀長青激動地點頭,以為遇上的是自己埋伏進警局的卧底,可惜就是這一下的激動,賀長青的力氣用盡,頭一歪,再也沒了反應。
王鋼鋼說:“他死了,把他摁上牆。”
梁濂對王鋼鋼的冷漠感到一陣厭惡,王鋼鋼感受到梁濂的視線,輕笑一聲:“反正死了,留着也沒用,不如喂九龍壁更好。”
一直沉默的冥王說話了:“一個不夠,一左一右要兩個。”
王鋼鋼點頭:“我也死了,所以我去。”
虞清警覺:“你是誰?”
“王鋼鋼。”
“你不是。”潛意識中,虞清撲捉到一些飄渺的頭緒。
一個死而複生的人,不可能不珍惜來之不易的重生機會,即使起了屍斑,按道理應該積極尋找解救辦法,而不是随随便便地放棄生命。
王鋼鋼的視線幽幽飄向了子浩。
虞清順着他的視線瞄向子浩,沉思了片刻:“你願意犧牲自己?為什麽?你是誰?”
王鋼鋼不答,朝子浩道:“趙高答應幫賀長青找不死藥,最後賀長青成了趙高計劃裏的棋子,你呢?你以為趙高真的會幫你?你真傻,他利用你而已!”
子浩臉色大變,怒道:“你怎……我的事與你何幹!”
夏傑還在冷藏庫裏躺着,即使有一絲希望,他也不願放棄。
“子浩,生死有命啊。”王鋼鋼眼裏掠過一絲惆悵,一頭往綠牆上撞去。
虞清大驚,伸手要攔,梁濂飛身過去把虞清撲倒在地:“虞清!那牆碰不得!”
“你是……夏傑?!”子浩猛然驚醒,喊了出來。
然而王鋼鋼卻再也無法回答他,就像融入了綠色的泥沼,整個人被漸漸吞沒,最後只剩下血衣血褲粘在了牆上。
冥王抓起賀老的屍身也往牆上摁去。
一左一右,瞬間只剩衣物。
留下數不盡的謎團和越來越亂的線索。
衆人沉默。
他們都不認識王鋼鋼。
王鋼鋼是一場意外,仿佛被隔絕在劇本之外,突兀地出現又突兀地消失,如昙花一現。
虞清還愣着,心中騰升起莫名的失落。
梁濂偷偷摸摸佛珠,佛珠已經冷卻下來。
這一切是天意?是神意?
九龍壁吃了人,緩緩打開……
然而門開着開着忽然停了,黑乎乎的縫隙實在太窄,虞清下意識地想推門,梁濂一把撈過他:“別碰!”
Aaron疑惑:“它沒吃飽?”
冥王扶額:“好像是。”
沒吃飽,難道繼續喂?
該找誰呢……
冥王瞄向衆人。
斯利亞一臉戒備地擋在蒼面前。賽爾惡狠狠地回瞪冥王,反手把達克瀚護在身後。子浩與元鶴子倆人在一邊圍觀表示非常淡定。
衆人中,唯獨虞清與梁濂是純正的人類……
梁濂把虞清護在身後,挑釁地頂着冥王的視線瞪回去。
各種交錯的視線在空中撞出火星,眼看就要成燎原大火。
消防隊員Aaron及時提醒:“還有墨水嗎?”
“哦!”冥王眼前一亮。
魔胎牌墨水一共裝了三瓶,九鼎用一瓶,還剩兩瓶。
不過就這門來看,吃了人,額外贈送一瓶給它解解渴也足夠了吧?
冥王掏出魔胎牌墨水,擰開蓋,直接潑了過去。
墨水飛濺到九龍壁上,如蒸發似的被吸收得一幹二淨。九龍壁又緩緩打開了一點,這一回,門縫恰好夠一個人側身通過。
要是再開大點就好了。
冥王又掏出最後一瓶想潑出去,Aaron阻止他:“門縫夠大了,不必浪費,可能後面還用得上。”
“嗯,也對。”冥王牽過Aaron,回頭提醒衆人,“快來!不要碰門!”
