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三十四)
小夭到學校上課,一整天都沒見到狼牙,不知他又去做什麽奇怪的事去了,心情很郁悶。
放學時卻在校門口遇見了狼牙。他打扮成一個獨眼海盜造型,斜戴了一個黑色眼罩,包着大紅的頭巾。
看都沒看小夭一眼,大搖大擺的與她擦肩而過,一陣陰冷的氣息略過小夭的肩頭。
小夭忍無可忍。“狼牙!你是不是又去墓地了!”
狼牙站了一下,擡腳繼續往前走。
小夭回到家,不想吃晚飯,直接回卧室。
看到那個穿裙子的男生正在鏡子前擠眉弄眼。見小夭進來,笑嘻嘻的對她說:“喂,我長的還挺帥的哈。”
小夭白他一眼。
小雙感覺到她心裏的不快。“怎麽,不開心啊?”挨着她坐下。
“小雙,最近狼牙變的很奇怪。我越來越受不了他了。”
小雙沉默了一會。“受不了可以跟他分手啊。”
“媽媽說,大願不還必有大難。”
“如果狼牙不想要你,那麽就不是你的責任了。”
“我現在關心的不是嫁不嫁他。我們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我是真的擔心他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雙再度沉默。忽然說:“我寧願永遠做一條蛇,守在你身邊,做你的護衛,做你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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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裏充滿悲憤,小夭不由的愣住。還沒等她明白過來,小雙已站起身來推門而出。
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喬喬和柯岸目瞪口呆,看着這個穿裙子的男生大搖大擺穿廳過堂,從大門走了出去,兩人才反應過來。
“小夭!!!!!!”屋頂被震的顫了一顫。
“他是誰!那個穿裙子的男人是誰!什麽時候進你屋的!你們都做什麽了!”
柯岸和喬喬的狂叫中,小夭結結巴巴的分辯道:“他……他……我……我……”
趁爸媽怒吼間換氣的功夫總算插進一句話:“他是玻璃!”
柯岸和喬喬都松了一口氣。
“怪不得穿裙子啊。”
“就算是玻璃,也是個男人,也不能讓他進你卧室啊。”
“女孩子要自重。”
兩人足足訓了一個小時的話,終于放過小夭。
小夭關上卧室門咬牙切齒:“死蟲子,敢整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喬喬撥通了精神病院的電話。
“你好。”電話那頭的女醫生接起電話。
“請問有個名叫坡沃的病人,還住在院裏嗎?”
“他呀,十多年來想方設法逃跑,幾個月前終于讓他得逞了……”
喬喬把聽筒慢慢放下。還在叽叽呱呱的聒噪嘎然而止。
女醫生說了一半的話被腰斬,心頭無比憋悶。
坡沃果然出來了。難道一個驅魔巫師可以轉變為死靈巫師嗎?喬喬的知識不夠用了。
月色朦朦。小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
已經有三天沒見到狼牙了。小雙那混蛋也不知死哪去了。
當手機響起來,顯示狼牙的來電時,小夭急忙接起來。
“狼牙,你在哪裏?”
“小夭,我們約個地方談談吧。”
“是該好好談談了。什麽地方見?”
“我在上次那個公墓裏。你來吧。”
“見鬼!到那裏去做什麽!”
狼牙挂斷了電話。
小夭看了一下表,十點多了。穿好衣服,開車出門。
喬喬推開爬到她身上的柯岸,在床上坐起來。“好像是小夭開着車出去了。這麽晚了,她去哪呀?”
“年輕人的事,少管些吧。”柯岸把她拽回被窩。
月色中的墓地,想像中會有幽靈飄蕩着,鬼火瑩瑩。
然而什麽也沒有,一片死寂。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似乎這個世界也跟着地下的死人一起死了。
小夭慢慢走上山坡,來到上次看到狼牙的地方,他卻不再那裏。四處張望。
地面的泥土被緩緩頂破,一只腐爛的手蠕動着露了出來,抓住小夭的腳踝。
小夭尖叫一聲,用力踢着腿想掙脫,那手雖然腐爛粘滑,卻力大無比,不但沒能掙脫,反而跌到地上。更多的手從土裏鑽出來,抓住她的四肢,扯住她的頭發。
驚慌中小夭正欲動用妖術,突然一個陰影擋住了月光,投到她臉上。一個身着寬大巫師長袍的人俯視着她。
“狼牙。”小妖喃喃的說。
狼牙一揮手,一枚長釘拍進小夭的心口。小夭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三十五)
