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馮問藍仿佛正在參與一場豪賭。

而手裏的照片就是她的底牌, 她想看又不敢看,于是半眯着眼,先緩緩翻過照片一角。

一看。

黑漆漆的一片, 什麽有的沒的都看不出來。

“……”

出師不利。

滿心期待的馮問藍有點失望,不過心跳倒是因此平複了不少。

她不給自己制造懸念了,決定一鼓作氣, 直接翻過照片。

然而成敗就在一瞬間。

在馮問藍下定決心的幾秒鐘裏, 一串熟悉的佛珠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下一秒,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按在了照片上。

賭博結束。

錯失良機的馮問藍:“……”

果然猶豫就會敗北。

完蛋了。

身後的男人從她手裏抽回書,合上, 重新塞進書櫃。

而後, 一道低淡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不輕不重地落下, 說:“這本書是另外的條件。”

孟斯禮沒想追究什麽。

可話音一落,面前的小姑娘如同一朵不堪重負的向日葵,重重地垂下腦袋。

柔軟脖頸從披散着的蓬松卷發間露出一截,纖細而肌膚瓷白, 脆弱得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

偷看被抓了個現行,這是馮問藍萬萬沒有想到的。

雖然聽孟斯禮的聲音沒有生氣的跡象,但他本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指不定下句話就把她直接說得無地自容。

馮問藍不打算狡辯什麽,但暫時沒臉面對身後的男人。

于是她依然背對着他, 手指不安地撓着書櫃,主動道歉:“對不起啊, 我不是故意亂翻你的書櫃, 只是正好看見這本書, 覺得有意思, 所以拿出來看了看, 又好巧不巧翻到有照片的那一頁。”

說着,她頓了一下,非常誠實地補充了一句:“照片我是故意偷看的。”

小姑娘認錯态度良好,聲音卻蔫蔫的,大概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孟斯禮眉眼舒展,輕捏她的脖子,擡起她的頭。

而後另一只手移到那幾冊漫畫上,抽出來,問:“還看麽?”

還在吱吱吱撓書櫃的手一頓。

馮問藍:“?”

忐忑等待審判的她等來了一個無罪釋放的結果,很是意外。

這是……不計較她偷看照片的事了?

還是打算等會兒再來找她算賬?

馮問藍和書櫃大眼瞪小眼。

眼下這情況,最好早點翻過這一頁,別停留太久。

于是她沒有再追問照片的事,非常識時務,順着孟斯禮給的臺階下,點頭如搗蒜:“看看看!”

說完,她抱起漫畫書,朝書桌走去。

可是,沒走兩步,馮問藍又突然停了下來。

她定在原地,視線直直地落在整潔的書桌上。

上面多出一杯牛奶,以及一碟散發着香甜氣味的可頌,聞起來像是她常去的那家面包店出爐的。

畫面如此溫馨。

多次上當吃虧的馮問藍卻不由自主地陰謀論起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如果說孟斯禮早上抱她去浴室是為了逗她玩,那現在專程給她送早餐又是為了什麽?

馮問藍心裏疑窦叢生。

獨自分析了一番,她回過頭,望着倚着書櫃的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嚴肅模樣,試探道:“你是不是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

乖巧了沒幾秒的小狐貍又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咬人了。

孟斯禮淡淡一笑,沒有解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反問:“比如?”

比如?

那多了去了。

馮問藍從他罄竹難書的行為裏随便挑了一件舉例:“比如,昨晚趁我睡着,打破了賭約。”

聞言,孟斯禮眉梢擡了一下。

像是從這話裏得到了啓發,他踱步到書桌前,拉開椅子,緩聲道:“昨晚沒做。不過,馬上要做了。”

“?!”

一聽這話,馮問藍立馬提高警戒級別。

不料還是慢了一步。

還沒等馮問藍想出應對方法,腰間忽得一緊。

下一秒,她已經跌坐在孟斯禮的長腿上,後背貼着他的胸膛。

隔着兩層薄薄的衣物,她還能隐約感受到他的體溫,以及肌肉的起伏。

馮問藍整個人僵成冰塊。

第二次這樣坐在孟斯禮的懷裏,她還是有點不适應。

拾回神後,她掙紮了一下,想要從他的身上離開,可腰間的那只手臂如同世間最牢固的繩索,捆得她無法動彈。

馮問藍只能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故作兇狠道:“放開我,我要看漫畫了!”