九龍壁後是一道向下的樓梯。
地底的地底,已經不知多少米的地深處,一陣陣濕濕冷冷的風吹過。
夢,是到九龍壁結束。
冥王領着衆人往下走,越走心裏越沒底。
一路上有老太婆的提示才能如此暢通,可後面到底有什麽,冥王卻是一概不知。
樓梯一直往下,越走越深,這樣走下去,到底是否還有機會出到地面上?
是不是前面還有一個類似九鼎的空間傳送器?
地下城門外的激光,扭曲空間的機器九鼎,吃人的九龍壁……
古代皇陵中出現了超越時代的科技。
秦始皇到底遇上了誰?
或者說,是誰在操控這一切?
……神?
趙高停下腳步。
樓梯按理應該到了盡頭,可卻還是沒玩沒了地向下延伸。
廖先生一臉謙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趙高摸摸岩壁,一路摸着往下走,走着走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廖先生忍不住問:“有什麽好笑的?”
“老廖呀,我們遇上了鬼打牆喲。”趙高大笑着,擡手往岩壁一拍。
碎石簌簌掉落,岩壁赫然出現一個大洞。
廖先生心都寒了,他沒料到趙高居然藏了那麽犀利的功夫。
他以為趙高單純是發洩,卻不知趙高這一砸,直接把奇門遁甲的陣眼破壞了。
趙高撿起幾塊碎石,随手往前抛去。
石頭落地的剎那,四周景色忽地一變,陣法破解,前方出現一處平臺,平臺四周燃着長明燈,對面有道樓梯延伸着往下沒入黑暗中。
趙高走下樓梯,站在平臺上,似乎在等什麽。
對面的樓梯有人正在走上來,黑暗中緩緩顯出一個蒼老的身影……
冥王停下腳步。
樓梯已經到了盡頭,不過好像有什麽地方搞錯了,前面出現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出口。
衆人一臉複雜地看着眼前的東西。
樓梯下方是個很大的空間,巨大的蟲子密密麻麻地擁擠。
賽爾與達克瀚對視一眼。
這種白乎乎胖墩墩的玩意正是魔界蟲巢裏的巨蟲。
不過,魔界的生物,為什麽會出現在人類世界裏?
一根觸須慢悠悠伸過來,冥王腿一軟差點跪了,Aaron扶他後退一步,那蟲子努力地伸着觸須要碰冥王,冥王鐵青着臉又退了一步,衆人也跟着集體後退。
蟲子碰不到冥王,失望地收回觸須,加入蠕動大軍。
賽爾走下樓梯想驗證一下,Aaron一把拉住他:“小心!別過去!”
“沒事。”達克瀚也走下樓梯,“這東西不傷人。”
“你們怎麽知道?”
“以前遇上過。”賽爾笑笑。
幾根觸須伸了過來好奇地碰碰入侵者。
賽爾有點緊張,站着不敢動。
觸須僅僅蹭了蹭,大蟲子收回觸須繼續若無其事地蠕動。
有只蟲子舍不得走,意猶未盡地在賽爾臉上揩了又揩,留下一灘灘粘液,賽爾把觸須牽向達克瀚:“看,它們不傷人。”
達克瀚擋開觸須讓它繼續揩賽爾:“它們的內髒有毒,不要弄破身子就好。”
虞清好奇:“那怎麽過去?踩在它們身上?”
話音剛落,梁濂就已經躍到了一只蟲背上,蟲身軟軟的很有彈性,梁濂搖搖晃晃站不穩,被粘液滑了一下,倒在蟲子身上彈了幾彈。
蟲子似乎并不介意,只是用觸須碰碰梁濂。
梁濂大大咧咧地躺在蟲身上:“這床挺不錯的,涼涼的,軟軟的,就是太濕了。”
虞清又好氣又好笑:“你就不怕它吃了你?”
“你會吃我嗎?”梁濂拍拍蟲子。
大蟲子不屑地擺開了觸須,這種被蟲子鄙視的感覺真的很奇妙,梁濂爬起,一縱一躍間穩穩落到另一只蟲背上。
“走。”斯利亞牽着蒼躍了上去。
虞清和子浩也跟了上去。
達克瀚一把橫抱起賽爾,也緊跟着大隊橫穿蟲巢。
元鶴子朝Aaron道:“你們先走。”
Aaron推推冥王。
冥王臉色發白,閉着眼不敢看蟲子。
Aaron恍然大悟:“你怕這些東西?”
