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歆翠宮，韻夫人剛被解禁，又被罰面壁思過，心中實在不爽至極，可是礙于聖意難為，只能回到宮中生悶氣。

紅菱一直跟着韻夫人，不敢吭聲，這時候命宮人小青送來一杯香茶，紅菱想着韻夫人去了許久未喝茶，定會口渴，于是接過茶杯，揚手讓小青退下，小青撇撇嘴，雖是不服，卻也不敢吭聲，只好屈身退下。

紅菱得意地笑了，轉身端着茶杯到桌案前，把茶遞給韻夫人，韻夫人接過，抿了一口，臉色大變，揚起手中的茶杯，往紅菱身上扔去。

“這麽燙的茶也敢給本宮喝，是想燙死本宮嗎？”韻夫人撫袖站了起來，眼中像是兩團火在燃燒。只見她瞪着紅菱，像是想把她燒起來一般。

紅菱的大腿和手腕被茶水燙紅了，火辣辣的疼痛向她襲來，茶杯旋轉了一圈，劃落在地，碎片與水花四濺，濺到了小腿處，雖然擱着裹褲，濺到之處還是火辣辣的疼。

只見紅菱退了兩步跪了下去，“主子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罵開了，好你個小青，居然端這麽燙的茶來，也不說一聲，害得她被罵，還受了傷，這筆賬，她記下了。

秦美人則挺淡定，回到怡霞殿，便坐于珠簾後，一語不發。周瑩瑩端着茶挽起珠簾，把茶遞到秦美人的手上。

秦美人接過，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道，“本宮身子不适，去請雲太醫過來給本宮把脈。”

周瑩瑩行了一禮，“喏。”屈身退了出去。

慕雲一身黑色太醫服，肩上挂着醫藥箱，腳步匆忙步入怡霞殿。

“雲太醫留下，其他人退下。”秦美人揚手對外說道。

待所有人退下，慕雲挽起珠簾，身形一閃，進入寝殿。只見慕雲把藥箱放在一旁，秦美人看着慕雲，把手指放入方才喝的茶中，在桌上迅速寫下：進展如何？

慕雲搖搖頭，也在手上沾了水，寫下幾個字：北苑已毀，無從找起。

秦美人看後秀眉一皺，看上去苦惱不已，字跡幹的很快，快得似乎不曾寫過一般。

“咕咕”這時，一只信鴿落于窗前，叫了兩聲。秦美人起身走了過去，拆下信鴿爪子上的信紙，然後攤開，看完信上的內容後，花容瞬間失色，把紙遞給慕雲，慕雲接過，看完後臉色也不太好，拿着紙條的手有些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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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怎麽做？”秦美人拉過慕雲，輕聲低暔着。

慕雲拍了拍秦美人的肩膀，算是安慰，“別怕，一切有我。”

秦美人點點頭，扶住坐在主位，大聲問着，“雲太醫，本宮的病怎麽樣了？”

慕雲恭敬地道，“美人身子無大礙，只是有些虛，待微臣給美人開副調理身子的即可。”

秦美人點頭，“如此甚好。”

“那藥性如何？會不會傷身？”秦美人擔憂地看着慕雲，低聲問着。

慕雲搖搖頭，“此藥只會讓你感覺身子虛弱，不會對身子有副作用。你不是不想侍寝嗎？這藥可以幫你，明月之死對你打擊很大，一來沒人懷疑，二來，太醫院已傳出，秦美人身子抱恙，不能侍奉聖駕，豈不是一舉兩得？”

秦美人點頭，“這樣一來，那邊的任務便不好完成了。”

慕雲皺眉，“上面不是說讓我們聽韓涵的嗎？人都沒找到，咱們怎麽做都不知道。咱們現在稍安勿躁，再找找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秦美人點頭，随即又擔憂地道，“如果韓涵不在，他們把消息傳到了哪裏？會不會傳到太後那裏？”

這也正是慕雲最擔心的，只見他眉頭緊鎖，一臉苦惱，“暫時應該是沒有，不過時日久了，就難說了。為免夜長夢多，咱們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盡快找到人。”

韓萱把嫣兒哄睡後，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走出寝殿，正好與劉盈撞了個滿懷。她趕緊後退兩步，下跪行禮，刻意與劉盈保持距離。

劉盈勾唇苦笑，揚手道，“起來吧！”

韓萱起身，眼裏除了疏離，在無其他。沉寂半響，韓萱突然屈身開口道，“奴婢有些累了，先行告退了。”

說完不再看劉盈，低着頭想離開，卻被劉盈拉住了手腕。劉盈溫暖的大手包裹着她冰涼的小手，可韓萱心中一陣酸楚，不知道為什麽，眼淚自己掉了下來。

“皇上請自重！”韓萱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掙紮許久卻是徒勞。

“你還在怪我？”劉盈漂亮的眸華暗淡下去，苦笑着問道。

“奴婢哪敢哪？你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哪敢怪你呢？”韓萱背對着劉盈，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話帶着諷刺之意，還有濃濃的幽怨。

“你會明白的。”劉盈松開了韓萱的手，轉過身不作任何解釋，倘若他把一切都說出來，他怕韓萱會更加肆無忌憚地闖出什麽大禍來，到時他縱然有心想保她，也是有心無力了。

韓萱手心一涼，這股涼意傳進心底，原本冰凍的心又冷了幾分。她跑着離開了寝殿，回到自己的房間。

“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們倆這麽互相折磨，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韓萱走後，秦憲身形一閃，來到椒房殿寝宮。只見秦憲搖了搖頭，似乎對劉盈的做法不贊同。

“憲，你又不是不知，她性子倔，倘若知道有我暗中保護，只怕她會闖出更大的禍來，到時連我也保不了她。”劉盈嘆了口氣，閉上雙眸，臉上寫滿了無奈。

秦憲挑眉，有些贊同地點頭，“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根據，可是苦了你自己，也苦了她。”

劉盈突然睜開雙眸，眼裏充滿了哀傷，“我倒是沒什麽，這些年我受的傷還少嗎？母後強勢，已不是一日兩日之事了，我喜歡的，她不喜歡，便要想法設法除掉，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救下她的。如意不也是我的一時疏忽，才慘遭母後的毒手的嗎？我也是被逼無奈的。”

秦憲拍了拍劉盈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勵，“有些事過得去，有些事一輩子都過不去，把它藏在心裏是一根無形的刺，只要觸及，便會鮮血淋漓。可是你要知道，逝者已矣，你更該好好珍惜眼前人，或許還能減輕一些心中的痛苦。”

劉盈轉過身，燭光把他的俊臉映得通紅，眼角有晶瑩的淚光在閃爍，看上去狼狽不堪。

“韓萱雖倔，可她是你心裏的那個人，如果她被害了，我相信，你會比失去如意更痛苦。”秦憲擡手幫劉盈擦拭着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你的苦我都懂，可你母後不懂，她為了權勢，處處相逼，她遲早會後悔這麽做的。”

劉盈猶如被秦憲一語驚醒般，點點頭，“憲，你說得對，不管如何，我都要保護好她，說是減輕一些心裏的痛也好，因為愛她保護她也罷，我不能這樣消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