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

「馬丁帶我去的。」

「馬汀·羅佐嗎？」沈書枋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問一下。2.

晚餐時間，葛利路挑了一間餐廳，貴得吓人，沈書枋盤算自己的荷包，再怎麽樣也付不起這種上流社會人士、藝人和政商名流出沒的餐廳的……一盤前菜。

但葛利路直直地走了進去。

——不要啊！

沈書枋在心裏吶喊，他可不想被服務生喊「歡迎光臨，請問幾位」而下不了臺啊！

「先生？先生？」

葛利路看都不看站在門邊帶位的侍者，走向靠角落的圓桌，圓桌鋪著白色桌巾、連著半圓形的沙發座。

「啊，羅佐先生，他是您的客人嗎？」侍者看到沙發座上的中年男子和年輕貌美的女伴，馬上換了張笑臉。

「葛利路！」馬丁·羅佐起身和葛利路握手，并拍了拍對方的背，為一種打招呼方式，「請坐。」

馬丁·羅佐的女伴也朝葛利路抛媚眼笑。

——怎麽回事？

沈書枋愣在一旁，突然覺得自己穿得好寒酸。

——為什麽葛利路跟馬丁·羅佐很熟的樣子？

「先生？」帶位的侍者換詢問沈書枋了，但沈書枋坐也不是，站在餐廳走道擋路也不是……還好羅佐先生替他解圍，邀請他一同坐下，他才默默坐在沙發一角、葛利路身旁。

葛利路旁邊坐著女伴、最後是馬丁·羅佐，四人圍著半圓形的沙發，剛好擠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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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下午一走出飯店，就遇到他。」葛利路對沈書枋說。

沈書枋心想，那根本是「埋伏」吧？

他的出差費用是羅佐先生的公司支付的，要查出他住哪個飯店，一點都不困難。

看來，他太小看馬丁·羅佐的好奇心和興趣了。

「他說他可以帶我去那些叫『觀光景點』的地方，他說他對自己國家的文化很自豪，他帶我去羅浮宮，人很多，他叫我等一下，他的秘書會去跟館方人員打招呼，讓我們用工作人員的身分進去……」

葛利路在「解釋」，免得沈書枋不高興，怕他「惹麻煩」、怕他被人類知道身分什麽的，一大堆……！

但他的「解釋」在沈書枋聽來，很不是滋味，馬丁·羅佐是沈書枋一輩子也爬不到的社會階層、一輩子也享用不到的資源與金錢，葛利路才剛認識對方，就自然熟起來了？而且葛利路還直接叫對方「馬丁」，不是「羅佐先生」？

「……我說，我要回去找你，他說，要吃晚餐可以來這裏找他。」

「我特地雇了一位私人導游，但葛利路好像沒興趣。」馬丁對沈書枋說。侍者過來詢問新加入的兩位客人要喝什麽餐前酒？馬丁沒有開新瓶，叫侍者倒和自己一樣的酒，「1946，我最喜歡的年代。」

