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路上他被六道骸給半強迫得拉回家裏。

——還是對方的家裏。

根本不在他的勢力範圍,六道骸這家夥不管過幾年都一樣目中無人和纏人。

雲雀沒想到,六道骸難得認真的強硬态度會讓他不容反駁甚至毫無抵抗能力,以前總是把對方刻意的示弱和屈就視為理所當然。

不說他反倒忘了,對方可是那個高他一顆頭、身材也比他精壯結實的六道骸。

雲雀瞪大雙眼,墨瞳無法抑制得收縮。

六道骸的長發還是搔得他的頸窩好癢。

他忘了——六道骸要吻他之前絕對毫無跡象,甚至不會警告他好讓他有機會閃躲。

六道骸毫不留情将舌頭探入對方的嘴裏,彼此的舌尖都沾染了對方的唾液而變得濡濕,他撬開雲雀柔嫩得嘴唇,找尋著四年多來的熟悉和眷戀。

雲雀恭彌的嗚咽和抗議被鎖在嘴裏不得宣洩。

六道骸早料到他會揮拳阻擋,老早在他吃驚得那一個瞬間就将他的雙手緊緊扣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對方不遺餘力解開他的襯衫扣子,甚至在胸前大肆蹂躏。

六道骸想要找出他的敏感點根本易如反掌。

好不容易推開了六道骸。

「——滾開,你這混——」他的咒罵又被六道骸給用嘴給狠狠堵了回去。瞳仁裏的六道骸還是一樣霸道、絲毫不留餘力吞噬著他胸腔裏僅剩的空氣。

六道骸心甘情願放開了對方。

他用高挺得鼻尖頂著雲雀恭彌的鼻尖,終於拉開一小段距離,彼此呼出的氣息充斥著懷念和一點就燃的欲/火煙硝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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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

六道骸總有辦法一瞬間擊潰他的理智。

——和舊情人再次發生肌膚之親永遠都是那麼吃虧。

他再次低頭湊近雲雀恭彌紅腫得嘴唇,舌尖在下對方嘴唇上緩慢滑動,調情意味過於明目張膽,六道骸用自己的膝蓋撐開雲雀的雙腿,将自己深埋在對方的股間。

耳邊傳來的門鈴聲猶如救世主,及時拉回雲雀恭彌的理智。

他開始掙紮著,肆無忌憚得六道骸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現在的關系?知不知道現在他們只是鄰居,只是保持著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他們誰都不曾挽留過誰,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誰也不願意往前走一步。

他也早以為往後的人生絕對沒有六道骸的蹤跡。

反倒是他努力推開六道骸向後退一大步,對方卻出乎意料追了上來,卻仍舊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既然不想回到過去,就灑脫一點放過彼此不是很好嗎?

有意無意得接近、再有意無意得疏離。

這顯然是種變相得玩弄。

雲雀的分心招惹來六道骸更進一步的肆虐,對方懲罰似的啃咬了他的嘴唇。

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利誘出雲雀恭彌的身體欲望。

六道骸見對方的身體還像以前一樣完全掌控在他手裏,下意識勾起滿意得弧度。

——果然駕馭著猶如脫韁烈馬的雲雀身體的成就感,一直以來都能讓他心滿意足甚至津津樂道。

雲雀恭彌被對方推倒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無論在身高差距還是體重差距上都是他吃虧。說來說去對上六道骸都是他吃虧,就連在忘卻記憶這方面上,他都不及六道骸灑脫。

油然而生的不妙感提醒著雲雀恭彌。

要是再不想辦法逃開六道骸的禁锢和熾熱得視線,他遲早會失去自我被迫跟著淪陷。可這回分開這麼久,令他懼怕的是——自己還像以前那樣甘之如饴。

「……現在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放我走。」就像四年前一樣毫不猶豫放他走那樣,那時候的六道骸可以潇灑讓他走,現在一定也可以。

