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還不快來幫我?”葉北成看着他笑。

陳繼風走上前,低頭去撈不斷下墜的塑料袋,指尖觸到冰涼的感覺。

葉北成的手有些紅,不知是凍的,還是勒的。

陳繼風幫忙分擔了一個塑料袋後,葉北成立刻輕松了不少。

“我不是讓你先回家等嗎?”兩人順着街邊慢悠悠地走着,葉北成問道。

陳繼風扭捏了一下說:“你剛剛不是讓我幫你嘛,我不來怎麽幫你?”

葉北成樂了,沒有回答他。

兩人一人提着一個大袋子,并肩走着,寒風入耳,可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還有點溫暖。

這種下了班,放了學,兩個人一起回家,然後期待吃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陳繼風偷偷看了一眼葉北成,忍住嘴角的弧度不被發現。

陳繼風以前沒有特別愛吃的東西。

後來他特別喜歡吃火鍋,尤其是冬日裏,對着氤氲的霧氣,他總是能想到葉北成。

三月,陳繼風要去考試,他要參見很多測試,在葉北成的建議下,他選擇了北京的一所藝術大學,主修美術為主。

葉北成那天請了假,開車帶陳繼風去考試。

“你的準考證和考試工具都拿了嗎?”葉北成當年自己去參加高考都沒這麽緊張過。

陳繼風低頭瞧着他緊張的神色,心裏一動,差點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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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陳繼風輕聲叫他。

葉北成看見東西都在,擡起頭看他:“怎麽了?”

陳繼風保留最後的理智:“我能抱你一下嗎?”

葉北成笑話他:“緊張了?”

“嗯,”陳繼風承認,“特別緊張。”

葉北成敞開手臂:“快點抱,一會要開考了。”

那雙臂向他張開懷抱,陳繼風如同奮不顧身地飛鳥,跌了進去。雙手緊緊摟着葉北成,那股熟悉的味道讓他心速加快。

“沒事,”葉北成手掌在他的身上扶着,“考試而已,平常心對待。我當初什麽感覺都沒有就過去了 。”

陳繼風窩在在耳邊笑:“真的什麽感覺都沒有嗎?”

葉北成想了一下說:“剛進去的時候還是有點了,坐在位子上後就真的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嗯,”陳繼風說。

葉北成笑了笑,松開他,又安慰道:“等你考上大學,我也該回北京了。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就盡管找我。”

陳繼風突然大膽地問:“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我的一件事?”

葉北成說:“記得,你的生日禮物。”

“你今年什麽都沒送我。”陳繼風埋怨。他生日那天葉北成臨時有事被季春叫回北京江湖救急,後來陳繼風又要忙考試,為了不讓他分心,葉北成打算事後補的。

說起這事,葉北成也頭疼,他實在不會選禮物。

“行,等你考完的。”葉北城說大方道。

陳繼風還想說什麽,門衛開始催促考點關門。

“趕緊進去吧。”葉北成說,“我在外面等你。”

陳繼風說:

葉北成以為他想要禮物,笑着催促他進去,說了聲好。

陳繼風的考試很順利。

比起考試順利的是陳繼風想對葉北成坦白。

這一年多,從相遇時的窘迫,到如今親近,陳繼風越來越貪心,他不能滿足只作為葉北成的學生或者是弟弟。

他想說喜歡他。

想每天都可以在一起,清晨醒來可以在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也許這樣的想法很危險,但陳繼風願意承受這份危險。

考試結束鈴聲響起,他背上背包第一個沖出考上飛奔出去,身側伴着疾風,好像是在為他鼓舞。

葉北成靠在車邊正在抽煙,看見陳繼風跑出來揚了揚手。

陳繼風放緩了步子,一點一點地往前走,慢慢地靠近葉北成。他能聽見自己強烈且呼之欲出的心跳聲。

那份心情如此的澎湃,慶幸的是它屬于自己。

“怎麽樣?”葉北成碾滅了煙。

“還行,”陳繼風笑着,“感覺挺好。”

葉北成擡手拍着他的肩膀:“走吧,回家。”

“哥,”陳繼風迫不及待叫他。

葉北成回頭。

“進去之前,我說考完了有話想對你說。”陳繼風第一次告白,難免有些猶豫,“其實我……”

葉北成認真聽着,目光落在他身上。

陳繼風緊張:“其實我……”

兜裏的手機鈴聲破壞了氣氛。

“等我一下。”陳繼風呼了口氣,排洩緊張的心情,他接起了電話,“喂?”

“請問你是陳繼風嗎?”對方問。

陳繼風微微皺眉,說:“我是。”

對方又問:“陳九是你的父親嗎?”

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感覺,陳繼風餘光瞄了一下葉北成,随後扭過頭問:“是,怎麽了?”

