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禮物

覃如意與蘇南城和離之後将留在蘇家直到時機恰當了再回覃家的事情是盧雪歡和覃家都同意的,為了不讓覃如意留在蘇家的立場變得十分尴尬,盧雪歡決定正式将覃如意認為義女。

雖然兩家都沒有廣而告之但卻按照習俗請了左鄰右舍來家中吃飯理由也有現成的,就是覃如意的生辰。

衆人留意到盧雪歡對覃如意的稱呼從“新婦”變成了“如意”還偶爾說她把覃如意當成女兒般疼愛讓覃如意以後別喊她“阿姑”了,改口稱“娘”吧!只因很多婆婆都是這麽說的衆人并沒有多想,還羨慕她們的婆媳關系好。

盧雪歡嘴上笑着心裏卻直發苦,若沒有此前種種,她能得一個體貼、賢惠的義女,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發生了這麽多事,覃如意堅持要和離的态度也讓她心裏有了隔閡不知道該如何再将其當成那個乖巧、賢惠的兒媳婦了。

宴席散去,盧雪歡以身體乏累為由回房歇息了,覃如意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落寞似乎在反思自己這麽做是不是錯了。

蘇北顧注意到她的情緒低落,道:“阿覃姐姐我有禮物要送與你。”

在這一瞬間覃如意的眼眸又亮了起來:“什麽禮物?”

蘇北顧遞給她一個小木盒。

從小木盒的外表上看裏面并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但覃如意卻尤為期待拿在手上又悄悄地看了眼蘇北顧才迫不及待地打開。

只見裏面躺着一串由十二顆桂圓大小的木珠子串成的手串木珠子很樸素,沒什麽花樣,倒是其中的“頭珠”上面刻着疑似陣法的紋樣,上面還有個三階葫蘆,及六顆流蘇一樣的小珠子,看起來小巧又精致。

“這是……流珠?”覃如意一眼就認出來了。

蘇北顧挑了挑眉,笑道:“很多人看到這個手串時,都會以為這是佛家的佛珠,沒想到阿覃姐姐能認出這是流珠。”

“為了……我也是做過功課的。”覃如意嘀咕,對上蘇北顧疑惑的目光,她解釋道,“佛家的佛珠最少十四顆,最多一百零八顆,當然,還有高僧佩戴的一千零八十顆。而道家的流珠最少十二顆,最多八十一顆,取自九九之數。最重要的是這頭珠上的三階葫蘆,這是道家特有的标志。”①

說完,她聞了一下手串,道:“這是桃木做的。”

蘇北顧笑着稱是,又道:“桃木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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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如意沒有問上面刻的是什麽陣法,興致勃勃地道:“快幫我戴上。”

明明自己能做的事情,她非要讓蘇北顧幫忙,換了一個人定會覺得她矯情,但蘇北顧卻沒什麽意見,還從善如流地幫她戴上了這流珠手串。

十二顆珠子剛好貼着她的手腕,不松不緊,像是為她量身定制的。

“能沾水嗎?”覃如意摩挲着它,問。

“能。”

“那我以後都不拿下來了。”

覃如意已經用言語和行動表達出了她對這件禮物的喜歡,她拉着蘇北顧的手,道了謝,又頗為遺憾地嘀咕:“可惜北顧生辰的時候,我不在,不然我也為你備禮物了。”

蘇北顧笑了笑,沒有當真。她的生辰在春末夏初,就算那時候她在家,覃如意與她不熟,又怎會給她送生辰禮?

她随口道:“今年的沒來得及送,那就明年再說吧!”

覃如意抓住機會,道:“那說好了,明年你的生辰我得給你送禮物,所以,你得在。”

蘇北顧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又把自己來年生辰的活動區域限定在了這邊,她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耍賴,便點了點頭:“嗯,我會在的。”

收了禮物,覃如意果然高興了許多,不過她還是放心不下盧雪歡:“幹娘那邊……”

“讓她自己靜一靜吧,沒有什麽結是化不開的。”

蘇北顧覺得盧雪歡是經歷得太少,出了這種事才容易六神無主,所以還是得給她找點事情做,等見識過大風大浪了,就不會再為一件小事而傷神了。

覃如意又道:“既然我與蘇南城和離了,那我自然不能再住在原來的房間了……”

覃如意和覃倌的打算是,她繼續住在蘇家,但要經常回覃家,慢慢地将屬于自己的東西搬回去,這樣既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屆時爆出她跟蘇南城和離的消息後,衆人的反應才不會很大。

蘇北顧道:“我旁邊還有一間空房,不如搬到那兒?”

這正中覃如意下懷,她矜持道:“那我先問問幹娘的意見。”

……

翌日,盧雪歡大抵是接受了現實,主動跟覃如意說:“如意,我想過了,既然你跟南城已經和離,那麽再住在他的房間就不合适了。你是我的義女,不如跟北顧住一個院子吧,姐妹之間也有個照應。”

蘇南城與覃如意的新房門窗上貼的雙喜貼紙、梁上挂的紅綠綢帶都還未拆下,讓覃如意繼續住那兒,盧雪歡覺得有些堵心,幹脆讓她跟蘇北顧住一塊兒。

覃如意乖巧道:“我聽幹娘的。”

盧雪歡欲言又止。覃如意也就看着乖巧了,實際上在和離這事上,主意可大着呢!