孟斯禮倒沒做別的什麽事。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圈着她的腰,從後面擁着她,替她翻開漫畫書,滿足她:“看吧。”

“……”

什麽意思。

該不會是想和她一起看吧?用這種既暧昧又容易擦槍走火的姿勢?一起看這種漫畫?

那和脫光了躺在床上一起看a.片有什麽區別!

馮問藍絕不允許她的身邊存在這樣一顆不定時炸.彈。

不過,怎麽把這尊大佛送走又是一個技術活。

她皺眉思索,組織了一下語言,委婉逐客:“那個,我識字,可以自己看。”

平時向來坐姿端正的男人今天像是沒長骨頭似的。

他微垂着頭,鼻息間是小姑娘的清甜氣息,趴在她的頸窩,眉眼坦蕩,懶懶道:“我不識字。”

“……???”

怎麽着。

難不成還要她當成有聲讀物念給他聽?

再說了,她剛才那番話的重點是認不認識字嗎!

怎麽可以比她還不要臉!

馮問藍甘拜下風,但不認輸。

她重新開動腦筋想辦法,這回稍微直接了一點:“那你可以坐我旁邊啊,為什麽非要抱着我,這個姿勢你不覺得奇怪嗎?”

“嗯?”

微揚的尾音彰顯了說話人的不認同。

孟斯禮連頭都沒擡一下,道:“還有更奇怪的,要看看麽。”

“……”

喲。

這語氣還挺驕傲啊。

馮問藍被這話堵得一噎。

看來這樣相擁而坐的姿勢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覺得奇怪的只有她一個人罷了。

馮問藍低估了他的開放程度,高估了自己的不純潔。

也是,他們連最後一步都做了,坐個大腿抱一下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既然他都沒覺得這樣太過親密,那她也用不着想太多。

孟斯禮察覺她的分神。

他的指尖在漫畫書上輕輕敲了敲,像提醒,又像是故意吓唬她,說:“再不看,就做其他事。”

“……”

在惡勢力的面前,馮問藍永遠是最快低頭的那一個。

她肩膀一塌,認栽,接受了孟斯禮不打算離開的現實,擺出認真看書的架勢後,回道:“知道啦,馬上看馬上看!”

既然鬥不過,那就加入吧。

随便孟斯禮怎麽折騰,反正她只要把自己當成他懷裏的抱枕就行,不帶感情。

——十分鐘前,馮問藍是這樣想的。

十分鐘後——

馮問藍手裏的漫畫還停留在第一頁。

而這都“歸功”于她身後的男人。

他的确沒對她做什麽太過火的事,可一直在擾民,一會兒玩她的手,一會兒捏她的耳朵,總之沒有一秒是讓人省心的。

被打斷好幾次後,馮問藍終于忍無可忍。

她一把将書重重扣在桌面上,雙手握拳,發作道:“孟斯禮!”

三年了,馮問藍很少當着他的面這樣連名帶姓叫他,也很少用這樣高的音量和他說話。

話音落地的瞬間,整個書房的空氣仿佛都震了一震。

被直呼大名的男人卻好像絲毫沒有被她的怒氣波及。

他神色安然,連玩她手腕的動作都沒有停下,不疾不徐地應了一聲:“嗯。”

馮問藍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擡起兩只手抖了抖,又胡亂拍了拍自己全身上下,明确表示道:“貴重物品,請勿亂摸亂碰,好嗎?”

說完以後,馮問藍沒等到他的回答,倒是感受到一陣氣息吹拂耳廓。

身後的男人似乎笑了笑。

見狀,馮問藍知道這話肯定是從他左耳進右耳出,沒被他當回事兒。

她又皺起眉,非常不解地問了一句:“你今天怎麽這麽……”

本來馮問藍想說“黏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詞的自戀成分有點重,于是換成了——“狗?”

