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吃醋

蘇北顧先前已經整理過蘇家的主要收入來源了就是蘇家和盧雪歡名下的那五十畝田産,至于蘇南城的俸祿,他都是自己拿着的因而不計入其中。

蘇家和盧雪歡租佃出去的田種植最多的作物是水稻其次是土豆,這兩種都是糧食作物尤其是土豆向來以高産著稱。——照理說,有了土豆之後糧食的價格應該會下降,可實際卻是天下太平後朝廷一邊推廣高産的土豆,一邊促進人口增長,使得天下對糧食作物的需求不降反增,因而米價依舊保持在三百文一石左右。

土豆一畝能産二十多石,因此比較廉價八十文就能買一石。若是研磨炮制成粉能賣得貴一些,但八斤土豆只能出一斤粉,對很多只想要果腹的老百姓而言用八斤土豆去換一斤粉顯然不劃算。

蘇家有三成田地種了土豆,加上一些大豆、蔬果和棉花構成了蘇家所有的收入來源。

盧雪歡越看賬簿越心驚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麽蘇家欠覃家的錢一直都還不上只因僅靠這五十畝田的話着實是沒法發家致富的。得虧蘇家人口簡單沒有蘇南城伸手要錢之後開支也少了大半不然這種拮據的生活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但僅僅如此是不夠的,還是得開源節流。

既然決定開源節流,那麽理應從最簡單的“節流”開始做起。

首先,吃穿用度上能省則省。

其次,盧雪歡決定往後不再每個月給蘇南城寄去特産,原本準備給他做的棉衣也省了,——給他做棉衣還不如給體弱的蘇北顧多做兩件!

最後,有了蘇北顧堆的肥料後,那她就沒必要再額外花錢去買農肥,剛好早稻已經割完,那些稻草除了可作為草料之外,還可以給蘇北顧用來堆肥。

而且稻草的用處不小,它也可作為“開源”的一環,将其賣給需要起茅屋或者造紙的人家,又能編草席、草鞋來賣。

蘇北顧聽到盧雪歡的“開源節流”計劃,既詫異又欣慰:“娘的主意很好。”

瞧,盧雪歡還是很能幹的,只不過是以前嬌生慣養的生活消磨了她的意志,讓她漸漸地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在這一刻,盧雪歡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她的女兒,被蘇北顧這麽一誇,反而覺得像是得到了長輩的認可,頓時心花怒放,又把自己的計劃說得更加詳實。

蘇北顧便提點了一下,道:“其實稻草還有一個用處,它可以用來種蘑菇。”

這可觸及盧雪歡的知識盲區了,她好奇道:“蘑菇不是長在山裏、土裏的嗎?稻草為何能種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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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顧笑道:“這蘑菇不是直接在稻草上面長的,而是需要用稻草、麥稈等作為培養料,再撒上菌種。對了,菌種也可以自行栽培。撒上菌種後,只需十多天便能采收一次,然後還可以再進行催生,又能采收一次。”

蘇北顧的話也算是給自己提了醒,既然她可以用陣法來堆肥,那是否也能用陣法來種蘑菇?蘑菇的生長周期短,也不需要構建太複雜的陣法,完全可以一試啊!

她不需要種太多蘑菇,只供自家人食用,還是能消化完的。

盧雪歡很是心動,但有些猶豫:“可我們鄉裏也沒幾人會種蘑菇呀!”

“我來種就行。”

盧雪歡踟蹰了片刻,下定決心道:“要不我還是喊如意幫忙吧,你別累着了。”

若是以往,她要求覃如意幫忙那就是天經地義的,可現如今,她還得想想要許對方什麽好處,才好意思開這個口。

蘇北顧道:“這好辦,等蘑菇種出來了,分阿覃姐姐一半就行。”

盧雪歡咬咬牙:“成,就按你說的去辦!”

除了種蘑菇這事之外,盧雪歡原本還想跟穆秀秀做點女紅賺錢,結果蘇北顧問她:“娘的女紅技藝可是習自名家?”

盧雪歡搖頭,她的女紅都是待字閨中時跟長輩學的,不曾得到名家指點。

蘇北顧又問:“那娘的女紅比鄉裏人的女紅如何?”

盧雪歡有些尴尬了:“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蘇北顧嘆氣:“若是如此,想要靠女紅來賺錢是不可能的,哪怕真能賣出一兩件,可産能不高,收益也少,不劃算。”

盧雪歡大失所望,原本高漲的熱情也稍稍冷卻。

蘇北顧也不是一味地在打擊她,話鋒一轉,道:“其實人各有所長,而且身處怎樣的位置便做怎樣的事。娘是蘇家的主母,又是長輩,家裏還不到需要娘去做女紅維持生計的地步,娘何必舍近求遠?打理蘇家家業、管理內外事務、統籌全局,這哪件事不比去做女紅賺錢重要?”

她的話猶如醍醐灌頂,盧雪歡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是啊!她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需要像那些繡娘一樣去刺繡養家,或者天天窩在房裏織布補貼家用。她是當家主母,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就行了,具體的事情完全可以交代底下的人去做啊!