對方安靜了會又說:“一個小時前,我們在夜總會所發現了你父親的實體,經過檢查是吸毒過量死亡。你來局裏認領實體吧。”

靜止了。

陳繼風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仿佛地球都已經靜止了。

陳繼風聽不見聲音,逐漸地,他發覺自己手腳開始發涼,越來越冷。

對方還在叫他。

“陳繼風,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葉北成發覺不對,擡手晃了晃陳繼風:“怎麽了?”

陳繼風喉間緩慢地滾動,一張口,嘶啞無力:“他在哪?”

對方報了地址。

陳繼風說:“我馬上過去。”

挂了電話。

葉北成發現陳繼風面色不好。

“發生什麽事了?”葉北成問。

陳繼風擡起目光,喉嚨又酸又澀:“陳九出事了。”

葉北成加速載着陳繼風連忙趕回了C城。

陳繼風一路上都被驚愕的消息震的緩不過來勁。

陳九死了?

他不信,那人平常張牙舞爪的打人罵人,怎麽可能就突然死了?

他努力回憶自己最後一次見陳九是什麽時候,可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手指在顫動,嘴唇在打顫,陳繼風陷在回憶裏出不來。

葉北成開着車,時不時偏頭看陳繼風一眼。

他伸手握住了陳繼風的手,一路都沒松開。

局裏剛破了一件案子,繳獲了大量私自走運的毒品。

陳繼風趕到的時候,局子路正在忙着處理這件案子。

警察看見家屬來了,帶他們去認屍體。

太平間有種詭異的靜。

這種安靜讓人心慌,葉北成等在外面,他緩慢地走上前,白布下面的人一動不動。

陳繼風掀開白布。

陳九那張瘦得見骨的臉赫然出現在面前。

因為吸毒的副作用,陳九眼眶下凹,嘴唇發紫。

陳繼風久久地望着躺在那的陳九,一言不發。

他沒哭,

誰看都說他很堅強。

局子裏要工作人員要忙案子,在給陳繼風做了簡單的筆錄後,就把人放走了,同時也允許陳繼風把陳九的屍體帶走。

這事全程都是葉北成幫忙辦的。

陳九沒什麽知心朋友,王慧芳此時還不知道在哪,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陳繼風的身上。後事辦的特別的倉促。

因為暫時沒安排墓地,陳繼風把陳九的骨灰暫時帶回了家。

葉北成擔心他,連續陪着他好幾天不敢離開。

“哥,你先回去休息吧,”陳繼風抱着骨灰壇,低頭悶聲道。

葉北成不放心:“想哭就哭吧,我又不是沒看過。”

陳繼風眨眨眼,盯着漆黑的地:“我沒事。”

葉北成不信,沒有離開。

陳九頭七那天,陳繼風失蹤了。

葉北成找不到人,心裏一陣慌,連續給陳繼風打電話,對方都沒有接。

陳繼風獨自去了海邊。

他抱着陳九的骨灰壇,海風吹亂了他的鬓角,天海連成一片,海浪不斷地拍打沙灘,湧現一片片浪花。

陳繼風輕聲道:“我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帶我來這。”

周邊有一家三口在玩耍,父母一邊一個牽着孩子,在海浪打過來時,拽起孩子騰空從海浪上飛躍。

笑聲明亮,久有回音。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好好的說過一句話。”陳繼風眯着眼,“現在更沒機會說了。”

陳繼風站了許久。

“爸,”陳繼風嘶啞的聲音透着風聲,“好好去吧。”

說完,他将骨灰用力地扔在了向海深處。

陳繼風剛進家門,葉北成便慌忙地迎上來,一雙眼裏全是焦急。

“你去哪了?”葉北成問。

陳繼風面無表情:“去了趟海邊。”

葉北成抓着他上下檢查了一遍,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這才放下了全部的擔心。

“我打電話給你怎麽沒接?”葉北成問。

陳繼風聲音低沉:“沒聽見。”

人沒事就好,葉北成多怕陳繼風想不開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來。

陳九生前再混蛋也是他父親,如今親生父親沒了,很難想象那種複雜的感受。

除了痛苦,沒有別的。

“沒事就好。”葉北成摸着他的後腦勺,輕聲道,“早點休息吧。”

“北成哥。”陳繼風叫他。

屋裏光線昏沉,葉北成的側臉掩藏在半昧的光影中,陳繼風探身上前,雙手摟住了他,不發一言。

葉北成身體僵硬了一下,而後也抱住了陳繼風,安慰性地一點一點撫摸他的背。

屋裏是良久的沉寂。

随後,葉北成耳邊傳來壓抑地哽咽,脖頸被一股溫熱打濕了。

陳繼風哭了。

從陳九事發到今天,整整一周的時間。

這種暗流一般的悲傷圈了他太久,沉寂是蓄發的前兆。

葉北成側過頭,把他圈地更緊一點。

可能是懷抱太溫暖,催化了眼眶中的酸意,陳繼風徹底嗚咽出聲音,眼淚決堤之處,他嘶吼了一聲。

“啊——”