這時,蘇北顧過來與她說:“娘,陳阿虎說那兩畝棉花田很快便能采收了,看情況,今年的棉花吐絮比往年多一些,娘不過去看看嗎?”

很快便入秋了,盧雪歡準備用棉絮來做幾件冬衣,這些棉花長得正是時候,她自然是要去看的。

這時候的她還未将棉花增産之事跟蘇北顧的肥料關聯在一起,因此往棉花田走一圈後,她發現了棉花田的不同之處:“這兒的棉花怎麽長得比別處的好,而且那些棉花吐絮怎麽這麽少?”

長得好的自然是施加了蘇北顧改良後的肥料的棉花田。

陳阿虎道:“那些棉花吐絮少是因為才剛進入吐絮期,這塊棉花田的棉花因為有蘇道長的農家肥,所以長得快、蟲害少、吐絮多。”

“北顧堆的肥好了?”盧雪歡驚訝地問。

蘇北顧颔首:“嗯,已經囤了不少了,除了這塊棉花田,別的田往後也都盡可能用這種肥料。”

盧雪歡還記得蘇北顧堆肥的原因,道:“所以算是改良成功了?”

蘇北顧沒有把話說得太滿:“還可以精益求精。”

盧雪歡第一次對農事産生了興趣,她想,這肥料這麽好,能讓作物增産,那用在水稻、土豆上面,是不是也能使糧食增産?收成好了,蘇家所得的租稅不也變多了嗎?!

常年入不敷出的蘇家第一次讓盧雪歡看到能扭轉盈虧的希望,她想了解更多,卻苦于自己對這些事毫無經驗,甚至連賦稅之事都一頭霧水,從而無從下手

好在蘇北顧上次清點家中田産給她提供了思路,她問蘇北顧:“上回你清點家中田産的冊子可還在?”

蘇北顧知道她想做什麽,甚至很支持她去打理家中的資産,于是将所有賬冊、租稅簿、官府發放的收稅憑由等都拿給她,道:“這些是我已經整理過的,娘先看着,若有不懂之處,可來問我或者阿覃姐姐。”

“問她?”盧雪歡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之前防着覃如意,所以壓根就沒讓覃如意插手這事,問她有用嗎?

蘇北顧道:“阿覃姐姐當初的嫁妝有二十畝田,這些田都是她自己打理的,她有經驗。”

現在覃如意已經不是蘇家的兒媳婦了,自然也不可能再盯着蘇家的這點家産。盧雪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頓時有些羞愧。

蘇北顧點到為止,沒有讓盧雪歡感到難堪。

盧雪歡沉浸在學習打理家中資産當中,看見蘇北顧總結出的蘇家一年的開支,她才知道蘇家明明人很少,為何往年卻花錢如流水。

最大的開支竟然是蘇南城?!

蘇南城每個月零零散散地從家中領走的錢竟高達四五貫,——要知道這還是在他有俸祿的情況下拿走的錢,他的俸祿構成很複雜,但算下來月俸有十二貫,加上他在家領走的錢,他每個月開銷是十七貫錢!

他怎麽會花這麽多錢?

盧雪歡隐約記得自己以前詢問過他,但他每回不是說應酬,便是花錢打通上下關系,畢竟他不是靠科舉入仕的,在馬遞鋪的威望不夠,只能靠利益來拉攏和收買人心。

對于這種拉攏方式,盧雪歡沒有什麽直觀的感受,如今算了賬才知道蘇南城到底下了多大的血本!

難怪他能得到上司的青睐,連去福建都不忘帶上他。

盧雪歡有些擔憂蘇南城這麽做是玩火***,可蘇南城去建州後便不曾向家中讨要過錢財,說明他的升官确實給他帶來了好處,——在茶場,他是被人巴結的那一個。

左思右想後,盧雪歡最終還是決定給蘇南城寫一封信,告誡他要守住底線,不要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寫完信,她又繼續看賬簿,繼而發現有些不對勁。她把賬簿翻了又翻,卻沒找到蘇北顧的開支記錄。

她對自己的女兒沒有隐瞞,直接來問蘇北顧:“北顧,你堆肥所買的糞便、草料所花的開銷莫非沒有走公中?”

蘇北顧颔首:“那是我做的試驗,用的是我自己的錢,怎麽能走公中呢?”

盧雪歡不贊成地道:“可那些肥料最後都是給自家田用的,受益的是家裏,哪有用你的錢補貼的道理?”

蘇北顧沒有與她争辯,道:“既然娘對這些肥料甚是滿意,那以後這筆錢就從公中出吧!”

“你的錢還是應該自己攢着。”盧雪歡頓了下,想到蘇北顧的戶籍不在蘇家,以後蘇家的資産都沒有她的份,便道,“不僅你的錢要自己攢着,家裏還得給你一些補貼才行,不然你豈不是都白忙活了?”

蘇北顧對這些身外之物向來不太看重,道:“娘決定吧!”

盧雪歡對她這個脾氣真是沒有招了,回頭繼續摸索如何打理家産,沒想到摸索着、摸索着,竟然也摸索出了一些開源節流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蘇道長:多愁善感?閑的。

盧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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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佛珠與流珠的相關知識來自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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