雲雀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維護自己的尊嚴,不能因為對方是六道骸就迷失心智。

現在六道骸會感到不甘心不是因為還愛他。

而是男人出自於天性上的獨占欲和不服輸,猶如獅群裏的王,總是習以為常得支配著自己的地盤和自己的所有物。

「無話可說就別說,不過你還是不能走。」反正他有的是方法讓雲雀恭彌想起過往,想起他們彼此為對方癡狂的記憶。

六道骸從上方一如既往睥睨著對方的高傲和倔強。

一直以來趨於弱勢的只有雲雀恭彌的身高,論起強勢和性格上的高傲他卻遠遠不及對方。

「——這麼幼稚對我們都沒好處。」他瞟了眼上方的六道骸,又随即收回視線。

六道骸看得他有些難受,過於直白、赤裸的眼神幾乎要把他的身體給腐蝕。

勾人心魄的視線總是輕易得就能喚醒沉睡在身體深處的欲望本能,只因為再也沒有人比六道骸更了解他的身體。

對方幾乎用滿溢出欲望得眼神就能勾勒出他們缱绻的每個細節。

他們之間顯得鏽跡斑斑的,似乎只剩屬於過往的那份共同記憶。

六道骸肯定有辦法能像當初他們都還愛著彼此那樣,蠶食鯨吞啃食著他的每一個身體部位。

而且——說到做到。

這段彼此空白又沉默的時間裏,他用視線好好得品嘗過雲雀恭彌的身體。即使對方穿著衣服,六道骸還是熟知雲雀身體的每個部位和肌膚,每一處無不讓他陷入瘋狂和執著。

「……這麼倔強對你沒有好處。」他雙手撐在雲雀的耳畔邊,仍不打算放對方離開。

他說過,既然緊握住了就不放開,這是遲來四年的堅持。

「………」雲雀保持著一貫得靜默,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和六道骸耍嘴皮子,吃虧得人永遠是他。

對方能言善道而他沉默寡言,如此不公平的局面,勝負過分明顯。

好幾年以前,這種對方在上、他在下的姿勢幾乎天天不斷上演,那時候自己為何肯擺脫自尊,又為何心甘情願肯被六道骸壓在身下的原因,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那張過分好看到邪佞得臉蛋。

是因為什麼雲雀明白。

現在,他們都不像以前一樣喜歡對方。

彼此以“鄰居”自居的身分,自然沒必要發展到這種關系。

門鈴聲再次不看場合得響起,對方好像十分确定他在家似的。

六道骸低聲咒罵了壞事的來者,會來他家的人不多,但為了以防萬一,雲雀恭彌的興致已經被打斷了。倘若再強硬發展下去,會很不妙。

六道骸打開門,一臉笑得無奈,當下的确生不起氣來。

「跑來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六道骸習慣性接過女人遞給他的蛋糕。

「……想說過來看看你嘛、順便給你驚喜。」女人笑起來左邊臉頰有淺淺得酒窩、雙鳳眼會眯成一條線,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冷凝。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笑起來比較适合開朗、活潑的她。

「怎麼想到要把頭發留長?」六道骸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在他身邊不及腰際的孩子的頭。

柔軟得發絲終究還是比不過雲雀的頭發。

「阿……還是留長比較穩重吧。不好看嗎?」女人說著說著頭不自覺越來越低,有些羞澀。六道骸到最後幾乎是看著對方的頭頂在說話。

「不會,很适合你。」六道骸扯開淺淡得笑容,這不是謊話。

幸虧女人留長了墨染色的黑發。

當初喝醉的時候會把對方誤認成雲雀恭彌也是因為那頭漂亮的墨發,讓他在昏暗得夜店裏一時之間意亂情迷把對方當成雲雀、才會亂了方寸。

發生關系過後的那段時間,往往只要看到女人的短發和笑容就會想到背叛雲雀的罪惡感。

盡管那個混亂的夜晚是因為他将女人誤認成雲雀才跟她上床,可這種話像是藉口根本沒人相信,六道骸也不懂得為自己辯駁。

「——阿咧、有客人?我打擾到你了嗎?」她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剛要邁入三十歲的女人看起來還是那樣年華、漂亮。就連苦惱的表情都很可愛。

六道骸聳了聳肩膀笑而不答,不打算否認。

她的确打擾到他和雲雀恭彌“敘舊”了。

雲雀恭彌在六道骸離開沙發後跟著爬起身。

六道骸打開門後,他不經意看到了按門鈴的女人,對方一手牽著年幼得孩子,一手将有名的蛋糕店袋子交給六道骸。

他們有說有笑。

從容的态度完全看不出來六道骸方才是多麼喪心病狂将他壓在沙發上肆無忌憚,尋找那分遺失得眷戀和熟悉。

「………」意外得和女人對上視線。

雲雀恭彌望著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向他點了點頭。标準得千金小姐禮儀、就連笑容也彷佛是照本宣科複印出來的。

雲雀盯著女人的臉不發一語好一會,才和對方點頭。

那女人不用臆測也知道,是六道骸四年前的結婚對象。

——是害六道骸抛棄他的元兇。

然而,現在的雲雀卻完全拿不出力氣憎恨那個笑起來開朗又善解人意的女人,那間蛋糕店最有名的就是巧克力布朗尼,如果不善解人意又怎麼會特地買來給六道骸?