嘴角含着淚,他那一聲絕望,終于喊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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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 36 章

【三十六章】

陳繼風睡着了,葉北成并沒有離開,坐在床邊一直看着他。

少年的面容憔悴,未幹的淚痕映着光,鬓角的黑發擰成一團,看着很是狼狽。

光線柔和,葉北成伸出手指在陳繼風的眼角蹭了蹭,少年似乎做了夢,嘴唇翁動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沒事,”葉北成湊近輕聲安撫,“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陳繼風不再嗚咽,濕潤的睫毛顫了顫,徹底睡熟了。

這段日子,兩人都沒有去學校,葉北成缺了太多的課,馮鈞打電話來催促他回校。葉北成聽着電話,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還在睡的陳繼風。

“馮主任,先讓其他老師幫忙代課好嗎?”葉北成目光低垂。

馮主任為難:“葉老師,你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葉北成不想說:“我再過兩天就回去。”

馮主任不想為難他沒再說什麽。

葉北成挂了電話,轉身,對上了陳繼風睡眼惺忪地眼。

“醒了?”葉北成關心道。

陳繼風從床上爬起來:“哥,我沒事了。”

葉北成給他遞水:“想吃什麽?”

陳繼風擡着眼皮,目光淡淡:“我真沒事。”昨晚他有些激動,除了葉北成,他找不到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

眼神對上的瞬間,他想做一次無比任性的人。

“我自己能待着。”陳繼風說,“等我清醒點,我也回學校。”

葉北成看他:“別勉強自己。我幫你請假。”

“我真沒事,”陳繼風說。

兩人糾纏了半天,陳繼風勸葉北成趕緊回學校。葉北成看着陳繼風精神好多了,想着他的确需要自己一個人消化一下。

葉北成決定先回學校看一眼,最起碼要把自己留下的任課攤子整理一下。

中午陪陳繼風吃完飯,他就起身回學校了。臨走之前他千叮咛萬囑咐要他手機一定要開着,有任何事情都要打電話給自己。

陳繼風答應着。

葉北成走後,屋子裏便徹底靜了下來。

平常這屋子也靜,陳九愛在外面玩,王慧芳喜歡在外面浪。這個房子偶爾熱鬧起來,也是一頓争吵打罵。

靜下來的時候,一般只有自己。

可是為什麽這種靜和往常不一樣呢?

現在靜的可怕,讓他有種後知後覺的冷。

陳繼風下了床,去了客廳,視線慢慢地從每一個角落掃過,灰塵在光線中飛舞,陳繼風慢慢的看不清東西了。

他靠坐着沙發,靜靜打量着這個寂靜的房間。

餘光掃到沙發下的一角白,陳繼風微微皺着眉,手探過去将那一角白抽出來。

是一張方正的卡片,陳繼風看見是心理咨詢師的名片。

他當時将名片給了陳九,後來沒再提過這事,他以為陳九不在意早就把名片扔了,怎麽還會出現在沙發座地下。

名片蒙了灰,面上髒兮兮的,陳繼風兩面打量了一下,驀然發現背面有一行黑色的字。

陳繼風倏然愣住了。

半晌,他抑制不住眼中的酸澀,失聲痛哭。

上面留着陳九的字——明早九點,約了許醫生。

陳九想過去看醫生的。

就在不久之前,他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約了許盛定好了時間。

可是陳九沒有去成。

因為那天他在夜總會被人下了藥。

陳九當年賣礦的了一筆很大的財,這是四八胡同街坊鄰居都知道的事。陳九那幫狐朋狗友更了解。

他們盯上這一筆錢挺久了,陳九雖然沉迷賭博,但心裏最後那根界限很清楚。有些錢不能動。

這算是他和陳繼風的保命錢。

然而誰也沒想到,保命錢讓他喪了命。

賣礦的那筆錢一直在陳九的存折裏,存折的密碼他放在了陳繼風課本中。陳九被迫染上毒品,到死也沒動那筆錢。

這些事都是陳繼風後來才知道的。

陳九離開一個月後,王慧芳回來了。

沒什麽虛情假意的鋪墊,張口就要和陳繼風分了這筆錢。

陳繼風看着面前的女人,竟然什麽話都不想說。

“如今他死了我也沒必要留在這了,”王慧芳盯着陳繼風說,“你要是想跟我走的話我也不介意,好歹你是我兒子,也不能不管你。”

陳繼風撇着目光不想看她。

“我打算去南方。”王慧芳說,“下個禮拜走。”

陳繼風轉過頭,終于開口:“你都不想知道他怎麽死的嗎?”

