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願意
“我送你回去上學，好不好？”虞歸晏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心竟然這樣軟，江行簡只是露出一點點羨慕的神情，他就心疼的恨不得摘星星捧月亮給他。
江行簡微微低頭，沉思了許久，像是用盡全力似的，回了一句，“算了。”
“我們回去吧。”江行簡淡淡的說，卻再也沒往外面看一眼，仿佛只要不看，就不會知道芸芸衆生，好像都過着他求而不得的生活。
“好。”
虞歸晏發現江行簡最近總是會看着一個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想在這坐會兒。”江行簡坐在窗邊，看向虞歸晏，“行嗎？”
“當然。”虞歸晏笑着點頭，随後切了一盒水果，坐在江行簡身邊，“吃點，補維生素。”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江行簡突然問道，這個問題在他心裏裝了許久了。
“你覺得我對你好嗎？”虞歸晏反問道。
江行簡點頭，虞歸晏是這世上唯一對他好的人。
虞歸晏卻搖搖頭，他覺得還遠遠不夠，“我以後會對你更好，會一直對你好，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為什麽？”江行簡問道，他從不相信世上有免費的午餐，世人萬千，虞歸晏為什麽平白無故的對他好。
“我……”虞歸晏沒辦法說出口前世種種，“我命裏有一劫數，唯有你能解。”
江行簡猶疑的看着虞歸晏，可對方眼中滿是赤誠，并無半分算計。
“你願意和我回家嗎？”虞歸晏再次問道。
江行簡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道，“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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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場豪賭，江行簡十七年裏見過數不清的欺騙，最後想賭一次，賭在一個認識不到半個月的人身上。
虞歸晏松了一口氣，總算等到江行簡點頭了，他知道江行簡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更敏感，更缺安全感，即便他費盡心思也未必能把他養成活潑開朗、愛說愛笑的，但起碼要自信樂觀、溫和有禮。
從江行簡答應回去，虞歸晏就打電話給何庭，把他卧室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布置成适合十七八歲孩子住的樣子。
在醫院住了兩周，江行簡的複查結果顯示恢複良好，可以出院，只需要靜養兩個月就能痊愈。
“我以後還能站起來嗎？”江行簡問道。
“能。”虞歸晏把報告單給他看，“只要你老老實實的，不會影響你下學期開學的。”
江行簡驚喜的看着虞歸晏，沉靜的眼眸亮了幾分。
“不是說好和我回家嗎？做我弟弟，好不好？”虞歸晏笑着說，“我一直對你好。”
江行簡沒回答，虞歸晏也沒追問。
聽說虞歸晏回去，陸雲起早早的就等在門口。
“你可算是回來了。”陸雲起探着頭往車裏看，“人呢？”
“你安分點，他認生。”虞歸晏瞪了陸雲起一眼，“去後備箱把輪椅拿出來。”
“得嘞。”陸雲起為了見神秘的小孩，意外的老實。
“慢點。”虞歸晏小心的扶着江行簡坐穩，“這是陸雲起，你要是願意，叫陸哥就行。”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陸雲起喋喋不休的問。
“你太吵了。”虞歸晏嫌棄的說，“想不想進門了？”
陸雲起擡手做了個拉鏈的動作。
“這是何庭，叫何叔，你有什麽想要的就找他要。”虞歸晏耐心的給江行簡介紹着，“這個是白婧，叫白姨，你想吃什麽就和白姨說。”
“何叔，白姨。”江行簡對這樣的稱呼很陌生，但隐隐的，他是有期待的。
“真乖，白姨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做的都是拿手菜。”白婧對孩子是格外喜愛的，笑着說，“喜歡橙汁還是椰汁？”
“随……都行。”江行簡也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他從來都是能吃飽就是萬幸了，這樣的生活，離他太遠了。
“先洗手吃飯。”虞歸晏一直想給江行簡養成一日三餐按時吃飯的習慣，小小年紀就有胃病，以後還怎麽了得。
陸雲起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江行簡的身上，體格偏瘦，性格孤僻，心思深沉，除了長的還算清秀，實在看不出什麽過人之處。
“看夠了沒有？”虞歸晏無奈的問，他能理解陸雲起的好奇，但他怕江行簡多心。
“你這藏的也太嚴實了，我以為他也就五六歲，所以……”陸雲起瞥了一眼茶幾上自己帶的玩具，笑着對江行簡說，“下次，下次陸哥肯定給你帶好東西。”
“謝謝。”江行簡的手頓了一下，那個人每次把他打個半死，都會對母親說下次不會了，結果卻是一次比一次重。
“你喜歡吃什麽自己夾，不用客氣，這是你的家。”虞歸晏見江行簡吃的少，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多吃點，你太瘦了。”
陸雲起人也見了，飯也吃了，就回去了，雖然還是滿心好奇，滿腦子問號，但也不急在一時。
虞歸晏推着江行簡熟悉家中布局，“這是書房，你想看書就自己去拿，這是你的卧室，推開看看。”
江行簡自己動手推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獨立卧室。
簡約的藍白色，清新明亮，采光很好，籃球、滑板等這個年紀的男生可能會喜歡的運動器材有序的擺在一角，床頭櫃放着當下流行的海報。
“喜歡這裏嗎？”都是虞歸晏遠程指導布置的，早就看到過照片。
“嗯。”江行簡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柔軟的床鋪，垂着眸，遮住了泛紅的眼尾。
“喜歡就好。”虞歸晏笑着說，他連董事會那些個迂腐守舊的老頑固都擺平的了，還能哄不好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衣櫃只有幾套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将就着穿幾天，明天讓人給你量一下尺寸，做幾套合身的。”
“不用麻煩，已經很好了。”江行簡不願意自己成為虞歸晏的麻煩。
“你的拐杖在床頭，在家裏就不用坐輪椅了。”虞歸晏笑着說，他要給江行簡時間慢慢接受，轉身準備出去。
“虞歸晏。”
這是江行簡第一次叫虞歸晏的名字。
“謝謝你。”
謝謝你帶我回來，謝謝你讓我和這個世界多了一絲羁絆。
虞歸晏并沒有回答，只是笑着帶上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