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是來受罰的

秦美人在她受傷後,便把她罰到北苑了,美名其曰:讓她在北苑多學習宮中規矩。其實,韓萱心裏很清楚,秦美人也是為了明哲保身。她能讓人幫自個療傷,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在此深宮,人命如蟻,誰又會去在乎一個小宮女的生死呢?韓萱苦笑着,眼底寫滿了憂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寝夢佳期。”

韓萱一時興起,竟開始吟起了詩。是在像明月傾訴相思之情嗎?或許吧!

“好詩,韓姑娘好才學。”身後傳來贊美的聲音。

韓萱起身,回過身,只見來人一身夜行衣束身,臉上還有一道疤痕,在夜色中,看上去是那樣觸目驚心。

韓萱縮了縮脖子,直覺告訴她,此人非善類,第一感覺就是,快跑!

韓萱提起裙擺,拔腿就想跑,卻被來人拉住了手腕,“怎麽?韓姑娘見到在下就想走?”

韓萱感覺手腕都快被這個男人捏碎了,她擡眸看着男人,她很确定,她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你認識我?”韓萱指着自個,疑惑地看着男子。

男子抿唇不語,只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韓萱。

“啊!你幹什麽?快松手,好疼啊!”韓萱用力地掙紮着,這破男人,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她感覺自個的手都快要斷了。

“韓姑娘似乎忘了自個的身份,還有來漢宮的目的了。”慕雲冷笑一聲,松開了韓萱。

身份?目的?這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什麽身份?進宮的目的又是什麽?好幾個打問號在腦中周旋,找不到答案。

“那個,我遭人所害,失憶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身份是什麽?來漢宮的目的又是什麽?”韓萱苦惱地抓抓頭,帶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慕雲。

慕雲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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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前段日子我被人打暈了,醒來後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能告訴我嗎?”韓萱拼命地點頭,生怕慕雲會不信一般。

前面出現了一陣躁動,慕雲臉色一沉,對韓萱說道,“我改日再來找你,先走了。”

慕雲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月色中。

韓萱擡手,欲叫住慕雲,“哎……”

韓萱低眸,一副不甘的樣子,韓萱總感覺有種“到嘴的鴨子突然飛了”的錯覺,這種感覺,挺難受的。

這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好不容易有個人認識她吧,又被吓跑了。這下好了,唯一的線索就這麽斷了,她能甘心嘛?

這時,一群人拿着火把,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跑來。韓萱在心裏嘀咕,不就是賞個月嘛,怎麽招來了這麽多麻煩事兒啊?

為了避嫌,韓萱藏身于樹後,看着前邊的動靜。好在這兒是北苑,平時冷冷清清的,晚上更是無人敢出來溜達,不然被人撞見與男子談話,她縱然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北苑裏住的,都是一些要麽不得寵,要麽得罪了主子的人,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啊!

韓萱看着一群侍衛從眼前經過,手中的火把把整個院子照得猶如白晝,不愧是訓練有加的侍衛,遇事冷靜,不自亂陣腳,井然有序地跑着。

難道是抓剛剛那個男子的?人家一看到侍衛,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似的,跑得比兔子還快,肯定是幹了什麽壞事兒,被人發現了,然後追殺。

看着侍衛們走遠,韓萱從樹後出來,像見了鬼似的拔腿往房間跑去。

“死丫頭,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不起來?你是皮癢癢了嗎?”

都說年紀老的喜歡壓迫年輕的,倚老賣老,這話兒一點都沒錯。瞅瞅人家大清早的,火氣兒多旺啊!

北苑裏的宮人,不分尊卑,沒有上下之分。可是這些個老嬷嬷就是喜歡欺負新進來的宮人,美名其曰:教訓不懂禮數的小宮女。

能進這裏的,都是帶罪之身,有必要這麽欺負人嘛?韓萱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洗漱。

“動作麻力點,活兒沒幹完,不許吃飯。”老嬷嬷怒瞪了韓萱一眼,帶們離開了。

關門聲很大,韓萱吓得身子顫了顫,心中暗罵,這死老太婆,年紀一大把了,火氣還這麽大,比那些個主子還難伺候,小心哪天氣得心髒衰竭而死。

韓萱對着林嬷嬷的背影吐了吐舌,坐在鏡子前,拿起梳子開始梳妝。

韓萱站在拿着掃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地上的樹葉。看着那不停掉落的樹葉,掃了前面後面又掉了一大片,韓萱欲哭無淚,這得掃到猴年馬月才是個頭啊?

李嬷嬷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記鞭子,“死丫頭,叫你不好好幹活!把這掃完還要去做飯,別給老娘偷懶。”

韓萱捂住被鞭打過的胳膊,撇撇嘴,不滿地瞪着林嬷嬷,“我哪有偷懶啊?”