據他所知,那間蛋糕店起碼要提前兩個月預約才買的到。就算現場排隊少說也要三個小時。

但若是門口的那個女人,只要事前交代就不用像普通人一樣,排著冗長得隊伍在烈日下曝曬就只為了聲名大噪得甜點。

那間蛋糕店是女人的家族連鎖企業。

盡管如此,對待六道骸也算得上有心。

不及六道骸腰際的孩子,想必是女人和六道骸的兒子。

他的眼神不知不覺變得有些幽暗。

說好不能再次踏入屬於六道骸的漩渦,說好放過自己,那麼剛剛他又在幹嘛?

過於犯傻才導致看不清楚現況,才會招使自己完全變成多餘的人。

或許早在四年多以前,當六道骸決定抛下他跑去結婚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多餘的人。

「吶、骸君,他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對吧。」她不自覺握緊自己的手。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抓到。

「……嗯?」六道骸揚眉。

他不記得對方見過雲雀恭彌的模樣,女人的直覺還是一樣準确到可怕的地步。

「——因為他的鳳眼很漂亮嘛。」她當然知道六道骸當初在夜店裏招惹上她的原因,多半是因為當時還留著短發的外型吧,以那時候喝醉的六道骸角度來看的話,就不難猜出他會和她上床的原因。

「時間不早我也該走了,孩子的爸爸還在家裏等我們拿蛋糕回去呢。」笑顏烙印上了屬於夕陽的橘紅暖色,很溫暖猶如寒冬裏得燈火。

可惜六道骸打一開始就不需要這份溫暖。

「泷太跟骸叔叔說再見。」女人笑著摸了摸孩子的臉頰。

「——鳳梨叔叔再見。」男孩離開前上前抱住六道骸的大腿。等他長高後,就能趕上六道骸的身高,也不用總是只能抱著對方的腿。

「再見、小鬼。」六道骸慵懶得揮了揮手,有些敷衍。

揚起的神情明顯得松了口氣。

他還知道方才是誰不看場合硬生生就打斷了他用身體和觸感勾勒雲雀恭彌回憶的片段。裝不在家這招用的次數過於氾濫所以沒用,他壓根不想讓人小鬼大的孩子看扁。

再者好險剛才生理反應還算在控制範圍之內。

否則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灑脫得和剛滿四歲的孩子解釋——為何他的雙腿間和平常不一樣,像是變魔術一般會鼓脹凸起甚至變硬。

孩子的身高就在他的重要部位前,古靈精怪得對方想不發現異樣都難。

萬一孩子用天真得眼神望著他,甚至懇求想摸摸看又該怎麼辦?

當下六道骸肯定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輪回會最有效率。

好險他及時懸崖勒馬。

雲雀恭彌一愣、望著他們的身影啞口無言。

他甚至呆坐在六道骸的沙發上一臉不可置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事實。

——那孩子、難道不是六道骸的兒子?

他明明記得四年前要跟六道骸結婚的千金小姐就是門口那個女人沒錯,怎麼可能孩子會叫六道骸“叔叔”?

而且,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暫時分居的樣子、更不像離婚。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弄錯的地方。

沒道理他逃避了六道骸四年,結果對方壓根不像他想的那樣糟糕。

六道骸一臉滿足提著蛋糕,關上門之後就看到雲雀恭彌衣衫不整坐在沙發上發愣的樣子。

他走到對方身邊坐下。

有些疼惜得伸出掌心撫上對方沾染上粉嫩得臉頰,眼神恢複焦距的雲雀見六道骸就在身邊,還迳自逾越彼此現在的關系,下意識躲開六道骸出其不意的手。

六道骸笑了笑,盡管有些無奈。

雲雀還抗拒著他的碰觸。

「當初你離開日本所以沒來的及知道,其實婚禮的前一晚,我悔婚了。」縱使悔婚的當下根本不知道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他還是無法違背良心跟不喜歡的女人結婚。