此狗非彼狗。

是真的很狗。

放着舒适寬敞的狗窩不去,非要和主人擠在一張椅子裏,蜷在主人身邊,既不吵也不鬧,但就是一刻也不消停,必須保證主人的注意力時刻放在它的身上。

這和他平時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模樣相差甚遠。

馮問藍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照片事件刺激到他,又讓他想起了白月光,才這麽黏人。

反正她現在只有一個缺德想法——要是讓夢裏的馮問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谪仙般的哥哥是這個樣子,估計會塌房吧。

被她用“狗”來形容,孟斯禮也沒惱,不太在意的樣子。

只不過對于她的疑惑,他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起一旁的可頌,喂進她正好張開的嘴裏。

被堵住嘴的馮問藍:“……”

她狠狠咬了一口嗟來之食,咽下後,又喝了一口他遞到嘴邊的牛奶。

盡管如此,她依然沒有嘴軟,繼續放狠話:“別以為你這樣就可以收買我,你再敢亂動的話,到時候看看到底是你的頭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也不知道是這番威脅起了作用,還是孟斯禮雖狗但聽話。

被這麽一兇,他終于有所收斂,不再随時博關注,變得安分。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馮問藍都快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這下馮問藍反倒有些不習慣,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她擡起頭看了看。

對面書櫃的玻璃上映出他們的身影。

雖然有些模糊,不過還是可以大概看見,孟斯禮的視線正落在她的小手臂上。

薄得透出血管的皮膚上刺了一枚紋身,幾乎占據小臂內側的三分之二。

圖案倒是簡單,寥寥幾筆勾勒出兩個人牽手站在一顆小星球上看流星的背影圖,溫馨而純真。

見狀,馮問藍以為他感興趣,攤平手臂,讓他看得更清楚一點,語氣得意道:“酷吧。”

她打開話匣子,簡單介紹了一下紋身由來:“紋的是我媽和我。高三畢業那年,我背着我哥還有我爸偷偷去紋的,我以為他們不會同意,所以整個暑假我都沒有穿過短袖,差點給我捂出疹子來。結果後來有一次不小心被我哥發現了,可他居然沒罵我,只嫌棄我非主流……哦,非主流你知道是什麽嗎?”

孟斯禮安靜聽着,沒有說話。

見他這反應,又不像是看興趣的樣子,馮問藍讷讷摸鼻,關上了話匣子。

可是下一秒,她又聽見了孟斯禮的聲音。

溫熱的呼吸在她的耳廓打轉,連帶着說出口的話也仿佛染上一絲柔軟,問她:“疼麽。”

聞言,馮問藍表情怔忡。

她沒想到孟斯禮會關心這個問題,沒了剛才的得意,坦承道:“當然疼啦,不過肯定沒你做實驗被燙傷疼。你想試試嗎?我可以用筆給你畫一個一次性的。”

認慫的同時,馮問藍不忘挖坑。

可是,在她說完以後,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氣氛卻不是尴尬,而是莫名彌漫着一股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異樣。

不知道為什麽,馮問藍生出一種孟斯禮在心疼她的錯覺。

很快,她又删除了這個自作多情到可怕的想法,注意力被書櫃裏那本黃色書皮的《如何與白癡共處》奪走。

這讓馮問藍想起了夢裏送書的那一幕。

她還是很好奇,好奇孟斯禮為什麽會買這樣一本書,但沒有再窺探他的隐私,而是用開玩笑的方式為自己上一個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打抱不平:“你一定沒怎麽看過那本書吧,要不然怎麽還沒有掌握和我相處的竅門。”

玻璃上,孟斯禮線條冷厲的臉被模糊得平添幾分溫存。

再開口的時候,他的嗓音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平靜,淡淡道:“有自知之明的都不算白癡。”

“?”

一時間,馮問藍竟然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在誇她還是在罵她。

于是她也模棱兩可地“哼”了一聲,不要再上孟斯禮的當,不管他是安分還是不安分都不再理會他,全身心投入漫畫中。

哪承想她也是個不争氣的東西。

或許是早上沒睡醒,又或許是書房裏溫度适宜,成了瞌睡蟲最好的溫床,漫畫書她看了沒幾頁,眼皮突然開始打架,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在空中一點一點。

啄米幅度最大的一次,孟斯禮伸出手,托住了她即将撞上桌面的腦袋。

他用虎口抵着她的下巴,揉面團似的揉了揉她的臉頰。白嫩的皮膚上登時出現幾道紅印。他又放輕動作,輕輕撫了撫,低聲問她:“回房間睡?”