王慧芳面對陳繼風的質問産生了心虛,模糊道:“人都走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嗎?”

陳繼風垂着眼,聲音低沉,轉開話題:“那你想要多少?”

“那筆錢有多少?”王慧芳着急道。

陳繼風淡淡地答:“五十萬吧。”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王慧芳問。

陳繼風沒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許久,他才張口:“不走。”

且不說他還要參加高考,他還要留在葉北成身邊,所以他哪都不能去。

“行。”王慧芳說,“我要一半。”

陳繼風沉默地看她。

王慧芳有些心虛道:“這麽多年我一直忍耐,如今就算他死了,在法律上我也應該得到這麽多。”

陳繼風無力地垂下目光。

“除了這些,”陳繼風喉嚨酸澀,艱難地問,“你還有別的要說嗎?”

王慧芳沉默了。

因為她的确沒什麽要說的,她現在只想這筆屬于她的錢。

良久的沉默。

陳繼風舔了舔嘴唇,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陳繼風。”王慧芳叫住他。

陳繼風沒回頭:“放心,錢我會在你走之前打到你的賬戶上。”

王慧芳說:“對不起,你別恨我。”

她在花樣年華的時期嫁給陳九,本以為是會享受生活渡過,卻在這幾年受夠了丈夫出軌,打罵的日子。

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要為自己活着。

所以她不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不恨你。”陳繼風頓了下又說,“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陳繼風很快把一半的錢打給了王慧芳。錢轉過去提示成功的那瞬間,陳繼風才發現,原來那股靜,是徹頭徹尾的寒。

陳繼風回學校上課時,總是能發現有人打量他的目光。

他不傻,陳九的事在四八胡同傳開了,自然也會傳到學校。王慧芳跟男人跑了的事更是人盡皆知。

陳繼風早就成為了議論紛紛的話題。

陳繼風剛落座,張申趕緊湊了上來。

“哥,”張申壓低聲音,“你沒事吧?”

陳繼風聲音很淡:“我沒事。”

“那……”張申被最近接二連三的消息炸的連魂都沒了。

“我真沒事。”陳繼風擡眼,微微嘆口氣,“相信我。”

張申不問了。

他了解陳繼風,他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班級裏有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聲,陳繼風擡眼瞄過去,沒有發怒,牙齒咬着嘴唇,手指在桌底發顫。

葉北成來班級找他。

陳繼風在喧鬧的氛圍中擡頭,對上了葉北成心疼的眼神。

“你……”葉北成想問王慧芳的事。他也是聽人說的,不敢妄下定論。

陳繼風說:“她走了。”

葉北成說不出話,微微皺了眉。

“這樣也好,”陳繼風平靜道,“就沒什麽可惦念的了。”

陳繼風擡頭看他,心想,除了你。

葉北成心裏發酸,一言不發地擡起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過去了,”葉北成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陳繼風輕輕抿着唇,努力彎了彎嘴唇。

此時天是晴的,可心卻是冷的。

美術考試的成績果然很順利,分數比陳繼風估計的還要高。

葉北成很開心,陳繼風看着他開心。

“現在就差文化課了,”葉北成彎着看他。

陳繼風盯着他的側臉,恍惚着,這短短的一小段時間,他經歷了人生中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往就算生活亂七八糟,好歹人都在。

如今卻只有他自己。

陳繼風看着葉北成,很想問一句: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只是他今天突然沒了勇氣。

“怎麽了?”葉北成感受到陳繼風盯着自己的目光。

陳繼風抿了下嘴唇說:“就……挺開心的。”

葉北成最近很習慣安慰地摸他後腦勺:“走吧,哥帶你去慶祝。”

“不了,”陳繼風說,“我想回家複習。”

他難得用功,葉北成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于是說:“去吧,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陳繼風笑了笑。

他們一起離開學校,走在四八胡同的主街,分別時,漫長的光鋪在腳邊,陳繼風總是能想起每一次他們在這個街口分開的模樣。

這讓他總是期待下一次見面。

“明天見。”他說。

葉北成也說:“明天見。”

陳繼風背影單薄,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往前走,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眼眶恍然變得濕潤。

陳繼風笑罵自己沒出息,他這幾日被校園裏人蓄意打量的目光幾乎快要淩遲。

他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可這次卻不一樣。

他知道葉北成正在看着自己,他不能回頭,他不能變得軟弱索要安慰。想要掙脫被牢籠束縛的自己,他就必須撕裂痛苦走出來。

忽而,一道強烈的風竄進他的衣袖,他攥緊了手指。

過往像是一塊碎片,用手碾碎,化成齑粉,風一吹,成了夢,再也不見。

◎最新評論:

-完-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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