「她很吵。」葛利路說。

「她？」馬丁看了女伴一眼，讓對方不安了一下，「哪一個她？你指的是導游嗎？」

「對。」

「好吧，有些人喜歡靜靜的欣賞，我以為你會想了解人類的歷史文化，我才請了那位有史學博士背景的導游。」

沈書枋在心裏吐槽，這位大老板會不會太看得起葛利路了？

「我不是歷史學家。」

「哈哈，我知道，嘿，他每次說話都這麽有趣嗎？」馬丁問沈書枋，大老板天生就是會帶動現場氣氛的人，沈書枋不知該怎麽回答，他很緊張。

「所以，你下午帶『客人』去參觀羅浮宮，你們還去了哪裏？」金發碧眼的女伴趁機插話，并放柔身段、貼近馬丁。

「葛利路，跟你介紹，這位是珍娜，她是模特兒，你知道什麽是模特兒嗎？」

葛利路點頭，「我上網查過。」

珍娜不敢得罪馬丁的客人，即使葛利路說話再奇怪，她都能當作沒看見，并解讀為那是來自異國的關系。

「珍娜最近要代言XX品牌的香水，你知道香水嗎？」

「我知道很多人類會使用的物品。」

「抱歉抱歉！」馬丁一拍自己的額頭，「你都飛那麽遠過來了，我怎麽會以為你對人類一無所知呢？」

——就某方面來說，的确是如此。沈書枋默默喝著紅酒。

侍者送上菜單給新加入的兩位客人，馬丁也扮演東道主，熱情招呼。

「葛利路，這裏的松露濃湯是一流的，我另外推薦鲑魚，我喜歡他們配魚的香料。」馬丁也沒忘了沈書枋，「沈先生，我請客，想吃什麽盡量點，口味不合的話，我可以叫廚師煮中餐，你知道，随著全球化趨勢，法國餐廳也招待越來越多的中國客人了。」

「是，謝謝您。」沈書枋在心裏贊佩，這人真的很會講話，身居高位，卻沒有上位者的威嚴——但也可能，是在「餐廳」的關系。

「我不會點。」葛利路把菜單還給侍者。

馬丁一邊喝著紅酒，并要侍者把菜單給他，由他來點，「這個、這個……對了，葛利路，你有不吃的嗎？人類的食物你都可以吃？」

「嗯。」

用餐時間，沈書枋很安靜，幾乎沒講到半句話，即使馬丁問他，也很快被下一個話題帶過，馬丁的詢問不過是「禮貌」，因為他掌控著整個飯局。

馬丁展現的社交能力，讓沈書枋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因為從用餐禮儀到社交談話技巧，不是蝸居辦公室的他有機會嘗試的。

他有一份工作、是個稱職的「上班族」，但上班族不等於領導者、不等於有能力往上爬，他的個性安逸，他覺得小人物本該過平靜的生活，他不是領導大公司、左手一個秘書、右手一個女伴的「命」。

席間，珍娜适時插話，她的注意力在馬丁和葛利路之間流連，就是沒有飄到沈書枋身上，沈書枋也意識到這點，可能珍娜把他當成不重要的人。

「葛利路，你喜歡地球嗎？」馬丁一邊切著他的煎魚，一邊問。

「無所謂喜不喜歡。」

「總是有點想法的吧？」馬丁極欲跟外來客分享本國有多好。

「不需要。」

「對了，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麽？」

葛利路停下刀叉，他本來就沒什麽表情，但沈書枋覺得，此時他的臉變得更冰冷了，「無可奉告。」

「你不是來毀滅人類的吧？」馬丁喝多了，玩笑越開越直接。

「……」葛利路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

沈書枋察覺到他的表情不太對。

「你住的星球在哪裏？你願意飛這麽遠來地球，一定是地球有什麽地方吸引你吧？」

「……你問太多了。」葛利路起身，推著沈書枋，兩人離開沙發座，葛利路頭也不往的往門口走。

「葛、葛利路？」沈書枋疑惑地跟上。

馬丁也追了出去。

在餐廳門外，葛利路回頭，「現在我知道書枋怕什麽了。」

「葛利路，如果我說了不恰當的話，我道歉。」

葛利路一手按著沈書枋的腰，一手舉高，在他指尖形成一顆光球，「人類……天性好奇，我無法判斷，你們不具威脅性。」

光球從葛利路的左手被抛出，在馬丁頭上爆開，形成刺眼亮光；葛利路張開翅膀，蓋住懷裏的沈書枋；亮光持續不到兩秒，在場所有人——包括馬丁、侍者和其他客人——彷佛變成了蠟像，他們定格在原地。

葛利路趁此時，走回餐廳，拿走桌上的紅酒和兩只玻璃杯。

待他回到門外、收起翅膀，亮光的效果消失。

馬丁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綠發男子和他懷裏的黑發青年，想起自己原本是在跟某制作人介紹的模特兒吃飯，他要拐模特兒上床不是問題，他的妻子分居義大利，占據豪宅，那個「老巫婆」讓他很傷腦筋……他走回餐廳。

門口侍者想起自己的工作，問：「先生，您們兩位有訂位嗎？」

餐廳內的客人、服務生和附近的路人、計程車司機也紛紛想起自己原本做的事，并繼續做。

葛利路摟著沈書枋，轉身離開。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