“嗯?”

馮問藍現在聽不得“睡”這個字。

誰知道她真睡着以後,他會不會又對她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來。

馮問藍猛地晃了晃腦袋,睜大眼睛,努力保持清醒,靠栽贓陷害提神,嘟囔道:“你這牛奶裏是不是給我下了安眠藥啊,怎麽我越看越困。”

這回孟斯禮沒有縱容她亂咬人。

他輕笑:“一看書就困不是你的特長麽。”

“……”

這倒是實話。

以前她讀書那會兒,但凡睡不着,只要從書櫃裏随便拿一本書,大概翻兩頁,立馬秒睡。

而這一神奇的技能曾在一段時間內被她當成特長到處炫耀。

可是,為什麽孟斯禮知道這事兒?

無法反駁的馮問藍發現了這一盲點。

她呼吸一頓,轉過身子,盯着孟斯禮,奇怪道:“你怎麽知道一看書就困是我的特長?”

對上她探究的視線,孟斯禮神色如常:“你睡着的時候說過。”

“……”

她這人怎麽做夢什麽都往外說呢!

馮問藍服了自己這張嘴,一巴掌狠狠拍在腦門兒上。

然而和這一聲“啪”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咔嚓”。

馮問藍精神一震,“咻”地扭頭,循聲望去。

只見周軻行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書房門口。

出現重大工作失誤的他還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暴露,一個人站在門口自言自語:“哎喲我去,怎麽忘開靜音了!”

等調好手機參數,他重新擡起頭,才發現書房裏的小姑娘正看着他。

周軻行愣了下,又很快反應過來。

他絲毫沒有偷拍者該有的心虛,甚至有條不紊地指揮道:“弟妹,你繼續啊,不用管我,我就是拍一下孟二的成長照。”

馮問藍:“……”

她的瞌睡瞬間沒了,第一反應是看自己的衣服。

可一低頭,她才想起自己剛才已經換了一身,松了口氣。

不過,以孟斯禮黏人的程度,再加上她沉重的眼皮,繼續是沒辦法繼續了。

這漫畫還是等她回公寓一個人慢慢欣賞吧。

馮問藍拍了拍腰間的那只手,示意他松開,而後站起身,回道:“沒事沒事,你慢慢拍,正好我也該走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收拾漫畫書。

周軻行:“啊?”

見她這就要走了,失落立馬躍上周軻行的臉。

他扒在門框上,活像個獨守空閨的怨婦:“弟妹,我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嗎,怎麽一見到我你就要走?”

“啊?不是不是。”馮問藍連連擺手,解釋道,“我本來就打算回家……拿點東西。”

差點說漏嘴。

恩愛的夫妻怎麽可以分居呢。

周軻行沒聽出來蹊跷。

雖然舍不得,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化悲痛為力量:“行,你盡管去吧,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孟二的!”

馮問藍鄭重點頭,用左拳頭錘了錘自己的右肩膀,感激之情全在這一個動作間。

而後,她轉過身子,假裝摸了摸孟斯禮的頭,演戲演全套,用一句肉麻話作為收尾表演:“你在家乖乖的啊,不許太想我,要不然我會難過的。”

孟斯禮沒說話,只望着她。

五官漂亮的臉上還是情緒淡淡,可溫潤的黑瞳裏暗光浮沉,成了最具殺傷力的武器,莫名讓人背負上抛棄他的愧疚感。

馮問藍:“……”

怎麽又比她還會演!

不行。

再待下去就要破功了。

馮問藍差點心軟,強行挪開視線。

離開之前,她不忘朝嘴裏塞了塊可頌。

路過門口的時候,她見周軻行嘴巴張得大大的,以為他也餓了,大方地遞過手裏拿着的那塊。

周軻行回過神,對于她的讓食十分感動:“沒事,你吃你吃,你還長身體呢,多吃點啊。”

二十三歲還長身體的馮問藍:“……”

為了不讓她周哥尴尬,她只能擔下這份尴尬,牽起一個禮貌的笑,又聽見周軻行說要送她到門口,還主動幫忙:“來,我幫你拿書……诶這什麽書……”

馮問藍一聽,趕緊抱緊書:“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周軻行一臉懵逼。

等聽見關門聲,他才茫茫然然地回過神,一秒變臉,朝書房裏的男人追究面包的事:“我操,你不是最讨厭書房有其他味道嗎,什麽時候轉性了!”