小夭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被繩子捆着,背抵着一塊墓碑坐在地下。動一下,繩子勒住的肌膚像被烙鐵燙到,登時潰爛。同時心口一陣劇痛,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旁邊傳來狼牙冷冷的聲音。
“捆你的繩子在羊血裏煮過,浸入了十幾種降妖的□□,別亂動,當心碎屍萬段。你心口插進的那枚鎮妖釘,是十多年前我從你媽媽的腳上□□的,今天還給她的女兒,真是再合适不過了。你那點淺薄的道行已經被它封死,別指望使用妖術了。”
擡眼,看到狼牙背倚墓碑的側影,月光給他勾出一道冷冷的邊。一根頂端鑲着蛇頭骨的權杖戳在地上。
狼牙像是在自言自語。
“七歲那年,我的父母和穿岩寨一百多口老老少少,一剎那間,被樹妖奪去了性命。這麽多年來,每個晚上我都會在夢裏聽到他們的慘叫,看到他們七竊流出的鮮血。只有我活了下來。這時阿姨出現了,說她來做我的媽媽。我覺得,她是上天派來搭救我的神仙。她帶我離開,供我上學,給我錢花,她的女兒甚至做了我的女朋友。她對我真好。
幾個月前,在學校門口,一個擺地攤算命的老人對我喊:娃娃身染妖氣,似遇妖邪,算個命吧!我沒理他。他卻在我身後說:你忘了你的父母親,忘了穿岩寨了。
他就是寨子裏的坡沃巫師。被你媽媽送進瘋人院,關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從他那裏得知,放出樹妖,致使全寨人死于非命的人正是我,是我狼牙。而我的阿姨,我的好阿姨,她是樹妖,她是兇手啊。
我發誓報仇。我要手刃仇人。
坡沃巫師說,他已到垂暮之年,該找個傳人接替巫師的衣缽了。穿岩寨只剩下我一條血脈,巫師的傳人非我莫屬了。
我問師父,我要修習巫術多久才能跟樹妖一試高下呢?師父說:要四五十年吧。
我等不了那麽久。
師父說:除非你選擇做死靈巫師。”
突然有一只手伸過來撫摸小夭的頭發。一只腐爛處見骨的手。扭頭一看,一個應該是已經死了的人坐在墓碑頂上,浮腫而腐爛,見小夭看他,轉動他被泥土蒙住的眼珠,沖她笑了一笑,有蠕動的白色小蟲随着這個笑掉到小夭肩上。
小夭這才發現四周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很多活屍,或坐或站,用已經沒有眼珠的眼眶靜靜看着他們倆,還有更多的屍體從墳墓的旁邊的泥土裏緩緩鑽出來。
狼牙繼續自說自話。
“做一個死靈巫師,首先要改變自己。在接受洗禮的儀式裏,割破右腕,放掉自己的鮮血,同時割破左腕,注入死人的那種黑色的,腥臭的,粘稠的血液。脫胎換骨。從此以後,嗜食狗肉,老鼠,腐屍,灑上從墳墓深處挖出的泥土,拌上死屍頭發上長出的苔草,鮮美之極。修煉的時候要在墓地這種陰靈衆多的場所,吸取他們的陰氣,加強自己的法力。直至能控制陰靈降妖除怪。陰靈并不那麽聽話,他們本來睡的好好的,也不喜歡被打擾。然而我的咒語是無上的權力,他們不得不做我的奴隸。無法抗拒我的安排,就把狂怒的怨氣發揮到目标頭上。你想像不出他們有多強大。
我急着取樹妖的性命,不聽師父勸告,在你家門口布下陰靈陣,不料被那條蠢蛇誤闖,我雖然傷了它,卻被它的毒液射中,瞎了一只眼睛。
是我太倉促了,我應該選擇一個陰氣旺盛,利于發揮的場地。我告訴師父,我不但要殺樹妖,還要殺她的女兒。
師父老糊塗了,居然不同意,說你是無辜的。哼,請問穿岩寨尚在襁褓裏的嬰兒是不是無辜的?是妖就會遲早為害,是妖就要斬盡殺絕。
師父跟我吵起來,最後居然要跟我動手。雖然他是我師父,卻只是個驅魔巫師,哪是死靈巫師的對手。我把他弄昏過去,捆在床上,估計現在他還在我的寝室裏睡着呢。當年他就是因為被你媽媽捆在床上才錯過了救全寨人性命的機會,這老頭夠倒黴的。
其實,就算我放過你,你也不會放過我,對吧?”
狼牙的一只眼睛冷笑着看過來。
小夭沒吭聲。只是在心裏說:“也許我會放過你。”
狼牙擡頭看了一下天。“快要到午夜了。午夜十二點,陰氣最旺盛,陰靈最強大。”
摸出手機撥號。
喬喬接起床頭櫃上的電話。
“我該叫你喬喬阿姨呢,還是叫你古容阿姨?總之你的女兒正在城效公墓裏垂死掙紮,快點來哦。”
聽筒裏傳來小夭嘶啞的聲音:“媽媽不要來。”
狼牙挂斷。喬喬在床上呆坐了一會,突然跳下床,穿着睡衣跑出去。
駕車沖出大門,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柯岸趴在窗上大喊:“喬喬你去哪裏啊——”
車絕塵而去。柯岸疑惑的自言自語:“今晚這娘倆是怎麽了?”
喬喬把汽車當飛機開,握住方向盤的手由于出汗而濕滑。原來是狼牙在搗鬼。原來死靈巫師就是狼牙。且不說女兒落在了他手裏,就算是公平交手,她也未必是死靈巫師的對手。
死也要跟女兒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