元鶴子有點想笑:“冥王,你別忘了,你的本體看起來就像長了翅膀的大蟲子。”
“我才不是蟲子!”冥王漲紅了臉,任憑Aaron怎麽推怎麽拽,就是不肯下樓梯。
“它們不傷人!”Aaron拽着冥王,“我扶你過去。”
“我不……”冥王扭着身子反抗。
下面的蟲子似乎感覺到動靜,幾根觸須伸了過來,冥王掙紮得更厲害了。
元鶴子扳着臉,穩穩堵着樓梯不讓冥王後退。冥王進退兩難,可憐兮兮地看着Aaron。
Aaron嘆了一聲,一把橫抱起冥王就躍下了樓梯……
冥王緊緊拽着Aaron的衣服,把臉埋在他懷裏,任憑耳邊風聲呼嘯。
許久,風聲漸停,Aaron的聲音響起:“下來吧。”
冥王怯生生地睜開眼,紫水晶般的眸子對上Aaron的黃金瞳,然後,看到了旁邊一臉黑氣的元鶴子。
群衆們別過臉,假裝看不到。
探路的刑警們從樓梯上下來,虞清道:“這樓梯一直往上,很長,沒有機關。”
冥王下地的時候腿還是軟的,Aaron只得扶着他慢慢上樓。
走着走着,冥王身子一震,雙膝一軟差點跪了。
“你怎麽了?”
“後面……你看看後面……”
Aaron回頭看去。
一只大蟲子正艱難地爬樓梯。
蟲子沒有腳,身子笨拙爬得慢,與衆人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
賽爾回頭,見了也是驚訝:“它在追我們?”
冥王扶額,大口大口地喘氣。
“走吧,不必管它。”Aaron撐着冥王繼續走。
大蟲子似乎急了,伸着觸須努力加速,可再怎麽努力,看上去也只是在慢悠悠地挪動。
冥王軟着身子,幾乎虛脫了:“等等……等等……”
“又怎麽了?”
“它……它在說話……”
“誰?蟲子?”Aaron回頭看看,“沒有啊。”
“它……它又說了……”冥王扶額。
Aaron這才想起冥王有着超強的精神感應,想必是蟲子聯系上他了。
“蟲子說了什麽?”
“它……它要我們帶上它……”
帶上它?
衆人回頭看去。
大蟲子似乎感覺到視線,擺擺觸須,又吃力地爬上一階樓梯。
先別說要帶它去哪,光看它的速度,這樣跟法真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可看它的體型,兩個男人估計還抗不過來,怎麽個帶法?
“它太大了,怎麽帶?”賽爾說。
大蟲子似乎聽到了,努力地縮着身子,衆目睽睽下,巨大的蟲子居然硬生生縮成了胖乎乎的大枕頭。
見他們愣在那裏,大枕頭伸出觸須朝他們擺擺。
冥王鐵青着臉:“你們……你們誰去帶它?”
Aaron朝子浩:“你扶他一下,我去帶那蟲子。”
“不行!”冥王一把拽着Aaron不讓他走。
賽爾以前接觸過蟲子,所以并不害怕,主動下去,把大枕頭抱了起來。
作為答謝,大枕頭伸出觸須在賽爾臉上揩了又揩。
達克瀚摸摸賽爾濕濕的臉:“重不重?”
“不重。”賽爾其實覺得像是抱了個重量級大沙包,手臂堕着堕着發酸。
哼!本堂堂一個魔界皇子,才沒有那麽羸弱!這點重量算什麽!
賽爾咬牙硬撐着上了樓梯。
達克瀚輕聲道:“我們輪流抱吧?”
賽爾紅着臉,悶悶哼了一聲。
蟲子很乖,偶爾探出觸須朝着冥王,似乎在看他。
冥王前有蟲子,後有元鶴子,兩面夾攻的狀态讓他淌下了冷汗。
Aaron說:“我們走前面吧。”
衆人讓路,Aaron扶着冥王走到隊伍前方。
正是這一個不經意的決定,拯救了他們。
因為在前面等着他們的,是傳說中的神樹扶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