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雀恭彌使勁想挺直腰杆,卻發現到頭來都只是在給自己活找罪受。

從肌肉深入一點到脊椎的痛楚垂直而上幾乎到了腦幹,狠狠得折磨著他的知感神經。

經過了一個晚上,彷佛身上還聞得到甜死人不償命的巧克力味道——就膩在肌膚上頭。

六道骸那個喪心病狂昨晚和好之後居然還不打算放過他。

他明明記得自己連一句“好”都沒說出口。

不管是回到六道骸身邊,抑或是同意讓六道骸将瀕臨融化黏呼呼的巧克力慕斯塗抹在他身上。

他只是保持著一貫得沉默思考著要怎麼痛打六道骸一頓。

沒想到對方居然把他的沉默當成“默許”死皮賴臉,結果一發不可收拾,變成今天腰杆打不直的局面。

小別勝新婚果然不假,更何況他們是訣別了四年多的“大別”。

六道骸□□起他的身體來一點都不知道節制和收斂。

況且,六道骸扯謊不打草稿,告訴他說——要在他身上抹上最愛的巧克力,才方便找到懷念得眷戀感和溫存。

聽在雲雀恭彌耳裏,那不過是發情的藉口。

六道骸的忏悔壓根只局限在當下那個時間點,要是留在對方身邊一樣這麼折騰人。

——乾脆不要複合好了。

不過這也是他被煩了一整個晚上不得安寧的氣話。

早上一睜開眼,雲雀恭彌第一個念頭就想殺了睡在身邊的六道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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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他的身體幾乎形同散了一地的骸骨拼湊不回來,更別提運用自如,癱軟在床上好一會才有辦法起身清洗身體。

——沒被螞蟻搬走算他幸運。

放置了一個晚上,滿身的巧克力漬和兩人份的……你知道的。

說到底還不是六道骸間接性害他差點遲到又失眠。

急急忙忙出門時,始作俑者還躺在床上睡覺,抱著棉被不要臉得喊著他的名字好幾次。

雲雀恭彌不敢想像,六道骸這欲求不滿的野獸在夢裏又糟蹋了幾回他的肉體。

——好險那也只是作夢,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提了提肩膀,身體還是酸痛感充斥。

今天的義文課意外的所有人都集中坐到最前排,會修這門課的學生大多以女同學為主,雲雀恭彌是少數的男性之一,通常好學的他都是坐在前排。

別提六道骸昨晚的賣力表現害他險些遲到讓他心情上相當不滿,沒想到到了教室卻發現前排的位子都被坐滿了。

雲雀撇了撇嘴,勉強挑個後方的位子坐下。

後面的坐位視野不佳,黑板最底部的重點單字都被前排的同學擋住,他花時間修這門課不是為了看別人的後腦杓才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金錢上有人資助倒無所謂。

可雲雀還是不想浪費寶貴的時間。

好險他的進度一向超前,翹個幾堂課都不成問題還能順利拿到第一名再畢業。

這當然得多虧他學習上的天分和自己有個直屬學長恰巧是義大利人,雖然對方是生活白癡又有些黏人,不過好歹在母語方面聽說讀寫不成問題。

不過,能學好義文的比重大概是九一分,天分占了九成。

雲雀恭彌當然不知道今天教室裏反常的現象是為了什麼。

期中考将近吧他猜測。

果真是十足草食動物的思考模式。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肯定有一天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而他就是伫立於食物鏈頂點的肉食動物傲視群倫、甚至鄙夷著底下的草食動物掙紮模樣再蠶食鯨吞。