孟斯禮還坐在椅子上。

神情卻不複剛才的溫和無害,熾烈陽光下,那雙漆黑眼眸帶着微涼的味道。

周軻行打了個冷顫:“……”

他可太看得懂這是什麽意思了,連忙撇清關系:“喂,這可不能怪我啊,我幫你挽留過了。再說了,我弟妹是真有事,你怎麽能成為她的絆腳石!男人,獨立一點!”

聞言,孟斯禮連視線都懶得再分給周軻行。

他一句話沒說,起身走出書房。

周軻行早就習慣了他的這副德行,倒也沒覺得有什麽,跟上去,繼續道:“還有,我不是讓你把你家密碼換了嗎,怎麽還不換。你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了,萬一下次博兒在你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亂闖進來,把我弟妹尴尬死,你賠得起嗎!”

這番苦口婆心的勸告沒能引起孟斯禮的重視。

他腳步未停,也沒打算聽取,毫無起伏的聲線卻因為想到的人波動了幾分,道:“她記不住其他密碼。”

“……???”

周軻行的下巴又驚掉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毫無疑問,這個“她”指的是他的弟妹。

他意外的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從孟斯禮的嘴裏聽見這麽具有人文關懷的人話。

好嘛。

現在都會秀恩愛了。

他弟妹果然是塊寶。

周軻行痛并快樂着,大度道:“行行行,大不了我這個當爸爸的辛苦一點,每天都盯着博兒,不讓他來妨礙你們。”

他跟着孟斯禮一起朝客廳走去,進入今天的正題:“對了,吳苗倫的‘金殿’被端了,鬧得還挺大,都上國際新聞了,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孟斯禮“嗯”了一聲。

“……”

這就沒了?

周軻行打量着孟斯禮面上的神色,遲疑兩秒,又道:“我的意思是……這事兒該不會是你幹的吧?”

今天一開盤,亞飛集團的股價就跌停了。

要說這都是因為吳苗倫的賭場被端,未免有點高估吳苗倫的影響力,所以在這背後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周軻行猜,孟斯禮就是這個“其他原因”。

孟斯禮也沒否認,淡漠的臉色紋絲不變。

見狀,周軻行整個人都驚了:“我操!還真的是你啊!”

他猜到了是一回事,猜想得到驗證又是另外一回事,趕緊追問緣由:“那個緬甸人又作什麽妖了,能讓您老人家親自下凡‘普渡’他?”

孟斯禮走到島臺旁,随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沒什麽語氣地說:“那個明星,叫許荟的。”

周軻行:“?”

這又是哪門子的毫無技巧的轉移話題大法。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根本不知道這尊佛怎麽沒頭沒尾提一女明星,先往下接話:“許荟,我知道啊,身材老辣那個,怎麽……”

說到一半,周軻行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馬上警告他:“你別告訴我你也想效仿我弟妹出牆啊!只要你敢出,我就敢打斷你的腿!到時候別怪我不顧忌父子之情!”

“出牆”兩個字如同一把帶刺的鈎子,一些被暫時遺忘的事情又被血淋淋地勾了出來。

孟斯禮垂下眼睫,情緒被悉數掩蓋,語氣依然平靜,指腹摩挲杯壁,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她像藍藍麽。”

周軻行:“?”

這又是什麽神轉折?

他被這奇怪的問題弄懵了,但還是認真仔細回憶一番,點頭道:“诶,你這麽一說,倒還真有那麽一點像啊。”

聞言,孟斯禮神情微凜。

他轉過眼眸,視線終于再一次落在周軻行臉上,嗓音涼淡:“看來你和那個緬甸人一樣。”

“……滾蛋!”

周軻行一臉莫名其妙。

雖然他沒聽懂這話,但不妨礙他聽出這是在拐着彎罵他,堅決捍衛自己的聲譽:“除了都是男的,老子哪一點和那緬甸人像了!”

孟斯禮放下水杯。

杯底和大理石臺面相撞,發出一聲清脆聲響,落在一個簡潔的回答上:“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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