想明白之後,盧雪歡對蘇家的家業更加上心了,不僅将所有的佃戶都喊來立了一遍規矩,囑咐他們要對農事更加上心,還打聽到了鄉裏的造紙工坊,詢問他們是否需要稻草。

不過正值早稻收割完的秋初,鄉裏什麽都不多,稻草特別多,那些造紙工坊有穩定的稻草來源,壓根就不需要向蘇家買,所以盧雪歡铩羽而歸。

盧雪歡有些氣餒,覃如意得知後,也稍微給了她一些提示:造紙工坊不需要這麽多稻草,養殖場對稻草的需求卻是源源不斷的。

盧雪歡想起了蘇家是官戶,還有一些蘇登留下的人脈,于是借着這些人脈聯系到了州牧監,——即養馬的官府機構,——這兒才是對草料需求量最多的地方。

她以一束稻草(二十斤)十文的價格賣給了牧監共七千斤稻草。一般一斤稻谷會有一斤稻草,三十畝田便有一萬四千斤稻草,只不過她只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或給蘇北顧堆肥,或做他用。

雖然是借人脈關系而完成的一筆買賣,但給了盧雪歡極大的鼓舞,為此,她高興了好些天,還特意煮了雪梨湯給覃如意。

蘇北顧見狀,佯裝吃味:“我回家這麽久,娘都沒有給我煮過雪梨湯,阿覃姐姐有口福。”

盧雪歡一愣,旋即有些許內疚,她剛想找機會彌補,便聽見覃如意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北顧也會吃醋,那這碗雪梨湯,姐姐便讓給你吧!”

蘇北顧挑眉,擡手就想接過這碗雪梨湯,豈料覃如意往後一縮,眉眼間皆帶着狡黠的笑意:“可要姐姐喂你?”

蘇北顧:“……”

這身份的不同,性子果然就會不一樣麽?

以前受“蘇家兒媳”“嫂子”的身份壓着,覃如意一言一行都被約束在這個倫常之內,如今成了盧雪歡的義女,便掙脫了局限,性子活潑了許多。

蘇北顧轉了轉手腕,微笑着回應:“我的手還算靈便。”

覃如意見狀,便不再挑逗她,将雪梨湯給了她。

她們之間的小互動讓盧雪歡松了口氣,蘇北顧并不是真的怪她沒有為其煮過雪梨湯,之所以這麽說,也是為了調節氣氛,讓她跟覃如意的關系能更加融洽一些。

蘇北顧喝了口,又忍不住再喝一口,才舔了舔唇道:“味甜不膩,潤而甘爽,眼下秋高氣爽,喝它再是合适不過了。”

盧雪歡高興地道:“你喜歡的話就多喝一點,盅裏還有,不夠的話娘改天再給你煮。”

“謝謝娘。”蘇北顧放下碗,給覃如意和盧雪歡各盛了一碗,“畢竟是娘為阿覃姐姐煮的,阿覃姐姐多喝一些。”

喝完了雪梨湯,盧雪歡便回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覃如意留了下來,問蘇北顧:“幹娘說你想種蘑菇,你打算如何種?”

蘇北顧聞言,便知道盧雪歡一定去找覃如意來幫忙了。

“種蘑菇有兩種辦法,一種是露天的,在外頭的田地裏栽培,還有一種是在屋裏面,或者比較陰涼的角落栽培,簡單來說,後者比較方便操作……”

方便怎樣操作?自然是方便蘇北顧設下陣法,減去多道工序的同時,又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比如栽培菌種的過程中需要殺菌、發酵等,蘇北顧可以用陣法來解決這些問題,大大地縮減了準備周期。

覃如意沉思了一番,道:“如同堆肥和制冰?”

蘇北顧颔首:“差不多。”

“那我給你打打下手,粗活交給我,輕省的活你來,但你要答應我,不許再把自己累倒了。”

覃如意還認真地彎起尾指,在蘇北顧面前晃了晃。後者哭笑不得地與她拉鈎:“行,我答應你。”

栽培蘑菇的地點,蘇北顧也已經選好了,就是蘇家北邊正屋後面的那一圈空地,那裏一直都荒着,長了不少草。蘇北顧想着,與其每兩個月就去那兒清理一次雜草,還不如作為栽培蘑菇的實驗之地。

盧雪歡對她的選址并無異議,甚至還讓穆秀秀、孟媪得空的時候來幫她的忙,這樣一來,蘇北顧要做的就只有布置陣法而已。

另一邊,蘇家的棉花田也全部到了可以采收的時候。

蘇家的佃戶幾乎全部出動去田裏采摘棉花,而不出兩日,蘇家廳堂裏的棉花便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今年天氣不太好,但棉花比往年增産了四十多斤!”陳阿虎跟盧雪歡彙報。

一畝棉花田往往只有一百八十斤的産量,今年的雨水多,照理說棉花産量會有所下降,實際卻是增産了。而增産的部分很顯然是用了蘇北顧堆肥的那一塊田,也就是說,這是蘇北顧的功勞!

盧雪歡也很高興,忽然,她想起一事,忙問:“最近搶種的晚禾可有用咱們家的農肥?”

“用了,蘇道長說她堆的農肥足夠咱們用一兩個月的了。”陳阿虎紅光滿面,雖說幹農活很累,而且晚稻也才剛插秧,收成如何還未可知,但棉花的增産就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晚稻若也能增産,這是大喜事一件啊!

盧雪歡忽然想到,蘇北顧改良過的農肥有如此效果,想必不愁找不到買家,她是否可以在“開源”的計劃中增加“賣農肥”這一條呢?

她剛生出這樣的念頭,又很快打消:這些農肥固然可以賣,可這都是蘇北顧改良出來的,而且她剛開始堆肥那會兒就累得病倒了,如果要賣農肥就必然要加大堆肥的量,這樣一來,蘇北顧的工作量豈不是要增加許多?

況且蘇北顧現在對種蘑菇産生了興趣,心思都在那上面,哪有空去增加堆肥量?

她并不想為了這點錢而拖垮蘇北顧的身體,便按下了這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蘇道長:我的手靈便。

覃姐:我的手指有力量。

蘇道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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