前排女同學們的竊竊私語有些嘈雜。

老實說幾乎到了擾人的地步,以至雲雀恭彌沒漏聽她們今天反常得最大主因。

她們說——從今以後這門義文課會有新的助教老師。

聽說是個日文講得很流利的義大利男人,長相一等、氣質一等、腦筋一等,幾乎集了所有女人夢想中白馬王子的特質。

雲雀恭彌拄著臉。

他倒要好好看看哪個小白臉有能力招架這群“肉食動物”。

當門外勾勒著輕松得笑容的男人走進來時,雲雀幾乎下意識油生一股不滿。

「……啧。」雲雀狠狠得皺了眉宇。

不由自主的啧了聲進來便引起一陣騷動和竊竊私語的男人。

看在別人眼裏的确是倜傥得一舉手一頭足都贏得滿堂喝采,相較起日本人緊繃得天性,身為義大利人的慵懶性格對女人們而言更是一大賣點。

穿上墨藍色西裝的他更凸顯玉樹臨風的氣息甚至勾人心魄。

「——搞什麼這家夥。」他眯長了鳳眼。

壓根不想見到六道骸對女學生們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樣,完全是個傻瓜。

大概一時半刻上不到課了,早知道他就在家自學一天。

六道骸幾乎是被女人們崇拜的眼神和歡欣鼓舞給簇擁著走上講臺。

他不著痕跡掃視了教室一眼。

一揚起眼眸就發現某個別扭的男人冷漠得瞥了他一眼之後,便無心留意他的一動一靜。

——嘛、也是。

他們昨晚才膩了一整晚,雲雀恭彌不會這麼快就想碰他。

他和教授點了點頭、握完手打招呼之後又偷偷瞟了雲雀一眼。

當身為日本人又上了年紀的教授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不被放在眼裏,無論身為男性抑或是教授都有失他的尊嚴。

但也只能在一邊默然望著年輕小夥子搶走屬於他的鋒頭卻無能無力。

他當然知道義大利男人與生俱來的倜傥和潇灑。

總能輕易招惹女孩們的注目和青睐。

就算自己年輕個50歲大概也是望塵不及,六道骸如同信手拈來的莞爾一笑帶來的風采。

「我是新來的助理教授——六道骸。請多多指教。」他勾起嘴唇,盡管講臺前排起得水洩不通他還是有辦法将心思放在對他毫無興趣的墨發男人身上。

他可不像對方,一時半刻沒膩在對方身上他就會開始想念屬於對方的味道和蓬松得黑發,偶爾揚起的漂亮鳳眼盡管滿是無奈,卻又放任著讓他任性妄為。

早上起床沒見著雲雀恭彌,他還一度以為對方後悔和他複合又選擇消失蹤影。

焦頭爛額裸著上半身,就在雲雀房門前和自家家裏遍尋好幾回對方的蹤影,回到家猛然回首才看見額頭上的字條,勾起嘴唇咕哝了聲雲雀恭彌的惡趣味之後,才肯放下高懸起的心。

六道骸才管不著鄰居看見他裸著上半身、額頭上還貼著字條在別人門口徘徊的模樣,是否又獨自斷定他精神方面有些問題,抑或是他根本就是變态。

雲雀恭彌再次離開他才會招致他陷入喪心病狂。

他偶爾的瘋狂只展現給雲雀恭彌一個人看——就用對方的身體。

用日文簡單自我介紹過一次之後,六道骸用義大利文侃侃而談了起來。當然這看起來像是他一個人的獨腳戲,幾乎輕易得占盡所有注視和風采。

講臺下顯得心情浮躁的女同學們問了一個比一個還辛辣的問題。

老教授扶額汗顏,現在的社會和年輕人真得不一樣了。

這些問題從最基本的星座、血型、喜歡的東西、讨厭的東西、興趣到深入又敏感得女朋友的有無、喜歡的女生類型、交過幾個女朋友、是否單身,居然連性癖好都有。

六道骸當然大方的一一為好奇的學生回答,身為教育者的天性使然。

他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昨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把他追回來,沒想到對方個性別扭居然還不肯答應我。」如同戲精的六道骸演起戲幾乎栩栩如生。

雲雀瞟了眼意有所指的六道骸,沒想到對方會是看著他說這些話。

他也只是撇了撇嘴。

毫無負面反應得咒罵了句“蠢蛋”之後又把心思放在前幾日剛買的新書上頭。

當個助教實在太過浪費六道骸的演戲天分,應該找個機會到演藝圈發展才是。

他的自憐自哀當然招惹來講臺下女學生們的一陣不舍和疼惜。看起來像是一群一鼻孔出氣的一丘之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不過看在雲雀恭彌眼裏,六道骸只是性格差勁到喜歡以逗弄年輕女生為樂。