六道骸望著雲雀狐疑得墨瞳下意識勾起嘴角,彷佛譏笑著自己的怯弱。

他終於下定決心肯緩緩道來沉寂四年的過往,那是只有他和女人才知道的秘密。果然當初忌諱著秘密約定,而沒追上雲雀恭彌跟對方好好解釋清楚是大錯特錯的決定。

他怎麼會沒想到依照雲雀恭彌的個性,錯過了就是過了,再怎麼不甘心也會選擇潇灑放手讓他幸福,再一個人封閉內心狠狠地與世隔絕。

倘若雲雀恭彌真得愛他的話,絕對會這麼做。

盡管自己的心被折騰到失去知感神經,雲雀也不會自私到緊抓著不愛自己的人不放,可前提是,除了雲雀他完全沒有愛上任何人。

到頭來,彼此只是以為自作主張的決定對對方最好。

結果他們只是用了另外一種殘忍得方法考驗著彼此,好證明他們都還愛著對方。

那時候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夜店借酒澆愁只是因為和雲雀起了小争執,然而在夜店碰巧遇上對方,則是因為女人的父親逼迫她和別的財團繼承人政策聯姻,好鞏固彼此的財團勢力和金錢優勢。

當時女人已經懷了心上人的孩子将近一個月,自然拒絕和沒見過的男人結婚。

毅然決然離家出走才恰巧碰上那晚喝得有些頹然的六道骸,錯誤的遇見於是衍生了錯誤的後續發展。

不得已最後将錯就錯。

之後女人的父親知道事實,要求自己的女兒保守“孩子不是六道骸的”這個天大秘密,甚至在結婚前夕要六道骸簽下婚前契約,否則将以六道骸妨礙性自主自由告上法院。

結婚前夕,女人還是無法昧著良心欺騙六道骸。

最終違背自己父親的威脅向六道骸坦承,孩子不是他的這個秘密,至於“婚前契約”當中包含了最重要的約定——若是臨時毀婚必須付上巨額違約金。

如此一來有了這筆钜款,女人的財團家族能正常運作,也可以和喜歡的男人結婚。

她的父親的目的只是金錢,根本不在乎女兒跟誰結婚。

那時候六道骸根本沒這麼多違約金可以支付,於是他的室友白蘭˙傑索大方的幫他解決了這筆金錢,代價是六道骸必須在白蘭的公司裏擔任對方的助理,直到付清這筆錢為止。

當時他想都沒想就接受了白蘭的幫助。

沒想到好心得室友從此變成上司,正是不歸路的開始。

直到現在過了四年多他還在傑索財團擔任白蘭的個人秘書不得翻身。說來有些埋怨。

「………」雲雀沉默,掌心不自覺緊握,彷佛自己的心髒就在手心上頭。

鼻酸得感覺悄然而生。

誤會了對方四年多現在說什麼都是徒然,就像他當初試著狠狠忘記六道骸一樣,徒勞無功。

他好後悔當初是自己不夠相信六道骸,堅持是對方背叛彼此,才一心一意丢下六道骸飛到國外一走了之。明知道對方變心,緊抓不放的人才是最傻、傷得最重的那個人。

盡管表面上佯裝冷漠,他還是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碎得一蹋糊塗。

事到如今,就算狠心得敲碎了自己的心髒,他不疼、心疼的人卻是六道骸。

早該知道,六道骸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抛棄彼此。

他們兜了好大一圈、彼此誤會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斑駁記憶的原點,這條歸途險的漫長、折磨人心。

沒想到——最終還是走了回來。

經過這麼多年早驗證了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打放手讓對方離開,只是需要時間證明他們的執著和堅持。

「……原諒我,好嗎?」他湊近雲雀,直到彼此的淺淺呼吸就在肌膚上頭。

雲雀陷入沉思的模樣有些誘人,盡管這時候不是發情的時機,六道骸仍舊止不住這份遲來四年得碰觸。

況且當年先背叛雲雀恭彌跟別人上床的人是他不是?

他又怎麼敢懇求雲雀的原諒。

那時候,他根本拿不出平時的理直氣壯追上雲雀恭彌的腳步,越是在乎就越是小心翼翼,才會顯得沒有勇氣抓著雲雀的手要對方等他。

最後,他們都追尋著流逝得記憶歸途找到彼此。

遍尋不著、原地踏步度過這麼多年,驀然回首原來對方還在燈火闌珊處,誰都不曾抛棄過誰。

「回來我的身邊——恭彌。」他湊上自己的嘴唇有些忏悔的意味。

無論雲雀要答應他抑或是拒絕他,答案都被狠狠所在他的嘴裏。六道骸不急著知道答覆,他有自信結果會和他所想的一樣順利,只是別扭的雲雀恭彌不會這麼爽快給他答案。

只要雲雀不排斥他的碰觸,就是好的開始。

況且,現在終於有理由能叫如此親昵得名字了。

四年多來,他不得不學會最珍貴的事情——當擁有幸福的時候就該緊抓不放。盡管雲雀恭彌最後後悔想逃開,他也要死纏爛打,無論對方鐵了心想逃到世界哪個角落。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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