話音未落,李嬷嬷揮着小皮鞭的手再次落下,“死丫頭,還敢頂嘴。我叫你頂嘴,叫你頂嘴。”

被打之處火辣辣的疼痛襲遍全身,韓萱只感覺一股火氣往上冒着。她突然抓住了林嬷嬷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林嬷嬷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這時,從一間房間裏跑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只見她衣衫不整,赤着腳在院子裏轉來轉去。

“皇上要臨幸我了,哈哈,皇上終于要臨幸我了。”女人嘴裏呢喃着,不停地轉着圈圈,看上去似乎很開心。

韓萱震驚了,這女人看上去少來也有四十多了吧?都這把年紀了,還在做得聖寵的夢,真是……

李嬷嬷趁韓萱松手之際,趕緊掙脫了魔爪。只見她揮着小皮鞭,這次她的目标不是韓萱,而是那個衣衫不整的宮人。

誰知那宮人突然臉色一變,眼神銳利地看着韓萱,然後直直地向她撲了過去,嘴裏還呢喃着,“賤人,居然敢和我搶皇上,看我不掐死你!”

韓萱被毫無防備地撲倒在地,後背一涼,間夾着絲絲疼痛感傳來,加上被瘋女人壓着,她感覺身子骨兒快散架了,

來不及反應,就被那女人給掐住了脖子,力道之大,足以讓她窒息。

女人嘴裏念叨着,語氣極其尖酸刻薄,“皇上是我的,你這個賤女人不配跟我搶,去死吧!”

女人越說越激動,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向她襲來,她甚至來不及反抗,就被這瘋女人壓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就在韓萱感覺快要挂掉時,林嬷嬷上前,一把把女人拉開了。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韓萱有些不适應,捂住受傷的脖子,開始咳嗽起來,“咳咳咳……”

瘋女人被李嬷嬷一把扔在地上,揮動着手中的皮鞭,“你還真以為你還是以前的美人嗎?今時不同往日了,先皇駕崩,你能活着就算不錯了。你也不想想,戚夫人是什麽下場。”

女人吓得渾身顫抖不已,雖然害怕,但嘴卻不饒人,“皇上沒有駕崩,你騙我!你們這樣對我,等皇上來了,我要你們好看。”

李嬷嬷不耐煩地揚起皮鞭,重重地落在了瘋女人身上,“冥頑不靈的瘋子,你還想當妃子?下輩子吧!”

韓萱感覺沒那麽難受了,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聽着她們的對話,心裏撥涼撥涼的,難道這就是宮裏的女人的命運嗎?

她突然有些同情眼前的瘋女人了,先皇駕崩,他的妃子死的死,貶的貶,除了呂雉,其餘的人在歷史上都沒有好的結果。

韓萱上前想去扶起那女人,卻被林嬷嬷叫住,“死丫頭,趕緊去幹活。這女人就一瘋子,你不必太在意。”

韓萱邁出的腳縮了回來,她以後的命運會是什麽呢?進來這裏的人,下場都不會好到哪兒去吧!

同情地看了女人一眼,韓萱轉身離開了。如果說外面是天堂,那麽北苑就是人間地獄了。

這裏的人,是年老宮人栖身之處,有的已經瘋癫,有的生活不能自理,各種需要伺候的主兒。

韓萱俯身撿起掃把,繼續幹着手裏的活兒。在宮裏,人命竟這般不值錢,不管以前是皇妃還是宮女,到了這兒,都是同等的。

那些養在深閨的花兒,哪裏受得住風吹雨打?幾經摧殘,精神分裂,便成了瘋子。等雙眼一閉,恐怕逃不了扔亂葬崗的命運。

想到此,心裏撥涼撥涼的,她的命運會如何呢?會不會像她們那樣,到了風燭殘年之時,過着無人問津的日子?

韓萱深吸一口氣,拍拍腦袋,韓萱,你在想什麽?你還年輕,命運是掌握在自個兒手中的,你一定要逃出這個吃人的皇宮去,一定要。

剛踏入前廳大門,一陣吵鬧聲傳入耳中,“好餓啊!什麽時候能吃飯啊?餓死了。”

有些人坐在桌子前捶打桌子,有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的卷縮在角落裏要弄着發絲傻笑。

韓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哪?縮了縮伸出去的腳,她有些退縮,害怕了,怎麽破?

李嬷嬷毫不客氣地踹了韓萱一腳,“看什麽看?你也傻了啊?還不趕緊進去!這些個餓死鬼,吵死了。”

韓萱被林嬷嬷踹得差點摔倒,嘟着嘴,摸了摸被踹的地方,一臉不滿地走了進去。

“哎,你倒是走快點啊,沒吃飽啊你!”李嬷嬷瞅見韓萱腳步慢吞吞的,擡起腳,對着韓萱的大腿,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兩次被踹,而且還是同一個地方,韓萱的身子往前傾去,撞到了一旁的桌角。她只覺得眼冒金星,額角迅速長了一個大包。

李嬷嬷身後的宮人拉了拉李嬷嬷的衣袖,輕聲說道,“她是秦美人眼前的紅人,果斷時日說不定就讓她回去了,得罪了她不太好吧?”

李嬷嬷一臉不屑地看了韓萱一眼,“怕什麽?她是來受罰的,又不是來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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