當然他不排除。

六道骸說那些話,只是無所不用其極想激怒他、看他吃醋的模樣。

既然如此偶爾将計就計調劑生活也不賴。

會反擊的人可不是只有對方一個。

「——吶、六道助教。」他慵懶得舉起手。

「聽說你的性生活很亂,應該是真的吧看你一臉随時都在發情的模樣。」慵懶得聲線昂揚,猶如鄙視著六道骸賣弄長相和诙諧,形同“弄臣”嘩衆取寵的作為。

和六道骸的視線一瞬間就碰上,他看的出對方眼底流露出一絲詫異的情緒。

六道骸大概沒猜到雲雀會願意在課堂上和他有所接觸。

「你喜歡的人不肯答應你也是情有可原,誰想要一個随時想上女人的男朋友呢?你說是嗎?」雲雀恭彌勾起微笑,有些邪佞卻滿是笑裏藏刀。

六道骸肯定以為他中計了。

不過,看著對方啞口無言的表情簡直讓人心情愉悅。他全身的酸痛幾乎一掃而空。

雲雀的話又引起一陣騷動。

大家都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冷若霜雪、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雲雀恭彌難得笑起來會是那樣漂亮甚至有些誘人得氣息。

但最讓他們震驚的是,難得開金口的雲雀恭彌居然如此一針見血。

猛往六道骸的傷口灑上鹽巴、用盡全力得戳弄。

他們在心裏默默約法三章——絕對不要招惹雲雀恭彌。

「……我的性生活怎麼會亂呢,一直以來都有好好使用安全套。能讓我解放在體內的人只有昨晚沒給我回覆的人而已。」六道骸一愣,他沒想到雲雀會在衆人面前這樣“拷問”他。

他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還請雲雀同學幫我轉告那個人好嗎?要是再繼續別扭下去遲遲不給我答覆,我可能會□□攻心每晚都做、直到他開口說“永遠不離開我”為止呦。」他眯長眼睛,模樣煞是若有其事。

猶如他話裏說的,若是“那個人”再不回覆他遲來四年的心意,他真的會那麼做。

他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衆人除了噤若寒蟬隔岸觀火之外,更在心裏默默決定——無論是六道骸或是雲雀恭彌都不能招惹,最好連對到眼都不要。

老教授一愣,面露狐疑。

他當然不曉得自己的學生和助理教授才第一天就如此炮火如此猛烈、你來我往的原因在哪,這只證明一件事——以後的日子到底該怎麼過。

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兩個人之間像是有著深仇大恨。

可他不是當事人,絕對不會知道他們就是以調侃彼此為樂。

「咳咳、你們再這樣胡鬧下去都下課了。」老教授一說完便響起了千篇一律的鐘聲。

還有,他有跟六道骸介紹過全班的名字了嗎?

否則對方怎麼知道他班上的高材生叫“雲雀恭彌”。

大概是他上了年紀、犯了老年癡呆症了吧,或許老早給六道骸看過學生名單了也說不定。

雲雀恭彌慵懶得趴在沙發上。

現在的他恨透了六道骸的床,短時間之內肯定不會爬上那張不知道被六道骸和多少個女人摧殘到幾乎搖搖欲墜的床。

雖然六道骸跟他坦承自己和女人幾乎都在賓館消磨時間不會回家過夜,除了最像雲雀恭彌的女孩之外,顯然那只是個意外——他只是太想雲雀恭彌罷了。

再者誰知道他昨天晚上被禁锢在那張床上被六道骸做了幾次,他又抛開尊嚴要六道骸進入他幾次。那張床無不提醒著他昨晚發生的不堪回首的記憶。

逐漸清晰後的記憶可是狠狠抨擊了他的自尊。

看到那張床就聯想到六道骸是個該死的變種鳳梨。

「為什麼沒事先告訴我,你要當助教。」眼神狠狠得落在六道骸笑得過分好看的臉上。埋怨得氣氛不胫而走。

——看來六道骸已經養成什麼事都不告訴他的壞習慣了。

無論是四年前的秘密協定、或是現在,或者還有更多更多只是他被六道骸蒙在鼓裏還不知道。

「吶、如果告訴你,你還會修這門課嗎?」推開蓋在雲雀恭彌身上的衣服,在他眼裏衣擺當然過分累贅,可以的話六道骸希望雲雀什麼都不要穿,在他面前大方展示過分纖瘦得身體。

不過這只是癡人說夢。

顯然近期內雲雀應該都不會跟他有魚水之歡,甚至連肌膚上得碰觸都明顯變少了。

昨天果然太過分強求了嗎?明明才五次。

還有,他不把巧克力抹在雲雀身上怎麼吃得完?就算有辦法吃得完,當然得挑吃的最開心的那一種吃法,才不會辜負特地送蛋糕給他的人的那份心意阿。

六道骸瞟了對方一眼,有些無奈。

雲雀恭彌從以前就老是嫌跟他膩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分開了四年多好不容易誤會冰釋,才膩個一個晚上雲雀恭彌開始又嫌他黏人。

——他可是不打算還對方自由了阿。

「……這是當然的吧、因為你好煩。」他微微弓起身子的模樣有些誘人,像是被撫摸得不自覺發出呼嚕聲的貓,六道骸在他肌膚上游走的力道不輕不重。

他們早過了彼此探索身體的磨合期,六道骸知道什麼力度對他來說才是最舒适。

偶爾力道過輕或過重肯定對方又在胡思亂想等等要怎麼把他騙上床,那時候的雲雀就會知道要立刻推開六道骸,短時間內禁止雙方身體上的交流以确保安全。

「………」六道骸沒說話、有些分了神。現在雲雀肯讓他觸碰的原因,只是要他按摩纾緩昨晚他“親身”造成的酸痛。

要是他再輕舉妄動可就糟糕了。

分床一個禮拜不說,雲雀恭彌大概看見他一次就砍他一次。

所以還是要克制自己的惡趣味和身體欲望。

不過只是雲雀恭彌的衣服半撩開,露出纖瘦得腰杆上頭還有自己昨晚親自種下的吻痕罷了。

沒什麼好發情的吧。

六道骸難道你是欲求不滿嗎?

「——痛、六道——」雲雀恭彌立即爬起身子。警戒得瞪著六道骸便的有些□□薰心得眼眸。

「吶恭彌、說好的,再不回覆就會沒完沒有了喔。」六道骸伸出的舌頭像是蛇信,□□著下嘴唇的模樣煞是邪佞。

瞳仁裏盡是情/欲的色彩無法抹滅。

他只能将這份累積了四年多的情感狠狠烙印在雲雀身上,才不會讓自己發了瘋。

——面對雲雀恭彌,的确是欲求不滿。

對雲雀獨有的這份眷戀不管持續幾年、甚至出賣自己的靈魂給撒旦,大概都已經深深刻印在肉體之上無法擺脫了。

「……我明天還有課,別鬧。」他下意識拉好被六道骸給弄得零亂的衣服下擺。

惡狠狠得用眼神警告對方別亂來。

——還有,誰跟你說好。

「嘛、我也有課,所以我們扯平了。」六道骸爬起身。

俐落脫去上衣的模樣煞是誘人,滿溢出的情/欲敲擊著彼此的心湖寧靜。

——他突然覺得嘴唇好乾。

——雲雀恭彌好可口。

雲雀恭彌至始至終都沒想到,早上出門前睡著的六道骸喃喃自語著他的名字,和那個下流得夢居然會實現甚至反映在他身上,這難道是所謂的現世報嗎?

果然和六道骸保持鄰居關系才是正确的抉擇嗎?

——雲雀恭彌你果然是個學不乖,又被前男友給耍得團團轉得傻蛋阿。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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